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你会过好的，会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
李融露出笑容：“会的，妈妈。你说的对。”
他坐进车舱，跟母亲挥手道别。回过头，瞌睡的人们，打电话的人们，带着孩子的人们，这里都是用自己劳力过日常生活的普通人。
窗前的景色呼啸而过，从城市到山野，不久窗上糊上一层霜，模模糊糊看见皑皑白雪的山，车舱里不禁有惊呼的声音，掠过霜林和雪原，一座灯火通明的城市坐落在碧林中，他们进入了弥城大学。
李融背面座位有个小女生打起电话，她抱着一个包得很好的纸盒子，“恩，我到了。”手机那头回了几句，女生说：“我怕坐超能力的车厢，就没有买他们的票。”跟对方交谈几句，女生说：“抱歉。”
车舱内猛然一抖，车将进站，女生的纸盒子滚到地上，里面有什么脆的东西滚了滚。
李融捡起给她，女生说谢谢。
女生戴起校园的ID卡，上面写她的名字叫‘阳星星’。
舱门开启，湿气和森林城市的气息扑面而来。弥大的学生都戴起ID卡，鱼贯出去。他们头顶是超能力者的车厢，更大更坚固，已经空了很久。有个染黄头发的亚裔男孩从上层下来，接走了那女孩。
车站内响起声音：“游客和居民向右列出入，弥城大学的正常学生到左列出口，新生到一号出口，由专门的教职工引导报道。”
李融找到自己的系馆，艺术管理系。
“努力创造未来。”系主席笑着说，交给李融新的学习用具。
他一直在努力，如果没有人不停的欺负和干扰他的人生。
报到完毕，人群里有人兴奋的说：“有正常人部的专门安排，我们可以参观超能力人的开学仪式，肯定超级精彩。”
这大概又是李盈的一场惊艳之秀，聚光灯又会打在他身上，同一张脸的自己又要承受比较和怀疑的声音。
他犹豫片刻，对身边的一个引导学长说：“抱歉，我肚子痛，想回宿舍休息。”
那个戴眼镜的学长看了他一眼，瞳孔变成无色，上下一看，李盈的身体被扫描了。他竟然也是个超能力人。
学长有透视眼，他没有说明李融身体没问题：“不管怎样你必要去参加，超能力部在弥大是很重要的组成部分。”
李融气愤的说：“难道普通人学生对学校来说就不重要吗？！”他的声音不自觉变大，周围有人看向他。
学长吃了一惊，瞪大眼：“喂，你在对谁发火？”
大概李融对李盈破坏他最珍视的东西余怒未消，他当时在妈妈面前都没有忍住。
“抱歉。”“学校为你们专门安排了座位，不用担心安全。”学长说。“你跟着我。”
“谢谢。”“我叫桂明。”这时来了另一个人，穿着一身宽宽大大的袍子，从脖子处垂到脚。
“桂明学长，不觉得这个人眼熟吗？”
“我看人不看脸。”
“知道了，你是移动的x光嘛，你人生的乐趣不知道因此少了多少。”
“我看到的是真正的美。”桂明学长说。“要是我喜欢的是人的表皮，早就已经心碎无望了。”桂明嘲笑说。“你的确很眼熟，是那个叫李盈的新生？但你没有流动的能量流。”
另一个人说：“他怎么样的？”“李盈的非常密集，他的能量级刷新了学校的新生记录。”
那人转向李融：“双胞胎？”
又是这样。李融想，我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的生活。
他点了头，淡淡的笑了笑。
桂明学长说：“一个有一个没有，这不少见。”
这时来了一男一女，气势汹汹的共同叫道：“小婴！”
“糟糕。”穿长袍子的人说，一脸的苦相。桂明学长说：“自己挣下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小婴跑了，那一男一女追上去，都挤进开学仪式的最后一部分人流。
李融问：“怎么了？”
桂明撇嘴：“小婴是三性人，可以是男是女，也能无性别。刚才那是他勾上的一男一女，男的想让小婴怀孕让他只能维持女体，女的想怀上小婴的孩子把握住他。”
李融问：“他刚才是什么性别？”
“看他穿袍子就知道是无性别。类似佛陀菩萨一样，化身清圣美好，却是乱搞的低俗个性。”
李融笑了。桂明也笑，看来平易近人很多，他伸出手说：“李融，欢迎来到弥城大学。”
李融跟他握了手。心里充进鼓舞和希望。
桂明说：“你希望弥城大学给你什么？”
“属于我自己的平静生活。”
“靠你自己。”桂明学长擂擂胸膛。
他们的脚已经踩在举行开学仪式的会场，听到潮水般的呼叫声。
