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我没有夸，我只是陈述事实。”宫长继眯起眼睛笑道，一派无辜的嘴脸。
顾昀鼓起腮帮子，赌气不吱声。
宫长继干笑两声。
“知不知道白蔻答应给庆王什么礼物？问了没有？”
“没问，忘了。”
“啧啧啧啧，一天一夜的时间都只顾着恩爱？你俩这是如胶似漆？还没结婚就这样，要是结婚了是不是天天绑身上走哪带哪？”
“我现在就想这么干。”
“没羞没臊。”
“嘁。”顾昀翻一个大白眼，“你这是羡慕我和白蔻的感情比你两口子好，王妃生了孩子你就嫌弃人家老了吧。”
“胡说八道！我家王妃美貌依旧！”
“不回家抱美貌的王妃蹲我面前打听我和白蔻的私密，难不成没点新刺激你就不行了？”顾昀故作狐疑的目光扫过宫长继的下半身。
宫长继当时就蹦了起来。
“你这小破孩儿！”
顾昀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副无赖相挥手送客。
“回家抱王妃去吧，好走不送。”
“哼！”
宫长继甩袖走人，顾昀嘎嘎奸笑，送客后回屋先写了一封给宫里的信，然后洗浴睡觉，坐在浴桶里时无比想念白蔻家好用的淋浴房，想洗就洗，随时随地的热水，无需太多人侍候，关上房门自由自在，没羞没臊地打发时间。
这一天一夜真是太美好了。
除了白蔻摔了三次以外。
这是顾昀不愿回忆的痛苦记忆，是人生的污点，必须得深深地藏起来谁都不许知道。
洗浴完毕，顾昀裹着浴巾回到卧室，屋里服侍的飞花和妙儿整理了他换下来的衣裳，正等着问他还有一套便服的下落，怎么记得带官服回家却忘了便服。
“肯定是落在白蔻家了，没事，就算真丢了就丢了，爷我又不是没新衣裳穿。”
“落在白总家里？”两个丫头脸上表情都怪怪的。
“嗯？你俩有意见？”顾昀脸色不善地一眼瞪过去，他在家下人面前始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只有白蔻从一开始就得到了他的好脸。
“婢子们不敢！”飞花和妙儿慌张低头，再不提衣服的事情。
顾昀冷哼一声，打发她们下去歇息，他独自一人在屋里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熄了灯爬上床去，把茶杯放在床中间，他在床里侧安睡。
早上起来，顾昀郁闷地发现自己睡在了床外侧，茶杯滚到了床脚，昨晚放杯子的地方一滩湿，看上去真的就像尿床似的。
纠正睡相不是几个晚上就能办到的事情，长年养成的习惯哪里那么容易改得了，顾昀揉揉头认命地把起来，把茶杯放回桌上，换了衣裳去院里练武，昨晚上他就把早晚菜单给了曾珠，现在只需等着吃就好。
丫头们收拾床铺，发现湿漉漉的褥子，于是在后面院子里架起竹竿，把被褥挂在上面晾晒。
练完功夫出一身的汗，等着丫头们预备好浴桶，顾昀再一次想念白蔻家的浴室，再看自己的浴室就是怎么都不顺眼。
吃过早饭，嘱咐庞妈妈记得把菌子送御厨房去，顾昀换好官服出门，到了翰林院后把昨晚写的信混在公文里一同送进宫去，然后他就忙他的差事去了，愉快地想像着中午白蔻会让人给他送什么菜。
没了顾昀这个霸床的混蛋，白蔻舒舒服服一夜好眠，晨练，洗澡，吃早饭，安排厨娘给顾昀烧菜以及送饭的人手，交待管家把要送人的菌子都及时送出去，然后更衣去喜乐坊，今天她还要巡视那两个工地的进度，也是片刻不得歇。
到了工场，开了一个短暂的晨会，整理了一下要做的事情，白蔻就去了工地上，现在广福坊和丰林坊的治安大为改善，不少脑子灵活的居民都做起了小生意，税收的增长换来了朝廷的重视，官员和差吏们来得勤快，宵小们就不敢露头，现在这两个坊连入室盗窃的案子都是锐减，工地上的建材也没人偷了。
温室的进度最快，今年冬天的蔬菜可以如期栽种上，火柴工场还得慢慢盖，明年才能投产，现在只能靠鲜不垢工场少量生产，因为使用便利，中上阶层的百姓乐意花钱一包一包的买，大户人家则直接来工场一车车地拉回家，穷人依旧只用火石，火柴再便宜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必要的额外开支，能省一文是一文。
巡视完毕回到喜乐坊，工场里有户部的官员来做例行巡视，和白蔻聊起她自建的审计组，组员都是户部退下来查账的老手，别看一把年纪了但几十年的经验真是无形的财富，刚给工场和农场做完了年中审计，现在户部内部已经在讨论这个新鲜的经验，圣人也有意查一查内库和官庄积年的旧账。
第1128章 能吃么
