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燎原- 第27部分

就在凤凰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的时候，少年转过头来，清秀的脸上写满了茫然：“你开始为何临时改变主意不杀我？”

凤凰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它楞了片刻，然后问道：“你都知道了？”

羽林直直地盯着凤凰的眼睛，仿佛想要从眼前这只美丽的火鸟脸上看出什么。直到他看到凤凰眼中渐渐显露出来的坦然时，他才微微的把头垂了下来。

“是的。从你的‘元神’进入了身体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了，我曾经在家族宗拘看过这种记载。我奇怪的是为什么最后你会选择放弃占据我的灵魂，这具身体能让你更快的恢复战力。”

凤凰眼中的坦然渐渐消失了，浮现出来的，竟然是，茫然？

它像是很费劲的想起些什么，鸟类的脸上竟然展现出一股疑惑的神情。它说道：“我在你的灵魂之火中看见好多记忆碎片都有关于一个女人，这个感觉让我觉得很温暖，她是你的母亲么？”

羽林笑了。笑容绽放在这喧闹的月夜显得格外的落寞和苍凉。

凤凰不解的看着羽林，接着说道：“她很美。在我涅槃前，我也有过一个孩子。”

凤凰说完，仰天发出了一声清澈的凤鸣！

虽然这凤凰如今身形变小，但这声凤鸣的穿透力可是一点都未曾削弱，这道只存在于羽林意识空间内的凤鸣声在他脑海里回荡中，羽林在这里面突然听出了无限的悲凉！

这可是一只鸟！

羽林这时在心中已经彻彻底底没把凤凰当作一个圣阶的魔兽看待了，他有种怪怪的感觉，在他的身体里好像住了一个人，而且看情形还是个女人。

在这一刻，羽林的心中突然就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你的孩子现在怎么样？”

“五百年了。那时我只是一只灵智未开的魔兽而已，哪里还记得什么。对于我们凤凰来说，一次涅槃便就是一世，过一世便忘一世，如今我都两次涅槃了，前尘往事，早就该忘得一干二净。但是我还记得那种感觉，那种感觉，被你们人类称作，幸福？”

“幸福。”羽林轻轻的默念了两句，顿了顿，开始仰头望着星空讲起自己的故事。

“其实我从来都未曾见过我的娘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娘亲因为难产去世了。等我长大一点知道问起娘亲时，我的父亲告诉我，我娘亲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只有我努力修炼才能见到她。就这样，我从三岁就开始修炼朱雀斗气。”

“直到我六岁那年，我终于明白我的娘亲可能再也不会回来，当我哭着追问我的父亲时，他跟我坦白了所有的真相。他交给了我娘亲的遗物：一支朱钗和一本剑谱，那是我的娘亲留下来仅有的两件东西。”

“从那一天起，我每晚抱着剑谱和朱钗入睡。也是从那时起，我每晚都会梦见我的娘亲。虽然我从未见过她，但是我就是知道。她在梦里教我读书写字，教我练习剑法。于是每天白天我都练得无比认真，只为了在梦里得到娘亲的赞扬。每天的睡觉时间，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梦到娘亲的机会越来越少，她也不再跟我说话，不再教我剑法，只是远远的看着我，每当我想靠近的时候，她就会飘得好远好远……”

少年说着说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流了下来。

突然一阵香风飘来，一只白若羊脂的嫩手伸了过来，递给了羽林一块粉红的丝帕。身侧一个动听的声音响起：“擦擦吧。”

羽林一下忘记了伤心往事，惊喜的转过头叫道：“凤凰？”

“啪”的一声丝帕拍在了羽林脸上。“什么凤凰不凤凰，是老娘，肥婆，赶紧擦了，最受不了男人哭哭啼啼的了。”

羽林拿着丝帕狠狠的在脸上搓了两圈，气哼哼的说道：“肥婆，我敢打赌你绝对不是弯湾本地人！”

肥婆水桶般的腰身一转，屁股一扭一扭的离开了，隔着门板还听到她那与身体完全不相匹配的声音传来：“那块丝帕就记到你们这桌帐上了啊，我这真丝织的，价格才收你外面的十倍。”

羽林呆呆的拿着丝帕站在阳台上，脑海中还回想着肥婆方才给他的传音：“从你的话里判断你的娘亲应该没到圣阶，圣阶之下的灵魂是不可能依附物体存活那么久的。依我看来，一直在梦里出现的，恐怕就是你娘依附在朱钗上内心最深处的执念了。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她终于可以放下对你的牵挂了，所以在你梦里出现的便少了。小伙子，好好努力吧，别辜负了你娘对你一片期望。”

虽然自从认识了亡灵魔法师之后在他脑海中就产生过一丝复活娘亲的念头，但是其实他知道，这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而已，生老病死，天理循环，又哪是人可以控制的。

只是他心中犹有一丝不甘，他努力的学习着亡灵魔法，只为那渺茫的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