正常人学生代表和超能力学生代表站在台上，两部的院长在椅子上互相调侃，最有看头的从来都是超能力部，有一席座位上是一个中年男人和老人送一个孩童送上教职工位子，孩童老练的品着茶叶，和另一边的老成持重那个的银发同事交头接耳。再有在灯光下闪烁光滑光泽的无瑕少女，人为控制的冰雪与水雾，闪电闪烁，飞过的璀璨星星，奇异扭转的空间与幻象，音波与身影，当然，还有风。
另一个正常人的高年级引导人对桂明说：“你们超能力部就是喜欢炫耀。”
“只是显示各自学院的特色。”桂明学长说，扶了扶眼镜，“好吧我承认，这个尺度确实过分了点。”
“年年都是这样。”正常人学长愤愤的说。“这群年轻张扬的危险品。”
“说话这么老气横秋，我还以为你是朝暮氏。”桂明笑，声音被一潮的议论与叹叫声盖过。
李盈作为新生代表，也是超能力风部的新秀，Victory和水高珠依旧陪伴在后面，尽管水高珠竭力打扮漂亮，仍然被瓷娃娃般的少女和另一个风骚迷艳的女人盖过去，水高珠看来感到烦恼，Victory兴奋的向人群挥手，一阵风卷来，卷起李盈在空中，Victory跟随飘浮在旁，水高珠随即升起冻起的冰座跟上去。
大屏幕上是李盈的脸，李融旁的人纷纷侧目。
李盈放大千倍的笑容里充满自信与肆自的实力。
“不一样的地方其实很多。”桂明学长说，“我某种程度上理解你了。”
“我不想超越的事，因为那是白费力气。”李融说，脸色平静，拳却难受的暗暗紧握，“我不和任何人比，只要能够做好我自己。”
“Good。”桂明学长说，“我有个好提议，你们两兄弟刚好可以做正常人和超能力人的代表。。。。。。。”
水高珠的冰椅忽然碎掉一块，飞溅到光洁光亮的少女手上，立即眼见少女断掉一条手臂，少女一声尖叫，人中冲上去一团火焰，在少女身上盘桓两秒后拖着黑烟冲向李盈。
电光火石的迅速，风尖啸数声，超能力部的高级教职工上前干预，再看到的是Victory扶着裙摆溅湿的水高珠，李盈仍然高高在上的与一个火中的少年对峙，断臂的少女已经被抬走了。
桂明学长说：“Shell是瓷的身体，非常容易受伤断裂。这次的空间保护没做好。”
超能力部的高级精英们已经在警告，那火能力的男孩仍然不肯走，“欧阳！再在仪式上面武断斗气，小心你的处罚！”
那人狠狠瞪着李盈，完全没在听周围的话，他指风上的李盈，“一开始就猖狂耍帅的嫩小子，明天你在弥大就没有好日子！”
“欧阳，弥大不是你的小帮派！”
“哈哈！”李盈笑出了声，“珍爱生命的是你。你还不够承受我的风。”
那一刻李盈在姑娘心中帅到极点，尖叫一浪一浪的响起。
一个红胡子外国人跳出来咆哮，他是正常人部和超能力部的纪律监察人。仪式继续进行，但是人们说最精彩的就是这段意外。李融不幸在人群中遇到一脸阴沉的欧阳，几乎要被他发出的浓黑的火球烫死，桂明学长吓了一跳，把他推到几个超能力学长中间，超能力勉力对怒仇之火，热浪烫卷了李融的眉毛，他抱住头，瑟缩到墙边，这时听见人群让开的声音。
李融从指缝里战兢的往外看，桂明学长竟然找来李盈！
李融暴露在弥大夜空的烟火下，看到李盈的审视与懒洋洋的嘲笑。
“哦呀？李融你在这？”李盈给欧阳漫不经心的一暼，欧阳一怔。
桂明说：“你弄错人了。他是正牌李盈。”
都是因为你。李融指甲深陷进手掌。
“冲我来吧。”李盈随意的挥挥手，“李融，我救你，但你要抱紧头，可别让别人看到我的脸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所有人大笑，声音刺进李融的耳朵。他厌恶李盈，恨他，想要永远逃离有李盈的世界。
欧阳哼了一声，转身就走。那几番打架他差不多用完了能量，不能再维持一场。
李盈转过头，对焦头土脸的双胞胎兄弟直笑。
“要我送你回去吗？你住哪？我不会用手碰你的，等会飘的时候别吐了，记住要捂住脸，我的兄弟。”
李融站起来，踉跄的走，手机照相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这是他在弥城大学的第一天。几缕不轻不重的风围在他旁边，故意吹动他烧焦的衣服裤子和半融化成可笑形状的新文具。
李融没有理来帮助桂明，一声不吭，他经常是这样。责怪他人，特别是超能力者，他有什么实力？
不论你们是和气的人还是优秀的超能力人，只有会超能力，我一个都不该靠近。李融想，暗中咬牙，杀人造乱的是武人，靠近你们也必然靠近麻烦。我要远离你们，寻找我的属类和生活。
李盈又乘风落在他旁边。这时他们身边已经没有人。
“你知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的残次品。”
