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曾经青梅竹马的女子和自己爱人所生的儿子整天在眼前晃荡,老丞相心里会好受吗?不,他只会怨愤,怨恨皇上,怨恨自己,随着宸安帝的成长,这根刺只会越扎越深。
而这根刺不仅扎在老丞相心里,同样先皇也会痛苦难受,宸安帝的存在是先皇背负的罪孽,证明着他卑劣的手段、愚蠢的嫉妒和他无谓的挣扎……
宸安帝的出生是晨妃报复先皇和丞相的工具,只要宸安帝存在一天,先皇和丞相就永远不会好过,永永远远得不到救赎!
同理,只要没有宸安帝,日子久了,一切就能被抹杀掉,先皇做了很明智的决定,让宸安帝一辈子留在冷宫,只要他从未存在过,一切都还有挽回的地步。
但是乔安来了,告诉宸安帝得到先皇重视的办法——得到丞相赏识。
哪怕没有和丞相的偶遇,宸安帝也总有一天会找上丞相。
晨妃赌的就是丞相的旧情和怜惜,然后她成功了。
宸安帝被放出来,丞相和先皇永远停留在君臣关系,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晨妃成功了,她得不到的幸福,他们也无法得到。
“这样我还敢去见母妃吗?她恨不得我死吧!我下旨来苗疆时,你告诉我,母妃也在苗疆,我就退却了,但我是一个君王,君无戏言,我要对你和百姓负责,我要满足你,让你舍不得离开,我还要拖延时间,想好怎样面对母妃,求得她的成全,我一直努力想让我们的感情站在明面上,是你一直在逃避,从不给我希望!你猜对了……我是在害怕。”
宸安帝抓着乔安的手臂,丝毫不松懈,指甲都陷入乔安的衣物中。
“小宸……对不起。”乔安只能用力让宸安帝更贴近他的心房,“你傻啊!我怎会轻易离开你,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宸安帝将这些秘密埋了多深啊!他怎能一直装作傻头傻脑的瞒到现在?
“安,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先一步步走着再说。”宸安帝蹭蹭乔安的胸口,展颜一笑。
“现在看看那个少年的尸体,再试着找出凶手,好吗?”
“一切听你的!”
乔安笑着行了个礼,“我的皇上,今天是想骑马还是坐轿?”
宸安帝扑到乔安的背后叫到:“骑马!”
乔安半蹲下去,宸安帝伏在他背后,乔安托起宸安帝的臀,“皇上,坐好呢!”
这是宸安帝和乔安儿时的游戏,坐轿子就是抱,骑马就是背,宸安帝乐此不疲。
按照民间风俗,徐雯的尸体要供在徐家祠堂三天才能下葬。
乔安打晕了守灵人,揭开棺盖,正要抱徐雯出来,被宸安帝按住,乔安拍拍宸安帝的手,用剑鞘的一端将尸体翘起,力度掌握的非常好,稳稳落在地上的软垫上。
尸体的身后已经结了痂,木棍还留在体内,想必谁也不敢去拔。
宸安帝蹲下,细细的检验起尸体来。
躺躺华朝的天子如今偷偷摸摸做起了仵作的行当。
乔安守在一旁,警惕的打量四周,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官。
尸体的手腕有很重的淤青,像是指痕,嘴角有丝血痕,宸安帝掰开他的嘴。
“舌头被人拔了。”宸安帝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凶手一手按住徐雯的双手,制住他,为了避免徐雯叫嚷,硬生生的拔去了他的舌头,可是血流的不多……为什么呢?”宸安帝合上尸体的嘴,继续检查。“胸口有摩擦的痕迹,应该是被人反剪住,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乔安想了想说:“应该是身怀武艺的人做的,用内力拔去舌头,封了血管就不会流下太多血。”
宸安帝将尸体翻过去,一手握住木棒的一端,微微用力,将木棒一点一点抽出,带出了一堆秽物,这木棒竟有半米来长。
“没有别的伤口,应该是凶手一棒捅死的。”宸安帝用手肘推推乔安,挤眉弄眼的,“唉,捅死的。”
乔安鄙夷的瞥了一眼宸安帝,“那又怎样,你也想试试?”
“哈,我不用担心,你没这么大的尺寸。”
“当着死者注意点,还有什么线索没?”
宸安帝摆摆手,“这木棍怎么处理?”
“插。你。”乔安把尸体放入棺材,盖好棺盖,“藏着吧,毕竟是凶器,让这孩子死得安心点。”
宸安帝将木棍踢进祠堂的供桌下,被厚厚的桌布掩盖。
“那个黑影的身形我有些印象,先找到徐雯的死亡地点和时间,再对村里的人进行排查。”宸安帝食指习惯性的叩击着棺材盖。“乔安!你干嘛去?”
