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四个人影，他们从车上抬下了个什么东西，看起来体积还不小，然后摆在了步行街中心。
放下那东西之后，四个人影回到车上，大巴车缓缓驶出了街口。
小边嘿嘿笑了两声，发动了陆虎揽胜，不紧不慢的跟上了那辆大巴车。
车子行驶到近前，四人看到被放到步行街中心的那件东西，全都大吃了一惊。
因为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个物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个人趴坐在地上，一脸的木然。
凌青锋仔细观察之下，发现那个被放在街中心的是一个残疾人。他的双腿被连根锯断，整个人匍匐在一块带着小轮的木板上。
清晨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在那人身上，他整个人缩成一团，蜷在木板车上瑟瑟发抖。
天色还没亮，这个残疾人就已经被摆在这里准备乞讨了，看上去实在是有些可怜。
陆虎揽胜驶过那名残疾人身旁，跟着那辆旅游大巴车又前行了两百米左右。
大巴车再次停了下来，还是那四个人影跳了下来，又搬出了两个残疾小孩子，把他们摆得端端正正的。
两个孩子坐在地上，一个只能爬行，一个背上长了只巨硕的肿瘤，他们很快就撕打在一团，奋力挣扎，拼命攻击，似乎只是为了争半块馒头当早餐而已。
坐在车内的四人情不自禁的对视了几眼，分别从彼此的脸上读出了惊骇与愤怒。
大巴车驶出了步行街，又绕到了另外几条繁华的街道上，还是和刚才一样，从车上放下来形形色色的残疾人。他们之中有重度伤残的，有烧伤之后面目可怖的，也有古稀老人和幼童。
总之就是只有更可怜，没有最可怜！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凌青锋他们根本想不到，原来满大街的乞丐和伤残人士，竟然全都是属于同一个组织操控的。毫无疑问，他们的幕后黑手就是仁义大哥孙仁衣！
司机小边将陆虎揽胜停在了路边，转过头来，对车厢后面的四人说道：“看明白了吧？这一片的乞丐全是我们放出来的！你们猜猜看，就这一车人，一天能收多少钱？说出来包管吓死你们！”
见四人全都皱着眉头不说话，小边暗暗轻呸了一口，更加眉飞色舞道：“一天下来，他们每个人要交的份子钱是五百块，缴不够的没饭吃还要挨揍！而且你们别以为就这一车人，嘿嘿！我们每天早上能发*辆车出去呢！到了晚上就把他们收回来。一个月下来，妥妥的进账百万。”
“你们赚这种昧心钱，把人当赚钱的工具，不怕遭报应么！”凌青锋冷冰冰的说道。
另外三人脸色微变，凌青锋把大家想说却又不能说的话直接说出来了。难道他想翻脸？
白无垢和柳狂徒使了个眼色，后者暗中捏紧了拳头，只要大伙身份暴露，他会第一时间把前排那个小光头给一击撂倒。
小边根本没有觉察到危险临近，反而一脸的不屑道：“你当这个生意是好拿的么？孙老大带着我们一连打杀了两个月，才从原来的那伙人手上抢下这几条街的生意，双方填进去的人命都有好几条！操！**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没有我们安排这些人一起要饭，他们个个都是残废，政府不管，家里不问，丢到街上没几个能活命的！这都是这见鬼的世道造的孽，又不关我的事！”
凌青锋脸色一变，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反问道：“那他们要是不想干了呢？或者自己要饭，不归拢到组织里呢？”
小边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冷笑道：“谁敢？就算我们不管，其它的乞丐也得跟这种人拼命！大家都要交份子钱，不然在这几条街上没得生意做！不过我警告你们几个，千万别当着老大的面提这些个破事！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上回有几个新来的家伙不懂事，问老大为什么要赚这个钱？结果你们猜怎么？老大亲手把他们的手脚掰断了扔到街上要饭！现在还有两个躺在东大街呢！”
“这样啊？那孙老大让你带我们来看这个，到底是个啥意思？”凌青锋笑眯眯的问道。
小边将双手一摊，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其实这摊子事根本不缺人手，你们要自己问老大了！也许他要拓展新业务也说不定！反正我就是个开车的！老大让我带你们来看，我就带你们来看！”
“行！麻烦小边哥了，我们回去吧！孙老大说一会约我们喝早茶呢！”凌青锋点了点头，脸色平静的说道。
第五十四章投名状
一个钟头之后，天江南酒楼牡丹厅，凌青锋他们四个见到了仁义大哥孙仁衣。
