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峰的手轻轻拂过一封封来信，刚翻开一页，就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鉴于水野雄志瞬间黑下来却不得不强颜欢笑的表情，他干咳了一声，继续看了下去。
“fami通到底是不是专业游戏杂志？为什么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到有关3do成立大会的广告？”秦远峰强忍着笑意打开一封信，上面横七竖八的日文笔画显示出笔者极度愤怒的心态“我就因为没抽到奖，没有去到上海。一直在看转播！那是一部怎样的游戏你们到底了解吗！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反应！”
真是可爱的玩家……怎么办，当事人就在自己面前，这种莫名的笑意快憋不住了怎么破？
强忍笑意，继续打开下一封“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了！对于骨灰级的游戏玩家，这一个月如此难熬！终于等到了这个月的fami通，我满怀期待打开一看……没有！居然没有！我翻遍了都没有！这部游戏足以成为游戏界的超级大作，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噗嗤……咳咳咳……”
掩饰地太过明显，水野雄志的脸色在青和黑之间交替，嘴角的笑容很是尴尬。
不能看下去了，再看下去秦远峰估计自己会真的笑出来。
什么是逃债？
这就是逃债！
看着这些信，他由衷地表示同情，自己的锅莫名其妙地飞到了fami通的身上，他还没来得及公布，玩家们已经不乐意了。
给我们看了个开头就想走？
走就算了，说都不说一声？
做梦！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这种淡淡而酸爽的逼格，简直不足为外人道。
“刷……”他轻轻地将信封放回原位，同情地看着水野雄志：“呵呵……辛苦你了。”
呵呵……
水野雄志只想呵呵他一脸，自己这个月到处催告，天天和秦皇朝预约，一直拖到了现在！fami通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广泛关注的大作发布后一个月内都没有相关消息报道！
不过，现在他已经完全不想这些了。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一个月全国玩家追/债一样的来函终于可以在今天结束，据他所知，他们是唯一一家得到秦皇朝接见的游戏杂志！今天的采访一完，明天他就会发特刊。东京fami通总部，传真机前，几位组长已经待命，只等这边采访一完，他回到日本就要看到详尽的采访稿。
“秦社长。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们的处境了。”收敛了一下咬牙切齿的心情，他叹了口气道：“再不发相关消息，fami通恐怕都被围了。不是我多说，日本玩家是目前世界上最疯狂的玩家。一些骨灰玩家对于好游戏的渴望简直就像刚毕业的大学生对工作的渴望……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入正题了？”
“可以。”秦远峰整理了一下心情，笑着说。
总觉得他的笑容很欠揍……也许是许久没有总编亲自来采访的缘故……水野雄志嘴角抽了抽，堆起职业化的笑容：“接着刚才的说，如果这部游戏确定能做出来，那么它的平台……”
他注视着秦远峰的眼睛：“我想说的是，秦皇朝真正发家在掌机，没有掌机之前，贵社是业内知名第三方。而现在秦皇朝终于要开始涉足tv游戏端了吗？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这部游戏不可能交给sfc和md吧？它们的机能完全无法达到3do成立大会上的画面标准。”
“当然。”秦远峰点头道：“秦皇朝正在研发自己的tv主机，由‘硬件三杰’之一横井军平先生全权负责，我只管拨款。这部主机已经开发了一段时间。”
“它的主要方向是3d？”水野雄志作为fami通的总编，对业界的了解和资历丝毫不比各大公司掌舵人少，立刻追问。
“没错。”秦远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未来，是3d的时代。”
“3d，是电子娱乐第一次技术性的重大进步。”
“您如此肯定？”水野雄志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此刻他的态度，不像是采访，而像是棋逢对手地讨论：“像素时代刚刚进展到画面时代，sfc，md刚发售一年多，您现在就肯定未来的趋势是3d？”