就算明知事不可为，就算最终只能失败收场，但是他至少完成了他的坚守，相信娘亲的残魂若能见到也会宽慰。

如今听得肥婆的话后，一直萦绕在他心中的结仿佛一下就打开了，他痴痴的想：“执念，娘亲，林儿就是你的执念么？”

月光下，少年手握丝帕呆呆立着，空旷的阳台上还未来得及消散的伤心往事沿着雕栏画柱缓缓的渗进木刻的年轮中。

第三十八章　雄关

一直以来大散关都享有“西南第一雄关”的美誉。这座坐落在西南边陲山脚下的关隘在一千七百年前还是一座小关卡，主要用途是用来征收往来两国的商会税收。直到第一次兽潮的爆发，这座离着雪峰山最近的关卡首当其冲，顷刻间就化作一片废墟。浩浩荡荡的兽潮一直朝内陆奔去，一直侵占了西凤国内大半的领土。毫无防备的西凤人只得躲进城池里，希望坚实的城墙能够抵挡漫山遍野魔兽的攻击，一面不停的祈祷朱雀神山上早日派人平定这场灾祸。

然而自始至终朱雀神山都没有半点响动，兽潮大军在朱雀神山前自动分开，绕了一个大圈后朝着后方的城池奔去。

茫然的西凤人逐渐明白这一次他们的守护神似乎不再展示它的仁慈，于是被迫纷纷拿起武器开始反抗。

拿起武器后的西凤人猛然发现，这场突如而来的兽潮除了魔兽数量众多之外似乎并不怎么可怕，冲入人类活动范围的都是一些中低阶魔兽。就这样，在承受了兽潮带来的最初的灾难之后，西凤国内兴起了一次声势浩大的狩猎活动。

而后圣阶强者雷枪李赫在大散关遗址上大战圣阶魔兽九头蛇皇，为这次西凤国全民英勇抗争画上了一个有力的句号。

有了这次成功的先例，之后每十年一次的兽潮就成了无数商会佣兵武者的发财机会，一到那时，整个雪峰山脉外围都围满了等待发财的人。

也就是在这一次次兽潮的攻势下，大散关得到了一次次的加固，每次兽潮的最后，那些实力低下的逐金者都涌入大散关内，观看十年一次的围剿圣阶魔兽之战。

也是在这十年一次的兽潮下，西凤国积累了数量惊人的魔兽魔核，虽然魔核出产率低，但也架不住这漫山遍野的魔兽啊，几乎每一次兽潮就可以为西凤带来上万枚等级不一的魔核。

从无战事的西凤只保存了少部分魔核，剩下的流向了全大陆各个国家，西凤一步跃升为大陆最主要的魔核输出国。

腰包渐鼓的西凤财大气粗，除了大力发展国力之外，甚至还给大散关配备了两台魔导炮！那可是花钱不见骨头的大家伙。

光这点，就让同在雪峰山脚下的白帝异常不爽，除了第一次兽潮爆发之外，之后的每次兽潮都被西凤阻挡在新建的大散关之外，竟然每次都没有半只魔兽路过白帝，这让眼睁睁看着西凤发大财的白帝心里如何好受？

如今散关三景名扬西凤。第一景便是城头的那两座巨大的魔导炮，据说只有大散关和皇城才有。第二景便是城尾的雷枪祠，里面供奉着李赫的塑像和他那柄圣器雷枪。这第三景，便是城头守备府屋顶上的那颗硕大的九头蛇皇水系魔核。

九头蛇皇可不像双头龙那样拥有九颗魔核，它的魔核位于它中央的那个头中，也是最厉害的一个头。神奇的是，就算它中间的头被斩掉它也并不会死去，而是慢慢的在其他头中形成魔核，并恢复实力。

这颗硕大的水系魔核被当时的西凤国主花费数目众多的魔核请来了大陆上精通魔法阵的圣阶魔导师设计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这个魔法阵覆盖了整个大散关，能够调节大散关的气候，在极为干旱的天气，仍然能够通过吸附周围逸散的水元素完成小范围的降雨。

当然，防御才是魔法阵的重点，这个魔法阵最多能承受住圣阶级别的攻击，在魔核能量耗尽之前，这座雄关几乎不畏惧任何魔法攻击。魔法阵在城头的各个箭塔还安装了魔核卡槽，可以用其他魔核分担主魔核承受的压力。

这座魔法阵的存在让这座经过了一千多年历代不断加固的雄关只能通过常规攻城战来夺取，这对白帝来说无疑是枚深深钉在心里的钉子。

这样才是一个圣阶魔核应有的运用方法，而不是羽林心里想的那样放在魔导炮中轰一声一颗圣阶魔核就这样消耗掉了。

羽林正带着宿醉了一天的兵痞子们和一卫参杂了少量老兵的“新兵”队伍来到了大散关后门之下，在验证了所有的手续过后，他们进入了这座西南第一雄关。

很多新兵都是第一次来到这传说中的雄关，因此一来就被这座无处不透出霸气的雄关给折服了。不少士兵一路东张西望，到达前门时都仰头望着前门八十米高的城墙发出一阵阵惊叹。

羽林毫不介意自己麾下的士兵在外军面前露出这付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也不在乎士兵们军纪散漫，反正他小将军纵容手下是出了名的，只要军纪官不在附近就好。