白蔻与人分享了审计的乐趣后，留人在食堂吃午饭，还有点时间双方闲谈起来，聊来聊去，对方说起一件正让朝廷发愁的苦事。
“永州广利县，不知道白总有没有听说过，离京城水路四五天再转陆路一两天的地方。”
“哟，这是出了京城百里范围了，我还真不了解，出什么苦事了？”
“广利县有京城周边最大的松林，就前几天得到的最新消息，松林里发现了大量的虫蛹。”
“大量？成灾的地步？”
“成灾，一旦蛹破，松林将完蛋，现在户部都愁死了。”
“那些蛹是什么虫蛹？”
“专在松木里产卵的一种蛾子，幼虫在木芯里长大，然后钻出树干落到地上钻进土壤里结蛹，表面上看树木没什么外伤，其实剥开树皮里面都烂得一个个的洞，除了当柴烧再无任何价值。”
“既然发现了蛹，那不就说明松林已经遭灾了？”
“是啊，而且这么大量的蛹，说明这片松林要缩水很多，重新栽种等待长成材要五到七年的时间。”
“除了要清除无用的树木，这么多蛹也要处理掉，不然孵化出来更要命，整片松林可能都不保。”
“就是啊！可是这么多蛹真不知道叫人怎么办，愁就愁在这里了。”
“那蛾子有毒吗？”
“啊？毒？好像没有吧？”
“那就是说，虫蛹是能吃的咯？”
“吃？！白总你别吓我！吃虫蛹？那是蛾子的蛹！你想吃？！”可怜的小官员脸色瞬间苍白，吐着舌头几欲想呕。
“帮我弄个十斤八斤的我做个实验看看。”
“白总！”以为白蔻真的要吃虫蛹的小官员猛地站直伸出两个大拇指，“你果然女中豪杰！”
“动作要快，现在不知道蛹子几时就破了，两地来往又不方便，我们要和时间赛跑。”
“那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没时间惦记食堂的午饭了，对方拔腿就走。
白蔻目送了客人，抓抓头，虫蛹是个好东西，就看人类和蛾子哪边赢，要是蛾子赢了就不好了。
快午时的时候，白蔻的厨娘烧好了菜用保温饭盒装好交家里的车夫送去翰林院，两个坊都靠在护城河边，沿河边直线走，方便快捷，正好在翰林院午休的时间赶到了大门外，顾昀的小厮早早地在门外等着，见人来了一手接过包袱另一只手给了车夫一个荷包，那是给人一个月的饭钱，让他去街上饭铺自便，约了时间回来接保温筒。
小厮提着包袱直接往食所走，顾昀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宫长继在他手边坐着，两人的怪异表现最先引起了那几个哥们的注意，本来去街上吃饭的公子哥儿一起跑来食所，顾昀很不爽地想赶他们走，恰在此时他的小厮进来了。
“来了来了！快打一大盆饭来！”宫长继抓着筷子高声吩咐。
食所里的杂役马上端来一盆饭放在桌子一角，不光有邻桌的，还有从边上经过的人都停下脚来围观，这场面一看就是家里送饭，大家好奇的是什么好菜。
小厮解开外面的包袱皮，里面是三个摞起来的保温碗，打开最上层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酱香气跟着热气就飘了出来，三个碗平铺开来，一碗鸭子，一碗水果，还有一碗银耳莲子百合羹。
“快快快，再拿些蔬菜来！这就齐了！”宫长继嘎嘎笑。
杂役又赶紧送上几盘蔬菜，一下子铺满了整张桌子，那一大盆饭都只好放在旁边的桌上。
“这什么鸭子？家里做的？”顾景好奇地伸了一筷子，“你什么时候吩咐的？”
“确实是家里做的，白蔻家做的。”宫长继才不管这是什么鸭子，看准了一块鸭肉，带着浓郁的汤汁，一筷子叼走就往嘴里送。
“哦！！！”不光桌上蹭饭的，边上看热闹的都立刻嗷嗷地起哄起来。
“我也不知道这什么鸭子，吃就是了。”顾昀强行镇定，一筷子下去也夹了一个，嘴里一咬发现不是鸭肉，“咦？是芋头？看错了！”
“爷，白总的车夫说这是芋头焖鸭，用嫩鸭子做的，先煎后焖，挺费工夫的。”小厮适时地赶紧解释，“这里是一整只鸭子，只是去了鸭头和鸭脚。”
“天天有么？天天有我就天天在这里吃午饭。”
“嗯嗯嗯，我也是。”
“附议！”
“想什么呢？一群好吃鬼！这是顾昀的减肥菜，让我们吃了他吃什么？”宫长继啃着半根鸭翅，含糊不清地笑道。
顾昀完全没时间说话，先往碗里拨些鸭肉和芋头，不然的话就都没了，嫩鸭子能有多重呢，哪里经得住他们这几人不停地下筷子。
“又减肥？瘦得下来么？”
“瘦不瘦的无所谓，天天有这样的菜吃就行。”
“就是就是，沾光，沾光。”
“哎哎，跟白蔻说一声，下次换个大碗盛菜，不够吃啊。”
“你们要减肥回家找你们媳妇儿要菜单去！不许抢我的！”顾昀被他们气笑了，筷子一拨就要护食。
