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女友这种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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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女友这种生物-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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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在手上怪沉的。
钟远和提出送我。
送什么送,我不过是和朋友坐在一起喝杯咖啡。
他貌似欣慰的说:“这样就对了,馨兰,你从前太封闭自己。得接地气,活着,不能只求范儿。”
给工作的人最大。我陪笑,身着少先队服的小二在一侧频频点头。体贴的给了我一只布袋恭送我们出门。
我站在门口,笑得脸酸,看钟远和驾车离去这才转身。咖啡馆离此地不远,一站路。晃悠晃悠就到了。走到喷泉广场,我顺手把整套书送给长年驻足卖艺此地的小提琴手。文青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没有狂喜。象是一种指责:“姐,我不装逼。”
我灰溜溜离场,一路小跑到了咖啡馆。
书重重的,倒扣在咖啡桌上象一撂糊掉的麻将牌。侍应者面露谴责:有点格调好吧?姐。
我愤然翻过正面:原版,英文的,除了迈克,贾斯汀,还认得这几个字母组成起来叫“莎士比亚”么?
相亲对象震惊了。
我也震惊了。
介绍人好象说过,对方手上会拿一本书。
但平常人拿的不都是知音吗?
但瞅瞅这一位,中式的唐装,寸头,也不知是来自于哪个片场。一本中译本的“仲夏夜之梦”捏在手中,似一块待飞的板砖,稍不留神就会给人开瓢。
这就是“百合网”给介绍的男嘉宾?我真心觉得顾妈这钱花得冤。
对方倒是很高兴,大大咧咧的解释说:“老爷子过生日,穿成这样哄他开心。是我爷爷,不是我爹。呵,我一本,你一套。这也太,太,”
太那个啥,那有意了吧?
我噗的一声笑出来。
“你喜欢吗?”我问。
“你若喜欢,就送你吧。”
X年X月X日,周六,晴,相亲无果。不是我不好,是对方被一套原版的莎士比亚给掀翻了。

X月X日晴周日
早上九点就起来了,收拾端正,一个小包放在鞋柜上,我无聊的对着电视,等罗承来接。
九点半,手机一响,罗承在那头抱歉的说:“小顾,我现在不得闲,找了个朋友来接你。车号你记一下。你下楼看看,应该已经到了。”
果然到了,挺阳光的一小伙子,一见面就活泼的喊:“姐,咱们出发吧。”
我现在参加这样的聚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群人,有公子哥儿,有技术流,也有颇有年资的高管。闹哄哄的聚在一起,打麻将,唱歌,行山,钓鱼。方式很健康,第一次去的时候我还心存疑虑。被罗承劈面骂了:“想什么呢,色狼瞎了眼也不会上你。”
嗯嗯,我已近三十,罗总说得好:“顾馨兰,从现在起开始保养,争取七老八十的时候还能独立生活。”
毒舌吧,我居然能和罗总走得颇近,连钟远和也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师兄沉吟说:“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也没什么。总比你一个人闷着好,凡事有我,你,不要怕。”
话说得这样动听,真不愧是做投行生意。整天飞来飞去,我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见到这个人的身影。偶而在MSN上问声好,也如同石投深海,激不起半分波浪。我还抱怨什么呢?不是每个朋友都能象钟师兄这样,在你孤独痛苦的时候站出来说:我在这里。
我坐在车上,看窗外秋光正好。浓烈的金黄布满整片田野,深绿的枝叶点缀在地头田间。
这不是去往平日聚会山庄的路。
小伙子扭头解释说:“给三少庆生,换地方了。”
卖团?
小伙子不答不问,车一到站,只见一个熟人,是张总的女朋友靓靓。余下的都是生面孔。靓靓也正是满脸不自在,见到我,立刻亲热的迎上来。
“顾姐,你一个人?罗总呢?”
“理他干吗?有我陪你还不够啊?”
我声音压得虽低,靓靓却听得大笑。
“好,好。顾姐,你比当来的时候,可活泛多了。”
在这之前,我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会和小三交上朋友,还形同闺蜜。靓靓挽住我手,“来来,我们里面坐。”
靓靓最爱把住我聊,内容嘛,无非是张总的正牌太太如何不识趣,如何不知情。生拖死拽不肯离婚,却情愿躲在家里做怨妇做乌龟。
爱情,靓靓的爱情。
我默默的听着,阳光温柔的轻轻吻在我后脑。象一个人的目光,专注而毫不躲闪。
是谁?
靓靓轻呼:“三少。”
是今天的寿星佬。穿着薄毛衣,黑色长裤。手里握着一只金桔,对我们从容一笑说:“两位女士,快开席了。”
靓靓娇俏一笑:“恭喜三少,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承你吉言。”
不知怎么,三少竟站着不走,靓靓在手臂下轻轻的掐我一把,我这才轻声说道:“生辰快乐。”
他笑。身体半隐在树丛后,不知是谁,温声软语的一路赶来拉过他:“三少原来在这里,叫我好找。”
靓靓最是知机,微笑着点头拉我避过,然后悄声问:“平常也没见过这帮人哪。顾姐你认得?”
