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人说是要交给我们厨房代为调教。”
“她们还跟鲁豆豆拉感情。”
“她们初来乍到的怎么会知道鲁豆豆她们三个女孩子跟白管事要好？肯定是有人背后提醒的。”
“也就是说，这是专门冲着白管事来的喽？”
“二夫人想干什么呀？！”
“听说二夫人为了三小姐的婚事愁白了头发，她膝下两个小姐什么都好，唯独都不擅长厨艺，买四个厨娘，难道是想要她们偷艺？”
“都一个学坊出来的，有什么好偷学的？”
“傻不傻啊？学坊教夷人菜谱啊？白管事的拿手菜其实都跟学坊没关系。”
白蔻安静地听着杂工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他们的议论不但能直指答案，偶尔也能给予她一些灵感，所以当她听到有人这么说时，马上情绪低落地承认。
“没错，我的拿手菜其实是家传，家里以前世代都是厨子，只是出了些事家道败落了。”
“哎呀呀，白管事，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就别再难过了。”
“是呀是呀，白管事，你现在是钟鸣院的代管事，我们国公府内宅的二号人物，这已经是顶了天的成就了，过去的伤心事不要再想了，好好过现在的日子才重要。”
“谢谢大家的安慰。”白蔻盈盈施了一礼，杂工们连连摆手闪身不敢受这一礼。
“白管事，你太客气了，好歹我们还有三个月的共事情谊呢，要我们干什么事你只管说。”
“就是就是，白管事，有事你说话。”
“很简单，只希望大家不要上了她们四人的当，真以为她们是什么好人，学坊里以强凌弱是常有的事，我那个师姐关秀梅天天拿我背黑锅，好事都是她干的，坏事都是我，以至于她每次打骂我别人都说肯定是我又干了坏事。我也不是瞎说，只管派人回学坊花几天时间好好打听一下，塞点小钱，闲人们的谈资里往往就隐藏着某些事实。”
“哎呀，白管事，你千万莫要这样说，我们肯定都是相信你的。从你来到府里才短短半年，做了多少积德的好事，现在东厨房里风气改善都是你的功劳。我们既然知道了这些事，你放心，不会有人再听她们四人瞎说的。”
“好，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办到，但是也别忘了，她们是二夫人的人，要给二夫人面子。”
“白管事放心，这些小事交给我们，保证叫她们四人难受，还不损了二夫人的面子。”
“而且还不叫她们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她们和白管事的真实关系，就让她们以为骗到了我们。”
白蔻这才展露笑颜，“那就一切交给你们了，我去找豆豆聊一聊，你们继续忙着。”
杂工们连连应着，白蔻折好包面点的包袱皮，就经角门到夹道里，先往曾珠的院子去了。
第214章 该威胁就要威胁
白蔻轻推院门，院门没闩，她就径直进了院子。
曾珠就在厅堂里坐着，一边在纸上整理好九月中旬数日的菜单，一边等着干活时间的到来，听到院门嘎啦一响，抬头发问。
“谁呀？”
“是我，白蔻，曾管事。”
白蔻合上院门，笑眯眯地出现在厅堂外面。
“快进来，快进来，我这正安排菜单呢，你也帮我出出主意。”
“曾管事的菜单还要我来帮忙？说笑话呢吧。”
白蔻一边笑，一边跨进屋里，拉开椅子在曾珠手边坐下。
“自从你当上监督，就没再见过你写日常菜单，既然你今天到这来了，可由不得你再逃了。”
曾珠搁下笔，把已经写好的菜单推给白蔻。
白蔻拿起来看了看，不出新主意，只是把菜单上现有的菜重新排过顺序，兼顾到每一位主子们的口味，曾珠边看边乐，拿笔做下记号，回头等有空了再誊抄一遍。
“哎呀，不愧是白监督，实在是佩服佩服。”
白蔻抿嘴微笑，看上去腼腆乖巧。
曾珠把纸笔拿进卧室放好，给白蔻端来热茶和点心。
“这么早过来找我，看到了昨天递去的纸条了吧？”
“是的，一看就是曾管事的笔迹，这不就赶紧过来了。”
“昨天你不在，所以不知道，她们四人把跟你的关系夸上了天，别人听得津津有味，我却觉得好像有问题。”
“是有问题，我和她们的关系，你往相反的方向去想就够了，她们有多夸，实际情况就有多糟。”
“她们夸你上了天，实际上你在泥地里？”
“差不多吧。”
曾珠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端起茶杯搁在嘴边又不喝，呆了一会儿后好像想通了，放下茶杯望着白蔻的眼睛开口说道。
“二夫人找人给我通过气了，让我好好调教她们一些学坊里没有的新菜，将来跟小姐们出门不至于丢人现眼。”