“大家都坐，谁也别客气！坐下吃点心！”孙仁衣仍是一副粗豪奔放的姿态，笑盈盈的望着他们几个。
四人依次坐下，看着满桌香气扑鼻的精致点心，若是平时早就扑上去吃个痛快了，不过今天却是谁都没有动筷的心思。
刚才看了孙仁衣所谓的生意，把那些天下最可怜的人当赚钱的工具，用这种臭钱换来的美食，不吃也罢！
“怎么了？都不动筷子？难道要我亲手喂不成？你们今天早上去看了咱们社团的生意，有什么意见，都说说！没关系的！”孙仁衣此刻一脸的温柔，让人瞧不出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白无垢冲着凌青锋连使眼色，生怕他跟刚才一样乱说话。
凌青锋像是没看到白无垢的眼色般，把筷子提在指间转了几转，仿佛很随意的答道：“仁义哥，我就是瞧不过眼，咱们又不是没本事的人，为啥要靠欺负一帮残废来挣钱！就凭您的身手，您的胸怀气度，您的大方仗义，无论做什么都能发达！反正我是从第一天见你，就打心眼里佩服你，真的！”
听着凌青锋的话里一连转了几个弯，最后居然变成了夸奖人家，白无垢他们三个同时在心里狠狠呸了一句，这家伙的马屁水准太高了，简直是如大江奔涌，滚滚如潮啊！害得咱们白担心了一场！他娘的好话赖话都让他说完了！
孙仁衣呵呵一笑，神色中居然多了几分诚恳，“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要是我有一天残废了，有人拖我上街挣口饭，我也一样认了！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物竞天择，人活在这天地间，本来就没多少可选的余地！”
孙仁衣这番话说得干脆大方，让人毫不怀疑其真实性，倒也不失枭雄本色。
凌青锋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举起筷子夹了一块虾仁烧卖，算是了解了对方的价值观。
可这时，谁都没想到高天亮却冷不防突然插了一句嘴，“人和禽兽之所以不同，在于人类有怜悯之心，而野兽没有。”
孙仁衣微微一笑，反驳道：“小子，你这是妇人之仁！野兽只为了果腹才去杀戮，吃饱了就不再袭击其它动物，但人不是！野兽极少伤害同类，但人类却会！这世上为了金钱权势，人吃人的例子还少么？我找来这些残废本来就是无用的人，天地当他们是刍狗，我当他们是工具，有利用价值，所以对他们来说，我就是天，我就是道！因为他们跟着我，有饭吃，能活命！要他们跟着老天爷只有死路一条！明白么？”
高天亮被他的炯炯目光盯得有些发毛，只得低下了头，小声喃喃道：“他们天天在街上日晒雨淋，还不如死了好！”
“你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想死还是要活？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别用你的心思来套所有人的想法，单纯！”孙仁衣眉头一皱，情绪又变得有些不耐了。
“仁义大哥说得是！人各有各的活法，你觉得他们被当成了赚钱的工具，其实我们每个人又何尝不是别人的工具？打工就是老板赚钱的工具，出来混就是老大的工具，只要我们自己活得开心，活得痛快，那不就得了！”
白无垢怕高天亮乱说话惹得孙仁衣不快，连忙出声缓和气氛。他的反应和口才不输给凌青锋，这几句话中听得很。
孙仁衣倒是颇有些意外，这四个小子看来各有长处，还真不能太小觑他们了。
“就算是我，也一样是人家的赚钱工具，只不过不知多少人想争着当这个工具还没资格呢！好了，不扯这些没用的了！先跟你们说点正事！”
孙仁衣摆了摆手，示意四人放松。
“你们都有手机吧？把手机全都拿出来！”孙仁衣接下来的这句话吓了四人一跳。
四人将手机掏出来，轻轻放在了桌上。
“我的天！你们用的都是什么老古董啊！统统扔掉吧！一会去找阿边，让他带你们去手机店里一人挑一个！”孙仁衣随手拿起其中一部，乱摁了两下，然后一副嫌弃的模样，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了。
凌青锋他们几个巴不得他不看，不过看了也没用，因为这几部手机是前两天凌青锋用自己赚来的那两千块钱买的，一人一只。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打电话，而是给大伙身上的特型机做个掩护。
还好凌青锋提前预料到了，不然要是大伙掏出的每部手机都打不出电话只能当手表用，说不定孙仁衣就会有怀疑了。
现在还好，一切正常。不过仁义大哥突然提出没收手机，多半就是有事要办了。
孙仁衣夹了一块肥腻的五花肉在自己碗里，说道：“我听说你们四个表现不错，带着兄弟们把波仔的那票人打得快没形了。他那支铁钩战队也被你们收伏了，我很高兴！这几天考虑过了，决定给你们一个上位的机会，替我办件事。等这件事办成之后，我会正式开香堂收你们几个入门，到时大家就是真正的同门兄弟，吃香喝辣，甘苦与共！”
