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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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桂令- 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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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庙里供着你的长生牌位呢。”阿大笑了。
“应当不是个正经的手艺人塑的,罢了,叫人一眼就认出你来,那才麻烦。”玉破禅捉摸着应当几金折桂风雪夜带着人来躲避风雪的时候被人瞧去了,那会子她裹着厚重的衣物,身量又不太长,所以显得又胖又矮,于是隔了几年,再有人给她塑像,就把像弄得越发矮小。
出了土地庙,再向前去,只听见子规城城门外架起了台子,台子下,一群人或举旗吼叫、或鼓掌喝彩,台子上两个人卖力地摔跤。
“小前辈走时留的这主意好得很,果然你们一走,城里几拨人就开始互相不服气。我们在城外建了戏台子,叫他们有了争执就来摔跤,谁赢了,输的那一边就要给赢了的让步。”阿大看向戏台子上的铁血男儿,声音越发地爽朗。
“怎能如此儿戏?该好生劝和才是。至少,要问一问谁理亏谁得理不饶人。”虞之洲心想这就是不受教化的弊端了,出了事,只会用这野蛮的法子来处置。
“来这边的都是不讲理的人,跟他们讲理不亚于登天,何必费那闲事?况且,你瞧,连赌博这一行都被带起来了。”金折桂呶了呶嘴,示意虞之洲向台子下头看。
果然一声铜锣响起后,在戏台子上决斗的两边人把自己人搀扶下来,随后戏台上跳上一个人,却是一堆人伸手向那人讨要赢了的银子。
有辱斯文四个字在虞之洲心中浮现,看见金折桂、玉破禅等不以为忤,就忍住了心里话。
这戏台子左边,不时传来一阵阵牛羊粪便的味道,那边更是人头攒动。随着人再向前,只觉一座城池平地出现。
城门算不得十分高,但城墙上隔了百步,就有一处哨塔,哨塔上站着两个兵卒向外看。
城门里出来一队镖局的旗帜,旗帜后,百余人押送着皮毛、药材等货物,显然是要回中原去。
两条队伍遇上,玉破禅先叫人让开路,跟押镖的镖师点头示意一番,就慢慢等他们先过去。待人走过了,才领着自己的队伍进城。
此次进城,只见早先只打好地基的牌楼、屋舍已经建造起来。大街上人头攒动,个个围着玉破禅带来的队伍转。
“把带来的麦芽糖还有拨浪鼓那些小玩意送出去吧。”金折桂只觉自己如同回到故乡一般,那熟悉的面孔叫自己心安了许多,“还有戒指、头花、头巾,也都散出去吧。”
反正那些个也不值钱,买来的时候,就盘算着送给城里人,毕竟物以稀为贵,那些个东西拿到塞外,瞧着还算好。
一群人赶着道谢,声音里一大半都是中原话。
“先回山寨吧。”阿大眼见金折桂成亲后,气度没什变化,只是眉眼瞧着更显得温柔,心想这么瞧着,她应当在京城没受什么委屈。
“山寨里的人都还在吗?”玉破禅问。
阿大道:“郁观音、秦王爷都搬出来了,其他原本带进山寨的难民,有乐意在黑风寨做工的,就留下帮着煮饭洗衣打扫;愿意出来的,都得了屋子,另谋生路去了。”
“秦王爷?”虞之洲一震,“皇祖父、皇上知道吗?”
