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投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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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投机者-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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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

蒋先云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由想向周主任问个明白,可转念一想,庄继华虽然对共产党抱有成见,却从未见他说过反对共产党的话,更不肖说反对共产党的事,反是处处维护共产党,而且还曾向周主任提出过木棍说,想到这里,蒋先云眼前不由赫然一亮,难道庄继华与周主任有默契。

只能如此,蒋先云感到心里有底了。

越秀南路89号的惠州会馆是一栋两层砖木结构的西式洋房,自从中央党部迁入这里后,洋房前的草坪被夷平,马路在这里被拓宽了,门前还修了几级台阶,台阶的角落里几个车夫闲散的坐在那里等客,两个卫兵麻木的站在门前,呆板的看着进出地官员们。

朱卓文从人力车上下来随手扔给车夫一张钞票,左右看看,然后低头走进中央党部地大门。

他推开二楼的一扇门,进门就大声叫道:“远秋兄,老弟又来麻烦你了。”

听见朱卓文那特色地嗓门,邓泽如无可奈何的抬起头:“大声佬,你这嗓门就不能小点,这里是中央党部,不是慰园。”

说完叫卫士给朱卓文倒水,朱卓文把帽子朝邓泽如桌上一扔,大大咧咧的坐在邓泽如对面的椅子上说道:“我说邓老弟,你这胆小如鼠的样子,枪林弹雨都过来了,还怕这一嗓子。你们这些文人呀。”

邓泽如眨眨眼,然后摇摇头说:“大声佬,你呀,今天找我什么事。”

“这才对,你也知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朱卓文一拍大腿站起来在屋里巡视,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孙中山的画像,两边是“**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办公室里还有两个科员在朱卓文进屋时抬头看看这个广州最有特色的嗓门,然后依然作自己的事。

朱卓文在屋里转了两圈才说:“老兄,上次我说的那个包税的事,还有希望吗?”

“老弟,明天廖先生要来这里开会,你自己问他吧,”邓泽如淡淡的说,过了会又补充道:“不过,…。,上次我问廖先生的时,廖先生坚持要公开招标。”

朱卓文点点头,脸色阴沉的说:“哦,那我回去准备标书。”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塘镇刘家大院,庄继华、曾扩情、彭分田、宫绣画、还有个穿学生装的年青人与刘震恩坐在大院的大厅里,刘震恩捏着胡须冷冷的看着四人,二儿子刘虎双手叉腰怒气冲天的站在他的身边。大厅外教头带着一群家丁正摩拳擦掌,只等厅里老爷一声招呼。而更外面的庄门外是刘勘带着士兵与更多拿着镰刀锄头的农民。

与院里院外的紧张相比,客厅里却比较轻松,庄继华很平静的喝着茶,毫不在意刘虎的怒火,彭分田也不在乎的喝茶,不过他与庄继华不同,庄继华喝茶是因为口渴,彭分田却是在品茶。

“刘老爷,好茶呀。”彭分田赞道:“这是地道的老荫茶,开胃解渴。”

刘虎气得脸色通红喝道:“喝完茶就赶紧滚,别以为带几个兵来,就能吓住谁,刘家不是被吓大的。”

“我们只是来和刘老爷讲道理。”宫绣画用手绢擦擦脸上的汗:“外面的农民他们劳苦一年,刘老爷的租子和高利贷一收,他们就颗粒无收,你让他们怎么活。”

“种我们家的地,自然要交租,不然白给他们种啊!”刘虎大声叫道:“借我们家的钱就不还了?天下有这个道理吗?”

学生装嗖地站起来走到客厅中间:“刘老爷,这话我不爱听,我听说刘老爷也曾追随总理,为**流过血,拼过命,自然是三民主义的信徒,平均地权是民生主义的核心。刘老爷的租子收到七成,高利贷利息高达60%,这合理吗?”

庄继华面带微笑的看着学生装,如果蒋先云来就会立刻认出这是水田墟夏族长的儿子夏阳林。

第四章大革命风云第八节刺廖(五)

第四章大革命风云第八节刺廖(五)

“关你屁事,”刘虎气哼哼的走到夏阳林面前,指着夏阳林说:“不愿交可以不租,也可以不借,谁也没强逼谁。”

“你,…。。”夏阳林气得攥紧拳头,牛脾气上来了:“老子就不交,你要怎么地。”

“老子就不给你种,你能把我怎么地。”

“没门,老子就种,还不缴租。”

……

……

两个人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象两只好斗的公鸡一样,谁也不让谁。

“刘老爷,农会是农民自己的组织,也是国民政府同意的。”彭分田没管夏阳林和刘虎,而是直接对刘震恩说道:“乡亲们种你的地应该缴租,借你的钱也应该给利息。不过这租子和利息也应该合理。”

“怎么个合理法?”刘震恩冷冷的问,刘虎大叫道:“阿爸,用不着给他们废话。让他们滚。”

“住嘴,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没用的东西。”刘震恩呵斥道,刘虎不服气的还要嚷嚷,刘震恩脸色一变,冷冷的哼了一声,刘虎不敢再开腔,怒气冲冲的又退到刘震恩的身后。

“租子交两成,年利息不超过一成半。”

“哈哈,”刘震恩仰天大笑,一缕长须在笑声中抖动:“这就是你们的民生主义?若老夫不答应,是不是就该庄长官动手了?”

