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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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桂令-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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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好孩子,不愧是金家儿孙,好个相貌堂堂。”
金朝柏受宠若惊,又一头雾水,在金家里头,论理,他该是比南山这义子兼质子更得金阁老欢心,但谁叫南山是金将晚的义子,金将晚又是金阁老、金老夫人的心头肉,且南山容貌、品性、才学,又是他不能比拟的,于是,虽是金家少爷,却被南山这外来的比下去了。此时,才听说金阁老说了一串子皇帝的决定,又见一堆人把矛头对着他,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懵懵懂懂地接过金阁老递过来的玉佩,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怎么回事?比金朝柏还糊涂的人,就是冷氏,冷氏先还冷眼旁观,幸灾乐祸地想:看公主进门了,金老夫人还怎么摆架子!须臾见众人又说要抬举金朝柏,便茫然了,冷不丁地想起金蟾宫乃是金家嫡长孙,金老夫人这是要用上一直不起眼的金朝柏了,虽有个公主儿媳妇不好伺候,但一听金阁老、金老夫人的许诺,顿时抢着道:“父亲、母亲,朝枫年纪大了,如今也有个二十几了,再不娶妻,实在不像话,若挡着了朝柏、蟾宫的亲事,怕是嫂子、弟妹心里要埋怨我呢。”心里琢磨着金老夫人是想法子给皇后为难呢,庶子的庶子求娶公主,皇后莫非要拉出那个掖庭宫宫女生的公主许给金家?
金朝溪诧异了,他自然是岑氏一开口,就听出其中的蹊跷,见冷氏主动请缨,才要令冷氏住口,但又想起这也是他们二房将功补过的好机会,于是就默许了。
“朝枫的姨娘已经给朝枫定下亲事了,难不成你把这茬忘了?”金老夫人问。
金蟾宫、南山原本想着公主身娇体贵,自是该叫他来娶,因此没听出岑氏、金老夫人的弦外之音,此时听冷氏开口,顿时了悟了。
能不娶公主,金蟾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冷氏心恨姜姨娘多事,笑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姜姨娘算个什么东西,她哪里能替少爷定亲?”
“老身也点头答应了,你少动歪脑筋,虽是跟京外人家定的亲,但若是为娶公主退亲,岂不是叫人说咱们金家仗势欺人?贪图富贵?”金老夫人终于点明白了,“老三家的,虽没有公主府,但也不能唐突了公主。给朝柏院子的方位、摆设,全请了宫里人来看着。”
“是。”岑氏点头。
金阁老因金朝溪一房识时务,不觉也更看重他们两分,当即道:“随我去书房,商议商议拿多少聘礼给皇上。”背着手,并不向外书房去,去的是黑风寨后坡上的内书房。
金将晚、金将禄自是要随着金阁老去,单留下个金将溪拿捏不定要不要随着去,若去,万一金阁老叫他也拿出两分聘礼呢?毕竟是娶公主,不管是什么公主,总是金家合家的大事。这一番犹豫,便踟蹰不前,只做出在金老夫人身边尽孝的模样。
“老大家的,递折子给皇后娘娘,老三家的,把朝服准备好。蟾宫、南山,去各家里打听打听,都是些什么人要娶公主。”金老夫人道。
“是。”沈氏琢磨着既然是皇后决定谁家娶什么公主——若说皇帝忽然跟公主们要好了,替他们择偶,那不如说皇帝忽然至仁至孝了。如此,必要先见过皇后,跟皇后大好交情不可。
