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即使郑慎安只是敷衍，他仍旧觉得很开心。
他不想再去想郑慎安跟他在一起有什么目的，是厌恶也好报复也好，顾以哲心想，只要郑慎安不说，他可以当做一辈子不知道。
或许慢慢的就这样，郑慎安总会有喜欢上他的一天，他们也是可以有一辈子的。
****
这天晚上郑慎安做了一个梦，梦中是很平常的场景，他下班回家，天色尽黑，房间里暗沉沉的，他伸手打开灯，寂静空旷的房子带给他一股窒息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是住了两年的地方，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郑慎安想不懂。
隐约间仿佛觉得缺了些什么。
晚上他独自一人吃着饭，电视上新闻一条一条播过，他麻木的听着，一时间脑中竟有些混乱。眨眼间他面前多了一张纸条，郑慎安拿起来，看到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一句话：郑慎安，我走了，再见。
郑慎安刷的一下站起身，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终于知道窒息的感觉从何而来。
这里没有顾以哲。
没有顾以哲，他走了，再一次离开了。
****
郑慎安满头大汗的睁开眼睛，那发慌的梦境还在他脑海中盘旋，那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恐惧着的一幕，他下意识收紧手臂，感受到怀里那人清浅的呼吸，才缓缓松了口气。
还好，顾以哲还在，就在他怀里。
郑慎安突然低头，凶狠的吻住顾以哲的唇，睡梦中的顾以哲挣扎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黑暗中顾以哲的眼睛静静停留在他脸上，似乎在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郑慎安心想，顾以哲不会知道，他心里有多么害怕。
他突然将顾以哲紧紧搂进怀里，小声说：“顾以哲，你不会离开我。”
顾以哲温柔的说：“我不会离开你。”
****
这场梦像一个警钟，敲响了郑慎安，他开始想，他确实还需要其他什么，来更加确定跟顾以哲的关系。
正好临近年末。
郑慎安开始询问顾以哲新年有些什么计划。
顾以哲说：“可能会回老家过年。”
郑慎安问：“可以提前几天来么？”
顾以哲问为什么，郑慎安说：“到时我请客，大家一起吃一顿。”
听出他的意思，顾以哲好奇地问：“除了我，还有其他人么？”
“唔，大概……我表姐也会来，可能还有其他几个家人。”郑慎安含糊地说。
顾以哲心头一跳，唯恐是自己想歪，也不敢多问。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老时间还有一更~
马上定情了，潜水的盆友现身一下好咩… …
☆、8定情期
【第八章】
年末是一年最忙碌的时候，郑慎安时常加班到半夜，周末都休息不好。顾以哲的工作也不轻松，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做过。
顾以哲心疼郑慎安，想方设法挤出时间给他做饭，有时候郑慎安晚上回得晚，顾以哲也会煮好宵夜等着他。
郑慎安多半时候都是不吃的，他很累，回来都是洗个澡倒头就睡。
事实上，他们已经好多天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
这一天顾以哲下班稍早，突然心血来潮决定送饭过去给郑慎安，走到公司楼下，坐台小姐打内线电话询问，然后笑眯眯对他说：“郑先生刚刚已经下班走了哦。”
顾以哲愣了愣，问：“郑先生最近下班都很早么？”
坐台小姐说：“上周有几天公司很忙，应该加了班。”
有几天，而不是天天。
顾以哲僵硬的点了点头，领着保温桶往回走——他清楚的记得，之前给郑慎安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他今晚也要加班。
顾以哲没法不胡思乱想。
今晚郑慎安仍旧回来得很晚，顾以哲坐在沙发上，问：“工作很忙么？”
郑慎安疲惫的点点头，放下公文包，转身进了浴室。
顾以哲走上前几步，发觉公文包里似乎有一张类似广告单的东西露出一角。他取出来一看。
是一张介绍婚戒不同款式的广告单。
****
顾以哲拿着广告单，有如晴天霹雳般站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传来，显得既遥远又不真实。
他回想起郑慎安曾经问过——
“新年有什么计划……可以提前几天来么？”
那时他心里还有着幻想，以为郑慎安要带他去见父母。可是没有谁会在带男朋友见父母的时候准备婚戒的。