我反问:“你们家老张认得?”
“老张原本是要一齐来,可走到中间,说是孩子病了。谁不知道是计,老张那个蠢人居然也信。不就是孩子吗?我也会生,要多少就有多少。”
靓靓半年前流产了一次,个中详情,黑幕重重。
这是靓靓至伤心的事,不能提,我忙哄住她说:“没吃早饭,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走,咱们大吃一顿然后走人。理这些闲事呢。”
靓靓拉着我,满脸的情真意切。“还是罗总好,虽然年纪大点,相貌丑点,有子有女,可正室的位子却是空着的。馨兰,你可要抓紧了,哪怕一进门就当妈。可这样的男人,逮住了,后半辈子可就什么也不用愁。”
“这话俗了点。”靓靓脸上讪讪。
我懂我懂。我感激的捏了把靓靓的手,拉着她往前厅去。
远远的就听见人声喧嚣,吹拉弹唱一应俱全。
分花拂柳间,一个女人,一只巴掌,迎面而来。身后有人机警的拉了我一把,仓促间,我看见靓靓滚落在地,悲切的哭泣着。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贱货。”
身材硕大的张总很天真很柔弱的居然拉不住他那娇小的太太,由着女人左一脚右一脚的往靓靓身上招呼。看实在是闹得不成样子了,这才暴吼一声:“够了。”
两个女人俱是一怔,而后痛哭。
男人哪里肯管女人的心思,连连陪笑道:“三少,不好意思,得罪得罪。”
我的肩膀还在三少手里紧握着,我斜靠在他旁边听三少说:“小事情。不必介意。”
在这个圈子里,争风的事情还少么?只因为我是罗总带来的人,所以才能落个清静。
我把靓靓扶起来,靓靓用力摔开我,声音尖锐的喊:“让我死,让我死。”
她径直向着湖边冲去。
人这么多,哪里有得逞的机会。
早有人连拉带劝上前哄住她往房间里走。
象这样的插曲,原是不值得一提的。
少顷,弹唱依旧。
六层楼高的蛋糕被放在车里推出来,香槟酒顺着塔尖层层淌下。鲜花满屋,三少左拥右抱,更有美女送上香吻。在我身侧有人窃窃私语:“看,新贵。”
我没有心肠听这一段发家史。
脑子里有什么是一寸一寸的凉下去。
黄天厚土,我只管握住我手中这半杯酒坐在花荫底下。我伸手叫来一个服务员,请她为我找一辆车好离了此地。
三少旋出来,笑道:“要走,我送你啊。”
真是个精干人,竟能分得出时间敷衍鼠辈。
“不敢有劳。”
他眯起脸笑,“你别是不敢坐我车吧。”
越发象言情的段子了。
说什么我也白吃白喝过,一扭身上车。“好,那就有劳三少。”
他吃吃的笑着,脸上飞满桃花。“你还真坏,明知道我喝了酒,还想让我上路,好让警察查我酒驾。怎么,你在这里没找到合适的男人,是想找我撒气是吧?”
“我有人,没听说我是跟着罗总来的吗?”
“罗总,罗总已经把你送给我了。哼,不过是只货。”
我大怒,顾不得这人已经是醉了。一巴掌摔在他脸上,狠狠地给了他一个教训。

X年X月岁末
世界安静了。
人,活着。上班,下班,逛街,看电影,上网,与朋友或父母电聊。偶而做饭,但大部份时间却是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寻觅美食。不是一个人,是和一群人。论坛里的网友,年龄相当,职位相当,时不时三五成群呼朋唤友出没在大街小巷。明为吃喝,实为开心。谈天说地,求偶意识强烈的,还真成了这么三两对儿。于是送红包,于是参加婚礼。我手机通讯录上的名字越来越多,电话越来越频繁。为了充实自己,我还报名参加考试。各种证,只要我愿意,足够考到地老天荒。
除了睡觉,每一分钟都被塞满。
可是,即便忙到不堪,我却仍能感觉,世界安静了。就象在最深的洪水深处,小舟依托,一眼望出,俱是苍茫的浊黄。不知身居何处,亦不知从何而来。正如情深一往,不知缘何而起,又不知缘何而灭。
我开始失眠,大把大把的掉头发。
都不敢再用木梳,因为害怕看见成卷的头发一网一网的挂在木齿上。
因为睡眠不好,脸渐渐变成了青灰。
每日清晨,我不得不提早半小时起床。为的是细细敷粉,掩盖住一脸的颓唐之色。
岁末之前,更有好消息传来,是于敏正已婚。
和那位简护士。
于敏正在电话里絮絮说道:“梵梵才刚好,简佳就得了白血病。馨兰,我结婚只是为了满足简佳临终前的心愿。可是简佳骗我,她居然弄张假诊断书骗我。梵梵哭得几乎要昏死过去,昨晚又进了医院。我该怎么办,馨兰,馨兰。”
我没有意见能给小于,不过,我果断换了手机号。
世界安静了,求仁得仁。但我依然不能安稳入眠,夜夜辗转。手机,安静得似我:一具活着的能喘气的尸体。
我去医院看病,医生是一个身材壮硕的老太太,从老花镜下看人,委婉对我说道:“结婚了吗?”