“是。”岑氏也觉得她这公主儿媳,必要是个性子好、出身低的才行,若果然娶个宁太后所出的公主,那公子性子骄傲不说,牵扯也大,那他们一房就有罪受了——不过,他们家都说是庶子娶了,皇后若是当真把宁皇后出的公主嫁来,那皇后也要得个不贤良的骂名。
“是。”金蟾宫放心了,拍了拍只比他大一岁的金朝柏,死道友不死贫道地长出一口气。
“母亲,你且回去歇着吧,儿子把这好消息告诉师父去。”南山面皮随了郁观音这江南女儿的秀美,但双目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却又随了鲜卑人,此时微微一笑,顿时叫金老夫人、沈氏、冷氏、岑氏花了眼睛。
“好小子,将来一准能金榜题名。”金老夫人摸摸南山的头,只觉他黑发如墨,微风拂来,墨发散发出海藻一样的靛蓝光泽。
沈氏擦了擦眼角,拉着南山的手,哽咽道:“好孩子,终于熬出头了,以后金榜题名了,朝廷赐下宅子来,就能好生过日子了。”
“干娘!”到底是沈氏明白南山心中的苦,南山心里一酸涩,当即抱着沈氏的腿痛哭起来,竟是比对着郁观音的时候还发自肺腑。
“好孩子,快别哭了,堂堂桃花公子哭哭啼啼的,得叫城中多少女儿心碎?跨马游街的时候有着呢。”岑氏赶紧俯□子拿着帕子替南山擦眼泪。
“就是,快别哭了。”冷氏伸手去拉南山,手在南山臂膀上一搭,隔着薄薄的一层夏裳,只觉手上的肉结实得很,细摸一下,竟是棱角分明,暗叹:原以为这小白脸只有个空架子,不想肌肉这么结实,怕是他在武功上,也不输旁人。
金将溪双目睁大,与一干子侄被挤到外沿,眼瞅着金家众妇人众星捧月地安抚南山,握拳遮住嘴角,猛地咳嗽一声。
岑氏醒过神来,赶紧收手,悻悻地望向金将溪,讪讪地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爱女色,女爱男色,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老夫人,沈家抢着给皇后娘娘递折子了。沈老夫人已经坐轿子向皇宫去了。”庞铮家的匆忙跑来。
“岂有此理,不等皇后召见,就自己去了。”金老夫人望了眼烈日,权衡着要不要利用皇后的“仁德”,立时向皇宫去,最后一咬牙道:“老大、老三家的,服侍老身换装,咱们也去。进宫了只管看老身眼色,不拘聘礼多少,咱们只要那宫女生的公主。”
沈氏、岑氏忙又答应了,送金老夫人回房换衣裳。
冷氏见自己果然猜中了,心笑掖庭宫出生的公主也成抢手的人儿了。
“你随我回家。”金将溪见这边没他什么事,想起岑氏方才摸着南山手臂上肌肉的神色,忍不住想起脱去衣裳后,自己有些松弛的皮肉。
岑氏对金将溪所想并无所觉,有些遗憾自己不能插手迎娶公主的事,少了一桩发财的差事,傻子都知道,迎娶公主这事,可是大有藏掖的美差。
“我们去外头打听打听?”金蟾宫见小星星打哈欠了,令人带着她回房睡觉。
“去打听打听玉家老九要不要娶妻!”屋子里,金老夫人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是。”金蟾宫、南山二人丝毫不差异金老夫人对玉入禅的关心,冲廊下金朝柏、金朝桐等拱拱手,从庞铮家的手中接过两柄黛蓝绘芬芳桃李的伞,便并肩向外去。
黛蓝的影子投在地上,越发衬得金蟾宫、南山两个肤白如雪,出了金家门,一群小厮立时牵来骏马。
瞄了眼骏马,不等他们上马,便见同是骑坐在马上的玉入禅撑着一柄竹青色纸伞过来了,伞下的玉入禅,神情有些忧郁,双目有些涣散,心思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玉九哥!”金蟾宫、南山心道:好个老男人,想用忧郁来抢他们风流才子的名头。
玉入禅似乎是才回过神,“官爷出生了,你们知道么?”
“今日才知道的。”金蟾宫、南山异口同声。
玉入禅嘴角的笑飘渺浅淡,一身月白衣裳在竹青的伞影下,好似染上了翠绿,“你们家可谓是双喜临门了,蟾宫,眼看着公主要进门,你还有闲心出来闲逛?”