“恕我直言，2d，鄙人觉得并未过时。噢……对了，您这番言论，让我想起了索尼的游戏部总监久多良木健先生，他和索尼的意见，也是着眼3d，认为是主流。然而他们毕竟是门外汉，任天堂，世嘉，两大第一方全都认定2d才是主流。”
“门外汉？”秦远峰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就是这个门外汉，92年ces，拿出了ps的雏形。就是这个门外汉，终结了任天堂的“任氏帝国。”就是这个门外汉，它们的社长就敢在一代神机ps发布之后两年，在全球面前说，电子娱乐战争至此结束。
届时，任天堂，世嘉根本不敢开口。
因为，他们认清了路。他们找对了趋势。
“我这里有一些任天堂和世嘉对您这部游戏片花的评价，您……有想法知道吗？”水野雄志小心地观察着秦远峰的脸色，谨慎地问。刚说完又补了一句：“虽然并不是很好。”
秦远峰微微抬了抬眉，笑了笑：“作为杂志，你们其实比我们更能了解普通玩家的期待程度。我们是上游，玩家是下游，你们就是沟通的那道桥。我都经常看fami通的玩家回馈。你们难道不清楚玩家的期待程度？”
“我们当然知道。”水野雄志干笑道：“不过，任天堂和世嘉都不看好您这部游戏。”
“说说吧。”秦远峰靠在沙发上，随意地点了点头。
水野雄志清了清嗓子：“两方都是同一个看法，他们认为2d仍然是主流，3d技术太过超前，玩家很难接受。也许刚开始会觉得新奇，但是真正上手之后，会发现和预想中完全不同。开始的期待度可能虚高，首发鉴于秦皇朝的造势首发，恐怕会达到一个史无前例的数字，但是我认为它不可能超过超级马里奥。”
“游戏，最重要的还是玩法。只有好玩的游戏才是好游戏。依靠画面，新技术等等，这些都是哗众取宠。只有真正的黄金创意才需要依靠新技术和更好的画面音乐。否则就是舍本逐末。”
水野雄志轻咳了一声，看着秦远峰低声道：“这是中山社长和山内理事的原画。”
秦远峰沉默了一会儿，才笑着说：“前面一句是中山隼雄说的，后面一句是山内溥说的吧。”
水野雄志尴尬一笑，他可不敢直呼两人的名字，就像他和秦远峰说话都用的敬语那样。
谁是上游，谁是下游，他分得很清楚。
秦远峰心理有些感慨，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些出神地看着天花板，手指有节奏无意识地敲打着沙发扶手，不发一语。
历史并没有因为他的穿越而改变太多，或者说，事件改变了，人却并没有变。
他记得非常清楚，就在92年的ces上，索尼拿出了ps的原版，任天堂立刻指控对方种种罪状，包括抄袭，偷窃商业机密等等。两家公司开始了长达一年多的撕逼大战。而这场逼撕得如此惨烈，大贺典雄山内溥隔空开撕，原点就是——对游戏机的定位不同。
索尼走的是高精尖的路子，他们认准了3d会红，任天堂则不然，秦远峰自己就是一只任狗，自从当年大学玩了口袋妖怪之后一发不可收拾，他非常清楚，这个公司，只要熟悉的都会发现它一条规则：它从来不会主动求变。
只有环境逼迫它不得不改变，它才会改变。
本来，任天堂知道了索尼剽窃了sfc的图纸，也并不打算上诉，因为商场当头的是一个利字。秦远峰搜索了一下记忆，如果他没记错，当年山内溥和大贺典雄，久多良木健在剽窃事件发生后进行了一场密谈。结果，却是不欢而散。从此，两人在撕逼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真是相爱相杀的典范啊……他不禁笑着摇了摇头，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当自己进来了，处在这个位置上时，看这些事情，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对这些事，对当事人，对他们当时做出看似不可理喻的选择，都有了新的体会。
他一直很不理解，3d明显比2d更吸引眼球，而且根据久多良木健，这位ps之父回忆录中写，当时的索尼就有制作ff9的技术，然而他们并不感贸然进入，还是那句话，索尼的牌子在这里行不通。玩家根本不认。他们想借助任天堂的名头，一起合作主机。
他不理解的是，山内溥当时为什么不选ps？而是自主研发了sfc的后续机种n64？
这，就是3d和2d的差异，两家公司根本理念的问题。任天堂从2d起家，不想放弃，索尼是急于进入，推进“光碟计划，”从而脱离三井财团，两人怎么可能谈得拢？
山内溥坚持2d才是主流，sfc的后续机种n64同样是以2d为主，3d为辅。不只是他，世嘉同样如此！
他还牢牢记得，当时自己买的第一台主机。
不是ps，而是ss！世嘉第五代主机，土星！segasaturn！
只是，这一次，他们都看错了，索尼这位电子娱乐新人赌对了，3d在先有生化危机，后有最终幻想的轰炸下，彻底掀翻了整个电子娱乐市场！
想到这里，他收拾了沉思，嘴角挂起了一抹冷笑。
上一次，是索尼。这次，可该轮到我了吧？
同样的92年，同样的2d对3d。这一次的答卷，比上一次更加恢宏！