在羽林心中，丝毫没有此刻在这群新兵面前立威的打算，他认为将领的威严应该建立在校场之上，应该建立在战场之上，眼下的这群都只是即将上战场的孩子，让他们多看两眼又如何呢。

他可是记得自己当初第一次来到这大散关时情形也不比这些新兵们好上多少。

负责接待他们的卡曼副官也笑呵呵的站在羽林身旁眯着眼睛看着这卫新兵。

魔核和辎重自然有军政官交割，羽林与这卡曼也算得上熟人，当下也随口问道：“前面战事如何，让这群兔崽子上去没问题吧？”

卡曼咧嘴一笑，说道：“能有什么问题？保准你这卫新兵上阵半个月，回去个个都是骂街的高手。”

羽林撇撇嘴，说道：“打不起来就不打吧，让这群孩子感受下战场的氛围对他们成长也好，我还怕伤亡过多呢。”

“伤亡个屁。”卡曼不以为然的说道：“除了最初那一两个月货真价实的来攻过之外，这几个月基本是每天派那么几百号人扛着旗子过来挑衅一下，还没到一箭之地呢，又全部一呼遛跑回去了，后来咱们就不理他们了，每次来就派十来号人上城墙跟他们对骂。”

“会不会敌方有诈，故意拿几百号人拖住你们这四万守军？”

“魏将军也不是没考虑过白帝这边到底在打什么棍意，有时我们也会派出游骑兵去骚扰一番，不过根据斥候的汇报对方主力并没有走，每日操练、造饭一切正常，倒像是我们这四万人把他们十万人拖住了。”

羽林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他们在等什么？”

“哈哈，等什么？等着中路把我们打垮然后包了这大散关的饺子？还是等着兽潮前后夹击？那他们可得好好再等上三年。”

羽林心中一动，问道：“会不会从雪峰山那边……”

没等羽林说完，卡曼一把揽过羽林的肩膀，笑着说：“别想啦，慕容雪山谁爬得过来？走，带你见魏将军去，知道你小子要来，我专门准备了点蛇晶露呢。”

说完，卡曼转过身对一个军官招呼道：“你带着兄弟部队下去休息，好好招待，不可怠慢了啊。”

第三十九章　名将

（四千字送上）

要说上这大散关守将魏忠，那更是熟人。自从羽林两年前第一次随部队来大散关历练时魏忠便一眼看中了当时任队长的羽林。那时白帝尚未进攻，历练的主要内容就是演习攻城。城墙下垫满了厚厚一层沙土和稻草，枪和箭支都取了头蒙上白布沾上粉，就着这大散关前门这八十米高的城墙展开了攻防演练。

这次演练中羽林带领麾下五十人成功打退了敌方四百人的三次攻击，成功化解了城门危机。虽然在之后的攻城演练中一败涂地，但是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还是很受魏忠的欣赏。

魏忠当时向身边人评价说：“这个小伙子攻城时优柔寡断，畏首畏尾，太过计较士兵死伤，此点不改日后难成名将。但观其沉着冷静，坚韧不拔，统筹兼顾，又深得军心，却正是具备了一名守将的品质，我大散关正缺这样的将才。”

在之后的几次历练中羽林展现了他的飞速成长，他结合大散关的地理情况制定了多套防御方案，这些方案在很多地方都让魏忠眼前一亮。

当然，在攻城演练上羽林的成绩还是一如既往的惨不忍睹。

羽林也很清楚，自己无法成长为一代名将，也不会有机会去成为名将。在他看来，他能做的只是尽量保护身边的士兵，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至于像魔法师自传里所记载的那样为了一个目的让数千士兵无辜丧命，他做不到。士兵就应该死在堂堂正正的战场上，而不应该死在阴谋之中。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合时宜，很幼稚，但那又如何，归根结底他并不是西凤的军人，他只想尽可能的做到娘亲在梦里教过千百遍的坚守。

或许若干年后自己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但是现在，我，羽林，还是要坚守自己！

魏忠对羽林这种品质极为满意，他认为一个守将最重要的品质就是坚持。只有守将有坚持，他麾下的士兵才有信心，身后保护的百姓才看得到希望。

魏忠曾多次向谢婉提出把羽林调入大散关任职，都被羽林因为某个原因坚决拒绝了。

在卡曼的带领下，羽林又见到了在城头巡视的魏忠。魏忠看起来四十来岁模样，身材高大，长得颇为壮实。国字脸，高额头，铜铃眼，络腮短须，配着一头青色短发颇有几分威严。就是这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