“其实话里意思就是我曾经做过的拿手菜，对不对？”
“我是二夫人的陪嫁，我到死都是她的人，我不能背叛她。”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只是要你记得一条规矩，各房仆佣不得兼任公中差事。你和温谷山，其实都是破例让你们参加升等比试，他已经因为健康原因被赶走了，那么你想继续拿总管的月例，还是拿普通厨娘的？”
没有料到白蔻会讲得这么直接，曾珠面色一白，深吸了一口凉气，再次沉默不语。
“白蔻，你和那四人的关系真的恶劣到如此地步？”
“有她们就没我，就这么简单。二夫人要是从别的坊买人，或者买我别的师姐妹，她要你传授我的拿手菜我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她们四人绝对不行。”
“那就直接回禀二夫人，说明你和她们的关系呀！”
“那我不是傻么？二夫人要是以换人为条件，点明了要我的私房菜谱呢？我给是不给？倘若最终闹得夫人们之间心生隔阂，最后还不是我倒霉？！”
“白蔻，实话说，二夫人买厨娘就是日后想给二位小姐做陪嫁，三小姐的婚事到现在都没有着落，二夫人头发都急白了。”
“府里守孝整三年，二位小姐都不曾磨练厨艺，现在她们急得火上房，怪我不配合咯？”
“白蔻，我不是这个意思！”
“府里的规矩就是如此，各房仆佣不得兼任公中差事，你自己考虑清楚要怎么办。东厨房属于公中，我现在也仍是公中的人，所以我乐意把私房菜谱拿出来跟大家分享。但是，道理摆出来，二夫人买的人，是二房的私仆，对我来说是外人，我凭什么要把我安身立命的资本教给外人？”
“二夫人只是希望女儿们能找个好婆家，她没有恶意的。”
“难道她们不会买几本菜谱，让她们的厨娘们一道道菜练熟来？既然东厨房要代为调教新人，就把小灶间借给她们好了，记得叫她们用完了收拾干净，别惹我发火把她们踢出去。”
“我知道了，我会向二夫人建议的。”
曾珠当然不想就此失去管事的身份和总管的月例，又不能在得知了往事真相之后还要逼着白蔻向二夫人妥协，唯一能做的只有劝说二夫人不要死盯着白蔻，真的不如自己买几本菜谱练熟做法，小姐们背熟了菜谱叫丫头们做才是常事，像童明俐和叶君婷那样自己会动手的极为少见。
“我过来就是为这件事，曾管事，我本意不想让你为难，毕竟我现在不是天天到东厨房来，你偷偷传授别人菜谱我也管不着你，但她们四个人绝对触及我的底线，我若是在这里让步，我对不起我那些年在她们手下吃的苦！”
“你别急，我来想个折中的法子，一定有办法两边平衡的。”
“那我就不打扰曾管事了，我去找豆豆谈谈，听说她们昨天受到骚扰了。”
“她们四人的确对豆豆她们很感兴趣，想来应该是有人背后提醒过了。”
白蔻微微点点头，起身告辞走了。
三等厨娘的小院里，秀兰和钱嫂子都不在，她俩早几天就请了今天的假，结伴上街去了，鲁豆豆她们三个女孩子洗完了各自的衣服，坐在院里喝水聊天晒太阳，听到有人敲院门的声音，宛秋起身去应门，很开心地将白蔻迎了进来。
“咦，白管事大驾光临，我们正聊起你呢，快坐快坐。”
鲁豆豆笑眯眯地站起身，回自己屋里拿了个干净茶杯出来，给白蔻倒了杯水，红素则去搬了个杌子来。
“我今天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白蔻接过茶杯，一屁股坐下。
“是因为二夫人的新厨娘的事吗？她们昨天主动找我们说话来着，可热情了。”宛秋爽快地说道。
“她们的话随便听一听就好，她们也就吹牛厉害，厨艺水平不怎么样的。”
“呃，有问题？”三个女孩面面相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那四个人，谁是师姐谁是师妹，你们都弄清楚了吧？”
白蔻饮了一口水，把杯子拿在手上，目光在她们三人脸上游走。
第215章 二夫人的新厨娘
“弄清了，那对亲姐妹是师妹，另两个是师姐，姓关的是带你学艺的师姐，另三人是一边的，她们说跟你关系很亲密，一桌吃，一屋睡。”
“一桌吃和一屋睡都是对的，但我跟她们可没有半分同门情谊，没死在她们手上都算我命大。”
“同门间的欺凌？”鲁豆豆她们三人都是从不同学坊出来的，想都不用想，马上反应过来。
“她们有多么炫耀与我的关系，实际情况就有多糟糕，完全朝相反的方向去听，一点都不冤枉她们。”
“那对姐妹还是你的师妹呢，她们也欺负你？”
“她们在邓金香手下，她和关秀梅才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姐妹，关秀梅欺负我，邓金香没少做帮凶，还带着那对姐妹一块折腾我，大冬天的往我床铺被子上泼水然后对外人说我尿床，这都是小意思。”