我缺的是男人,不是药。
老太太大手一挥,示意我出去。不要滥用医疗资源。
男人成队成列的排在医生办公室门口,虽然个个脸上带病,可但凡是个有活气,无不对我示以鄙视不屑的目光。
我回家越发恶梦连连。
顾妈于是越趄代疱,为我订了年末旅行。她亲自上来押着我去到机场。安检之后,我吃了四分之一颗安眠药,一觉醒来,已经身处异国的领空。
与我毗邻而坐的那个人,正苦恼的对着单子发呆。
“落地之后要用的,”
我看了他几秒,伸手拿过自己填了。听他细声对我道谢。
谢什么呢,都是中国人。
我情绪低落,乡愿起来。
飞机落地入境住进宾馆才慢慢恢复。在这东南亚某国旅游胜地,中国人多如过江之鲫。同胞相斥,顾妈想要我仗着东方人面孔东方人风韵扬我国威勾搭个把艳遇的计划,最终以完败收场。
除了睡觉,我把时间都消耗在海边浴场的躺椅上。
大浴巾裹得严严实实,脸上再遮着一方白帕。死了,还是活着,这都不是一个问题。世界安静下来,哪怕身处仟仟万万人之中,在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遇见了,我却已失却勇气去问:“哦,原来你也在这里么?”
我身处黑夜之中,四周明丽的光线似牛毛细针扎得我浑身酥麻。因为长久不动,身体慢慢下沉,而灵魂飞升。敏锐得能听见方圆数里的声响。
我听见孩子在哭,一个女人心怀恋慕与怨恨。男人,说尽巧语花言,有那么一瞬,也曾真心说爱。只是大风吹过,细浪打散。誓言,如这炽热阳光下的欢娱,是最最靠不住的东西。
我沉重的翻身,听见的是笑与欢乐。这是唯有青春才能给予的愉悦。象一只只破空而过的哨笛,让人耳膜发痛。
我,再不能听了。坚持,明天就是归国日。我得回到,那属于我的城堡,做一个有尊严的,独立的女人。
我轻轻的叹气。
世界依旧喧嚷,世界依旧安静。
有男人问我:“你怎么不去游泳?”
我识得这个声音。
飞机上的填表男。
很客气,很温和。为我拎行李,在餐厅门口向我点头问好。
一表之恩。
何必如此呢,都是中国人。
在这个浴场,我一直听见他在游玩嬉闹。和孩子,和年轻的女人。他带她们,或是他们,游泳,做游戏。
一个漂亮的,有修养的中国男人。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
我起身,走到更远更远的僻静处。
填表男跟过来,我笑:“我不会自杀,你跟着我做什么。”
小麦色的皮肤,倒三角的身材,一块破布遮在要紧处,脸上一副墨镜,嘴角是轻薄的一线抿得紧紧。男色惊人,我挥手斥道:“去吧去吧。”
填表男不走,坐到与我相邻的躺椅上。
“是失恋了吗?”
我大怒,掀开浴巾坐起来骂:“你才失恋,你们全家都失恋。”
他把墨镜取下,在手中翻来倒去的玩。半晌,方才点头说:“我是失恋了。而且,或许是无可挽回的那一种。”
他看上去很苦恼。
漂亮的眼睛下头全是青黑的阴影。成熟男人的魅力与此刻他脸上幼稚难过的表情竟奇异的相搭。他问我:“我要怎么才能挽回她?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
“大约一年以前,我和她从厦门回来。坐在她家楼下,她对我说‘你走,你走。我和你没有故事,你不必强求情节结局。
我竟然真走了,其实我只是不想让她伤心。那是在她老家的楼下,闹起来,对她,对她父母都不好。我想过完年,我依旧会回到她身边。我们会好好的,可是她再没给我这个机会。
她醉了,我开车跟在后面。她去参加拓展培训,我睡在楼下大堂等她。她没有卫生巾,我半夜摸黑去给她买。过年的时候,我在微博上陪她,伤心人在天涯。她明知是我,却把我拉黑。而那时我正在仟里之外,和她父母在同一个旅行团里。别问我是怎么知道他们一家要外出旅行,我只知道我仟方百计挤进去,却落个一场空。初三那天我赶回来,她躲在门内,毫无响应。即便如此,我也没有说散了吧,算了吧。在她与别人一次又一次约会的同时,她与师兄,我仍然傻子一样上前,挤掉了她的相亲对象,为了与她手中拎着的莎士比亚凑趣,还临时进书店捞了一本‘仲夏夜之梦。’
没有比她更狠心的女人了。她明知是我,她明知有我,她明知我费尽心思与她身边所有的一切社会关系周旋,找所有机会与她见面。比如在罗承的聚会上,她却宁可背着‘罗总女人’的名头出没。
难道就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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