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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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篱菊-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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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安也算是有家的人了,宁自在还由小妹他们带着,他一个大男人,实在不懂带孩子。大强挺艳羡的,总喃喃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有自己的孩子。
  其实他找女人不难,村里现在似乎就有未结婚的女孩对他有意思,大强比宁安能贫,训练休息之余总和村民乱侃大山,感情那是迅速升温。宁安除了在十一等人面前话多一些,在村里差不多有些沉默寡言的样子,班长介于两者之间,听大强说也有女人对班长有意思。
  这年头,孔武有力的男人就是香饽饽。
  宁安在听到大强那句话的时候眼内闪过一丝黯然,却还是踹了他一脚:“你小子就得瑟吧,村里那谁,总跟你抛媚眼,我跟班长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说,什么时候出手?”
  他抱着儿子摇头晃脑地唱:“……该出手时就出手呀,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宁安让宁自在站在自己手掌上,单手将儿子高高举起来,宁自在丝毫没有慌张,乐得嘎嘎直笑,口水又流了出来,滴落在宁安头发上。
  “脏死了。”宁安抱怨说,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大强突然站起来将宁自在抱过去:“宝宝,我做你干爹好不好?”
  宁安将儿子抢回去:“去,谁要你做干爹!”
  宁自在以为大人跟他玩呢,不断在爸爸和干爹之间转来转去,笑得越发高兴,小孩儿稚嫩清脆的嗓音传出老远。
  
  十一肩上蹲着毛团,和燕昶年双双站在云隐山峰顶,听着山腰传来的说话声和笑声,也不自禁笑了起来。
  他说:“我们走吧。去S市。”
  从天空望下去,大地焦渴,昔日汹涌奔腾的江河水转为温婉的性子,慢吞吞地拖着贫瘠的身子进入大海,海水益发的蓝,近海星星点点的都是小型渔船,大型渔船全部无法驱动,随着海浪起伏漂流。
  大概南北极冰盖融化得差不多了吧,低海拔的沿海地区全部淹没在骤然升高的海水中,偶尔有一两栋比较高的摩天大厦在海水中露出最高的一部分,有海鸟在上面栖息。或许它们已经从破裂的门窗进去,在楼内造窝。对它们来说,这是新的可以栖息的小岛。
  那些摩天大厦中居然还有人居住。他们利用小型船只往返大厦和陆地。偶尔被水里跃出的水中生物撞翻船只,继而成为它们的食物。
  你吃我,我吃你。
  残酷而真实。
  
  街道冷清了很多。
  不知道有多少人背井离乡,又有多少人在坚守。
  “我们回来了。”十一说,也不知道是对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说,还是对燕昶年说。
  燕昶年头发已经留长,手上戴着薄薄的手套,骨节分明,看去修长有力,从踏入S市开始,他就用这双手将三个企图行凶的男人扭断了手脚。
  他神识扫视的范围极大,整座城市一切都历历在目,因此看到照片上和录像中出现过的面孔时,他带着十一靠近他们。
  
  “小旗,饭做好了,来吃吧。”少妇轻轻喊着躺在床上的儿子。
  小旗没有动。
  少妇过去要摇他起来,却见儿子双眼紧闭,气息微弱,竟然是饿晕了过去。
  “小旗!小旗……”少妇恐慌起来,将儿子抱在怀里,一年前还胖乎乎的小孩儿如今已经瘦得肋骨都清晰可辨,她连忙拿过仅剩的一点水,慢慢地喂儿子喝了点,幸好儿子昏迷中还有吞咽的意识,一小碗看不出原料的糊糊全部喂了下去,片刻儿子终于醒了过来。
  因为瘦,脸颊上的肉都没有了,显得两只黑眼睛特别的大,看得人心里发颤。
  他们现在已经不住别墅了,而是另外一处房产。住别墅的人容易遭到一些暴民的袭击,暴民以为住别墅的都是有钱人,肯定有吃有喝的,劫富济贫大行其道,但政府却没有切实有效的办法遏止这种行为。因为连那些公务员都要揭不开锅了。
  听说政府曾经征粮和借粮,去年的国家储备粮大约能吃半年到七八个月,如今已经彻底断电将近一年时间,储备粮估计早就配发完了,但民众可不相信这个说法,肯定是那些公务员贪了!
  避难所的地址已经暴露,不断有人前去示威,冲击避难所外的围墙,将病死饿死的人的尸体堆在围墙外,或者任由其腐烂生蛆,或者点一把火烧掉,肉体焚烧的气味随着风飘入避难所,令人作呕。
  某些最严重的地区已经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
  女人和小孩要特别当心,他们是最容易被掳走的人群。
  少妇的丈夫在外出寻食的时候失踪了。
  无法得知生死,以前很多人都坚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但这一点完全成了奢望。
  十有八。九已经死了。
  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小孩儿,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
  当女人没有人可依靠的时候,只能将自身女人的特点剔除,不将自己当女人看,才能够活下去。
  仅有的一点粮食全给小旗吃了,她就得饿肚子。
  事实上,她平时并不像大部分的女人一样,吃喝的都先想着孩子,得到水和食物,她总是自己先吃三分之二或者四分之三,剩下的才给小旗留着。这也是小旗竟然会饿晕的缘故。
  她能找回来的粮食太少了。
  可是不这样做,她根本没有力气去寻找食物,没有力量对付那些虎视眈眈的大男人。她一旦出了意外,找不到食物回来,小旗没有大人护着,会死得更快。
  少妇抱着小旗,没有泪,她的泪水早就在丈夫两天没回来后就流光了。
  希望和绝望同时存在。
  