三个女孩都很吃惊。
“这么糟糕的关系，二夫人买她们四人进来干什么呀？”
“而且还要东厨房代为调教，这不是摆明了让人难堪？”
“我跟曾珠管事确认过了，放她们四人在东厨房，就是为了我的私房菜谱。”
“什么？！”女孩们难以置信地捂着嘴巴。
“你们昨天难道没有想过，她们四人初来乍到怎么就知道你们跟我要好？这不是摆明了背后有人指点过了？”
“难怪！”
“那下次她们再过来，我们就不要理她们，再让大家都知道她们的德性！”宛秋握着拳头紧张地说道。
“她们是二夫人的人，要给二夫人面子，不能明着给脸色。这种事你们还太嫩了，跟别的厨子厨娘说一说，他们知道怎样让人难受还发不出火来。我已经建议曾珠管事把小灶间给她们用了，除此之外，别让她们靠近其余的任何灶间。另外，你们和她们保持一般关系就好，也正好帮我留意她们的一举一动。”
“行！没问题！”
“趁着她们还没过来，你们去跟别人聊聊，我也该回钟鸣院去了。”
“你去忙你的，不用担心这边的事，二夫人的人，在我们这里可是外人，我们一定不会让她们占到半点便宜。”
“还有，别让曾珠管事太难堪，别忘了她是二夫人的陪嫁，到死都是二房的人，她是不能背叛二夫人的。”
“啊！”白蔻提醒了一个重点，女孩子们心头又是一惊。
“那怎么办？！”
“这是她要考虑的问题，我跟她已经把话都说开了，反正你们别乱掺和，看那些老人们怎么处理，他们比你们小女孩子有经验。”
“好，我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们跟我们说什么我们都接着。”
“就先这样吧，看看她们出什么招，我们接招拆招还回去。你们忙吧，我得赶紧回去了。”
“去吧去吧，这有我们呢。”
白蔻跟鲁豆豆她们道别，出了门，沿夹道径直走了，绕过东厨房大门，往聂三婶的小屋去。
在小屋里，白蔻也叮嘱了婶子一番，她这位置听八卦最便利，人来人往的地方会有各种小道消息进入她的耳朵，却又不会有人防备守门的婆子，正好帮她做个隐形的耳报神。
聂三婶心疼白蔻以前受的罪，自然拍着胸脯一口答应。
跟婶子道了别，白蔻就没再去别的地方，直接回钟鸣院去了。
才进院门，就被素婶一把拉住。
“白管事，你有客呢，二夫人买的新厨娘在正院里等你好一会儿了。”
“她们来多久了？”
“你提了包袱往厨房去了不久，她们就过来了。”
“知道我不在，她们还要往里走？”
“是呀，我跟她们说了你不在，忙公事去了，叫她们午休的时候来，她们非说不要紧愿意等你，拦都拦不住。”
“真是好大的派头。”白蔻似笑非笑，露出个奇怪的表情。
素婶缩了缩脖子，没敢再吱声，没拦住人是她的失职，她哪敢再多说什么。
白蔻没有追究素婶这守门人的失职，穿过两进穿堂，走进了第三进的正院。
关秀梅她们四人，穿着二房三等丫头的蓝色衣裙，两两相对，正站在月台台阶下面的平地上，像站岗似的，而月台上站着的是汪春儿和谢小莲，小茜和小菁站在书房门口，美轮美奂大概就在室内随侍。
白蔻看这架式，不禁抿嘴暗笑，肯定是世子故意折腾她们。
谢小莲眼尖看到白蔻回来了，连忙向汪春儿使个眼色，两人一起转身，声音清脆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白管事”。
在台阶下站了这么久都有点犯困的关秀梅四人猛地精神一振，脸上迅速堆起亲切友爱的笑容，张开双臂就迎向白蔻。
“白蔻，你可算回来了，我们等你好半天了呢。”
白蔻立即停下脚，侧步闪身，拉开距离，避开她们的拥抱，绕着她们往台阶上走。
“汪春儿，谢小莲，钟鸣院里几时多了四位在我之上的大人物？是新来的小姐，还是新设的总管？”
“既不是新来的小姐，也不是新设的总管，自称是二夫人买的新厨娘，说是你的同门师姐妹，我之前又没见过，谁知道是不是随便找的由头过来撒野，把我钟鸣院当无主之地，直接冲进来就说要见你，我叫她们在底下站了一会儿算是小惩薄戒。你好好认一认人，是不是你认得的？”
顾昀听见外面声音，从书房出来，正好见着白蔻走上月台。
白蔻站在廊下，装模作样地看了下面四人一会儿，缓缓点头。
“发育期的女孩子长得快，时隔半年，乍然看见一时有些没认出来，如今仔细再看，倒的确是一桌吃一屋睡的师姐妹。”
“白蔻，白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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