乔安一把托起宸安帝,“速战速决,当然得找人问啊!”
“找谁?”
……
乔安带着宸安帝翻回了徐阿婆的老屋。
“阿婆,你别怕!”乔安叫醒了熟睡的徐阿婆,阿婆惊恐惶然,差点大叫出声,乔安急忙捂住她的嘴。“阿婆,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想问您一些事,您告诉我们当时怎么发现徐雯的好吗?”
阿婆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看了看乔安,又看了看一旁的宸安帝,迟疑的点点头。
宸安帝问:“阿婆,村子里有谁身手比较敏捷或者力气比较大?有没有一个个子身材差不多这样的人?”宸安帝用手比划那晚看到的黑影。
阿婆想了想,摇摇头。
“那徐雯的尸体是何时何地被发现的?又是谁第一个通知大家?”
徐阿婆手举在胸前,慌张的摆手,声音沙哑,像个破旧的风箱,刺刺的,“是老身在小巷发现的,老身一般鸡鸣就起床了,在村子里散步,也就是那时看到小雯的,哎呦!可怜的娃啊!”
“是您?您带我们去,好吗?”
“容老身换衣服,你们先出去好吗?”徐阿婆胆怯的缩在被子里,裹得严严的。
宸安帝尴尬的耸肩,一手搭在乔安肩上就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需要意见
☆、24 黑衣人现身
“久等了,人老了就是不中用,腿脚不灵便。”
等了好半天,徐阿婆才磨磨蹭蹭的出来,大半夜的麻烦一个老人家,宸安帝和乔安也实在过意不去,要不是实在没有可信的人了,也不会叫徐阿婆帮忙。
徐阿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在前面,腰身佝偻得更厉害。
“阿婆,您没事吧?怎么感觉您的身体更差了?”观察力极好的宸安帝看到徐阿婆的脸色异样的白。
“只是着凉了,咳咳……先去巷子看看吧!”
徐阿婆拄着拐杖,走在前面,带着乔安和宸安帝七拐八拐。
“就是这了!老身当时就在这发现小雯的。”徐阿婆指向前面的一块地。
乔安快走了几步,蹲□看。
“啊!”徐阿婆惨叫一声,乔安急忙回头,一道黑影从眼前飞过。
徐阿婆腹部插着一把匕首,血液汩汩流出。
该死!
徐阿婆的惨叫点亮了万家灯火,人声吵杂起来。
“乔安!快去追!”宸安帝抢先几步向黑影奔去。
“我来!”乔安一把将宸安帝背起,向黑影追去。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徐阿婆!阿婆!您怎么啦!”
村里的人都衣冠不整的匆匆出来,那黑影甚是狡猾,一头向人群扎去,乔安停下来,将宸安帝放在地上。
“让他跑了。”乔安拳头捏紧,这是他第一次失误。“快!去看徐阿婆怎么样了。”
“我们现在过去,村民更以为我们是凶手。”宸安帝扯住乔安。
“凶手混迹在人群中,我们走了,谁知道又会出什么事?”
“听我的,乔安,马上去柴房,凶手不敢如何。”宸安帝坚决的盯着乔安。
乔安也不多问,带着宸安帝跑回柴房,拾起地上的绳子将宸安帝绑住。
“怎么不绑你!”
“嘘!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乔安手上的动作不停,“本以为可以抓到凶手早日脱身,看来得耽误了!希望节度使能再多压制叛民一些时日。”
乔安话刚说完,柴房门便被踢开。
“你小子!绳子怎么解开了!”邻长举着火把,咬牙切齿的看着乔安,“那一定是你杀了徐阿婆,小的不放过,老的你也不放过!”
乔安自若的笑笑,“绳子不结实,又发生什么事了?”
“还装蒜!看你人模人样的,手段心地如此狠辣!”邻长抬手,村民们冲进来围住乔安。
宸安帝脸色一变,挤进人群,靠着乔安站立,不怒自威,“他怎样是你能说得吗?”
“有人看见这小子出去了!你,也不是善茬,都抓起来。”邻长竟不敢抬头看宸安帝。
“呵。”宸安帝冷笑,“我们要走,你们拦的住吗?”宸安帝听着乔安被人贬低,怒气就压抑不住,恨不得将这个邻长就地正法。
“邻长,我知道您也是懂是非之人,容我说一句好吗?”乔安将手搭在宸安帝肩上,安抚他的怒气,一面仍是温和客气的和邻长商量。
邻长刚想开口,便被宸安帝凶煞的眼神吓得埋下头。
“邻长,既然您一心认定我们是凶手,有何证据?”
“证据?就你们来了才出的事!”
“那我们杀人动机是什么?”
