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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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 第3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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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阳哪会在意这种小节,但他担心另外一件事。

一路赶来,大家对刺客的事情不知讨论过多少次,很快发现这其中一个疑窦,如果刺客真的是国师或者景泰的心腹,那不用问此人必是心智坚定之辈,哪会那么容易招供的,尤其是吐露自己身份、国师的行踪这种绝顶机密。

何况云顶的慈悲谦怀大家都再了解不过,以云顶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做刑讯逼供这种事情,大家担心,会不会是活佛被刺客给骗了。帛夫人是江湖人,想的就更多了,她甚至怀疑行刺之事本身就是个阴谋,国师的行踪便是个诱饵,骗着大伙去往陷阱里跳……对上了燕顶这样的人物,不由得大家不多加小心,疑神疑鬼也情有可原。

无鱼不是外人,宋阳没去讲究措辞,直接讲出了自己的顾虑。

对此师太先是笑了笑,应了句‘有此一问是应该的’,随即转入正题,正色道:“可你们有所不知,云顶上师不止有一挂慈悲心肠,在他心中,还修持了一道降魔怒火。”

燕人害大活佛在前、利用小活佛在后,这次又派刺客来杀了云顶的挚友仁勒,云顶再如何如何谦怀慈悲也无法忍住心中怒火,所以这次他动用了犀利手段。

有关审讯的细节,就连无鱼也不太清楚,她只知道这云顶这次动用的是一门域宗独门传承的秘法,是‘禁术’,除非大邪魔否则不许动用的法门,此术有攻心震脑的奇效,足以保证问讯结果的可靠,但是被逼供之人,在连番受术后会变成个彻彻底底的傻子。

其实想一想也不奇怪,云顶的修行本就和‘攻心’有关,比如他的心眼,另外再有禁术也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稻草的心境的确是坚定无比,即便是禁术也无法让他一次开口,掏出来的只是一个个片段,是以云顶一次次逼供,不用问了,稻草已废,无论云顶能不能得到有用的消息,最后稻草都会神智沦丧……

随后一段时间是,宋阳等人安心在多兰等待,云顶专心逼供,只偶尔露面、但并不多说什么,稍事休息后便再去地牢。

直到一个月后,琥珀等人接到了瓷娃娃的传书,从南理山坳中启程赶来高原,抵达多兰城与宋阳汇合。琥珀、陈返、李逸风三个人都来了,而出乎意料的是,从头到尾都不参与打仗的顾昭君,竟然也随行同往。

见到长辈和朋友,特别是琥珀,宋阳开心异常,好一番热闹后他才腾出空子问顾昭君:“你怎么来了?”

顾昭君皱眉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问了个傻问题,反问道:“你觉得,我是个什么人?”

宋阳才懒得和他矫情,更没兴趣去答他,只是重复主题:“你怎么来了?”

顾昭君倒不嫌烦,宋阳不回答他就自问自答,自顾自的点头:“我是个商人。那我再问你,商人最在乎的是什么?”

“你怎么来了?”

“商人逐利,最在乎的当然是钱,只要是买卖、只要能赚钱,我做什么都成,那我还要问你,你老子、燕丞相付潜训被连根拔起,我跟着一起倒台,这其中有件事我始终想不通,你可知道是什么?”

“你怎么来了?”宋阳乐了,这么问答,自己还真挺省心的。

陈返也从一旁笑道:“你们两个,小孩子么?很有趣么?”

“是啊,你倒是配合些。”顾昭君向宋阳抱怨了句,不过他也挺聪明,不等宋阳再一句‘你怎么来了’,就抢先开口继续解释道:“以前我和老付合作得挺好,可这不是说我就一定会和他待在一条船上、眼看着脚下的船沉了也不懂得再上别的船。所以我以为,燕顶、景泰,要对付丞相就去对付丞相,何必连我这个生意人也一起给打了?他们应该找我合作,大家一起继续使劲赚钱才对。这一重我可想不通,如果有个机会能当面问问燕顶,我非来不可。”

“就是为了当面问问他?”宋阳总算换了个问题。

顾昭君却大摇其头:“问问只是其一,更要的紧是燕顶和景泰抢了我的地、抢了我的钱、抢了我的生意买卖!刚刚不是说过么,商人最看重的就是钱,我以前很有钱,如果变现换成银两,能堆成一座够你爬三天的山…我这么多钱啊,都被人抢去了,你自己算算,这得是多大的仇?我要不报仇,对得起我的钱么?”

宋阳哈哈大笑,跟着又对顾昭君点了点头,正经说了句:“多谢!”

顾昭君摇头:“不用,大伙互相帮衬,谈不到谁谢谁。”

就在所有人汇合后第三天,云顶也终于完成了讯问,走出地牢老活佛长长地抻了个懒腰,对宋阳道:“大概清楚了,燕顶人在高原无疑,西面的雪岭,不过不止他自己,还有他的师弟。”

多出一个花小飞,也算不得什么意外,具体地方云顶已经从稻草处问得明明白白。

“另外,还问出了另一桩案子,与你们南理有关。靖王之乱后,就是此人在凤凰城行凶报复,大荐福寺的僧侣和小婉的父亲,都死在他的手上。”

这可是意外收获。宋阳指了指地牢:“刺客现在如何?”

