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投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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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投机者- 第10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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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震摇摇头,语气非常坚决的说:“文革,你不能离开,无论是我们,还是西南开发队的干部,以及遍布华北华东,从事社会改革的干部,都需要你继续领导,社会改革没有完成,政治改革也同样没有完成,文革,你还不能走。”

庄继华沉默的慢慢走着,孙震轻轻叹口气:“文革,你虽然不是我们川军中人,可我们川军将士都相信你,你要甩手走了,我们就又变成没头苍蝇,川军很可能分裂。再说,没有你居中调解,两党之间恐怕会战火再起,国家再度陷入混乱。”

庄继华停下脚步,转身静静的看着孙震,孙震毫不回避迎着他的目光,庄继华微微点头:“我想知道这是你的个人意见,还是一致意见?”

“这是我们的一致意见,包括在川内的邓公和田公,以及新疆的刘自乾。”孙震郑重的答道。

这次谈话实际是川内的邓锡侯田颂尧等人要求的,庄继华要走的传言惊动了他们。邓锡侯最先提出战后川军怎么办?川军将领私下电报联络,信使往来,最终形成决定,尽最大可能挽留庄继华,由他来领导川军,他们共同委托孙震与庄继华进行这次谈话,实际是表明川军首脑的态度。

“我明白了,”庄继华平静的说:“替我谢谢大家,另外请转告兄弟们一句话,我不会辜负大家的希望。”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十章狂澜第七节闪电(十四)

第二天,明媚的阳光下,小村庄的村民们明显感到今天与昨天的不同,村子外面增加了巡逻队,岗哨上的士兵也增加不少,进出都要受到严格的盘查。

沿着公路驶来两部轿车,村民们站在道旁敌意的目光看着这两部车车前飘扬的太阳旗,轿车在前敌指挥所门外停下,冈村宁次从车上下来,抬头便看到站在门口的庄继华与孙震等人。

“庄将军,我们又见面了。”冈村抢在庄继华之前伸出手,庄继华含笑握住他的手,眼前的情形好像两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重逢一样。

“是好久不见,”庄继华看着他说:“将军看上去好像没休息好,心事很重呀。”

冈村苦笑下没有否认:“是的,想了很多呀,军人的荣誉,武士的职责,陛下的期望,士兵的要求,我都必须考虑到。”

庄继华淡淡一笑,俩人随意的聊了几句,便一同走进布置好的谈判会场,会场布置还是那样简单,俩人相对坐下,两边都换了首席代表,可其他人却没有换,布雷恩、梁思成和司徒雷登依旧参加谈判。

“相信冈村将军已经接到消息,我军已经光复天津,冈村将军,整个华北会战,贵军损失兵力高达四十多万,从军事观点来看,日本已经战败,投降只是时间问题,我决不相信日本的政治官僚们会让所有日本人全部殉葬,冈村我希望你能率先走出这一步,或者,你本人可能暂时受到同胞的误解,但将来他们会感谢你的。”

冈村宁次有点意外,他原以为庄继华会挟夺取天津之威,上来便要求他无条件投降,没想到庄继华的话却是如此温和。

“非常感谢庄将军的理解,”冈村宁次沉默下,有些感激的说道:“是的,能进行这样的谈判,对我个人来说是非常难受的,日本军队还没有成建制放下武器的先例,这个不名誉的事,居然会在我冈村宁次身上打破,这让我尤其痛苦。”

“冈村将军,这场战争是你们策划发动的,”庄继华这时却没有表示出同情,相反却渐渐严厉起来:“这场战争已经导致我国军民伤亡上千万,财产损失高达数百亿上千亿,说实话,有时候激动起来,就希望你们日本人最好不投降,这样我们就可以把日本人杀光,如此一劳永逸,彻底消灭这个残忍的民族。”

冈村浑身巨震,他几乎不相信的看着刚才还温情脉脉宽慰自己的庄继华,转眼间就像变了一个人,神情轻松,满不在乎的说着杀光整个日本民族,就像在讨论要不要参加一个不那么令人喜欢的朋友举办的宴会。

“我是军人,我入伍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而是尽自己的职责,保卫我的国家,保卫我的民族,杀人从来不是我们中国军人的目的,中国军人的使命是维护和平。”庄继华神色严肃专注,在前世他便听过这话,当时嗤之以鼻,可这一世二十年的经历,特别是这七年抗战,让他深刻理解了这话的内涵。

“军人的使命是和平。”冈村宁次喃喃自语,神色有些茫然,几千年来从武士到军人的教育就是战斗,是杀人,是消灭生命,自己的,别人的,主要是别人的。

孙震在旁边暗叹,别看庄继华没有那么咄咄逼人,可每句话都打在要害上,不知不觉中冈村宁次已经落了下风,气势被完全压制。

布雷恩则感到惊讶,庄继华的角色转换太快了,刚才还满不在乎的要杀光日本人,转眼便变成保护和平,这家伙简直就是变色龙,太滑了。

司徒雷目光闪烁,他完全没想到庄继华居然能说出这样有哲理的话,他到华北战区司令部后,与庄继华接触过两次,第一次庄继华请他吃了顿饭,谈得比较多;第二次连饭都没吃,就简单的聊聊,然后请他参加与冈村的谈判。