“知道,三姐夫是要住在山寨外头,还是住在山寨里?”黑风寨三个字依稀可见,玉破禅扭头问虞之洲的意见。
“山寨里头吧。”虞之洲料到梁松、蒙战等住在山寨里头,就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兴许梁松会再效忠于他也不一定,况且城里人野蛮得很,住在城外未必安全。
黑风寨上依旧站着岗哨,玉破禅叫人把他们自己的东西搬进山寨里,先搬进来了鸡鸭,这一路上鸡鸭死掉大半,剩下不到一百只鸡鸭,就干脆叫人把鸡鸭放在寨子里散养;再搬进来的,就是黄家姐夫给的陈粮,陈粮已经筛过,一半极其差的充作饲料,勉强能入口的,叫人拿去放在粮仓里,等冬日里缺衣少食的人多了,再拿出来放粮;再抬进来的,则是各色肉干、菜干、酸豆角、甜蒜头等;最后则是各种等级的衣料。
看着人搬运东西的空当,金兰桂已经带着虞之洲的七个姬妾从马车上下来了,果然七人打扮得香气熏人,惹得一众粗汉瞩目。
虞之洲一边不甘心自己的女人被人瞧去了,一边又暗暗得意,眼瞅着金折桂叫人小心地抬着上百坛子陈年佳酿向山寨里去,赶紧紧跟过去。
玉破禅叮嘱人把东西放好后,也龙行虎步地跟上去,一群人沿着台阶一直向上,足足走得金兰桂等一干女子腿酸脚软,才到了最上面一间屋子前。
那屋子前的大片平地上,已经被人悉心地种上了紫茉莉,此时一大片花盛开,瞧着兴盛得很。
花前,戚珑雪、月娘二人双双立在瞽目老人左右,眼瞅见一坛坛好酒送上来。戚珑雪笑道:“花爷爷前儿还说这边的酒水不好,如今就有人送酒来了。”
戚珑雪才生子不久,脸颊带着一抹霞光,珠圆玉润,原发显得风韵十足。
“爷爷。”金折桂喊了一声,快步跃上台阶,拉着瞽目老人看,“爷爷瞧着还跟我们走的时候一样。”
“我都老到这地步了,再老就成妖精了。”瞽目老人握着金折桂的手,因方才听她说脚步,料到她是快步跳上来的,又叮嘱道:“成了亲的人了,还得仔细一些,若是还这么行动莽撞,仔细我罚你。”
“爷爷该好生教训教训她,我说的,她都不听。”玉破禅笑了,既然回来了,就不必再用那些个阻挡之物,能好生努力繁衍子孙了。
随着瞽目老人回到屋子里,只见有戚珑雪在,瞽目老人的屋子里也雅致得很,处处摆着盆栽盆景。虽盆子里种着的不是什么稀罕金贵的树木,但因戚珑雪心思巧,那些个盆栽盆景就以一个奇字夺人眼球。
“见过花老前辈。”虞之洲郑重地见过瞽目老人。
金兰桂自从下了马车,就有些发晕,毕竟习惯了一层层的深宅大院,她哪里看得惯这一眼看到底的山寨,“见过花爷爷。”
“爷爷,皇长孙跟我三姐来了。”金折桂说着,赶紧叫人把给月娘儿子、阿五闺女的见面礼拿出来。
瞽目老人只笑着说好。
“三姐夫、三姐先去歇着,等晚上开了宴席,再请你们来。”金折桂道。
月娘道:“我带着他们去吧,就连你的东西,也该叫丫头去帮着收拾了。”瞥向虞之洲,只觉天助她也,如今虞之洲落到黑风寨里,还想毫发无伤地出去?
月娘沧桑了不少,微微一笑,眼角就有几根淡淡的细纹。虞之洲一凛,随后又想,怕个什么,若是月娘敢对他动手,梁松对他就更愧疚,如此,他重新拉拢梁松的把握也就更大。
“多谢梁婶子。”金折桂、玉破禅一左一右地坐在瞽目老人身边,先问了戚珑雪瞽目老人新近的胃口,才把京中的事告诉瞽目老人。
“该叫你父亲急流勇退。”瞽目老人点头,一朝天子一朝臣,太上皇、皇帝二人关系看似和睦,但迟早有一日,这父子二人必要撕破脸。
看瞽目老人也赞同自己,金折桂深呼出一口气,笑道:“我就知道爷爷明白我。”一扭头,不见玉妙彤在,疑惑道:“妙彤姐姐哪里去了?”
“该叫妹妹才是,她在娘娘家打麻将呢。只怕还不知道你们回来了。”戚珑雪一哂,“谁叫山寨里的人都走了,没人跟她打麻将呢。”
玉破禅眉头皱紧,年后山寨里应当给京城送够信,可惜他们赶向西陵城错过了,忙问:“妙彤生的是男是女?孩子可是叫接回柔然皇宫了?”
