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虎估计是有些不耐烦了，猛的一把拉开了车门，北方清晨的冷空气呼呼的灌了进来。
四人连忙加快了换衣服的动作，然后纷纷跳下了车。
车子缓缓滑行，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城门外了。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四个人。
“要不，我们先分头活动？到处逛逛，熟悉下环境？”白无垢看另外三人互瞅着不太对劲，索性提议道。
“好！”柳狂徒绝对是个单干的路数，随口应了一声之后，甩开大步一个人走了，压根没把团队放在眼里。
高天亮撇了一眼凌青锋和白无垢，冷哼一声，朝着和柳狂徒相反的地方走了。
白无垢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意，扭头对凌青锋说道：“你呢？先自己逛逛还是跟我一起？”
凌青锋看上去挺乐观的，点点头，道：“我无所谓，咱们两个一路吧！有个伴也挺好！”
白无垢勉强的笑了笑，道：“我总觉得钟队的用意应该没那么简单。他刚才刻意回避了你提的那个关于目标人物的问题，反而恰好说明了这条街上有需要我们盯住或是要接近的目标人物。你觉得呢？”
凌青锋摸了摸鼻子，一脸很正经的说道：“管他呢！想那么多也没用，就像老钟说的，先混口饭吃，挣些钱呆下来才是真的。咦，这么一说，我肚子还真有点饿了，咱们去找点吃的？”
白无垢也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笑道：“是有点饿，不过我们没钱，这第一顿饭得有着落才行！你有什么办法么？”
“走！我们先转转，熟悉环境再说！”凌青锋说罢，两人一起顺着大路走向了步行街。
天色渐渐亮了，步行街上的人也开始多了。这条路上绝大部分都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因为他们要赶早班地铁，就要穿过大半条步行街，抵达地铁口。
随着上班族的人流聚集，路面上出现了若干辆手推车，这些都是摆出来的早点摊位。
豆浆、油条、炒米粉，煎饼果子，应有尽有。虽然口感不见得地道，但是胜在简单方便，实实在在的满足了上班族的需求，所以生意大都还是很火爆的。
四位警校学员被投入这片繁华街区，就像石子投入了大海，一下子就被人潮淹没了。
第四十章困惑
柳狂徒望着路边的早点摊上冒出的淼淼热气，说实话，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不过他还是忍住了饥饿感，继续朝前走。
身为一名预备警察，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环境，这是第一堂课上就铭记于心的内容。相信四人此刻都在做着类似的行动。
柳狂徒绕过早点摊，马路对面是绿意盎然的中心公园。
他毫不犹豫的朝公园大门走了过去。相比热闹的人群，他还是比较习惯冷清些的地方。因为在大多数时间里，柳狂徒都是一个人拼命练功，拼命的锻炼体能，他平时的狂傲和冷漠很多时候只是掩饰与人交流的不适应感而已。
公园里已经有一些早起的老人在运动了。柳狂徒走到近前，发现有十多个老人正在打太极。
他们全都穿着清一色的白绸褂子，一拳一脚，有板有眼。
柳狂徒对练武有种本能的亲近，所以他很自然的停下了脚步。
“咦？他们这样打拳是不对的！”柳狂徒这一停，反而看出了些问题。
他虽然对太极拳没有精修过，但是也算练过基本的拳架子，一看这些老年人，他们练的虽是陈氏太极，但是却徒具其形，并没有将呼吸法代入其中。像这样软绵绵的练法，不仅练不出太极拳的威力，就算连强身健体也不够。
这么一大早上，天寒地冻的，有几个身体弱的老人被冷风一吹，还在不停的抽吸着鼻子。像他们这样打拳，根本锻炼不了身体，效果只怕还不如在家睡大觉。
柳狂徒稍一踌躇，挺身上前，站到了正在教拳的那位老师傅面前。
“老先生，你的拳教得不对！练武不练功，到头一场空！你们应该这样练！”
说罢，柳狂徒深吸了一口气，身如柳絮，脚下似钉桩，拉开太极炮锤的架势，耍了一套刚劲有力的太极拳。
这一套拳耍下来，呼呼生风，势若奔雷，最重要的是他的呼吸一直保持绵长有力，转腾挪跃间，居然连汗都没出。
教拳的那老头收起架势，也不说话，就这么*的盯着柳狂徒耍拳。
等到柳狂徒抱臂收拳之后，那老头在一旁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根本不懂太极！太极重在借势打力，以无厚入有间，来，来，来！小伙子，老夫跟你推推手，让你知道太极拳真正的奥秘！”
柳狂徒听老头这么自信，不禁吃了一惊，难道这老者真的是世外高人？一想到有可能遇到高人，这小子顿时见猎心喜，情不自禁的跃跃欲试起来。
周围那些练拳的老大妈，老头子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劝阻。
“老张，你别瞎闹了，跟人家小年轻动什么手？万一伤到了怎么办？
“张师傅，你要小心，年轻人没轻没重的！”
“没事，张老师厉害着呢！别看小年轻身体壮，功夫可没人家老张深厚！”
