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周老师还做了功课。”
陈翊笑了笑，回答道：“中医讲究整体观念，对立统一。比如一片树叶有正面有背面，正面和背面不是同一个平面，但他们组成了同一片树叶，所以他们互为阴阳。树叶甲的正面和树叶乙的背面他们不是同一个平面，但是他们却没有组成同一片树叶，所以他们互不为阴阳。”
看到皱眉沉默的周星宇，陈翊追问道：“不知道我这么解释周老师能听懂吗？”
其实非但是周星宇，教室里包括于济道的所有人几乎都露出了思索的样子。陈翊用这种方式来解释阴阳，虽有不全面的地方，但似乎更为方便理解。
“你也说过了，这只是一种假设的理论模型。”周星宇再次出声质疑道：“是不是也表示了中医就是一门假设的学科，一切都是假设出来的。”
陈翊摇了摇头，有些怜悯的望了周星宇一眼。
他知道对方已经完全钻入了牛角尖，想要用论据来说服对方是没有可能了。
陈翊没有去理会周星宇的提问，而是看着讲台下的学生，指了指于济道，“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人看过于校长写的关于‘诊法’的几篇论文。”
“有！”场下立即有人附和。
“于校长在‘诊法’一途上的成就登峰造极，四诊后基本一切病因都会了然于胸。”陈翊笑着说道。“难道有人会认为这只是假设出来的，或者说于校长精通算命？”
底下的学生立即发出一阵哄笑声，视线也纷纷放在了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老校长身上。
原本听到陈翊提起他，于济道脸上还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不过等到陈翊问完之后，于济道脸上的肌肉便抽搐了起来，心里更是将陈翊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最为得意的一方面的确是诊法，但他却知道陈翊在诊法上的成就比他还要强上几分。上次在医院诊治几名幼儿时，他只是发现了幼儿气血虚，而陈翊直接便看出了阳邪侵体，心气虚。
要是这件事被别人知道，那他还哪来的面子？
可是碍于在大庭广众之下，于济道也不好发作，只是用眼神恶狠狠的警告了一下陈翊。
“还有方教授。”
陈翊又指了指站在于济道身边的方同化，接着说道：“我有幸帮助摘抄方教授的行医笔记，上面记录了八十年代至今方教授的行医记录。难道说行医记录中记载治愈的近三万名患者，都是方教授凭空所杜撰出来的？”
众人尽皆沉默，因为陈翊所举的两个例子都在他们眼前，所以没有人去质疑陈翊所言的真实性。
周星宇轻哼了一声，打破了教室的宁静。“既然你之前说否定我所有的话，想必我开始所说的针灸不能排除颅内积血的事情你也反对？”
图穷见匕！
周星宇见陈翊已经彻底主导了教室里的节奏，只能站出来强行反驳。
欧阳子琳既然说陈翊反对他的所有看法，那么排血这件事肯定也包含其中。他只能以这个为出发点，再次进行争论。这也是他最后一步杀招，原本并没有打算用，但现在情况已经不能让他想那么多了。
万一要是被陈翊解释了过去，他岂不是真的要去学习中医？
“当然反对，因为针灸本来就可以排除。”陈翊轻笑道。
教室里瞬间一片哗然，甚至有几名刚刚因为陈翊的说法，而对中医产生好感的学生也都拧起了眉头。
针灸排除颅内积血？
难道是在脑袋上扎个窟窿，然后放血出来吗？
于济道几人对视了一眼，脸上各自闪过一抹笑意。
要是周星宇一直以中医理论上的问题来进行攻击，有些方面的确是很难解释。但对方询问针灸上的问题，无异于是在帮助陈翊为中医扬名了。
周星宇自得一笑，嘲讽道：“不知道你能不能解释一下针灸的方法，难不成又是一种理论假设？”
“关于这件事，就必须讲一讲经络了。”陈翊出声道。
“跟经络有什么关系？”周星宇询问。
“因为想要排出颅内淤血的话，需要依靠经络中精气的加速运行，从而带动颅内淤血运行。”陈翊回答道。
“我们先不说人体究竟有没有经络。”周星宇轻蔑道：“你说的精气运行是怎么回事，又怎么能让这个东西加速运行？”
“当然是针灸催动了，不是已经说了是针灸方法了吗？”
陈翊一脸嫌弃的说道：“周老师，你岁数也不大，怎么记忆力就不好了？你可不能轻视这个问题，要是不行的话去找于校长给你开一个方子。”
周星宇咬了咬牙，恨恨道：“这么说你能在不开刀的情况下，用针灸排出患者颅内的积血了？”
“可以！”陈翊点头。
教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议论声，尤其是几名针灸专业的学生，更是被身边的学生立即围住，询问起了真假。
几名针灸专业的学生顿时面露苦色，他们中虽然已经有人上到了大四，但也只是勉强才刚将人体穴道的名称，位置，作用记下。
至于一些古书中所记载的针法，他们压根连了解皮毛都算不上。
周星宇冷笑道：“谁能证明这件事？”
陈翊被周星宇气笑，无奈道：“你想要我怎么证明？”