水声止住，片刻之后，郑慎安擦着头发走了出来。顾以哲还呆坐在沙发上，垂着头一动不动。郑慎安说：“你先睡吧，我吹了头发就来。”
他走到顾以哲身后，探身去拿茶几上的吹风。
顾以哲晃悠悠的站起来。
郑慎安终于察觉到他不对劲，他手一伸就拉住了顾以哲。“你怎么了？”
顾以哲身体一软，一头栽进郑慎安怀里，伸出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肩背。顾以哲原来比郑慎安矮半个头，这时只是微微低下头，整张脸就顺势埋进郑慎安的肩颈处。
郑慎安微微一怔，反手抱住了顾以哲。“怎么了？”他又问，只是这一次声音轻柔了许多，这样温柔的声音自重逢后顾以哲是第一次听见。
顾以哲突然抬起头，深深吻住郑慎安。
两个人许久没做，这个吻很快成燎原之势。郑慎安很快忘记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跟顾以哲纠缠在沙发上。
这晚的顾以哲格外热情，郑慎安被他引诱着做了一次又一次，从沙发到床上，衣物丢了满地，天亮时分两人才相拥着沉沉睡下。两三个小时后，早晨的闹钟响了。
或许是睡得太晚，身体反倒不觉得有多困，他们很快清醒过来。
郑慎安摸着顾以哲的头，满足的说：“是不是怪我最近冷落了你……等忙过这阵子，过完年就好了。”
顾以哲闭着眼没说话，他心想，过完年你还有时间陪着我么？
****
顾以哲留了心，第三天他就在郑慎安衣兜里发现了两个小黑盒子，顾以哲只来得及打开其中一只，听见郑慎安洗漱完推门进来的声音，他连忙将盒子放回原处。
郑慎安走到床边坐下，顺手将顾以哲搂进怀里，说：“大部分工作都已经完成，从明天起就不用在加班了。”
他的神情仿佛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带着一种轻松感。
顾以哲轻轻嗯了一声，心想，要做的事已经做完，自然不用再‘加班’了。
他疲惫的闭上眼，眼前又浮现方才看到的那个黑盒子。
里面装着的是一只简洁漂亮的戒指。
【第九章】
二十八那天，两个人都放了假，顾以哲买了三十号的票回去——这是郑慎安的意思，他想提前跟顾以哲一起吃新年饭。
顾以哲从来不会拒绝郑慎安，何况是他们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想着新年之后郑慎安就会多一个未婚妻，顾以哲已经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至少要有一个好的结束，他心想。
顾以哲买了对联贴在门上，又做了一大桌子菜，两个人开着电视坐在一处吃饭，真有那么几分过年的气氛。顾以哲还准备了新年礼物——是一件深绿色的开襟毛衣，用喜庆的红色缎子打了个端端正正的结。
郑慎安有些惊喜的接过，又说：“可是我没准备礼物。”
顾以哲笑了笑，说：“你不是送了我贝壳么。”顾以哲没有提熊猫玩偶，他怕过了这么久郑慎安都不记得了，那时他多难堪。
不如不说。
郑慎安有些不好意思，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
这样的表情顾以哲只在很多年前看到过，那时候他们还在跟一个上班族合租房子，偶尔郑慎安帮忙做家务结果搞砸了之后，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顾以哲一时间有些恍惚。
郑慎安转移了话题，说：“过年之后记得提前来，嗯……大约是初五或者初六吧，到时候你有想请的人也可以请来。”
一句话惊醒了顾以哲。
****
顾以哲没说话。
郑慎安一直看着他。他突然说：“你最近有些不对劲……”
顾以哲暗自咬牙，心想，或许真的是到了分手的时候了，郑慎安或许一直是厌恶着他的吧，因为金玲的事。郑慎安真的很厉害，知道什么样的报复最能伤害到他。顾以哲慢慢说：“我知道你要订婚了……”
郑慎安不解，皱眉反问：“我要订婚了？”
顾以哲垂下眼，说：“你买了对戒，准备举办酒席，还邀请我参加……只是，我可能不会去了。我喜欢你，所以没办法看着你跟别的人在一起。”
他忍痛说着这些话，没留意郑慎安越来越恼怒的神情。
顾以哲还在继续道：“金玲的事，我很抱歉……我明天就会搬出去，以后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不用担心。”
“你敢！”郑慎安突然站起身，气得脸都红了：“你敢搬出去，我今晚就干得你下不了床！”
顾以哲有些愣了，他还没见过郑慎安发这么大的火。
郑慎安怒气冲冲回房间取出对戒，拽着顾以哲的左手粗鲁的往他的无名指上套，戒指不大不小，竟然正好套进去。郑慎安手上也有一只，他买的是一对男戒。
顾以哲傻了，他举起手看了好半天，才犹豫着说：“这戒指……是给我的？”
郑慎安还在生气，重重哼了一声，说：“不是！”
