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他也害怕过,他有十个儿子,他们会不会为了这个冰冷无情的皇位而兄弟相残,结果是,他们相亲相爱,从小到大,礼让有加。
倒是谁也不想坐上这个位子,唯有立长,而轩辕烨也因为这份无法逃脱的责任而生活着,他多少有愧,可轩辕氏的皇族还是要一代代的传下去,他是没有办法选择的。
让他感到自豪的,便是他的十个儿子,只要他们念着手足之情,和平的过一生,无论是谁出了什么事,都相互扶持着,他相信,凤天王朝会更加壮大与辉煌的。
登基之初,为了稳定朝中势力,他不得不纳大臣的女儿为妃,其利,是可以牵制朝中部份大臣,其害,便是他的后宫成了她们没有硝烟的战场。
那些脏乱他看得太多,心里也更是感到寒凉,除了他的儿子们,眼睛他身边的三个女人,地位最为崇高的三个女人,她们本是敌对的,却也在孩子们的感情之下,变得和睦,变得亲如姐妹。
他已失了真爱,对待这三个深爱着他的女人,他没有办法回报她们,唯有用他的余生好好陪伴着她们,只盼来生,他不要生在帝王之家。
“已经按父皇说的办妥。”轩辕烨简短的回答,他在御书房站了一会儿,从天恒帝问他话开始,他便在天恒帝的脸上看到他对过往事情的回忆,那并不是一段太好的回忆,那是他们都避讳的回忆。
那一段夺帝之争,他们做为天恒帝的儿子,全都是从给他们授课的太傅那里听来的,因此,他们十个从小到大,都不曾想过要争夺帝王皇权。
权力越高的人,越孤独,而他们谁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而他,凤天王朝的长子,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次那些反臣,不是父皇的兄长就是堂兄弟,当年,父皇仁慈,念手足之情,封他们为亲王,享有世袭爵位,然而他们依旧不知足,妄想再兴动乱。
对于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他们越来越胆大包天,是再也容不得的。
“如此甚好。”放下手中的奏折,其实天恒帝一点儿也没有看进去,他的所有思绪都回到了当年,那段夺帝之争中。
他唯一要感谢上苍的,也就是谢谢它没有让他们上辈的事情发生在他的儿子们身上,所幸他们都是德才兼备,有善心,重感情之人。
“父皇不必为了此事烦心,机会父皇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给过,如今他们依然如此执迷不悟,我们也不必再客气了。”如果他们真的有才学,能够治理好凤天王朝,当年他的皇祖父也不至于要传位给他这个不喜欢政事的父皇。
那样的人,做了皇帝,也不会是一个好皇帝,只能为百姓带去灾难,那岂不是苦了天下百姓,要他们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朕是给过他们,如今却依旧还是会不忍心,毕竟他们与朕身上流着相同的血,父皇最为欣慰的,便是你们兄弟十人,如此,父皇今生了无遗憾了。”天恒帝握住轩辕烨的手,他们幼时,他极少疼爱,感谢他们对他的感情还不算生疏,否则这份父子之情,只怕也是他所没有的。
“父皇放心,儿臣会安生照顾弟弟们。”轩辕烨诚肯的说道,不是他的胸怀有多么的宽广,而是他们是好弟弟,会处处为他这个兄长想,而他为什么要计较那么多,都是自家兄弟,护着他们是自然。
“好,不愧是朕的儿子。”如此,他便对得起轩辕氏的先祖,因为他将他的儿子们教得很好,问心无愧。
移开的黑眸变得深邃起来,他是一个皇帝,一个无情的帝王,该无情之时,他不会手软的,正如轩辕烨所说,机会他早就已经给过,错过了便不会再有,想要动摇国之根本,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的。
“父皇安心便是,所有事情,儿臣跟陌会处理好的。”他主文,陌主武,整个凤天王朝,就数轩辕陌手中的兵权最大,无人胆敢与他抗衡。
天恒帝看着轩辕烨,他是一个很不错的能为储君的材料,该有情之人,他是重情之人,该无情之时,他也能断然绝情,喜怒不形于色,脸上总有温和的笑容,他如一只笑面虎,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伤人。
他不曾想过要隐藏起他是将来的帝王,因为他的兄弟之中没有谁会与他争,与他抢,哪怕有,他只怕也会放弃储君之位,因为他的心中没有过多的在意。另一方面,他让轩辕烨帮着他处理各种要事,就是为了让他在群臣心中建立起威望,为他的将来打下基础,不能留有不服他之人,否则,他曾经走过的路,又要重新出现在他的儿子身上,那是他所不愿意见到的。
“朕相信你们的能力,若是他们不肯束手就擒,那便杀之。”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的心有多痛,只怕没有人能明白,外人只知,帝王最无情,岂知他们也是有血有肉之人,他们也有心。
那颗心,与他们是一样的鲜红,用着一样的速度跳动着。
“是。”为了凤天王朝的将来,这一场内战是迟早都会上演的,想过无数的方法想要避免,可就是有人不愿意放手。
或许,这个世上,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又或许,在得到之后,才发现那其实根本不是自己最想要的。
如他,身为太子,将来的皇帝,如此荣赫,尊贵的皇位,不是他想要的,却是他不得不要的。
“洛王府可有消息?”轩辕洛还未回到天都城便咳嗽不止,太医束手无策,在德贵妃的请求之下,他同意她留在洛王府照顾,眼下也不知情况到底如何?
