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肯定要告诉三少爷，你还想好好养老的话，不要惹我。”
水三婆一听，立时也慌得不得了，连忙翻出簿册给白蔻。
“白蔻姑娘，求你救救老婆子，我老水家几辈子都在府里当差，还没出过这样的丑事咧，我不想丢了这差事！”
白蔻能这么笃定是因为前天还用卤汁做过卤肉，然后在晚饭前放回到了冰窖里，所以只查昨天和今天的记录。
西厨房派人来放过生鲜食材和新鲜水果，这些大宗的东西都放在靠近冰窖门口的位置，属于临时放置，一般一天时间内就会陆续全部清空，他们不会走进里面去动白蔻专用的冰暗室。
很快，白蔻就看到两个熟悉的名字，昨天午后有两个二等男厨例行过来放熬好的高汤和皮冻，上午熬好的这两样东西午饭要用掉一点剩下的才会放进冰窖里，就时间上来说，这两个最有嫌疑。
“水三婆，这两个东厨房的男厨你有印象吗？他们在冰窖里呆了多久时间？”
“对对对，是他俩！一定是他俩！进了冰窖好一会儿才出来，我还纳闷只是放下东西而已，怎么比平时还要慢。但我没想过他们居然动了三少爷的东西，我真的不知道！我只以为他们是不是在整理东厨房的东西！”
“边上有没有小丫头？替我去文菱院送个信。”
“有有有，我去叫人。”
水三婆迈着小短腿走得飞快，没一会儿工夫就拖来了一个扫地丫头，白蔻跟她交待清楚了，又听她复述了一遍，才将自己腰上文菱院的牌子给她，让她赶紧跑一趟。
顾昀坐在正房里喝着冰红茶等着白蔻拿卤汁回来做卤蛋，不料却等来一个气喘吁吁的粗使丫头送来口信，有人动了他的专用食材。
“今天是要累死我！”
顾昀气呼呼地放下杯子起身就往冰窖去，美轮急急忙忙跟上，小茜机灵地往己诚堂跑，告知庞妈妈一声。
庞妈妈一听有这事，连忙转告夫人，然后领了夫人的命令，也赶往冰窖。
顾昀年轻腿脚快，庞妈妈还走在半路上，他就已经到了冰窖，在水三婆的小屋里见到了白蔻。
在那粗使丫头去送口信的时候，白蔻又进了一趟冰暗室检查东西，确认只有这一锅卤汁被人动过，其他的东西同样各有包袱皮包着，看打结的手法就知道没人打开过，最多隔着包袱皮摸索过。
见三少爷亲自来了，水三婆吓坏了，哆嗦着身子讲不清话，白蔻把簿册打开指给三少爷看，昨天到冰窖放高汤和皮冻的那两个厨子最有嫌疑。
顾昀让白蔻提着卤汁，三人一起转向东厨房。
就在他们从冰窖所在的小院出来，走在巷道里的时候，庞妈妈终于追上了他们，跟着他们一块去东厨房。
东厨房里正忙着做午饭，见三少爷和庞妈妈又来了，代总管曾珠马上上前行礼，听白蔻说完话，马上把那两个二等男厨叫了出来。
人叫出来之后，白蔻单刀直入，直接就问他们昨天在冰窖里动她的卤汁做什么。
这么问法，那两个厨子自然抵死不认，冲着顾昀和庞妈妈拼命喊冤，坚决不承认自己两人碰过白蔻的包袱，对于包袱打结的手法他们一无所知。
“你们当真没碰过？”白蔻面无表情地一再追问。
庞妈妈想说话，顾昀轻轻摆手制止了她。
“真没碰过！我们敢对天起誓！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记错了栽在我们身上！”
“说的对，的确有可能是我记错了乱栽赃。”
白蔻顺着他们俩的话点点头，弄得旁观的人都愣住了。
“既然你们愿意发誓，那么我想你们一定会配合我留下你们的十指指印，对吧？”
“指印？”那两人连忙低头看手，“要指印做什么？”
“当然是和我这锅上的指印做个比对，看看是不是和你们的指印相符啊，如果不相符就的确是我找错了人，我赔礼道歉还赔钱。怎么样？把你们的指印借我用用可好？”
“简直笑话，锅子上怎么会留下什么指印，又不是画押。”
“因为锅身上有油渍啊，卤汁锅哎，还有酱料，摸得一道一道的，脏死了，不过倒是留下了清晰的指印。”
“不可能！那锅子……”
争辩的话尚刚起个头，那人反应过来，连忙闭嘴，但已经来不及了，等于不打自招。
“看来没冤枉你们俩嘛。”顾昀皮笑肉不笑地搓搓手指。
“三少爷！饶了小的这一次吧，小的们知错了！是小的们手贱，解开了包袱想看看是什么，见是一锅卤汁，就用手指蘸了尝尝味道，其他的东西小的们都没碰！绝对只做了这一次！就这一次！”
被诈出了实话，那两男厨慌忙跪下求饶。
第95章 又有新的差事
“明知那锅卤汁不是你们的，你们居然还拿手指去蘸了尝味道，这要不是及时发现了，我岂不是就等于吃了你们的脏手？”
“小的们不敢了！小的们不敢了！就这一次，真的就这一次！”
“我可不相信你们只做了这一次，你们在东厨房这么多年，谁知道类似的小动作你们以往做了多少次。”顾昀转头看着庞妈妈，“庞妈妈，这是公中的事，我就不插手了。”