戚珑雪脸色不大好,“妙彤到了八个月的时候,输了银子,她不服气,跟人斗了几句嘴,到半夜里,就发作了。生了个男孩,孩子哭了两声就去了。”之所以身子这么不好,原因之一,也是因玉妙彤鲜少走动,一直坐在牌桌前动也不动,“俟吕邻云听了消息,就一直没来过子规城,只叫人送来银子、衣裳。听说宫里头妃嫔给俟吕邻云新添了两个小王子。”
玉破禅也不由地心疼起来,毕竟那孩子算是他们兄妹三人头一个下一代,“这么着,她还不戒赌?”早先放任她,是想叫她纾解心中愁苦,谁知她竟然一点节制也没有。
戚珑雪面有难色,“我们也劝说不得她。”
“哼,我这就把她抓来。”玉破禅走的时候就对玉妙彤十分恼火,此时越发生气。
“先别去了,总要给她留两分颜面。”金折桂赶紧拉住玉破禅,要是玉妙彤破罐子破摔,那才了不得呢。
“对了,你们也去歇着吧。晚上咱们不醉不归。我闻见几坛子好酒的味,莫不是有一坛子搁了几十年的女儿红?”瞽目老人嗅了嗅。
“爷爷鼻子真尖,是祖母给的。”金折桂笑了,见瞽目老人忍不住要尝尝,就叫戚珑雪劝着他少喝一些,从这屋子出来,恰见月娘笑容满面地过来,忍不住问:“梁婶子,有什么喜事?”
月娘道:“咱们的屋子没有院子,悯郡王妃不喜欢呢;谁知道他们带来了那么多姬妾,住不下,还不知道晚上他们要如何安置。”
“一准是我那三姐姐又抱怨了。”金折桂道。
“抱怨还是轻的,过几日,恐怕悯郡王就养不起那七个天仙,琢磨着把人或送或卖了。”月娘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由地为那七个姬妾忧心——虽忧心,却还不到为她们筹谋的地步,“怕就怕悯郡王要用七个天仙笼络人呢,瞧着吧,咱们山寨里的美人计,一准是一个连着一个了。”
玉破禅诧异道:“他自己的姬妾,还能送人不成?”
月娘微微抿唇,“都把人当玩意呢,老子送儿子、儿子送老子的都有,送给外人算什么?”
玉破禅冷笑道:“好,且叫他送,但看他人都送完了,还能干什么?”遥遥地看见玉妙彤快步过来,望过去,见玉妙彤耽于赌博、鲜少走动,风华正茂的人已经开始有些发福,但她的胖又跟戚珑雪那紧致的珠圆玉润不同,因此很显得老,远远瞧过去,还不如半老徐娘的月娘风姿妖娆,暗叹难怪俟吕邻云都不来了。
“金妹妹回来的正好,我正三缺一呢。”l3l4


、165小脚


玉妙彤一句话;当即激得玉破禅心气不已。
玉破禅眼瞅着脚下发白的台阶;冷笑道:“若是不叫你改了这毛病;我就不姓玉。”再看玉妙彤只比金折桂大一点的人,看上去却显得足足比金折桂大上十几岁,心又软了下来,“母亲捎带了许多东西给你,你若还记着母亲;就把那赌博的毛病改了吧。”
“八哥?”玉妙彤瞅见玉破禅怜惜地看着她臃肿的小腹;不禁握着双手看向金折桂纤细的腰肢,双手挡在自己肚子上,“八哥;母亲还好吗?”