  她放下小旗,蹲在他面前说:“小旗,妈妈出去了,你在家安静地等着,听到任何敲门声和说话声都不要开门——妈妈有钥匙,回来会自己开门的。”
  “咚,咚咚——”
  有人敲门。
  少妇一下子抱住了小旗。
  屋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重氛围。
  他们都不敢出声。
  敲门声还在继续。
  少妇将小旗放下,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给彼此勇气和力量,拿起床边钉着铁钉的木头棍子,静悄悄站起身,迈着猫一样轻盈的步伐,靠近门后。
  防盗门前还有一道铁门,从猫眼望出去,铁门的铁枝挡住了一点视线,只能看见外面站着两个男人,身量都挺高,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还蒙着脸,连眼睛都看不到。
  少妇望出去的时候,她感觉那个男人也在看着她,似乎知道她在门后一样。
  男人跟她打了个招呼:【甄锐!是我,燕昶年。】
  声音犹如贴着耳边响起,少妇手中的木棍差点抓不住。
  他身后的男人挪了一下,少妇看清楚了,是燕昶年最后一个伴,陶十一,燕昶年喊他景明。
  【怎么只有你和小旗?厉子呢?】燕昶年又问。甄锐、小旗、厉子,都是录像上有的人物,加上十一的解释,他知道甄锐和厉子都是跟自己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大学同学。
  甄锐将防盗门打开,三人之间还隔着道铁门。
  声音很熟悉,不可能是别人假冒的。打开防盗门后,甄锐手伸到铁门门锁上。那里还有两道锁。
  她再次看了他们两眼。
  甄锐的小心谨慎并没有引起燕昶年的反感。
  事实上,看了那些录像之后,眼前这个女人同样给了他一股非常熟悉的感觉。
  他们是大学同学,刚入学就认识,随着时间推移友谊越来越深厚,甄锐结婚的时候他做的伴郎,替厉子挡了不少酒。小旗出生后,跟着甄锐厉子喊他燕哥,还为了强调自己的特别,多加了个哥字,小旗一直喊他燕哥哥。
  “厉子一会就回来。你为什么蒙着脸?”甄锐手放在门锁上问。
  【我受了点伤,脸上有疤,怕吓着你们。】
  “我看看。吓不着我的。我们是朋友。”甄锐说,慢慢打开了第一道锁。
  燕昶年将面巾拉了下来。
  甄锐的瞳孔骤然紧缩:“怎么会这样!”她快手将余下一道锁打开,“快进来!”
  
  小旗一直谨记甄锐的嘱咐,躲在卧室中没有出来。
  燕昶年将手里提着的旅行包放在地上。甄锐还饿着肚子,众人都听到清晰的“咕噜”声。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们怎么回来了?S市现在乱得很,很多人都逃走了。这里不适合居住了。”
  【厉子出事了?】燕昶年说,【我失忆了,景明带我回来看看。】
  十一从旅行包里拿出一些罐头,熟门熟路进入厨房,客厅内燕昶年和甄锐说话,甄锐在给燕昶年说他们以前的事。
  厨房很小,他环顾了下,厨房一角还堆着一些木柴,似乎是桌椅之类劈成的。甄锐如今是烧木头做饭,煤气天然气早就没有了。
  十一用法术煮了一锅面条,面条里放了两个猪肉罐头的肉,端出去。
  这香味迅速弥漫了整个屋子,甄锐蓦然起身迅速检查所有的门窗,确定没有多少味道溢出屋外才松了一口气。
  曾经有漫不经心的人就餐时被人知道,破门而入抢了吃食,连人也因此受了重伤,幸好破门的人目的是那些食物,没有吃人的念头,否则当时就死了。只是听说重伤后没坚持两天,还是死去了,尸体在屋里都要烂了才被人知道。
  小旗被食物的香味吸引,悄悄走到了门后,门下有一道窄窄的缝隙,香味就是从那里钻入卧室的。
  燕昶年将面巾重新戴上,示意甄锐把小旗带出来。
  两母子都饿坏了,狼吞虎咽,面条很烫,可他们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全部吃了。
  当初几个朋友相约一起离开S市,那时候厉子刚失踪,甄锐那时候还存在一丝希望,觉得厉子还会回来,并没有跟着离开。万一离开了,厉子回来,找不到人怎么办?
  结果一等就等到现在。
  甄锐眼里闪过黯然。
  【厉子不在S市。】燕昶年说,【过几天你跟我们走吧。在这里留下信息,厉子如果回来,就知道该上哪里找我们。】
  那旅行袋里全是吃的东西,还有一罐水,给甄锐他们后,十一带着燕昶年去公寓。
  燕昶年和甄锐交谈的时候十一并没有刻意倾听,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提到应宗。既然已经决意要帮燕昶年恢复记忆,那些事情是避不开的。
  刻意隐瞒带不来好处。如果燕昶年迟早会记起,那他隐瞒也没用,不如将一切都摊开来,两人共同面对。拥有完整的记忆,虽然会带来伤痛,但那些爱情也会回来。
  这样对燕昶年对他才公平。 