这两次接触虽然简短,给他留下的印象还不错,没有国民党官员身上常见的官僚病,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接受了他们关于保护日本古建筑的建议,要知道这个建议连史迪威都难以接受。

“庄将军说得好,”司徒雷登插话道:“无论是北平还是东京,都是经过数千年传承保存,人类文明发展到今天,是无数先哲智慧的积淀,战争却是因为人类的愚蠢,冈村将军,庄将军,你们今天的选择,无论是对如何在人类愚蠢时保护我们文明发展,还是对战争本身都将产生无法估量的影响。”

冈村内心苦涩之极,司徒雷登的高帽并没有打动他,他放下武器投降,只能给胜利者的桂冠上再添上一棵明珠,可庄继华那句杀光日本人却打动了他。作为武士道精神和军国主义体系的一员,冈村宁次深知日本军人的疯狂,日本军人的疯狂完全可能裹挟整个民族走向毁灭。冈村的脑海禁不住浮现出,北平城内看到的在乡军人,这些在乡军人有些不过13、4岁,有些则已经超过五十,如果盟军在日本登陆呢?那会出现什么情景,冈村宁次不寒而栗。

“作为军人,我同意庄将军的判断,日本战败不可避免。”冈村宁次的语气非常沉重,却也包含着一丝倔强:“不过,我必须拿到些东西,才能说服我的部下,让他们同意放下武器。”

庄继华没有开口,只是简单的做个手势,那意思很明白,你可以提,我们讨论。冈村宁次喉结蠕动,象是咽下口水。

“首先,贵军必须按日内瓦条约,保护我放下武器之官兵的生命安全;

第二,贵国必须保证,在轰炸日本时,避免轰炸到皇宫,避免轰炸我们标注的日本古迹;

第三,必须保证在城内的日本侨民的生命安全;”

冈村边说边思考,在城内设想的几条,他有点茫然,不知道该提出来还是不该提出来。福岛远间察觉到冈村情绪的波动,此刻见冈村在犹豫,心中有些焦急立刻插话道:“第四,我散布在华北各地侨民都要送到北平集中,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第五,军官可以保留武士刀;

第六,战后不得以任何理由扣留我被俘官兵,要尽快遣送回国;

第七,放下武器的官兵中,不得再追究战犯。”

庄继华闻言,略微思考便答道:“除了第七条,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战争有战争的规则,这个规则就是日内瓦公约。战场上才是体现军人武用的地方,针对平民的暴行那就是犯罪,对于罪犯,我们绝不宽恕。”

庄继华的语气平静却十分坚决,冈村宁次微微一滞,然后才抗声道:“战争中难免有出轨之事,我的部下都是按照我的命令行事,如果有什么不妥,应该由我这个司令官来承担。”

“谁的罪归谁,”庄继华毫不让步:“如果是你的罪,我们一样要追究。”

面对庄继华的强硬态度,冈村宁次脸色发白,内心有股野兽般的冲动,要拍案而起,佛袖而去,可理智又让他不能这样,对面这个人看上去很温和,实际上是个凶狠无比的家伙,他说想把日本人杀光,绝不是开玩笑,只要让他抓住机会,他一定会这样干,中国人都会这样干,不,还有苏俄人、美国人。

“你们确保他们能受到公正的审判?”良久冈村宁次才软弱的问道。

“当然,我们不是你们,”庄继华毫不迟疑的答道:“我今天将梁思成教授和司徒雷登校长请到谈判现场,就是请他们做个证,他们是学者,比你们日本学者有骨气多了,如果我们没有遵守谈判结果,他们会在全世界揭露我们的。”

庄继华充满自信,冈村宁次的气势被压得更低,冈村宁次没有开口,心里在衡量着。

冈村在痛苦的挣扎,庄继华沉默不语的看着他,为了陛下的安危,为了大和民族的生存,这个罪名我背了。

良久冈村宁次毅然抬头,神情悲壮的看着庄继华:“好吧,不过,我要事先确定那些目标要受到保护。”

“这就不是我的工作了,我对日本了解不多,梁教授,司徒雷登校长他们对日本很熟悉,这些东西你们谈,谈完之后,我们再确认。”

这就完了,布雷恩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即便庄继华占尽上风,可冈村宁次给他的印象还是很强硬的。没等他醒悟,庄继华便拍拍他的肩头,将他和孙震拉到一边,三人悠闲的在一旁喝酒。

