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逆仙途- 第59部分

……

天机宗论道峰，天梯考验还在进行中。

楚妙已经通过第四层的俗世考验，从官宦家族大小姐命运中跳出，毅然决然地走上了修道之路。

出了第四层，楚妙只觉自己还有些缥缈的道心更加稳固了一些，只是修为依然还低，不能全然感受。

不过楚妙有过结丹经验，自然知道这种提升极为难得，为以后打下基础，与今后修炼有极大的好处。

在第四层玉阶静心准备了一会儿，她才一步踏入了第五层。

她本以为第五层也类似于第四层的幻境，会让自己失去意识与记忆，但眼前的景象却又让她疑惑起来。

踏上第五层后什么变化也没有，看不到尽头的玉阶直入云霄，如同最开始在下方见到的情形一样，似乎没有阵法幻境。

楚妙知道宗门不会让弟子轻轻松松走到尽头，确定自己所在之处的确不是幻境后，才朝着第六层迈出了一步。

刚刚放上另一只脚，就差点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重压击垮。

好在她心里有所防范，在炼气期时也就对肉身有着强化训练，这才没有直接趴倒在地。

收回迈出一半的脚，只觉自己似乎被一栋大殿压住一般，运起全身灵力抵抗，才能勉力动弹。

本以为这一关是让弟子顶着重压，继续往上攀登，但她才刚刚移动了一寸，就觉压力更强一分。

楚妙只得将全身的灵力分布在每一寸经脉肺腑，以免被压成内伤。

但抵抗了一阵，她却明显感觉经脉和肉身都强韧了几分。

虽然身上压力仍未减轻多少，楚妙却觉得此时就算少用几成灵力，也不会被压成肉泥了。

想到每一关的天梯考验后，自己都会有多多少少的提升，看来这一关也不是单纯的毅力耐力考验。

将灵力收回两成，楚妙只觉身体一沉，但肉身经脉却在压力之下，如同被锤炼的精铁，越来越经得起打磨。

在完全能够承受这种压力后，又收回了两成灵力，让重压又强了几分。

一次次将灵力收回，让重力凝练着自己肉身，接着又循环加压。

不过半柱香功夫，她就已将全身灵力收回，彻底暴露在重压之下，而感受到的重量，已经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楚妙内视经脉骨骼，发现比之前强悍了两倍不止，忍不住一阵欣喜。重压彻底消失后，她才继续迈步向第六层前行。

第六层和她料想一样，依然是在重压下，用这玄妙的力量改善弟子肉身。

这种机缘可不是时时都能遇上的，在似一座大山的重压下，她咬紧牙关坚持着，让重力将经脉肺腑狠狠碾压、打磨、恢复。

又放开了两成灵力，楚妙终于被重压击垮，整个人被狠狠地压制在地，连灵力都无法运转。

她心中一紧，这种程度的力量，若是再无法运起灵力抵抗，怕是要将她击成重伤！

正在她拼尽全力想要祭出护体灵钗时，一阵白光将她包裹起来，刺得她双眼无法睁开。

等到能够再次视物，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天梯下方。

☆、120　涅槃重生

看着眼前兴致高昂的观战弟子，和自己在空中水幕第一位的名字，楚妙还担心这是不是第六层的幻境。

“阿妙！快过来这边！”楚妙回头一看，原是古念宁和穆小蝶站在不远处。

楚妙还是不确定此时是真是幻，试探道：“我在第六层就被淘汰了，为何还是第一？你们都是第几层出来的？”

“唉，我是第四层时，在俗世脱不出身来，就被淘汰了。”穆小蝶有些遗憾地道。

“我是在第三层被淘汰的。实在受不了那唠唠叨叨的幻象，烦死了。”古念宁说完瘪了瘪嘴，道：“据说第三层淘汰的，就只有我一人！真是丢脸。”

穆小蝶噗嗤一笑：“谁让你在里面大放厥词，一派胡言乱语，连阵法都看不过去了！”

说完对着楚妙开心地道：“阿妙，你可是每一关都第一个出阵的！而且这天梯其实一共就九层，上面的只是幻象！我们也是下来才知道的。”

古念宁也接着道：“你到了第六层，已经很厉害了。你看上面，大多数都还在第二层和第四层挣扎不出呢！”

楚妙这才抬头看向天梯，只见此时只剩了四十个弟子，三十人在第二层，十人在第四层。

而从水幕之上的显示来看，大多数人在第一层就已被淘汰。

进入第五层的只有十来人，都没能坚持到最后，进入第六层的，至今只有楚妙一人。

知晓自己确实不在幻境，楚妙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听着古念宁继续唠唠叨叨。

“我出天梯时，你就已经在第四层了！”古念宁最先被淘汰，但她毫无失落感，对于寿命悠长的灵植来说，心性并不十分重要。

穆小蝶也跟着点点头，“我下来看了看水幕，才知道每关都是你第一个突破阵法的！不过你在第六层时看起来很难受，那一关究竟是什么？”