德贵妃,那个女人,爱了他一生,却也恨了他一生,最后却用她的母爱守着他最爱女人生的孩子,叫他如何不感动,如何不心疼于她。
来生,他若不生在帝王之家,盼能与她相遇,还她一世荣宠才好。
“德贵妃娘娘传来消息,说是十弟的咳嗽已经止住了,请父皇不必挂心。”进御书房之前,他刚从王公公那里收到的消息,也让原本不放心的他,放下了心中大石。
“谁治好的,朕要重重的赏。”听到轩辕洛的身体好转,天恒帝掩饰不住的欣喜,只盼他那个孩子可以岁岁有今朝。
“父皇若是要赏,全都赏给九弟妹便好,除了她,只怕没人保得了十弟。”太医都没办法解的毒,她翻手之间便解了,太医止不了的咳嗽,听说她一碗清甜可口的bing糖雪梨水便给治好了。
洛自幼喝药,再苦的药都喝过,却喝不下太医开的治咳药,遇到蓝齐儿煮的bing糖雪梨水,不仅甘愿喝,还想时时喝,恐怕那味道也真的是极美味。
“是啊,朕是该好好赏赏她。”蓝齐儿,她可真所谓是一奇女子。若非他的母后在蓝相府发现她,并且强迫陌儿娶了她,只怕他早就已经白发人送黑发人,失去一个儿子了,怎能不谢她。
只是那样一个女子,金银珠宝,荣华富贵,又岂是能入得了她眼的,赏她什么,倒成了一个天大的问题。
“嗯。”点了点头,轩辕烨微笑,蓝齐儿什么也不缺,她定是不会要父皇赏她什么的。倘若,她真的想要什么,也只怕是他们给不起的,哪怕他的父皇是皇帝,谁又能知道她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你也累了,下去休息,他们不动手,你们也忍着,他们是耐不住性子的了。”已经精心设计了二十年,就算最佳的时机被破坏掉了,他们还是不会打消想杀了他,重登帝位的想法。
轩辕烨了然,仅是嘴角露出一抹颇有深意的笑,道:“儿臣告退,父皇也早些休息,别太劳累。”
大步走出御书房,他是习惯等的人,敌人没有先露出尾巴,他也懒得去抓,学学蓝齐儿的懒,那又如何?
即使她很懒,却也能总是抓住敌人最致命的地方,一击即中,从不白废力气,相比有些人,她强大太多了。
……“王爷,您的茶。”青怜奉上茶,便退出莫心阁,她还是去找大一他们三兄弟聊天的好,王妃已经被王爷霸占了。
她只是个小丫鬟,哪敢跟主子抢人。
蓝齐儿软软的赖在躺椅上,如一只高贵的波斯猫,优雅而慵懒的轻闭着双眸,时不时微微睁一下眼儿,将睡未睡之间,回眸之间尽是楚楚动人,惑人不已。
轩辕陌坐在她的对面,手里品着前些日子他让人送到莫心阁的新茶——蒙顶甘露。在宫里,他喝过几次,觉得味道还不错,便总想着将最好的都给蓝齐儿,也不知送来给她,她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饮茶之后,唇齿留香,轩辕陌则是有趣的看着那如小猫一样慵懒又优雅的蓝齐儿,一静一动,都是那般惹人怜爱,“懒懒,要不要起来喝茶?”
他有话想要问她,又担心她这几日太累,想要让她好生休息一番。
洛的身体,他总觉得不妥,好像很多地方都不对劲,他誓必要弄个清楚才放心得了。蓝齐儿心里藏着事,他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若他真的连她这点儿心思都看不出来,他也不配站在她的身边。
“亲亲相公,说说你想知道什么吧。”蓝齐儿微眯着眼,瞅了轩辕陌一眼,又趴下,乖乖的窝着,她的莫心阁里四处都是冰块,凉快得不得了,没有一点儿暑气,多多少少都是轩辕陌的功劳。
她的心里有数得很,他疼她,她亦是感觉到了。
“洛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就算蛇毒被蓝齐儿解了,可洛天生带着的病,要如何治,他一直不曾听蓝齐儿说起过。
“有问题。”蓝齐儿诚实的回答,她可以骗任何,却不想骗轩辕陌。
“很严重么,你可以救他吗?”轩辕陌问得有些迟疑,如此多的名医都治不了洛,他怎能给蓝齐儿这样大的压力。
他记得他还小的时候,太医说洛活不过十岁,可他看着洛活到十九岁,身体虽是一直不好,却也平平安安的,有惊无险,不是吗?