作者有话要说:有亲跟我要18号的一更。好吧,这一章就算补上。
要给俺花花= =




98

98、东篱菊第98章 。。。 
 
 
  公寓被人洗劫了。防盗门被撬开;门锁处呈现扭曲的状态。
  门户大开;从门口看进去里面一片狼藉;只余一些没有用处的东西乱七八糟地被扔在地板和角落。
  饮水机上还剩下半桶水的水桶被拿走;厨房被翻遍,所有的粮食和调味品全部不翼而飞。
  衣服和床单被子等也不见了。
  木头桌椅和床估计是被劈开了带走;地上有木屑。
  连废纸都一张不剩,估计是被拿去引火用了。
  洗劫得可真够彻底的。
  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尘;灰尘上有凌乱的脚印。似乎被洗劫之后不知道又有多少拨人来捡漏。
  燕昶年并没有意外的神色,十一始料未及,很是心疼:“怎么会这样!”
  这里有他和燕昶年最美好的回忆啊!却被破坏得一丝过去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墙角都有蜘蛛结网了。
  
  所有的破烂都被堆到走廊,尘土抹去,如果忽略门外那堆垃圾和被破坏的门窗,干净得就像等待屋主入住的新房子。
  十一拿出绿色的窗帘挂上,一张大床凭空出现,床上盖上深蓝色的床单,浅色的被子。
  床头柜、电脑桌、茶几、餐桌、餐椅,橱柜、炊具、锅碗瓢勺,各种调料品都各自归位,墙上挂上壁画,花瓶内插上东篱空间内新折的桃花,阳台上也摆上各色盆栽,绿意莹然。
  在灰色的城市中,这些鲜亮的绿色异常少见,有人从公寓楼下走过,一直仰头看着,没有注意脚下,被水泥块绊倒摔了个大马趴。
  十一从厨房提着烧开的一壶水出来,砌蜂蜜菊花茶喝,毛团在屋内窜来窜去自娱自乐,在沙发上磨爪子,抓着窗帘荡秋千,阳台的花招来只小飞虫,于是又去追捕飞虫。
  一路风尘仆仆,虽然有离尘术,但总比不上沐浴来得舒心畅快,浴缸没有被搬走,十一将浴缸摆平,注满温热的泉水,让燕昶年泡澡,自己则在厨房做饭。
  用的是东篱空间内的食材,满室馨香。
  
  燕昶年躺在浴缸中,全身被水包围着,浴缸旁边的置物架上摆着薄荷味的沐浴液、薄荷味的洗发水、薄荷味的剃须泡和须后水,一对一样的杯子,一对一样的牙刷,毛巾架上放着一条深紫色的毛巾,一条蓝白格子的毛巾,叠得很整齐。
  厨房内传来切菜炒菜的声音,还有十一呼喝毛团的嗓音,浴室中水气袅袅,水温恰恰好,躺着躺着燕昶年就睡意朦胧,似乎从进入道封洞府之后他就没有睡过觉,却昏倒过几回。他不需要睡觉,此刻却觉得自己要睡着了。
  他果真睡着了。
  有梦。
  
  十一将饭做好,燕昶年居然还没有出浴室,于是去敲门,好一会燕昶年才来开门,半长的头发湿漉漉地贴着脖子,身上胡乱围着浴巾,胸膛半露。
  燕昶年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攥着浴巾,有水从下巴滴落,凝视着眼前的十一。
  十一说:“别是睡着了吧?水肯定凉了!可以吃饭了。”
  他转身往餐厅走,燕昶年喊住他:【景明。】
  “什么事?”十一很自然地问,走到餐桌边揭开锅盖,用木勺盛饭。白米饭粒粒晶莹,香气扑鼻,“穿好衣服就吃饭吧。”
  两菜一汤,鲜笋炒肉和素炒三鲜,西红柿紫菜鸡蛋汤。
  燕昶年进卧室换好衣服出来,十一将筷子递到他手里:“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燕昶年抓住了他的手,十一迷惑抬眼道:“怎么了?”
  【我做了一场梦,很长很长的梦。】
  十一失笑:“你刚才真睡着了?以前你上班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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