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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用了一个“请”字，但齐天怎么会听不懂那话里的蔑视口气？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鄙视瞧不起。解释的念头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用拳头招呼苗雨阳想法。不过看到对方比他还愤怒的侧脸时，齐天突然改变了主意。
“雨曦当然是好女孩了，不然我也不会喜欢她了。再说像雨曦那么漂亮，学习好不好也没什么关系嘛！”痞气地掏出一根烟叼进嘴里，齐天动作娴熟地点燃，还故意对着苗雨阳吐了个烟圈。气死他最好！看着对方脸色铁青地转过头来蹬他，齐天简直在心里笑开了花。
“小流氓！”雨阳简直怕死了雨曦将来弄成跟海燕那样，可鉴于骂人的词汇又太匮乏，虽然被齐天的话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跳，也憋不出句杀伤力大点的骂词。
“切！”不屑的嗤声，敌人越生气，齐天就越开心：“我又没流氓你，雨曦就喜欢我这样小流氓那有什么办法？”
“你！”努力做了两次深呼吸，苗雨阳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地跟齐天讲道理：“我妹妹不可能喜欢你的，她还要读书，还有大好的前途，她跟你不一样。”现在的有些小孩子真是太坏了，仗着年纪小法律不方便制裁，胡作非为起来简直比成年人都可怕。他前些日子还看到新闻说有一所什么技校的小女生被几个坏孩子闯进宿舍欺负了，还给拍了视频发布到网上传得到处都是。
苗雨阳的鄙视是越来越不加遮掩了，齐天听到那句“她跟你不一样”中的优越感，火气是再也忍不住了。把烟蒂狠狠按熄在烟灰缸里，他转头瞪着苗雨阳开口：“哪里跟我不一样了？还不都是棚户区出身？”
“这不是哪里出身的问题！”死小孩还会偷换概念了！出身好的未必就是好人，同样出身平凡的将来也未必就不能有作为，他要说得是人品问题！这群小混混年纪轻轻不好好读书，学着人家拉帮结伙的逃学打架，这才十几岁就这样，等再大点指不定会干出什么触犯法律的坏事来呢！
“那是什么问题？觉得你自己读书读得好就有资格随便瞧不起人了？”
“也不单纯是读书的问题。”苗雨阳并不否认齐天那句瞧不起人的说辞：“读书不好也可以做个好人！”
这句话说的已经很直白了，齐天成绩不好只是因为他不喜欢读书，并不代表他脑子不好使。
“我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是好人了？”在齐天眼里，苗雨阳跟学校的老师没差别，只要学习不好，就什么都不好了。齐天抬手推了苗雨阳一把：“你想打架是不是？”
这一次，苗雨阳也气坏了。几次三番的被比他小好几岁的孩子推推搡搡的，再好的脾气也要发飙了，因此也不客气的回推了过去。
“小流氓就是小流氓！”推完后，雨阳站起来想要回家，他发现自己跟这种小流氓沟通不了。
“你张口闭口骂谁流氓！”齐天也蹭地站起来，不服气的在苗雨阳肩头又用力一推，后者腿绊在沙发上，站立不稳倒回了沙发上。
“只知道动不动就打架，不是流氓是什么？”雨阳也是真气坏了，所谓骂人没好口，这一下不免话也说重了：“就你这样的，早晚也是要进监狱的！”
被诅咒将来会进监狱，换谁听了也不爽了，更何况是炮仗脾气的齐天，顿时就扑了上来跟苗雨阳拼命。
苗雨阳虽然不会打架，但毕竟大了齐天几岁，两个人就掐脖子按脑袋的从沙发上扭打着滚到了地上。掉在茶几和沙发直接的空隙里，两个人打的茶几都移了位，上面的几个空啤酒罐被震倒，叽里咕噜地滚了一地。
最终战事以实战经验缺乏的苗雨阳被齐天骑在身上而告一段落。
也累得气喘吁吁的齐天看到在他身下被这种屈辱姿态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苗雨阳，挑衅地一呲牙：“高材生，光读书好有个屁用，还不是被我骑着？有本事用你一肚子的学问砸死我啊！来来来，快让我看看你是怎么用ABCD之乎者也转败为胜的！”
从来没打过架的苗雨阳被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孩子压制得动弹不得，又羞又怒，偏对方又是一副相当嚣张的嘴脸，他简直气得浑身哆嗦，一张白净的小脸楞给憋屈成了关公。
“小流氓！”单调的骂词实在没有新意，但这是目前苗雨阳仅能表达愤怒的手段了。
“还敢骂？信不信老子拿臭袜子塞上你的嘴？”齐天说着就在地上东张西望的找起袜子来。其实冬天的时候，他们家地上随便都能捡到好几双不成对的袜子，鉴于目前是盛夏，他跟老爸两个都没有夏天穿袜子的习惯，是以也就是随便威胁一下。
但苗雨阳不知道，因此在齐天身下扭动抗争的更加厉害了：“你敢！”