“用针灸将一个脑溢血患者治愈！”
周星宇出声道：“只要你能证明针灸的确有这样的作用，那么就算是我输。要是你不能证明这件事，我觉得这个解释也就没有意义进行下去了。”
“我能证明！”
忽然从门口的人堆里挤进了一个六十多岁，身上还穿着白大褂的老头。老头显然是刚从附属医院过来，衣服还没来得及换。
教室里有不少学生已经认出了老头是西医部泌尿科的齐教授，只是没人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插手这件事。
第四十八章、运筹帷幄
陈翊一脸疑惑的看着匆匆赶来的小老头，心里实在猜不透对方的目的。
若是牛永福或者于济道几人站出来倒是容易理解一些，可眼前这个老头他根本就不认识，以前也应该没有接触过。
“齐教授，你这是？”周星宇皱眉问道。
西医部那边的教授与讲师中，除了少数几人保持中立之外，其余大部分人都和他一样对中医缺乏好感。
而这个泌尿科的齐教授此前一直都保持中立，很少发表对中医的看法，这次站出来实在有些让人意想不到。
齐教授并没有理会周星宇的询问，径直走到陈翊身边道：“在开学的时候，是不是你在学校门口救了一个老太太？”
陈翊恍然大悟，点头道：“没错。”
其实对于这件事他虽然从来没有什么隐瞒的想法，但也没有过大肆宣扬的打算。
当时他在救人的时候，似乎听到过那位老太太是学校一位教授的老婆，现在看来应该就是眼前这位齐教授了。
齐教授上前立即抓住陈翊的双手，激动道：“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老伴怕是救不回来了。”
“不用客气。”
陈翊腼腆的摇了摇头，询问道：“不知道您老伴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现在已经在家里静养了，没什么大碍。”
齐教授回答道：“我们在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一直都在找你，可惜问了半天也没有人知道你的事情。因为担心你不想张扬，所以才没有发寻人启事。”
陈翊笑着瞄了眼一边站着的方同化，后者的脸色瞬间变的尴尬了起来。
“今天既然碰到你了，那么一定要给我和我老伴一个感谢你的机会！”齐教授诚挚道：“晚上你和我一起回家，让我老伴也见见你。”
“真的不用客气。”陈翊苦笑，他对齐教授的热情实在有些吃不消。
于济道笑呵呵的吩咐身边的工作人员将一只胸麦交给了齐教授，然后胸有成竹的看着场上的一切，看上去倒是有几分事情皆在掌控的高人风范。
底下的学生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实在对剧情的发展有些始料不及。好好一场中医理论的发言，一个泌尿科的西医教授跑来做什么？
周星宇看着在眼前与陈翊寒暄的齐教授，再次出声问道：“齐教授，这是怎么回事？”
齐教授虽然只在学校担任一门课程，连半个职位都没有，但其在泌尿外科领域却是实打实的执牛耳者，周星宇根本不敢在对方面前造次。
周星宇眉头紧皱，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尤其是看到陈翊嘴角的浅笑之后他更是觉得不妙。
颅内积血难道真的可以用什么经络运行来排除吗？
“你刚刚是不是想让他证明一下脑溢血针灸排血的事情？”齐教授拿着胸麦，看着周星宇出声道：“我来告诉你答案！”
说到这，齐教授刻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底下的学生，一字一顿道：“针灸可以排除！”
哗……
教室中顷刻间一片沸腾，几乎所有人都被齐教授的话给点燃了。若是针灸真的就能应付颅内积血，那还有开颅手术什么事？
几名此前被人询问的针灸专业学生再次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可实际上就连他们也都有些不知所措。
牛永福收到的消息比较晚，等他来的时候齐教授刚刚进去。
此时听到齐教授的话，牛永福一脸苦涩。
以气运针他都不会，更别说号称针灸神技的伏羲神针了，万一以后学生问起他，让他如何作答？
不过很快牛永福又像一个傻子一样笑了出来，对于一个研究了大半辈子针灸的人来说，这种瘪，他愿意吃！
……
齐教授轻咳了一声，制止住底下议论纷纷的学生，继续道：“大家有可能不相信这件事，其实就算是我也有点不敢相信。要是有人在半个多月前告诉我，我一定会觉得他还没睡醒。”
底下的学生大笑。
“但是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
齐教授接着道：“有些学生可能知道，在开学的时候我老伴来学校帮我收拾东西，然后在学校门口遇到了车祸。”
有的学生开始点头，毕竟学校就这么大点，这种事情很快就能传开。
“车子的速度不快，所以撞击并不严重，我老伴也只是左腿骨折。”