一时间，场面闹哄哄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那位教拳的老张师傅一脸的倨傲，微微颚首，示意大家不要吵了。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你家里电话多少，待会要是打伤了你，我好叫人送你回去！”老张师傅一派高人风范，口气之大，越发显得狂傲了。
柳狂徒心中微微一动，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却又一时想不到关键。
“张师傅，我姓杨，杨柳的杨，家住在河北沧州，曾练过一年太极，不过只学到点皮毛。今日在此向您讨教，如果受伤怪我自己学艺不精，不敢劳您费神！如果我侥幸赢个一招半式，还想请您和诸位长辈帮个小忙，小子我想讨点回家的路费！我会把我学到的太极拳招和呼吸法教给你们，只要勤加练习，虽然不敢说一定能益寿延年，但强身健体还是办得到的！”
柳狂徒一边乱编瞎话，一边却也想得清楚，这些老人练太极，当然是想强身健体，益寿延年，自己教给他们正确的呼吸法，顺带只是讨点生活费而已，这笔买卖无论放在哪，都是对方有赚无赔。
当然了，自己待会教的呼吸法肯定也不是太金贵的那种，只是他们刚才练的，呵呵！实在是烂透了！
“什么？你家在河北？没钱回家了？”老张师傅神色微变，直言问道。
柳狂徒无奈之下点了点头，他想着如果这些老人家可怜自己，要是白给钱，我可一定不能要！
“那你走吧！我不跟你比了！我怕打伤了你，哪凉快哪待着吧！”老张师傅眉头一皱，说出的话更怪了。
主动要比武的是他，现在一听说人家没钱，不比的又是他！这老头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啊！
柳狂徒一脸的疑惑，不过他摸了摸已经咕咕叫的肚子，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我不怕，艺不如人是我咎由自取。要是能见识到真正高强的武艺，小子我百死无悔！”
“呵呵，这小孩好玩！还真的要见识见识！那行，那我就露一手给你看看，你不要后悔哦！”老张师傅的笑容越发诡异了。
“莫非他真是不世出的高人？”柳狂徒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了。
“好！请前辈出招！”柳狂徒摆出了正宗的太极拳架，沉腰错马，身如劲松，紧紧盯住了老人的动作。
四周的老人纷纷散开，给两人留出空间。
只见那位老张师傅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个白鹤亮翅的动作，然后就岿然不动了。
他的呼吸浅而轻，下盘更是松驰不稳，手上的动作仍是刚才那套太极广播体操的花架子！难道他想以这套四不像的拳架取胜于我？
柳狂徒想不明白了，只得小心翼翼的探身上前，半式太极炮锤蓄势不发，身形陡然前冲了半个身位。
这纯属试探性的动作，造成的结果却令柳狂徒实实在在吓了一跳。
只见对面那位一派高人风范的老张师傅应声而倒，压根两人之间还有一米开外的距离，这老头硬是厚着脸皮一头栽倒在草地上。
“哎哟喂！打伤人了！小子你不要跑！带我去医院！”这几句话一出，四周的老头老太太纷纷心领神会，一拥而上，拉手拉脚，死死拽住柳狂徒不放。
“小子，你惨了！你打伤了老人！赔钱！”
第四十一章武殇
“明明是比武，你，你们干什么？”柳狂徒吓坏了，连声辩解道。
“你还敢赖，我们这么多人亲眼看见了，你把老张打倒了！老年人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倾家荡产吧！”
“就是，别让他跑了！打电话，报警！叫老张他们家的儿子女儿都过来！赔钱！一定要赔钱！”
那位老张师傅倒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唉哟喂，惨叫连连。
柳狂徒被一群老人推来搡去，真的快要抓狂了！
以前只听说过老无赖碰瓷，没想到今天真被自己遇上了！不行，得脱身，一定要脱身！反正那老头又没有真的受伤，拳脚离到他身上还十万八千里呢！
柳狂徒胆气一涌，怒目圆瞪，吓得拉扯着他的两个老太婆后退了半步。
借着这个空档，柳狂徒转身就跑，脚下速度奇快，连肚子饿也没感觉了，一口气冲出了公园大门。
不过，柳狂徒根本没料到，就在自己狼狈不堪的拔腿逃走之后，那位老张师傅立刻就没事人般的站了起来。
老头毫不在意的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还顺手往碟机里换了一张某著名农业重金属组合的盗版cd，带着一群老太太们继续跳起了劲爆而欢快的广场舞。
可怜柳狂徒一路狂奔，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刚才下车的那条步行街。
“刚刚真是吓死人了！还好老子跑得快！”柳狂徒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了步行街的台阶上。
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某人的肚子越发饿得咕咕叫了。
有些事情看似简单，其实还挺不容易的，比如混饱肚皮！