也是个来探查“敌情”的?金蟾宫笑道:“公主进不进门,跟我有什么相干?”修长的手指转动伞柄,“反而是玉九哥,阿烈姑娘远走高飞了,倒是给公主腾出了地。”
八个公主,能否娶到称心如意的人,是一场事关家族生死的博弈。
玉入禅浅笑,打定主意不叫金蟾宫知道他们玉家族人众多,玉老将军已经挑出了合适的人选迎娶公主。
“嘁!”南山看不上玉入禅那故作高深的模样,拉了拉金蟾宫,二人一手撑伞,一手按在马背,微微一用力,便坐到马背上。
“你们可是要去找范太傅?我也去。”玉入禅在西山大营里有事,正好要去讨教在土木上造诣颇深的范康。
金蟾宫、南山不置可否,但大路不是他们家的,只能跟玉入禅同去,略走两步,瞧见沈尚书府中,严颂出来,便略等他一等。
“严大哥,大热的天,怎么出来了?”金蟾宫问。
严颂丝毫不遮藏地道:“沈家在商量谁娶公主,他们说我是金家人,怕我上门是刺探军情。”说罢,驱马到了金蟾宫跟前,头往金蟾宫的伞下凑,低声说:“你要娶公主吗?”
“……严大哥是沈家女婿,莫非是跟外祖母唱苦肉计,来诈我们?”金蟾宫把伞拿开。
玉入禅笑道:“沈家瞧上了哪位公主?”
严颂笑而不语,脸晒在日光下,须臾便浮现出一层薄汗,瞥见玉入禅、金蟾宫、南山这京城风流纨绔党人手一柄扎眼的纸伞,心中不屑,却又艳羡那一方阴凉。
南山大胆地试探一回,开口问:“该不会是,掖庭宫那位吧?”
玉入禅侧目,严颂脱口道:“金家也看上那位了?”
玉入禅清了清嗓子,“走吧,去寻范太傅。”反正玉家、金家、沈家三亲家就没看彼此顺眼过,叫他们自己去抢呗。
一路上玉入禅、金蟾宫心思各异,毕竟二人都知晓自己将来的家主之位,虽娶公主的不是他们,但也要为家族思量一二,走到半路,双双撑着伞重新回家去。
不提玉入禅那边回去了如何说,但说金蟾宫丢下南山、严颂二人匆忙赶回来,大步跨过门槛,进门了,冲入“黑风寨”,见金老夫人已经按照品级大妆,心疼道:“外头天太热,祖母别出门了。万一着了暑气,可怎么着?”
金老夫人叹道:“万一娶了皇后出的公主,或者,早年跟皇上有个来往的公主,那金家以后就难办了?”不捧着是不敬,捧着了自家人难受。
“玉家、沈家都看上了掖庭宫的公主!咱们家须得出奇制胜才行!”金蟾宫唯恐金老夫人热着,赶紧替她把脖子上的珠帘摘下,又脱去她外头一层厚重的朝服。
“竟然都看上那位了?”金老夫人错愕不已。
岑氏略有些慌了,沈氏也赶紧等金老夫人拿主意。
“老夫人,老太爷、老爷们初初定下这么个数做聘礼,您瞧着怎么样?”庞铮家的拿着厚厚的一叠金纸过来。
金老夫人扫去,见现银现金折合起来,就有二十几万两,余下的古董字画、珍奇牡丹芍药甚至人参鹿茸等药材更是数不胜数。
聘礼,可不单单是聘礼,这可是皇帝养兵的银子。
沈氏、岑氏合力把金老夫人头上金冠摘下,双双蹙眉等着金老夫人说话,这给了银子不说,还要娶回来一个不知品性、身份、教养如何的公主,更不知道皇帝后头会不会恨屋及乌,因公主的母妃兄弟憎恨公主连带着厌烦公主婆家,或者是哪一日触景生情又要挽回天家骨肉亲情,要替出嫁的姊妹做主。
花钱买罪受!岑氏头会子觉得娶媳妇这么难,看着单子,连连咋舌,心道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这还只是聘礼,大定小定,指不定皇帝要怎么收银子呢。
“……把,魁星的家书,拿给皇后、皇帝看。”金老夫人道。
“母亲的意思是?”沈氏赶紧问,琢磨着金折桂跟虞之渊有点交情,但那么点交情,拿出来有用吗?