冈村宁次拼命搜罗脑子里记录下的日本名胜古迹,暗中也想夹杂些私货,不过他很快发现,梁思成对日本的熟悉程度比他更强,从京都到东京再到大阪,那些地区有什么古迹,了如指掌,能准确的指出那里有什么古建筑,是那个年代的,有那些特点,价值如何,等等,冈村宁次的私货根本就插不进去。

拉姑是个大山里的小站,这里附近有几所小煤窑,这些小煤窑就是通过这个小站外运,这一带的治安不算好,那些煤黑子不是什么好鸟,偷鸡摸狗,逼急了还干拦路抢劫的勾当,以前附近的山里还有几股胡子,最近两年皇军围剿下,这些山林队也消失了,不过这个小站依旧驻扎了一个连的国兵和一个班的警察。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十章狂澜第七节闪电(十五)

巴长庆提着两面信号旗,小心翼翼的在月台上来回巡视,目光不时溜几眼月台上的日本宪兵,这些日本宪兵是中午到小站的,这在最近几年小站的日子里很少见,拉姑太小了,抗联早跑北边去了,几个胡子也不敢来小站碰国兵。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天空中始终飘着小雨,雨水将赃不拉矶的月台四周清洗了一番,也让道路上的煤灰偃旗息鼓,以往天空明媚阳光普照时,小站总是灰蒙蒙的,走一趟,靴子上就沾满煤灰。

“图警长,今日本人咋来了,啥事呀?”

图警长是满族,镶黄旗人,这在满洲可是皇上的亲戚,不过从外形看你绝看不出他是满人,细高挑,皮肤白,就算穿上那身黑皮,也活像个白面书生。

“谁知道呢,日本人的事咱少管,也少打听,省得给自己招祸。”图警长压低嗓门,目光却滴溜乱转,有些惶恐。在满洲日本说是让中国人自己管自己,宪兵队只针对反满抗日的武装分子,可实际上日本顾问遍布整个满洲政府,每个部分根据重要性都配置了数个顾问,就算拉姑小站也有个日本顾问,四十多岁的年龄,整天无所事事,弟兄们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直到前段时间征召什么在乡军人才滚蛋。

让中国人自己管自己,实际就是让得罪老百姓的事交给中国人来干,宪兵队一旦出动,那就是大事,不死几个人不算完。

巴长庆打个寒战,忍不住缩了缩脑袋,十多年前,皇军来剿匪,从山里拉出好多尸体,就停在月台上,另外十几个人被绳子牵着,就在站内那个墙下杀了,那场景让他作了几个月恶梦,空气中的血腥味几个月不散。

图警长也不知道宪兵队怎么会想起到这个荒郊野地来,作为警长他对整个战争形势还是比较了解的,日本人在华北大败,关东军主力匆忙调回,云集山海关一线,日本人将能抽调的部队都调到山海关去了,这后方全交给国兵和警察,可今天这伙宪兵队却突然出现,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日本人在有条不紊的站岗巡逻,在站外等候上车的民众早被驱赶远离,宪兵队一到便下令小站戒严,现在整个小站可以说是水泄不通。

“水箱怎么没满?”远处传来宪兵队长咆哮的声音,巴长庆连忙跑过去解释,这里的水是引自五里外的小溪,每天放水两次,平时都是保存半箱水,这里停下加水的火车不多,应该够用。

可这个鬼子却不听巴长庆的解释,将他劈头盖脸怒骂一通,然后严令他必须立刻加满。图警长看着巴长庆匆忙的背影轻轻摇头,慢慢走到站口警戒的兄弟们身边,提醒大家小心点,最近日本人连吃败仗,别让他们把火撒到大伙身上。

“都给老子精神点,溜子严实点,别他娘的在这时候找不痛快。”图警长边说边拿眼睛看着两边搭起的路障,四个鬼子架着两挺机枪,枪口就冲着外面的道路。

“妈拉巴子的,动作快点还磨蹭啥”从铁路尽头传来一声大喝,图警长抬头看去,却是那一连国兵正顺着铁路跑过来,就在堵墙下集合,日本军官在那训话,旁边的那个翻译在声嘶力竭的嚷嚷着。

“操蛋,有那能耐,到山海关去呀。”图警长嘴一撇,哼起了小曲,两手背在身后,晃晃悠悠的朝站长室走去,刚到门口就被门口站岗的两个鬼子逼住,不管他说什么,两个鬼子就是不让他进去。

“开路”“开路”“快快地开路”

“是,是”图警长点头哈腰的离开了,心里却更加郁闷了。没走两步,就看到前面国兵连长吴大棒子站在那望着沿月台站岗的日本士兵。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吴大棒子扭头见是图警长便转身走过来,俩人长期驻守拉姑已经十分熟悉,更由于警察和驻军之间本有联系,关系相处极好,吴大棒子说话也就不拐弯抹角。

“老图,这日本人不大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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