“这……没准你就好这口,看上了徐雯,徐阿婆一定发现了什么,你们要杀人灭口。”
仿佛是最好笑的笑话,宸安帝乐得弯下腰,乔安也是忍俊不禁。
“他会看上徐雯?”宸安帝挑衅的挺起胸膛,在乔安面上啄吻了一下,立刻将众人吓到。
和宸安帝比起来,那徐雯简直是庸脂俗粉,不堪入眼。
“你们……”邻长后退一步,指着宸安帝,又看看乔安。
“没错,我们两情相悦,还不相信吗?”宸安帝作势扑上乔安的唇。
“真是伤风败俗!”邻长狠狠跺了下脚“不用再证明了。”
宸安帝摇摇头,失望的从乔安眼前离开,背过身去,乔安替他解了绳子。
“邻长,凡事要讲求一个理字,切勿妄下定论。”乔安将绳子拧成一团,绳子变为粉末飞散在地,“我们真要杀人,真有心要逃,会被你们关入柴房内吗?”
众人沉默,宸安帝接着乔安的话继续说:“我们也想抓到这个心狠手辣的凶手,要是我没猜错,真凶就在你们之间,未免以后有无辜伤亡,我们给你两条路。”
宸安帝的强势和处事不惊震慑住众人。
“一是交予官府处理。”
“不行!”邻长立刻出声反对,“官府只会让我们损失更大!”
宸安帝皱眉,“这是国法!”
“国法怎样?那些当官的自己都不遵守,凭什么要求我们?”
“你们又想自己处理?”
“不,既然我们人中有凶手,就不能我们自己去查真相。”邻长头脑十分清醒,“你们不能走,你们来查。”
乔安和宸安帝对视一眼,乔安走上前说道:“您真心相信我们?”
邻长点头,“两位公子都不是池中之物,相信会给我们一个公道。”
“那你们得答应我。”宸安帝说,“对官府再不满,但国有国法,无论如何不得再私下处理,罔顾国法,官府的事自有朝廷管理。”
在宸安帝强大的压迫下,邻长膝盖微微颤抖,险些站立不住。
“邻长,将所有村民召集起来,我们立刻抓真凶。”乔安说完,又看向宸安帝,“小宸,还记得那个黑影的身形吗?”
宸安帝的观察力是乔安唯一承认技不如他的地方。
宸安帝自信满满的点头,“我过目之人,就算化成灰也绝不会忘。”
天已经亮了。
村长召集村民来到广场,男子一排,女子一排。
宸安帝环视一圈,“就这些?”
邻长也看了一下,“就这些,除了死掉的徐雯和受伤的徐阿婆,所有人都在这。”
徐阿婆命大福大,村民救治及时,只是失血过多,受了些伤,没有性命之忧。
“那有外地人来吗?”
村长摇头,“除了你们,我们再没来过外人。”
宸安帝面色严肃起来,对着乔安说,“一个都不是,会不会躲起来了?”
“不会,他的确是混到人群中了。”乔安肯定的回答。
宸安帝环住胳膊沉思,手指在大臂上按动,“所有男子脱下衣服,转过身去。”
村民对视一眼,邻长又重复了一句,村民们才一脸疑惑的解衣。
乔安伏到宸安帝耳边嘀咕:“邻长呢?”
“不会,除非有缩骨功,而且得短上几寸。”宸安帝摆摆手。
这世上是没有缩骨功的,就算有,也不会出现如此大的差距,一个人,唯一不能改变的就是身高,身材到能因为衣着或添些填充物加以掩饰。
村民们听话的褪下上衣,全转身背对宸安帝。
“你。”宸安帝抓住一人肩膀,又回头对乔安说,“就是这人。”
“真的?”乔安快步过去,把住这人的脉,“没有武功。”
身影和暗器手法,如不是有武功之人绝不会有如此功力。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篇文本来是计划一个短小精悍多肉多汤的小短文,但是写着写着就很想让他们的感情继续下去,而不是整天的翻云覆雨,所以故事就延长了,唉……果然后面点击上不去,也没收藏了,有种欲哭无泪很失败的感觉……
☆、25 黑龙图腾
邻长叫村民们都散了,宸安帝就这地下坐着。
“乔安,我的感觉很不对呢!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光着急没用,徐阿婆受了伤,好歹对我们有恩,去看看吧,如果明天还找不到凶手,我们就启程去苗疆,将此事交给当地官府。”乔安伸出手,“在地上坐久了会着凉。”
宸安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握住乔安的手,一把将他拉入怀中,两人抱成一团在地上滚了一圈。
“安……”宸安帝拉着乔安的手就往下,“没准我的皇弟一高兴就什么想起来什么。”
“哦?”乔安盯着宸安帝的眼睛,一眨不眨。
“嗷!”宸安帝捂着受伤的小皇弟跳了起来,一只手指着乔安,“你……你!好狠的心!”
“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现在有正经事要做,别吊儿郎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