“那哪能。”庄继华放下茶杯,笑道:“我部今天只是适逢其会。路过贵地,进来讨杯茶喝而已。云飞,去叫刘连长他们进来。”

“是。”宋云飞转身出去,刘虎把手一挥对庄继华叫道:“怎么还要你丘八叫进来,吓唬谁呀。”

刘震恩在桌上猛拍一掌:“住嘴,吴伯,去把大门打开。叫于教头他们散了。”

“好。沉得住气,不动如山。不愧有前辈的气度;小伙子,你得跟你父亲多学学,就那扇门防得住什么,什么也防不住。”庄继华毫不在意地笑笑,顺便帮刘老爷子教训一下儿子。

“你…。,”刘虎被耶住了。

“听见没有,庄长官是个有见识的人。”刘老爷子淡淡的说。知道庄继华看破了他的用意。

很快刘勘等人进来,刘震恩淡淡的说:“请长官们坐,给几位长官上茶。”

几个丫环端来椅子,刘勘等人看看庄继华,见庄继华点头示意,便坐在椅子上,接过丫环端上的茶。

“好了,人到齐了。庄先生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刘震恩淡淡的说。

“好,多谢老前辈。”庄继华也不客气,站起来走到客厅中间:“按理主佃之间地事情是不应该我们军人多嘴的,可军队也是由人组成地,士兵大都是农民转变而来,这些年我在部队里听士兵说了很多。对农村的情况也有些了解。”

庄继华双手背在身后,转过身扫视一下厅中的人,继续说道:“现在一亩好地年产400到500斤粮食,差的年产200…300斤。那么一个人一年要吃多少斤粮食呢?士兵每天要吃一斤半米,农民一天要吃多少呢?按照最低最低的计算,每天他们也要吃半斤,一年要多少?180多斤,记住这是一个人的分量,加上他们的家人,要多少?再加上其他。油盐酱醋、穿衣。孩子上学,他们一年最少需要多少粮食才能满足他们地最低生活需求?”

刘震恩没想到庄继华会这样说。不过他虽然意外,却也没有妄动,他想听听庄继华往下要说些什么。

“租子收七成,再加上高利贷,农民忙碌一年,结果呢?我听说一个歌谣‘农民收了谷,家中无粒,田土家里堆满屋’,这说明什么呢?为富不仁,也许刘老爷子部长不赞成我这样说您,您要说您平常造桥铺路,荒年还设粥棚什么的,其实那是小玩意,我要掠夺了一万块钱,再拿出五十块来作所谓的善事,我也愿意。”

“哼,那是不是要学共产党,那还是三民主义吗?”刘震恩嘲笑的说。

“谁说我们要学共产党,我是堂堂国民党党员,三民主义信徒。”夏阳林都会刘震恩不满的叫道,庄继华转身看着,他完全没想到这个与彭分田一起搞农会的年青人居然是国民党员。

夏阳林见庄继华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就解释道:“我不是共产党员,是国民党员,也是学校孙文主义学会会员,学会号召我们青年到农村去作调查,我就来清新了,没想到却碰上这挡子事。”

夏阳林不敢回水田墟去做这样的调查,他怕他父亲又把他关起来。要再被关起来,要想出来就难了。

“好,你做得对。”庄继华心中不由大喜,看来孙学会地号召还是管用的,真有青年下乡搞调查了。

“共产党那套当然也不对,完全消灭剥削是不可能;不过,我虽然不反对剥削,却反对残酷剥削。”庄继华转身又对刘震恩说:“合理的剥削是可以容忍,残酷剥削却造成社会矛盾尖锐,贫富对立加剧,这种对立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必然爆发**,那就会玉石俱焚。”

“那你怎么确定残酷剥削呢?”刘震恩平静的问。

“打个比方吧,刘老前辈开有染坊,县城里还有布庄,一般到布厂进货,厂方都会给商家留下点利润,总经销商也要给零售商留下点利,您说是这样吗?社会其实也是这样,作为东家不该给佃户留点利吗?”