“祖母有法子了?”金蟾宫替金老夫人扇着风。
金老夫人瞅向跟南山不相上下的金蟾宫,见他眉眼跟金折桂十分相似,俱是高高挑起的凤眼,唇红齿白讨人喜欢,握着金蟾宫的手道:“你姐姐说将来要给官爷娶个鲜卑女子,说是鲜卑女子好生养。”
“那好呀,祖母看南山身姿颀长、双目深邃,官爷的儿子、女儿一准是个美人。”金蟾宫笑了。
“可惜喽,祖母年纪大了,看不着官爷娶妻生子喽!祖母的心呀,最近一阵一阵地乱跳,等你媳妇生孩子的时候,祖母怕是听你媳妇喊一声,这心砰地跳一下,就停喽。”金老夫人素来不喜欢倚老卖老,她身体矍铄,对其他人家总爱喊腰酸背痛的老人很是不屑。
金蟾宫有些不祥,默默地转头看向沈氏,有些后悔来告诉金老夫人掖庭宫的公主不想娶就能娶来的,暗恨自己以将来家主自居,不好好走鸡遛狗,偏往大事上凑。
沈氏脸略白了白,她可是指望着自家儿子娶个正经的大家闺秀做儿媳妇呢——不过,金折桂信里说鲜卑女子好生养,养出来的男孩女孩身子强壮,这点又合了她的心意。
岑氏不敢插嘴,人最要紧的是本分,该毛遂自荐的时候不能被人三催四请才动身,该装哑巴的时候,别自不量力地出谋划策。
“圣上想海纳百川,叫鲜卑族人知道他心中待他们与我们汉人并无差别。孙儿愿意紧跟圣上步伐,娶鲜卑女子为妻。”金蟾宫没沈氏那么不甘心,想通之后,就把话说出来了。
“不愧是老身的好孙子!”金老夫人笑了。
岑氏诧异了,金老夫人是存了几代的老派世家的姑娘,就连沈家那书香门第,都被她嘲笑没规矩土包子,那塞外指不定会说几句汉话的鲜卑姑娘,金老夫人能看得上?
“迎娶的时候,路过黑风寨,叫你姐姐姐夫有空抱着孩子回京,就说我老了,想看一眼曾孙子。这个拿去给老太爷,叫他拿出五万两,请黄家姑爷买些塞外人喜欢的绸缎、瓷器、茶叶做聘礼,再拿出二十万给陛下做谢媒钱,请陛下下旨,叫草原上挑个好生养的姑娘嫁过来。”金老夫人道,就算娶个鲜卑公主过来,也比娶个掖庭宫的公主好——至于皇帝会不会怀疑他们家私通外敌,金折桂、玉破禅人都在塞外了,要怀疑,也不差那点子事,况且,皇帝收了金家谢媒钱,还能借着金家不要的公主再赚一笔,他也该心满意足了。
倒是心疼银子还是想见孙女?金蟾宫越发觉得自己在金家的地位没自己想的那么高。
“叫人给蟾宫画个画像,郎才女貌才匹配,免得草原上来个夜叉修罗。至于朝柏,还过到老三媳妇名下,我看他是有出息的,指不定将来咱们还要拿他的好处呢。”金老夫人道。
“是。”岑氏爽快地答应。
金蟾宫嗔道:“祖母,我又不是女儿家,要什么画像?”
金老夫人却不理会金蟾宫,只管洋洋得意,冷笑道:“沈家老婆子,玉家老匹夫还想跟老婆子争个高下?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是,母亲英明睿智,无人能及。”沈氏琢磨着凡事往好处想,比如,将来的儿媳妇好生养?
金阁老听闻金老夫人的打算,大喜道:“妙计!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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