柳狂徒暗自心道，自己一直以来都有家里供养，专心练武，从来没想过饮食温饱的问题，到警校之后，更没有机会接触这些具体事务，只要自己保持强大，自然有人会替自己打点，没想到今天接到这么一个奇怪的任务，反倒在这个从来没考虑过的问题上卡住了。
每个人都会从自己擅长和习惯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柳狂徒最擅长的就是格斗，但是他又不可能利用武力去做奸犯科，那么他要面对的问题，其实就是当前整个武林要面临的问题，武者如何以武存身，用一身武艺在现实世界中安身立命。
“妈的！看来只有卖艺了，希望总有识货之人！实在不行，我再想别的办法好了！”柳狂徒绞尽脑汁的思索了一会，只得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一条路。
叱！某人走到大街中央，突然间暴喝一声！
周围的人全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这边张望过来。
柳狂徒面色微烫，高声道：“小子途经贵地，身上路费不够了！现在给大家耍一套拳，希望有缘人能给凑点路费！”
说完之后，柳狂徒拉开架势，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一套太祖长拳。
这套拳法乃宋太祖赵匡胤所创，拳路讲究大开大阖，堂皇中正，气势非凡。
柳狂徒这一出手，身姿矫如游龙，拳脚生风，衣摆猎猎作响，当真有几分拳术高手的大气派。
可惜周围的人群并没有围观叫好，反而躲得远远的，但凡经过的人都主动绕着走。
“快点走，马路中间有个武疯子！”
“小心，小心！别靠近那边，现在治安这么乱，谁知道他会不会伤人！”
“妈妈，快看，有人卖艺！”
“快走！别看热闹，你作死啊！”小孩子被母亲提着耳朵迅速拎走了。
练武之人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柳狂徒的耳目何等敏锐，将四周的动静和反应听得一清二楚。
一套拳打下来，身子越来越热，心却越来越凉！
“这些人都怎么了？明哲保身？连热闹都不敢瞧，真遇上事，也只会袖手旁观，疾走相避的份儿！”柳狂徒心中念头纷乱如麻，手脚越打越快，攻击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砰！”柳狂徒势若狂魔，随手一拳轰在了某家店门口的石柱上。
这根中空石柱应声而断，头顶上的凉篷顿时塌了一半。
柳狂徒蓦然惊醒，连忙伸手去挡，大半个凉篷塌了下来，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
后背上传来剧痛，柳狂徒肩上压力陡增，环顾四周，发现许多人都躲在远处瞧着，却没有半个人敢过来帮把手。
轰！砰！柳狂徒肩背奋然发力，将半边凉篷卸在地上，砸得地面砰然作响。
依然没有人上来过问，就连那家店里的店员也没出来，反而连忙把店门关得紧紧的。
柳狂徒心中泛起微微的苦涩，他知道自己的卖艺生涯已经毫无悬念的结束了，根本没有人会关注自己。
练武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让人害怕？还是让人笑话么？
这是时代的悲哀，还是武者的悲哀！
“还好！我选择了当警察！”柳狂徒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自己练了这么多年的武艺，其实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作奸犯科，落草为寇；一个是卖与帝王家，进入暴力机构，才算是有一席用武之地。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柳狂徒心中坚定，他决定不走捷径，用最实在的法子来完成积分任务，不就是混饭吃么？难道还当真难得住我柳狂徒？
“老板，请问你们这里招人么？”柳狂徒来到步行街对面的装卸货物工地，在问了工人之后，找到了其中一个工头。
这工头长得黑胖黑胖的，眯着一对鼠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柳狂徒，打了个哈欠，道：“你都会些什么手艺啊？老家哪的？”
柳狂徒强忍住对方身上传来的狐臭味，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老家hb沧州的，不会手艺，但是我有力气！工资多少无所谓，管吃管住就行！”
这位黑胖工头一听这话，脸色更黑了，“没手艺？能吃苦不？”
“我能！”柳狂徒挺起了胸口，大声答道。
黑胖工头点点头，笑得跟偷鸡的黄鼠狼似的，“看你身板还不错！我这边差个扛大包的，你要不试试？先说好了，试用期三个月，扛一包给你三毛钱，要是你扛得住，三个月后，一个包五毛！”
“行！我试试！”柳狂徒用力的点了点头。
九个小时之后，精疲力尽的柳狂徒一头栽倒在臭哄哄的货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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