楚妙这才将自己的经历一一讲述了一遍，只跳过第二层不提。

古念宁和穆小蝶也是同样，略过第二层由记忆组成的幻境，分享了一遍自己的感悟。

第二层的幻境，是修士们心底最深刻的记忆，由脆弱的一面或是深深的执念组成。

这里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三人自然不会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讲出。

三人讲过自己的感悟后，就默契地不再多言，看着天梯之上还在继续的弟子，等待心境考验的结束。

浮空玉台上，姜婵和陆白鸣都已归位，真人们依然一派融洽，姜婵也完全未察觉自己被跟踪。

青怡真人在收到天机子传音入耳后，就未再收到别的吩咐，连陆白鸣传回的传音符也未直接打开，就给天机子传了过去。

见姜婵和陆白鸣都无事般归来，这才松了口气，热情周到地与姜婵寒暄起来。

陆白鸣也依然面无表情，似乎自己从未离去，认真观察着跨步迈入天梯第五层的卫淮。

……

一身白衣的天机子站在峰顶大石，返璞归真已经到了极致，浑身却一丝灵息也无，如同凡俗最为普通的青年。

白色的宽袍随风飘起，似随时可能羽化登仙，明知他就站在此处，看上去却极为虚无缥缈，似乎一走近，他就会消失世间。

天机子捏着一张传音符，正是陆白鸣从九泉城中发回的传讯。

身后竹林被一阵轻风带动，簌簌作响。

天机子面露无奈，右手摊出轻轻一握，就见身后一人忽然从空中显形，似被无形的手掐住脖子，翻着白眼瞪向天机子，双手还保持着掐诀攻击的姿势。

“不知兄长来访，未能好好迎接，是弟弟失礼了。”天机子转过身，朝狼狈的计连城微微一笑，手却依然握住不放，引得计连城一阵咳喘。

“你…你这个。。。咳咳咳…放开本座！”计连城毫无抵抗之力，只觉周围灵气都被锁住，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天机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若是放开，兄长可否保证不将天机峰拆了？”

计连城心里暗骂不已，但还是快速地点了点头，天机子这才松开了手。

“臭小子，要是本座先行化神，哪轮得到你在本座头上作威作福！不知感恩的小人！”

计连城只嘴上占了几句便宜，却未再鬼鬼祟祟地动手，气呼呼地坐到小竹屋前的蒲团上，敲了敲竹桌示意天机子上茶。

天机子叹了口气，拿出灵茶灵泉，行云流水般煮起茶来，倒了两杯之后，才有些歉意地看着计连城：

“当年之事因我而起，害兄长受苦，我也不敢奢求原谅。但此次不仅事关宗门。还事关天下大运，还请兄长摈弃前嫌，助我一臂之力。”

计连城轻抿了一口灵茶，又面带嫌弃地吐了出去，整个人的气质与他硬朗坚毅的长相全然不符。

“少拿你心系天下苍生那套来诓我！说吧，你又要算计谁！”

天机子轻轻一笑，“并非算计。宿慧星只有两颗，我自然选择还未成长起来的那颗。既然站了队，自然就要助其一臂之力。”

计连城见天机子直接切入正题，面容也稍稍严肃了些，“也就是说，你已经感应出谁是另一个宿慧了？”

“我一直知晓。”天机子淡淡地道：“所以我才说，要选择还未成长的那一个。另一人在修仙界摸爬滚打二百年，如何会站在我天机宗的立场行事。”

计连城不屑地蔑了天机子一眼，“就你心眼多！那人究竟是谁，我又怎么帮你，别给我绕弯子。不过先说好，我可没有杀了宿慧的本事！”

“大哥误会了，”天机子见计连城不再提往事，也换了熟稔的称呼，“宿慧之人命格奇异，我怎会让大哥去行这逆天之事。”

见计连城不耐烦，天机子才直言相告道：“另一个宿慧，此刻正在论道峰上观看弟子大比。”

“当年清虚师兄见异象起，任天机子时便一直试图推演宿慧的身份，但此事本就神秘莫测，哪里是我等能够随意探知的。

他用全部精血布下五行天衍大阵，行逆天演算，才得知其中一人是北域玄德宗的姜婵。

清虚师兄将此事告知于我，传我继任天机子，留下一句话便彻底断了生机。

但宿慧星一颗消散一颗隐匿，我见姜婵还好好活着，只道此次宿慧已经分出胜负，就不再关注。

二十年前，宿慧星忽然重现于世，我才想起清虚师兄陨落之前那句话。”

计连城见他忽然住了口，皱着眉问道：“师兄说了什么？”

天机子深深叹了口气，“他说，‘浴血重生，凤凰涅槃。’”