“神智尽丧变作废人,我未留,已超度。”

从决定施展禁术开始,云顶就动了杀心。刺客是不能留的,其他先不论,禁术能夺去神智、但不会废去武功和毒术本领,放任一个身怀绝技、心地狠毒的傻子在人间游荡,不知又会害了多少人,何况追究血债,此人本就死有余辜。

没什么可说的,自有人割下刺客的首级,由谢门小狗负责传递,寄送至慕容小婉处,当初稻草把慕容老大的头颅带走了,害人死无全尸,如今总要再用他的人头去祭奠那些在天之灵。

报应轮回不爽,便是如此了。

多兰城中的众人也不再耽搁,当天便启程,赶赴燕顶所在之处,这一趟能不能遇到人、杀到人都是未知之数,但非去不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这样的机会。

算一算人手,宋阳几乎集结了自己能调用的、除了帛先生之外所有的好手,这样的阵容,就是一品擂重开,他们也能稳稳夺魁了,但是去对付燕顶……够么?

宋阳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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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四七章死战

更新时间:2012…9…2818:13:04本章字数:7617

一轮日出,两般滋味。

穆桐眼前的曙光欣欣蓬勃,浓浓的生机泼染四方,大好黎明唤醒千万生灵,不由得他不振作、不振奋。打从心眼里翻起的快活,让他身上三万六千只毛孔都在缓缓地舒张、开阖,无以言表地惬意。郑桐是燕国大将、征南元帅,所有攻入南理境内的燕兵将,唯他马首是瞻。

任阕目中的朝霞却死气沉沉,殷红如血涂抹天边,便是这道血色,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从天边蔓延到身旁、到脚下,虽然还没开始,但他仿佛已经听到那嘶声惨嚎、看到那尸身倒地……任阕是南理的王爷,镇西王。

同一个清晨里,宋阳一行刚刚离开多兰城,正向着西北雪顶疾驰;郑转率两千蝉夜叉与三千精锐南火组成的联军,正逆行潜踪,在帛先生的帮助下,悄然赶赴大燕南方的红瑶城;镇西王在南理南部,平州界内,迎来了燕军主力。

南理人的最后一战,到时候了。

镇西王把目光从天边收回,转目望向前方敌阵,纵横盾阵、弓弩阵、刀步、枪步、轻重骑兵、免甲轻身左短弩右长刀的精锐跳荡……来自三个方向的燕**团,每一座都军容整齐、每一座都是全兵种的配备,每一座都一眼望不到头!

刀戈指天如林、旌旗蔽日如云,燕人威风凛冽,摧人眼。

曾几何时,镇西王麾下也有这样的雄兵。抛开数量不论,他在西关训练出的精锐儿郎,比起眼前的燕军也不遑多让。可惜如今……王爷心里叹了口气,回头望向身后的兵卒们。

虽然和燕军的规模无法相比,但六万人的阵势,对如今的南理而言着实算得庞大了,摆在战场上,也是望不到头的偌大一片。可是南理人的阵容…无论镇西王怎么看都是乱糟糟的。

哪怕士兵站得再笔直、哪怕他们把队伍排列得再整齐,落在行家眼中仍是一个字:乱。

乱是因为搭配失度。六万人的大军。就只有一千弓弩手,骑兵却占到了全军四成以上,须知他们是守御方,骑兵太多反倒是累赘,至于步兵的盾、刀、戈的搭配就更不成比例了……莫说镇西王,就连华严这种不起眼的小将领都有些看不下去。

两军鏖战,以阵相冲、相搏,是以对军中的搭配要求极为严格。像现在这样的南理军队,战士们空有一腔热血,真到打起来的时候也只能徒唤奈何。

若放在以前,有人指着平州的南理军队对华严说:这就是你家最有名的大帅、镇西王排出来的阵容。华严非得放声大笑不可。但是现在,不可能的事情真真切切地成了现实、摆在眼前。

不是镇西王不懂得排兵布阵,他也没有办法的。这支南理军队不是从驻扎各处的大营抽调组合的,它是临时拼凑出来的。

六万兵的主力来自两处:一是南理各处游散的小队、败兵,另则来自撤退沿线征兆的青年义勇。

再简单不过的道理,败兵能逃得性命,自然要跑得快、自然也就以骑兵居多,至于青年义勇就更不用说了,镇西王能为他们凑齐衣甲、发放兵刃就已经难能可贵了。又哪还有能力分配兵种、更没有时间加以训练。

败兵和义勇临时拼凑的军队。相比之下,倒是以前驻守白鼓楼、训练不勤、军务不重、几乎都没受过战火洗炼的华严和他的小股部队,几乎都成了核心精锐。

所以华严这队人马被安排到了军阵前列。

强敌渐行渐近,看看人家的军威,再想想自家的阵容,华严心中苦笑不已,至于恐惧……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自己居然不怎么觉得害怕,充其量只是有些紧张。

来参加这场‘背水一战’,即便嘴上绝对不去说、心中尽量不去想,但意识深处又怎么会没有一重‘送死’的觉悟呢?明知送死还要来,当然不是因为这最后的六万勇士都是傻瓜,战士要报国、义勇要报仇,而更重要的,是在报国、报仇之上的另一重原因:燕残暴。

只从燕人一路打过来时掀起的屠杀便可见一斑:今天苟活一时。今生就要被欺凌一世了!