“庄长官的理由好生奇怪,”刘震恩说道:“老夫闻所未闻;还请庄长官解释一下。”

“很简单。残酷剥削就好比厂方把所有利润都留给自己,结果就是他地货卖不出去;地主地残酷剥削就是尽可能多的收田租,结果就是农民活不下去,就是官逼民反。其实历朝历代都是这样,饿死不如杀死,走投无路就铤而走险,于刀枪之中寻觅一条生路。那些历史学家把责任归于皇帝。认为是皇帝荒yin无道,可那些地主呢?他们难道就不是帮凶。”庄继华感慨的说。

“也许你要说。还有军队,可刘老前辈想过没有,军队不是你家的,不可能总待在你家里吧,看看吧,今天外面来了多少人,那么多人想冲进来。想杀死你,想抢你的家产,你不害怕吗?你还敢走出这个家门吗?”在庄继华阴森森的话声中,刘虎浑身打个冷抖:“我们今天碰巧路过,算是保护你们,我们走后呢?与其这样,不如现在就减租减息,大家都平平安安。”

刘震恩看看刘虎叹息一声。站起来说:“减租减息,可以!不就是钱吗!不过这个农会必须由老夫来领导。”

“阿爸!”刘虎叫道。刘震恩没有理他。

庄继华没说话,他回到自己地位置上,彭分田站起来说道:“农会领导人的不是由谁决定地,是农民选的,我们不能代替农民作决定。”

“不行。”刘震恩手杖在地上重重地敲了一几:“老夫不能花钱替别人买好。”

“刘先生,你怎么不讲理呢?农会领导人地选举是有规则的。”宫绣画杨声指责道

“呵呵,奇哉怪谈,你们闯进我家,要减我地租,减我的息,还说我不讲理。”刘震恩怒极而笑。

“减租减息是农民地合理要求。”彭分田说

“我这也是合理要求,我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是一分一粒挣来的,我也要入农会。还要当农会领导人。”刘震恩毫不退让坚持说。

“彭兄。听我一言。”庄继华当然不会让谈判破裂:“我以为刘老爷子的要求是合理的。”

“庄文革,你说什么?”宫绣画叫道。她很意外:“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看可以,”夏阳林站起来支持庄继华:“刘老先生也应该算农民,只不过是土地比较多的农民而已。”

“文革,这是原则问题,没有讨论的余地。”彭分田态度坚决,不吸收地主老财加入农会是党地决定。

庄继华摇摇头:“彭兄,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没有什么不可以讨论的。有句话,不知彭兄听说过没有,政治是一种妥协的艺术。”

“那是政治,我们是为农民减轻负担。你要分清楚。”宫绣画不满的说,他对庄继华临阵背叛非常生气。

“这就是政治。彭兄,你说是不是。”庄继华毫不动气,彭分田没有分辩,算是默认了:“我以为刘老前辈是可以加入农会的,但刘老前辈能不能当上农会领导,还是要经过选举。”

“不行,文革,地主不能加入农会。”彭分田坚决地说。

“为什么?”庄继华有些诧异了,随即问道:“是不是农会有这方面的规定?”

“没有这种规定。”夏阳林插话道。

“那就是贵党有这个规定?”庄继华问道,彭分田缓缓点头。

“那,这就是贵党的规定不合理了。”庄继华毫不含糊的说道。

“你说什么?你反对共产党,反对总理的三大政策!”宫绣画也站起来,指责庄继华道,她现在非常后悔让庄继华来,早知道应该请蒋先云来。

“这个帽子太大,宫同学,我戴不了。”庄继华哭笑不得,这个时代的人怎么都喜欢偏激:“谁都不是圣贤,不可能不犯错误。况且,农会也是在国民党农民部领导下开展工作,我党并没有说过不准地主入会。”

“这…。。”宫绣画顿时愣住了,一向以来,农会都是由共产党在办,他们都忽视了农会名义上的领导者是国民党。而且大多数国民党员也没有认识到这点,他们总认为国民党搞农民运动是外行,很慷慨的就把这个权力交给了共产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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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大革命风云第八节刺廖(六)

第四章大革命风云第八节刺廖(六)

“对,没有规定说地主不可以加入农会。”彭分田毕竟经验丰富立刻转变态度:“不过,能不能当领导者,必须经过全体会员选举。”

“这点我同意。”庄继华点头表示赞成,然后转身对刘震恩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农会也有农会的规则,老前辈要想…。领导农会就必须经过农会会员的选举。”

刘震恩想想后缓缓点头,刘虎急了:“阿爸,不能这样便宜他们。”

庄继华笑笑又微微摇头,这个刘虎和他老爸比起来差得太远,刘震恩非常精明,知道今天不答应减租减息是不可能的,既然必须答应,那么趁机谋求些许好处,而且他谋得的这个好处还是非常大的。

“胡说,庄长官刚才说得明白,减租减息为乡梓造福,有什么那么不好。”刘震恩淡淡的呵斥了刘虎。

“老前辈大义,庄某深感佩服。”这话半真半假,虽然认识的时间极短,庄继华对这个刘震恩的老辣灵活还是非常赞赏,不过他接下来要采取什么手段,还需要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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