齐天这人是绝对激不得的，苗雨阳要不开口，估计他找不到也就算了，但被挑衅说他不敢，那他誓死都要做了。自己的袜子没找到，齐天转头瞄到了苗雨阳在扭打过程中仔裤蹭到上面，露出脚踝的白袜。
“让你看看老子敢不敢！”保持着骑在人家身上的姿势，齐天回身就去扒他的鞋袜。
苗雨阳被坐住腰部靠上的位置，上半身怎么挣扎也起不来，只能手上推打之余，腿上乱蹬乱踹不让齐天得逞。
齐天觉得自己骑在一匹没有驯服的野马上，被颠得几乎要掉下去，关键是苗雨阳也太瘦了，齐天的大腿根被他的胯骨硌得生疼。为了缓解疼痛并更有效的压制住对方，齐天放弃了扒他袜子的想法，改成整个扑倒在人家身上。用腿压住苗雨阳的腿，一只手臂卡住身下人的脖子，另一只手竟发狠地摸起了沙发旁边倒着的一个空啤酒瓶作势举了起来。
苗雨阳下意识地就咬住下唇偏过头闭上了眼睛，这也是人在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只不过他在预期的头会痛之前，嘴上先是一痛。是他自己以为脑袋会被砸太紧张，咬住下唇的牙齿过于用力，直接把嘴唇给咬破了。
苗雨阳刚才躲避似的将头转向一边，侧面看去他睫毛的长度一点都不输给雨曦。抖着颤巍巍的睫毛舔了舔被他自己咬破的唇畔伤口，见酒瓶迟迟没有落下，雨阳就疑惑地转回头蹙着眉去瞄齐天那个还举在空中的瓶子。
齐天没注意自己手里牵制了苗雨阳视线的酒瓶子，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苗雨阳的嘴唇上。对方粉红舌尖舔过被咬破的伤口，只是很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却意外地让齐天吞咽一下口水……鬼使神差的，齐天凑上了自己的唇去，小兽似的伸出舌头，也舔过了身下人的那处小伤口。
只是一个轻轻地舔舐，绝对不能算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吻，但让两个人同时如遭电击。
在被苗雨阳粗暴推开前，齐天自己已经先慌里慌张地从对方身上爬了起来。将手中的酒瓶子胡乱的往地上一放，没有放稳，瓶子倒下后呼噜噜地滚了几圈，余音在不算大的房间里都被放大了。
心虚的手脚都没地方搁了，齐天神经质的用掌心蹭着裤线，脸色红得诡异。他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可苗雨阳刚刚害怕地紧闭着眼睛睫毛颤抖的样子真的很……漂亮？齐天成绩很烂，不知道男人可不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反正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不知哪冒出来的念头就促使他那么做了。
可能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他在试图亲雨曦前做了那么多的心理建设也没有最终确定要不要亲下去，可对雨阳却……
脑子里嗡嗡乱想着，齐天似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一个，很糟糕的结论。
小流氓的新发现
5、
暑假要结束前，齐家父子俩以一场史无前例的家暴结束了关于齐天是否求学的讨论。最终以齐天发扬革命先烈宁死不屈的精神获得了胜利，代价是被他老爸暴怒中摔碎的啤酒瓶碎玻璃飞起来划伤了胳膊，被刘叔拖到医院缝了数字吉利的六针。
“小天，我去取药，你坐这等我别乱跑。”安顿齐天坐在椅子上等他，大刘就去窗口排队取药了。
齐天一个人坐在塑料凳子上，神情木然。上什么学啊，反正他从来也不是读书的料子，现在还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他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出息？
自暴自弃地掏出一根烟点上，齐天刚吸了一口，一个路过的护士立刻跟他说医院不许吸烟，让他熄掉。
痞气地冲护士吐了个烟圈，齐天站起了，叼着烟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医院大门。
“小天！”取了药追出来的刘叔见他在停着的电动车旁边等着，才不满地抱怨了一句：“让你坐里面等着，怎么跑出来了，看晒这一脑袋的汗。”拿手背给齐天抹了两下额头上的汗水，大刘拿出钥匙打开电动车让齐天坐上去。
察觉到齐天今天异常沉默，大刘故意一路上跟齐天找话说。但最后话题还是转到了上学的问题上，叫齐天体谅他爸爸让他不读书升学也至少上个技校学门技术的想法。
“现在没学历没技术的你看找个工作多难啊，你爸也是为了你好。小天啊！人生一世不易，你现在还小，体会不到做父母的苦心。等你再过几年找女朋友的时候就知道了，这没个体面工作，赚不了钱买不起房，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三无的男人啊！”