他并不想失去一个亲人,一个弟弟,跟他流着相同血液的人。
“他这次回宫,只怕心中很是明白,他时日不多,最多还可活半年。”她打听过了,轩辕洛一年前就跟着他的师父住在天山之上,他的师父是个医者,如果能治好他,早就治好了,为何会让他回宫呢?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也没有办法治好轩辕洛,因此,只得告诉他实情,让他自己选择是留在天山,还是回到他的家人身边。
很显然,轩辕洛选择了后者。
却也因他的这个选择,差点儿提早丢了他的命。
“半年?”轩辕陌的声音明显的提高,纵使他的心中想过,但他却是从来不愿意相信,也不想要承认,他们的洛,竟然活不过二十岁。
多来的十年,也不过是假的么?
“嗯。”其实蓝齐儿还挺佩服那个医者的,至少他给出的期限没有偏差多少,也是一个有本事的医生。
“现在他的身体…”如果真的要离开,他希望洛可以少吃些苦,少受些罪,至少不要再让他吃那么药,每每嗅到那些浓重的药味,他的心都直反胃。
可知,洛,活得有多么的辛苦。
“他现在没事儿,按照我的方子吃药,他会慢慢好起来的。”只是能好多长时间,她真的没有把握,他的病若是在现代,找到一颗适合的心脏,那便能活下去,更有可能长命百岁。
在这个落后的古代,没有先进的设施,纵使她会做那样的手术,只怕他也活不了,术后的炎症,心脏是否会产生排斥这些,她又要如何应对呢?
“没有办法彻底根治吗?”轩辕陌还是抱着希望,蓝齐儿的意思他明白,她只能保住他眼下平安,半年以后呢?谁又能想象会是什么样。
望着轩辕陌有些期盼的目光,蓝齐儿忽然很不忍心,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有。”
一个字,让她说得好生费劲,如果可以,她也真的很想轩辕洛平安。
“什么办法?”既然有办法,不管有多难,他也都会尽力一试的。
“换心。”两个字,如巨石一般难以吐出口,她的话太吓人,岂是常人可以理解的,心,怎能换。
轩辕陌盯着蓝齐儿清澈的眼,他想在她的眼里看到一丝谎言,入目却是满满的认真,换心两个字,如刺一样扎进他的心里,心,怎能换。
一个人没了心,还能活么?
她的意思,便是要取了洛的心,换上一颗心,这怎么可能,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懒懒,你能替洛换么?”半晌过后,轩辕洛如是问道。
只是要一颗心,很容易办到的,他可以寻来很多的心,那些犯罪的死刑犯,用他们的心来救洛,也算是为他们积福不是。
“不是我不想救他,而是这里的条件根本不足以为他换心,要找到一颗能与他匹配的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也许一万个人里面就只有一个人的心是轩辕洛可以用的,你知道吗?”换心手术,要求之高,又岂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的。
在这里,她连普通的配型都找不到。
“是我太心急了。”轩辕陌走到蓝齐儿的身边,轻轻的将她揽在怀里,他的懒懒是心善之人,能救之人,她一定会救的。
更何况,是有恩于她的,洛。
“亲亲相公,我知道,你担心轩辕洛,我也关心,如果可以我会想尽一切可以保他命的办法,好吗?”一个做哥哥的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已让她感动,这也让她想起她的大哥跟二哥,如果她出点儿什么事,两个哥哥是会连命也为她舍的。
这样的感情,她懂。
“我知道,懒懒,你别离开我,真的,我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蓝齐儿越来越表现得与别人不同,他的心就越是不安,没有怀疑过她什么,他只是喜欢她这个人,并不跟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有关。
单纯的在意着,喜欢着,爱着她这一个人。
“不离开。”摇了摇头,现在她已经离不开他,也不想离开。
“嗯。”浅浅的,温柔的吻落在她的发间,再落到她光洁的额头上。
“扣扣扣…”清脆的击门声打断蓝齐儿将要说的话,有些不悦的开口问道:“青怜,什么事?”
莫心阁加上轩辕陌也就五六个人,她一猜便知道是谁在敲她的门,一般不是重要的事情,青怜是不会在轩辕陌在的时候打扰她的。
“王妃,雅侧妃的侍女说要见您,她说是来传话的。”青怜怕怕的说,就担心坏了轩辕陌的好事,她会死得很惨。
蓝齐儿一愣,这才想起,今天好像是四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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