“母亲还好……折桂,你带着妙彤做点小本买卖可好?好歹叫她有点事情做。”金折桂被玉夫人为难;多数是因为玉妙彤,玉破禅知道自己这话难免叫金折桂为难,但一看玉妙彤那萎靡不振的模样,只能对金折桂开了口。
“好,咱们先织毛线,织好了,就说是京城里的东西,拿去柔然皇宫里头卖。”金折桂爽快地答应。
“八哥,先借我三百两,我还了人家银子,再来跟嫂子织毛线。”玉妙彤堆笑道。
“你根本没想跟你嫂子一起织。不然,你应当问什么是毛线。”玉破禅戳破玉妙彤的小心思,“你老实回房细细脸梳梳头去,瞧见母亲的东西,好歹动动手指头,给母亲做一件衣裳叫人捎过去。”
玉妙彤应了,猛地转身,迎面瞧见了虞之洲,脸上立时发起烧来。虽跟虞之洲没什么瓜葛,但一别几年,如今虞之洲还是旧时模样,她却落魄至此……心觉惭愧,又恨虞之洲当初害她,于是笑着回头问玉破禅:“悯郡王来了?”
“悯郡王妃也来了。”月娘不咸不淡地插嘴,然后好心地指点玉妙彤金兰桂在哪里。
玉妙彤瞬时放下赌博的瘾头,立时冲金兰桂的屋子快步走去,看她走动时不时地扭动肩膀,想来是久坐不动,肩胛骨刺痛难忍。
“六妹夫,领着我在山寨里转一转可好?”虞之洲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得好生研究研究这山寨里到底有多少人还知道朝廷二字。
“也好。折桂你去收拾东西吧。”玉破禅领着虞之洲向山寨里那一重重的屋舍走去。
金折桂带着月娘一起去看她收拾东西,过去了才瞧见他们原本的屋子已经扩成了两层小楼,此时衣裳等东西已经送到了一楼外间里,满满地堆了大半间屋子,被东西挡住的楼梯散发出松木的香气。
半斤八两、大盘小盘四人并初翠、初丹都忙着拾掇包袱,依着包袱上的名字,把给月娘、戚珑雪、郁观音的东西都拿出来,见还有她们的,立时围着金折桂道谢。
“有几个拴着鹅黄穗子的,是太上皇、皇上给秦王、秦王妃的,半斤,你带着人送去。”朝廷给乱贼送礼,自然是敲打的意思。金折桂丝毫不觉得奇怪。
月娘笑道:“你从不是爱给人送礼的人,怎么这次回来,礼数做的那么足?”
“这是我母亲还有婆婆给准备的。”金折桂瞧见两包写着范康、郁观音的名字,就说:“这两包一包给范神仙送去,一包给郁贵妃送去。”冷不丁地想起范康一直没露面,就问:“范神仙呢?”
月娘道:“柔然皇宫宴请,花爷爷说年纪大了,不好动弹,就没去。范神仙去了。”
金折桂哦了一声,小半个时辰,把要送人的包袱都拿出去送人,这才得了功夫去二楼瞧瞧,瞧见二楼楼上床铺、桌椅、梳妆台都有,上头大红喜字贴着还没摘掉,窗户边更是摆着一盆开着红花的野花,喜道:“一瞧就是婶子跟阿五替我们收拾的屋子。”站在窗户边眺望,只见山脚下的家丁还在搬运东西,因一下子来了许多商人,黑风寨门前汇聚了不少人,或做买卖、或看热闹,人声鼎沸,就好似赶庙会一般。
“如今城里说中原话的多了,而且,不少人虽还游牧,但在城里修建了一个住所。想来,到了天冷的时候就回回来了。等天冷了,这城里才更热闹呢。”月娘也向下看,瞧见山寨里一群奔跑放风筝的孩子中中原、鲜卑的孩子都有,脸上不禁浮现出笑意。
“说起来惭愧,虽是我们起的头要修建,但细说起来,子规城能有今日,全靠梁大叔了。”虽阿大等人功劳也不小,但若没有梁松主持,这子规城难有今日的规矩。
月娘忙谦虚道:“若没你们,他哪里有那气魄修建城池?”望见梁松、蒙战才进来,就被人一群孩子围住,也不知梁松从怀里掏出一把什么来,把东西一撒,那群孩子去捡,就走开了。
“我教梁婶子织毛衣吧。”金折桂忽地来了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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