“没姑娘就不要了呗，又不是非要女人才能活。”齐天一半是赌气话，一半是丧气话。
“嗬！傻小子，还是小啊，等你再过两年就不会这么说了。”大刘笑着摇了摇头：“虽说有你爸拼命帮你攒老婆本呢，但男孩子总得有个养家糊口安身立命的本事，将来不能让老婆孩子跟着挨饿受冻不是？你说叔儿说的对不对？”
“……”老婆孩子四个字让齐天越发的堵心起来：“刘叔，您说男人一定要有老婆孩子么？”
这次，轮到大刘不说话了。好半天，才轻轻叹了口气。
齐天一下子回过味来：“刘叔您千万别多心，我没别的意思！”刘婶跟人跑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刘叔没有生育能力。其实刘叔家条件虽然一般，但因为知道自己这方面有问题，所以出于一种愧疚的心态，刘叔加倍的对刘婶好，他们这些做街坊的都是看在眼里的。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刘婶在意孩子问题却又开不了口说离婚，结果奔四的人了最后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离开……
齐天的话，多少是有些触痛了大刘的心病，稍微一走神，横穿马路时差点被辆车给撞到。虽然并没有碰上，但大刘一紧张，还是带着齐天一起连人带车摔在了地上。
英菲尼迪FX50的后车窗打开，露出了一个比齐天稍大一两岁的少年的脸。好像很厌恶钻进车里的热气般，少年不耐烦地扫了倒在地上的人车一眼，就把头又转了回去。
随后，司机打开车门下了车，第一件事不是看看齐天他们有没有受伤，而是转着圈的检查他们的车是否被碰到。大概是看清楚车子没事，司机到后车窗那跟里面的少年说了句什么，随后少年升起了车窗。
齐天和刘叔两个爬起来后没来得及扶车，都先关心对方有没有受伤。索性爷俩儿都是右手肘和右膝盖有点擦伤，没什么大碍。
一抬头看见英菲尼迪的司机已经准备拉车门上车了，齐天可火大了，一个箭步蹿上去，就把车门给拽住了。
“怎么着？撞了人这么就想走？”
“碰瓷么？”司机还没有说话，后排座上看不到脸的少年清清冷冷的先来了这么一句。
“小天，算了！”大刘怕齐天那跟年纪成反比的牛脾气上来又跟人打架，忙拦了下来。再说确实也没碰到，是他过马路分心自己摔倒的。
被刘叔拉过去帮忙扶起电动车，那辆英菲尼迪也开走了。齐天对着车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就想到了《天下无贼》里刘德华的那句台词：开好车就是好人么？就算没碰到，也是因为他们的车才摔倒的，出于人道主义，至少也该问一句有没有事吧？还碰瓷？谁稀罕他们那点破钱！
跟着刘叔垂头耷拉脑的回到家，他爸已经把饭做好了。
看到大刘带齐天去了趟医院，回来两个人倒都多了点伤，齐勇军一面去拿碘酒，一面诧异地问是怎么回事。大刘轻描淡写地说了，齐勇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有点冒头。
给齐天擦药时，忍不住又拿指头戳了戳儿子那颗已经被自己打出满头包的脑袋：“看到了吧？你不好好读书学本事一辈子都没出息！如果你也是有钱人，今天开个坦克出去，他们还敢靠近么？”
其实要说齐天现在乖张暴力的性格由来，跟齐勇军真是脱不了干系。他是觉得自己从没有让儿子走歪路，自认为信奉棍棒之下出孝子的理论，对齐天的管教也算严格了，是齐天太叛逆才变成这个样子。不可否认，他的出发点可能是好的，但他的教育方式真是令人不敢恭维，比如有钱之后开坦克上街这种比喻，让大刘都实在听不下去了。且不说开坦克上街这件事法律允不允许，齐天今年才十五岁，哪能给孩子树立这种有钱就可以称霸天下的价值观？
“老齐！”对齐勇军皱着眉摇了摇头，大刘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你们爷俩吃饭吧，我先回去了。”
“回哪去啊？”齐勇军也是急性子，立刻丢开儿子去拦大刘：“就在这吃了，以后都在这吃了！”刘家当初没少照顾他们爷俩儿，如今大刘一个人落了单，他们两家加一块才三口人，齐勇军已经决定以后就两家并成一家过了。
“是啊刘叔，就在这一起吃吧，我跟我爸不是这些年中午都吃您家的吗？”齐天本质不算是个坏小孩，尤其懂得饮水思源知恩图报。
扛不住齐家两父子的盛情挽留，大刘就留了下来。齐天帮着布置好碗筷，又去冰箱里给老爸和刘叔拿了两瓶冰镇啤酒出来。咂巴了咂巴嘴，齐天回头看了眼已经吃上了的老爸，瞄了瞄第三瓶啤酒却没敢造次，最后给自己拿了一罐王老吉回来。
听他爸跟刘叔聊得还是从猪啊鱼啊身上怎么赚钱那点事，齐天没兴趣，草草地扒拉完碗里的几口饭，借口去对面的街心公园消消食就出去了。
夏季天长，晚上八点多天光还比较亮。街心公园里到已经各种声音混杂，健身的，跳舞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