“你太脆弱。那个男人也只曾经强过。”李盈说，一阵风卷过，他离去了。
脆弱，李融当然知道跟李盈相比他多脆弱。
‘我是失败者’，这从娘胎里就已经决定了吗？
第三章 零落
零落
李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怎么看到同宿的室友对着他网上狼狈的照片狂笑不已。
李融直走进浴室，洗掉皮肤上的污垢，剪掉烧焦的头发和眉毛。
李盈，我们是一模一样的双生子，这么对待我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他在浴室呆了很久，直到同宿舍的人急不可耐的敲门，才出去。
妈妈打了很多电话，一定是询问他第一天的大学生活，也必定已经看到李盈的风光与骄傲。李融拨通电话，平平淡淡的说了几句，笑了几声，一切都还不错。
妈妈最后小心的问了一句：“你们跟超能力学部是不是分开的？”
李融看着窗外混迹的正常人和异能人，说道：“不是，弥大的管理很合理，照顾我们这样的人。”
有了差异哪里的学校都一样。他心里想。
桂明学长后来来找他。
“确定不去医务室？”
“我没什么不舒服。”
“你跟兄弟的关系好像不好。”
李融不再吭声，桂明学长试图安抚李融，李融不回应，他也就作罢离开，后来李融对他们敬而远之，
李融带着不对称的眉毛和头发去上课，经历自我介绍，他上去说：“大家可以叫我融。”
寥寥数人的艺术管理系鼓起寥寥数声的掌，李融笑了笑，坐下去，旁边是不会化妆戴黑框眼镜的胖女生。
他需要阅读大量书籍，不停地听讲座，还要参加艺术系的沙龙和聚会，李融坚持叙述正常人的艺术品，他说他感动于其中的诚实与专注的精神，然后下一个同学请的超能力者轻易制作出更加生动吸引人的多维艺术。他看着那个超能力人当场示范的随机艺术，沉默两秒，点头认同，看到教授给他写上B…。
“偏执于这种小情调，眼光太过受限。”
另一个人说：“超能力是持续到以后的大潮流，不能回避。”
又有人说：“来弥城大学上学只研究小众的爱好领域可不划算。”
李融争辩：“普通人的努力难道可以忽视？他们。。。。。。。”
教授看了他一眼，说：“没人忽视普通人的努力，超能力人和正常人的合作作品非常多。艺术家做无限的艺术品，不是为了声明界限。”
李融走出去，沿着角落走向食堂，避开所有疑似超能力的人。
他烧掉的眉毛长出来，头发也慢慢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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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城大学的超能力部，分去不常见和不实用的类别（比如变成动物，组装肢体，天生暴食之类），主流的几大元素类有风的超能力部门，都有专属的高能力精英作为教授。
比如水能力院部的首席也是教授的丹波至一，另两位莲夫妇副教授也是已有名望的水能力之秀，其中的Lotus先生拥有水火双能力，同时是火能力部的首席；电系的首席Powers和意念与幻术院部的意教授，在弥大已经教授多年，往下也有趋于成熟的精英和人才，但风能力院部却确实式微，只有一位几年前聘请的新人教授，斯朔风，除他一位，没有其他的教职工，简单有几个助手，但到底还在培养的阶段。风能力院部的人少，能说上名字的也只是斯朔风，因为弥大风能力的精英全部付出在三年前结束的人权战争里。
第一天上课，进来一个衣着普通的中年男人，在门口看着时间抽烟，时间到烟抽完，进来简单自我介绍，听完新生的介绍，立即开始上课。
“我们看不到风，但能看到风影响的现象，比如落叶和皮肤迅速丧失水分的刺痛。风是能量的流动。”斯朔风放幻灯片，“风可以看作能量的超能力，所以它就有特殊的属性：干扰干涉其他的能量。你们还知道能量能有什么作用。”
“它能吸走别人的超能力。”李盈的声音响起。
斯朔风教授一停，回头看李盈一眼。李盈腿斜在桌子上，半卧着身体，轻视的看着这位风院部唯一的老师，
斯朔风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盈。”竟然不知道我，这老男人装什么。
斯朔风看他一眼，回头继续讲课。
李盈大声说：“你也许知道我爸爸的事。”
“世界不是都围着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