顾以哲已经扑到了他怀里，伸手紧紧的搂住他。郑慎安有些僵住，突然就觉得消气了。他们静静拥抱了几分钟，郑慎安轻轻说：“只是请认识的人吃一顿，算不上什么酒席，到时候你有要请的人也可以请来。”
顾以哲恩了一声，眼睛有些湿润。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郑慎安也会有这样温柔的一天。
顾以哲说：“郑慎安，我喜欢你。”
郑慎安怔了怔，慢慢说：“我也喜欢你。”他顿了顿，又有些抱怨的说：“本来想到时给你个惊喜的，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顾以哲笑了，他不想要惊喜，他只想要安心。顾以哲问：“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郑慎安说：“我也不知道，五年前你搬出去的时候，我很难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在那之前我就喜欢上你了。”
顾以哲不敢相信，疑心自己又是在做一个美梦：“那时候……你不是跟金玲在一起么？”顾以哲说完这句话，心中一凉，唯恐郑慎安不高兴。他抬起头，却看见郑慎安脸上难得露出尴尬的神情。
郑慎安说：“其实，那都是我骗你的，我那时候根本没有女朋友——金玲是我的好朋友，她答应帮我这个忙。”
顾以哲：“啊？”
郑慎安：“那天喝醉酒之后，我们不是上床了么？我以为你心里不愿意才会一连消失好几天，所以我就想，要是我装作不记得，这件事说不定就这么揭过去了，为了不让你怀疑，我还特地去找了个‘女朋友’，谁知你还是搬走了。”
顾以哲有些听不懂了，疑惑的问：“那你……你其实记得那晚发生的事？”
郑慎安说：“只记得大概。”
顾以哲又说：“你没有女朋友？”
郑慎安点头。
多年心结突然被解开，顾以哲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他看着郑慎安，心想，这个人原来一直喜欢着他。他没有女朋友，这么多年也是一直在等着他回来。
郑慎安也回忆起那时候的事，他又说：“那时候我以为你不喜欢我，生我的气，所以才迫不及待要走。我虽然喜欢你，却也只能默默记在心底，从来不敢说出来。谁知道五年之后你回来，却跟何瑞搅合不清，还去gay吧喝酒……我才知道原来你也是喜欢男人的。我气你明明喜欢男人，却看不上我，更气我自己过去这么多年还是忘不了你……”
顾以哲听得又开心又心疼，说：“我一直喜欢的都只有你……那时候我爷爷突然生病，我急着回去看他，老家在山区电话也打不出去，所以才会消失好几天。回来却看见你多了个女朋友……”
郑慎安听得傻眼。
两个人相视片刻，突然齐齐笑出声来。笑当初的年轻气盛，竟害得彼此错过了这么多年。
—上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 呼~终于表白了！
☆、9磨合期
四川峨眉山。
难得的五一节假日，郑慎安跟顾以哲决定来这里放松。
虽然因为节假日人太多这一点有些失算，但这毕竟算是他们在一起以来第一次‘约会’，两个人的心情都有些激动。
同时也有一种将他们的感情摊开来的感觉。
顾以哲将视线落到两人交握的双手上，嘴角总忍不住想往上翘，整个人都有些飘飘欲仙了。
他们每人背着一个大大的登山包，踩着积雪沿着山道缓缓向上爬，来往行人向他们行注目礼，郑慎安全部视而不见，顾以哲脸有些红，却将郑慎安的手抓得更牢。
身边不断有人在拍照，拍陡峭的山峰，拍树上的积雪，顾以哲甚至注意到有两个女生将相机对准了他们。
郑慎安也看到了，他突然拉着顾以哲朝两个女生走去。顾以哲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两个女生也露出有些惧怕的神情，可能是怕他们生气。
郑慎安将手中的相机递过去，说：“帮我们拍一张。”
顾以哲：“……”
女生：“……”
照片很快拍好，郑慎安跟顾以哲拿着相机翻看，他们两站在一处，并没有多么亲密的举动，眉目间却透出一丝暧昧的气息，背后是青山白雪，巍峨天际，无比美好。
郑慎安眉开眼笑，说：“第一张照片，我得好好珍藏。”
顾以哲也有些唏嘘，他们当年住在一起整整一年，最后竟连一丝痕迹都没剩下。
还好老天终究是厚待他们的，令他们多年之后还能再次相遇，弥补曾经的遗憾。
****
途经猴山的时候，顾以哲攥紧背包带子，万分小心，峨眉山的猴子灵气太过，喜欢捉弄行人，他早有耳闻。没想到还是免不了被波及。
满山的猴子上蹿下跳，许多旅客隔着护栏喂食，顾以哲跟郑慎安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冷不丁一道身影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