☆、121　一丝变数

“二十年前，我见宿慧星重现，心中疑惑不已。但想到清虚师兄的陨落，我亦不敢再胡乱推演。

将星象大致对应的位置算出，都用了好几年时间。

当年我差一名信得过的弟子，去宗外将楚妙带回，才发现她的命数比记载还要奇特。

大哥也知，据记载所言，在有推演天赋之人面前，宿慧也能被观命术看出一些无关紧要的画面。

但楚妙的画面却模糊杂乱，我只勉力看出她父亲面容，便无法再深探。

我当时并未多想，只道自己推演术不如清虚师兄和历代前辈。

直到有一日，我忽然忆起清虚师兄的话，才惊觉楚妙可能正应了此言。”

“涅槃…重生…”计连城再也顾不得计较往日恩怨，紧皱着眉头问道，“那…她已活过一世？”

“是两世，据我猜测，她就是百年前消散的那颗宿慧星。”天机子语气淡淡，波澜不惊，“而且她应该早就知晓，姜婵是另外一人。只她对我不大信任，并未将此事告知于我。”

计连城轻哼一声，“只要是有脑子的，自然不会信任你这心机深沉之辈！”

天机子见他又恼怒起来，赶紧解释道：“我与她最终会达成的目的一致，如何会坑骗于她？只不过怕她心生隔阂，才道是算出她与天机宗有关联，请她相助罢了。”

计连城翻了个白眼，“那丫头本就不会轻信于人，还不如直接跟她说清了好。”

“我选择扶持她，只因她还未成长起来。但我不了解她心性，更不会全然信任一个活过百来年的修士。”

计连城忽然问道：“我倒是不知，你为何非要选择一人站队？隔岸观火不是更好？”

天机子难得露出迟疑，斟酌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天机宗历来对宿慧极为重视，我在任天机子后，才在秘典中得知，原来只要遇上宿慧，当代天机子就会暗中扶持一方。

大哥也知晓，三万多年来，多少大小宗门消失于宿慧引起的乱世之斗。

我们不像断岳宗战力强横，不像玄德宗是道修第一宗，也不像化乐寺佛门清净之地。

这三万多年来傲立于世，靠的不还是推演术？

最后飞升的宿慧真君，无一不是我宗扶持之人。正因我宗助其渡过前期难关，对方才有所回报，使我宗逢乱世也无需担忧。”

计连城听后，再不见平日的吊儿郎当，看着眼前无一分相似的弟弟，缓缓试探道：“所以，是有前辈算出，我宗气数将近了？”

天机子淡然的脸一僵，右手抚了抚左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显得有些不自然。

计连城见此心知自己说对了，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若不是气数将近，何须担忧乱世？什么不如其他三宗？天机宗立宗三万三千年，何时不如别的宗门？”

天机子深深吸了口气，怕眼中透出更多的情绪，将眼睛缓缓闭上，过了好久才平静地道：

“所以我才请大哥助我。气数将近又如何？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楚妙如此奇异，难道不正为我天机宗的变数？”

计连城见他如此，也将心境平复下来。

“难怪你对楚丫头心性如此重视，又如此防备，此事何止关乎我宗。推演之人本就是天道为一界存亡，而留下的一丝变数。

若是天机宗亡灭。。。难不成还要靠宗外那些半挂子为南风大陆推演不成！天道不容推演之人这一丝变数，难不成此界…”

天机子点点头，“不错。我得知宗门气数将近，就已想到此事，好在有楚妙这个变数存在，才心生一线希望。

我等无法插手宿慧恩怨，但至少能从旁解决一些麻烦，是以我才会相求于大哥，还望大哥千万小心对待。

若是真有一日，天机宗不容于世，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就算将天机秘典公布于世又何妨，让外人习推演术，总比此界彻底消散于三千世界的强。”

世间有推演天赋的不多，但也不只存在于天机宗，如楚家的楚了真君、化乐寺的元慎高僧，都有推演天赋。

但真正的推演术，却只有天机宗才能学到，那些未能学到此术的修士，并不能真正观天变化推演万事。

见计连城郑重点头，天机子才将自己的猜测与应对一一告知。

半柱香后，天机峰恢复了宁静，天机子神情淡然，静立峰顶大石上，只有清雅的竹林被微风吹得沙沙作响。

……

楚妙被传送出天梯已过了半炷香，天梯上只剩卫淮一人，还在第五层苦苦挣扎。

卫淮的名次紧跟楚妙，正好是此场第二名。

楚妙毕竟活过两世，又经历不少困境磨难，算是占了便宜。

而不到三十岁的卫淮，却是真正的心志坚定，让楚妙也不得不佩服。

浮空玉台上的陆白鸣，虽还是一副冷肃神色，但听到旁边真人对卫淮的夸赞，眼神中还是透出几分欣慰。

看着卫淮忽然浑身一松，像是摆脱了什么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