齐教授缓缓的叙述道：“但是没几个人知道，我老伴一直都有高血压症状，受了惊吓之后突发脑溢血。幸亏这位叫陈翊的同学及时施救，我老伴才幸免于难，而他用的工具也仅仅只有一根毫针。”
“……”
教室中鸦雀无声，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今天所听到事情实在都有些太过匪夷所思。
过了半晌，表情僵硬的周星宇开口道：“齐教授，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开始我也有些不相信。”齐教授摇头道。“不过我老伴被送到医院之后已经检测出脑内囊有过大量出血的痕迹，但颅内却没有半点积血。更重要的是，我老伴的高血压也完全降下来了。”
“……”
“谁要是对这件事存有疑惑，我可以提供一切病例与检测报告。”齐教授接着说道。
实际上根本没有人在质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以齐教授的地位，哪里又会愿意跑来帮助一个中医部的学生造谣？
只是让所有人都在疑惑的是，这个陈翊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这件事我也可以证明！”
牛永福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进教室道：“齐教授爱人从送到医院开始我就在关注这件事，当时还有我的一名学生在场。”
自从齐教授开口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翊只能苦笑，原本只是一个简单的争论，谁知道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事情不能再继续发展下去了，不然天谁知道还会生出什么风波？
陈翊当机立断，看着站在一边的周星宇道：“周老师，不知道还要我再证明什么吗？”
面如死灰的周星宇摇了摇头，坦然道：“对不起，我为我今天不负责任的言论道歉。我也会去学习汪教授的《中医基础理论》，笔记我也会按照要求交给你。”
陈翊摇头道：“我能力有限，笔记的事情你还是请于校长或者方教授帮你看看吧。”
周星宇眉头一扬，有些诧异的点头道：“我知道了！”
……
站在一边的于济道咧咧嘴，低声对身边的方同化道：“得饶人处且饶人，陈翊这小子胸襟倒是不小。”
“嗯，我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子了。”方同化点了点头。
话锋一转，方同化又一脸钦佩的对于济道说道：“于校长运筹帷幄，佩服！”
“哪里。”于济道气定神闲的收下了这一记马屁。
……
于济道和方同化两个人又怎么能猜到，这其实只是陈翊嫌麻烦才将笔记的事情推脱出去的。
场上很多人都非常清楚，这也就是因为陈翊出面才能这么快的说服这个周星宇。
若是换做于济道或者方同化等人，即便理论讲的再好，没有后面事情的支撑，恐怕对方也不会松口。
陈翊下台之后，于济道立即上去就这件事简单的发表了一下看法。内容无非就是趁热打铁，勉励中医部的学生。
等到事情彻底结束，陈翊几乎一路是被齐教授拉着出门的。
对方不由分说的将陈翊拽到校外，一块去了一趟家里。
与齐教授聊了一下午中医的事情，然后陈翊又在齐教授家吃了一个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的晚饭。
……
陈翊之前完全没有想到与周星宇的辩论会引起那么大的反响，现在几乎他出现在学校的每一处，都会有人上来和他打招呼。
“没想到你竟然先我一步成为名人了！”马硕明酸溜溜的看着身边的陈翊道。
“你以为我愿意？”陈翊反问。
“你们调换一下身份不就行了？”一边的李怀信笑眯眯的建议。
“怎么换？”马硕明疑惑道。
“这还不简单？”李怀信笑着说道：“你只要在脖子上挂个‘我叫陈翊’的牌子不就行了。”
“滚蛋！”马硕明白眼道。
陈翊苦笑着看着这一对活宝，叹了口气道：“我倒是真的想换！”
叮铃……
忽然，陈翊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是刘姝打来的之后，陈翊立即接通了电话。
“我爷爷生病了！”刘姝语带哭腔的说道。
“怎么回事？”陈翊立即问道：“你慢点说。”
“昨天睡觉的时候还没有事，早上爷爷就突然不行了。”刘姝急切的回答道。“现在爷爷陷入了昏迷，正在被送往医院。”
“你不要着急！”陈翊安慰道。“你们去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康明。”
陈翊又安慰了刘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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