公子哥儿们立马一块儿伸筷子，把装鸭子的保温碗给抢到一边。
“小心点，别打翻这银耳羹！”终于有人心疼桌上另两碗还没吃的食物，从边上拖了一张空桌过来并在一起，把水果和银耳羹暂放一边。
“嗯嗯，还没吃呢，别摔了白蔻的碗。”
“白蔻居然做银耳羹给明之吃，这很贵的哎。”
“有什么贵的，菌房种的，你们回家也有得吃，白蔻这几天应该就会送你们家去了，股东福利。”顾昀终于有机会扔下一个大消息，得意地看着他们惊呆的脸。
“啥？！”
“种的？”
“我们农场的菌房终于有出产了？”
“我了个天！银耳都能种？”
“只要是菌子，找对了方法，都能种。”宫长继一脸淡定地从碗底戳了一块沾满了酱汁的芋头有滋有味地嚼着。
“菌房第一批成功种出来的菌子，数量不多，都分给我们这些股东们了，几时接着种第二批我也不知道，不过年前应该会有新货上市。”
“哇！这银耳居然是种的？！”
没等顾昀这帮哥们有什么反应，围观同僚们纷纷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他们全都听见了。
第1129章 食所闲聊
“明之老弟，看在大家同僚一场的份上，我先预订几斤银耳好不好？”
有动作快的立马就一胳臂搭上顾昀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对呀对呀，我们先预订着，不多不多，一人就几斤，怎么样？”
“就是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家同僚一场，不论到时候出产多少先紧着我们。”
同僚们围着顾昀七嘴八舌，弄得他都顾不上吃饭，那一碗芋头焖鸭转眼都叫宫长继他们这帮馋鬼分个精光，好在他们还有点良心，把碗里的汤都倒在了顾昀碗里，这汤汁拌饭也是好吃得要命。
“哎呀，大家别急，先别急，让顾昀把饭吃了。这菌子到年前能有多少产量都不是我们说了算，现在跟他说再多都没用，虽然找到了人工种植的一些办法，但毕竟还是属于农事范畴，农事上的事情大家伙儿都知道，人力都是辅助，主要还是看老天爷。”
宫长继抹抹嘴，替顾昀解了围。
众人见诚王殿下发话，都立刻放开了顾昀，喏喏应着相互散开。
“大家同僚一场，有好事我们一定不会忘了大家，我们哥几个都在这里呢，还能偷偷摸摸瞒着大家藏小秘密？”宫长继挤挤眼睛，说句俏皮话，把刚刚有些严肃的气氛又弄活跃了。
“大家聚在这里说什么笑话呢？”
气氛刚转换过来，众人就听到人墙后面传来一个很温和的笑声，大家纷纷转身抬头望去，看清来人，顿时肃立行礼。
“柳大人。”
翰林院最高长官正五品学士柳清大人微笑地看着大家，精瘦的个子，留着山羊胡，虽然才五十多岁，但脑门上已经有了两颗小小的老年斑。
“我们没聊什么，吃饱了说些闲话。”马上有人笑着回话。
柳大人学识渊博人品出众，深得圣人信任，在读书人和市井百姓当中也是有名的文人，翰林院上下也都很敬重他。
“是啊是啊，我们正要散了，回去歇个午觉下午好做事。”
“柳大人，午安。”
“午安，柳大人。”
一人开了腔，就引起了大家的附议，片刻的时间多数人就都走了，只有还没吃完饭的人继续吃。
顾昀他们这几人还舍不得走，还有一碗水果和一碗银耳羹没有吃，他们知道顾昀不爱吃甜食，他们很乐意把银耳羹分掉，而且看那个量也不是一个人能吃得完的，显然这才是白蔻给他们哄嘴巴的甜头。
“顾编修，诚王殿下，你们在这里。”
柳大人却没走，而是径直走到顾昀这一桌，他们这些年轻人都是未入流的庶吉士，只有顾昀是状元郎直接授官，以及宫长继是郡王爷，所以柳清才出声招呼他二人，而对其他人只需点头就好。
“柳大人是专门找我们的？来来，请坐请坐，我们刚吃完饭。”
宫长继招呼着，双方互相行礼让座，杂役收拾了桌子，换上干净碗和汤匙，那个装了鸭子的保温碗也一并拿下去洗了。
“柳大人要不要尝尝银耳羹？今天早上熬的，现在还是热的呢。”顾昀打开保温碗的盖子，拿了一个碗就要给柳清盛上。
“哦，这就是你们农场的菌房种出来的？呵呵呵，好，好，我尝尝。”
顾昀马上盛了半碗，银耳莲子和百合都捞了一点，双手恭敬地放在学士大人面前。
“咦？柳大人知道我们菌房有产出了？这消息应该还没传开才是。”柳清一语道破，自然引得大家好奇。
“我上午就进宫去了，圣人赐了午膳，这才刚回来，御厨房已经收到晔国公府送去的菌子，圣人先得了御厨总管的消息，然后才从翰林院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