或许是前生真的犯下了重大罪孽,今世才会遭遇如此大难?与其如此,倒不如再入轮回……既然有了送死的决心、觉悟,那所有一切都变得简单了,所差的仅在于:陪葬。

如果能拉上一两个燕兵一起跳进黄泉,那简直就是完美了!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响起,镇西王带着军中将领策马巡兵,老头子面无表情、目光浑浊,完全看不出情绪,与往日里唯一的一点区别仅在于,在巡兵时他的嘴唇嗡动,不知在默默地念叨着什么。

华严望住王爷的嘴巴,仔细去追究着口型,片刻后终于恍然大悟,老头子反反复复,一直在唠叨着三个字:瓜伢子。

这边巡兵完毕,那边燕军入阵。

随着中军一声号令,燕国大军止步,原本充斥于天地间、充斥于南理人耳鼓中的轰轰脚步骤然散去。

突然安静下来的世界,只剩压抑与憋胀。

正式开战之前,双方总要说上几句话,尤其大燕、南理都是汉统国家,表面上的规矩也就分外讲究些,不能好像蛮子打架似的二话不说直接火拼。不过从折桥关开战两国一直打到现在,战前振喝已经成了定式。

南理人会骂燕人贪婪无信冒犯别国;

燕将则向着敌人士兵劝降,言明开战后、厮杀中只要南理士兵把手中兵刃向地上一扔,便会被视作投降,燕卒绕路刀剑规避,保证不再加以伤害。这是燕人惯用的说辞,看上去倒的确是蛮‘人性化’的,如果南理兵在交战前想投降,伍中长官和督战队可不是吃素的,一定会让降卒人头落地以儆效尤。可是混战开战后,什么将领、什么督战都管不到小兵了,到时候他只要撇下刀剑燕人便不会再杀他。自然就保住了性命。

但这只是个动摇敌人军心的说辞罢了,燕皇帝早有明白命令传给南征军:战中不留活口、过处不留青壮……

南理主大燕客,按规矩因该南理人先喊话。镇西王带马上前踏出几步。老头子身边没有跟随大嗓门的军士,如果单打独斗,镇西王比起‘死去活来’前的宋阳也毫不逊色,自然修习过高深内功,开口时声震全场,手中马鞭向着前面的燕军指了指:“燕卒听好。冲战中只要放下手中刀刃便能活命。”

喊完一句,王爷掉转马头回来了,他身后的南理士卒先是一愣,谁也没想到。这次王爷没骂燕贼,反而把对方的说辞给抢了。

本来一人一句的‘台词’,镇西王把燕军的话给说了,那燕人又该说点啥?

很快,南理士兵轰得一声笑了起来,心中紧张舒缓许多。

燕主帅穆桐也没想到会如此,眉头皱了皱,一声冷笑:“那便没什么可说的了,打吧!”旋即中军令旗摇摆。重重号角从燕军阵内冲天而起,全军将士嘶声吼喝,燕人开始进军、发动攻势。

镇西王则转回身,再度望向自家儿郎,凝视片刻后忽然大笑了一声:“携手并肩,共赴黄泉,待到森罗宝殿。见了阎王老爷,咱们提前说好,到时候…谁都不许跪他!看他能奈我何!”

不伦不类的阵前训话,豪气蓬勃的大笑,镇西王大手一挥:“擂鼓信炮,孩儿们随我进兵!”

事先的刻意征调火药炮令,莫说南理只有六万人,以他们的储备。足够一支规模再大出二十倍、百万人的大军使用。

嘹亮炮号惊天动地,最后一支成规模的南理军队跟在王爷身后,乱糟糟的冲锋——明知必死、死前只求拉上几个燕兵陪葬、死后决心见阎罗而不跪的冲锋。

冲锋,乱糟糟的可笑,乱糟糟的威武,乱糟糟的决绝!

两军交手、厮杀恶战。可是燕军不知道、南理人看不到,当这方天地被嘶吼、惨叫、兵器交击、号角战鼓炮令等诸多可怕声响充斥、满塞,膨胀得仿佛就要爆裂开来的时候,在战场南方数十里外、之前一直在躁动颤抖的南荒边缘忽然安静了下来。

安静过好一阵子,一头比着北方人还要更高大健壮、但塌额凸颌长相像猿更多过人的怪物,小心翼翼地钻出山林,从试探着迈步到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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