听孙仁衣这么说，四人全都心头一凛，知道机会总算来了，但同时也都暗暗警觉，他所谓的办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四人相互对望了几眼，还是凌青锋挑头，问道：“仁义大哥，你要我们做什么？”
孙仁衣撇了撇嘴，先泯了一口香片，缓缓说道：“明天我在天香楼一号包房摆酒，你们四个在隔壁房间开一桌先候着，到时我有个对头会来，你们看我短信，他一出门，你们就冲出去把他干掉！我有客人在，不方便出手，你们几个面孔生，挂了他之后就去找小边，他会安排你们躲一躲。对了，你们四个也商量一下，到时谁当老大？我会从社团里拿个红棍的位置出来，到时死波仔那边的粉头生意就全交给你们打理了！”
见四人默然无语，孙仁衣笑了，“你们要是不做，其实也没关系！在我这里吃好玩好，就当结个善缘，过两天我让小边拿点路费给你们，你们不适合混江湖，还是回家读书去吧！”
听孙仁衣这么一说，凌青锋也笑了。
“仁义哥，不就是斩人吗？我们又不是没做过！小事情啦！我们四个既然跟着您了，就一定会替您办事！您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去天香楼订位置！”
孙仁衣见凌青锋放话，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不用你们去订位置，你们今晚就睡这里，楼上芬兰浴是我们自己的场子，你们先养精蓄锐，明天一早小边会带你们过去，要什么家伙跟他讲就行了！这是社团规矩，办事之前不能跟外界联系，连我都是一样！你们不要犯规！”
凌青锋耸耸肩，笑道：“明白，没问题！”
第五十五章谋定而后动
四楼，芬兰浴洗浴中心。
凌青锋四人泡在热气腾腾的大澡池子里，今天这里估计是被社团包场了，只有他们光溜溜的四个人，根本没有外人在。
那个光头佬小边也没有跟在身边，大概是觉得他们四个脱得赤条条的，又没有机会跟旁人接触，比较放心的缘故。
凌青锋张开双臂，倚靠在水池边。他身材偏瘦，肌肉不显，但是身型条线却很流畅。
“明天的事，大家有什么意见？都说说吧！”
不知不觉，凌青锋已经变成了这支小团队的首领，虽然他不是身手最好的，也不是学识最渊博的，但毫无疑问，他才是能为大家带来胜利的和最重要的那个。
白无垢用手臂拔了拔温热的池水，笑道：“我觉得这是一个考验，如果我们通过了，有就机会上位，进入社团的核心！但是我有点担心，究竟是什么样的对头，能让孙仁衣这样的猛男都不敢出手，我们几个到底能不能摆得平对方？这个事情得从长记议！”
听到白无垢好像没什么信心，柳狂徒皱了皱眉，道：“有心算无心，又是人多打人少，只要够快、够狠，我不信收拾不下来！”
白无垢摇了摇头，道：“这个可不好说，就拿孙仁衣当假想敌，你觉得我们一拥而上，有心算无心，人多打人少，能把他收拾了么？”
柳狂徒顿时哑口无言，他是领教过孙仁衣的厉害的，像那样的高手，根本不是人多能够解决的问题。
“我们不是还有孙仁衣在后面押阵么？那对头再强，总不会强过他吧！要是比他更猛的人物，他不如直接让我们自杀得了！估计还是他不方便出手的缘故。”高天亮也加入了讨论。
“那倒是！我们不一定打得过，这倒是个麻烦事！”柳狂徒掻了掻脑袋，说道。
凌青锋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的队友们，见他们个个还讨论得热火朝天，终于忍不住问道：“嘿！你们三个，真的觉得这样对吗？你们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是**了吧？我们现在聊的是杀人咧！杀一个甚至都没有见过面的人，至于让你们这么兴奋么？”
被凌青锋一语说破关键，三人立刻哑了，眼巴巴的望着他。
“首先，我们要想明白一个问题，要不要做这件事！杀人罪很大的，我们做了之后能洗底么？为了完成任务，杀一个不知身份的人，你们觉得呢？”凌青锋问道。
柳狂徒喃喃道：“听仁义大哥的口气，那人是他的对头，多半是跟他齐名的**人物吧！再说了，也有可能这根本就是一个对我们的考验，看我们肯不肯替他卖命！要是不动手，那一切都不用谈了！”
白无垢罕有的居然支持了一回柳狂徒的意见，点点头道：“明天一定要动手，无论是不是考验，从概率上来看，我们如果不动手，估计立刻就会被人砍！你当孙仁衣真是仁义大哥啊！我们没得选的！不过倒是可以放点水，要是我们杀不过那人，他也无语可说！”
高天亮摇摇头，道：“不行！太明显的放水就是找死！但是如果我们杀了那个人，就算完成任务也没有意义了。我们是警察，又不是黑帮份子！杀人是大罪，很难脱罪的！实在不行我们就消失，当这个任务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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