第757章：专访（三）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平静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就这个看法？
水野雄志本来想问出一些爆炸性新闻来，比如“秦皇朝社长公然开骂任天堂世嘉社长不懂游戏”等等，但是事实让他很失望。
“好，既然秦社长对这部游戏这么有信心，那么我就不多说这个话题了。”他笑着说完，眼神也热切了起来，归根结底，他坐在这个职位更多的是对游戏的热爱，刚才只是确定游戏的发售平台，现在，是时候确定玩家，以及他自己最想知道的东西了。
“敢问秦社长……”他的声音都带上了急切：“这部游戏，能否您详细对我们说一下？比如构思？宣传手法？我简直太想知道了！不只是我，全日本只要看过那部片花的游戏迷都在等着秦社长您的答复！”
“当然。”秦远峰笑着说：“这部游戏，我叫它‘电影级的游戏。’”
“什么叫做电影级的游戏？”这次，不是水野雄志，而是一直在负责照相的男子立刻追问了出来，fami通的谁不是游戏迷？就像日后的游戏解说谁不是狂热粉丝？
或者该叫他们，终极。狂热。游戏粉。
不是由总编发问，总编却没有一丝阻拦和不快的意思，同样目光灼灼地看着秦远峰。
是啊……太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游戏，你倒好！开了个头人都不见影子了！咱们日本的粉丝怎么办？
我怎么办？
心心念念等了一个月，不就是等今天吗？
秦远峰没有让他们等下去，笑着说：“很简单。”
“这部游戏，和以往的游戏都不相同。”他目光一闪，带着火热笑道：“游戏中，每一个情节，都会加入大量电影级的画面！”
“我们计算过，光是这部游戏的cg，就会达到几个小时！而所谓电影级，就是和真人一样！和以往那些像素，卡通绝不相同！给人最强的代入感！”
水野雄志没有开口，光这一句话，心中的期待感就被带了起来。
不仅仅是期待……两种观念在剧烈冲突。
他本来都是2d的忠实拥护者，因为现在全球无人可以想象3d游戏是什么样。是，秦皇朝是公布了片花，但是片花仅仅四十秒！能保证游戏中都是这样吗？如果拿到手的和片花不一样，他简直不敢想象心中的失望！
“秦社长……”沉吟了许久，他才低沉着声音说道：“如果商品和宣传不相符……这个天大的结果，您可担不起啊……”
话是这样说，但是他的目光热度丝毫不减，已经完全表现在了脸上。
该死的……有话就一口气说完啊！说一半吊一半怎么回事？
“没有这种选择。”秦远峰潇洒地点燃了一根烟，抽了一口，自信地说：“我敢做，它就已经是一项单项选择题。”
“不会有第二种选择。”
“我现在只需要考虑游戏的整体质量，而不是画面的质量。”他看着眼中火花闪动的几人说道：“你真以为现在做不出ff9的效果？都是一代主机，为什么ff7和ff9差这么多？……算了，你们也不知道ff9是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效果，绝对可以达到，只不过没人敢这样往里砸钱。”
“但是我敢。”他提了提西装，沉声道：“这部游戏，投资已经接近四亿。很可能会超过。”
四亿！
美金！
几个人，每一个人都被这个天文数字震撼了。他们猜测过这部游戏要投入多少钱，但是绝对没想到上亿！
而且不是一亿，是四亿！还不是最终结果！
一片沉默。
许久，才听到一声干咽唾沫的声音，负责笔录的高山颤声道：“四……四亿？”
秦远峰点了点头，虽然这个头，他点的心都在疼。
“美金？”
再次点头。
“我的天……”水野雄志终于回过神来：“秦，秦社长……您，您没骗我们？”
“现在一部游戏开发费用顶多几百万美金，那还算高的。云，云和山的彼端……居然要四亿美金？”
“一分钱一分货。”秦远峰不动声色地弹了弹烟灰，这就是3d游戏开发的代价，渲染，骨骼绑定，动作捕捉，特效制作……哪一项不是一分钟几万美金？最终幻想，生化危机研发费用全都是几千万美元以上。这还是94年，他们还不敢采用最先进的技术的情况下。
要在92年做出几年后的水平，投资只能成倍往上翻。
他不想等了，第三纪元即将到来，再不结束这个圈子，等着和ps撕逼十几年？再等着任天堂wii主机王者归来？
网络市场，这么大的钻石矿，黄花菜都凉了！
“这也太夸张了……”高山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这可是四亿美金啊……”
“我们准备售价两百美元。”秦远峰接下来的话，同样震惊，但是在四亿的冲击下，他们只感觉这个震惊来的理所当然。
史上最大投资，史上最贵的游戏……
这有多少人会买？
“那么……请问秦社长，这到底是一部什么样的游戏，它的世界观是什么，构思是什么？在片花中我们看到了中国古代建筑，也看到了古欧洲建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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