“少爷放心，接下来就交给老身了。”
“曾总管，麻烦你把我的锅子洗干净了送回文菱院去。”
“是，三少爷。”曾珠连忙接下白蔻手中的包袱。
顾昀最后扔给那两个男厨一个冷冷的眼神，当先走了出去，白蔻和美轮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后面。
行至半路，一直沉默的顾昀停下脚步，低头望着白蔻，眼里都是怒火。
“三少爷，有何吩咐？”白蔻知道这脾气不是冲她来的，淡定地应道。
“东厨房这样子需要彻底的一次整治，不然在出孝宴上他们要是干出什么蠢事，我们晔国公府就真的一点脸面都不要想了。”
“所以？”
“你拟个章程出来，把东西两个厨房和冰窖一起包括进去，必须得限制进出冰窖的人，公用和私用的也要分清，不能混在一起，那两个蠢货胆敢随便解开包好的包袱就是因为笃定没人知晓。”
“三少爷，拟章程很容易，但是厨房里都是积年的老人，让他们改变长久以来的习惯，可不是容易的事。”
“没有改不了的习惯，真要改不了就滚蛋，晔国公府不养废物。”
“有您这句话，曾珠总管就好做事了，章程的事就交给婢子吧，婢子会和曾珠总管商量着办的。”
顾昀点点头，迈腿继续走。
“对了，冰窖里的其他东西我不要了，重新买过，你或者扔了或者自己吃了吧。”
“是，三少爷。”
“快走吧，我都饿死了。”
顾昀走路飞快，白蔻踩到他的节奏，保持着两步的距离紧紧跟着，美轮就有些累得气喘，她从小习惯的小碎步可跟不上少爷的步伐。
回到文菱院后，小厨房早就收拾干净了，白蔻匆匆洗手净面，擦去身上的汗，包好头发穿上罩裙，进厨房开始和面。
庞妈妈将那两个惹祸的男厨停职半个月，赶回家去好好反省，若不是现在东厨房正是用人的时候，本来直接撤职让他们回家吃自己都是应当的。
大夫人听完庞妈妈的回话，心里也想着是不是该对东厨房整治一下，不然还真要无法无天了，主子私用的食材也敢随意乱动。
就在大夫人与庞妈妈絮絮叨叨地商量着拿一个章程时，己诚堂的丫头终于从东厨房拿来了午饭，今日那边实在事多，开饭时间不得已推迟了快半个时辰。
老太君早就吃了孙子孝敬的午饭，舒舒服服地午休去了，她手下的丫头照着先前的吩咐，从东厨房领了食盒出来就直接送去了文菱院。
顾昀一肚子火，不想吃热饭菜，就全赏给了丫头们，他就非要等白蔻给他做冷面。
白蔻派小丫头再去冰窖拿一小盆冰，顺便安慰一下水三婆，她暂时没事了，叫她好吃好喝继续好生守着冰窖。
过了好一会儿，白蔻终于端上一大碗拌冷面，面条依旧只在冰镇的冷开水中浸过，因为实在没有制作食用冰块的工具，一没冰格二没碎冰锥，冰窖里的冰块只能用于冰镇食物，绝对不能入口。
饿得都没力气发火的顾昀见他的午饭终于来了，立刻抛弃了贵公子的形象，端起碗就吃。
坐在小厨房门外的白蔻也饿得快不行了，但她却累得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今天一上午事情太多了，虽然要她亲自出面的只有后面卤汁的事情，但意识到自己看着现成的饭菜都不想吃的时候，白蔻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暑了。
越这么想，越觉得身上有中暑的症状，老感觉胸闷气短，白蔻站起来，拖着沉重又绵软的双腿，从厨房里摸了一个小金瓜，洗干净削了皮就直接上嘴啃，咔嚓咔嚓的，不知不觉她一个人就把那**两重的小瓜给吃完了。
“白蔻，你一点饭都不吃吗？吃瓜能饱？”小菁扒完碗里的饭，起身放碗时路过白蔻身边，顺嘴一问。
“我好像有点中暑，你们把饭分了吧。”白蔻抹了一把脸上沾到的果汁，想起身洗手发现腿软得不行。
小菁马上喊得大家全听见了，众人纷纷放下手上的事情，围着白蔻，给她打水擦脸洗手，起床吃午饭的美奂跑去姐姐房里拿解暑药。
在吃冷面的顾昀听到外面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让美轮出去看看，结果就听回话说白蔻中暑了。
顾昀立刻就联想到先前他在小厨房门外感受到的闷热气，以及后来又在正午的烈日下走来走去，极可能是曝晒中暑，让美轮给白蔻拿仁丹吃，并把他书房的冰盘送白蔻屋里去，反正接下来他要午休，书房的冰盘放着也是浪费。
美轮立刻把冰盘端去白蔻屋里，小菁还把做冷面用剩下的冰块也全倒进了冰盘里，众人七手八脚地扶着白蔻上床躺下，把她衣裳躺得只剩下肚兜和亵裤，用温水给她稍稍擦了擦，再喂她吃了药，大家这才离开，让她一人安睡。
白蔻一开始还很难受，在床上动一动就引起头晕，随着冰盘发挥作用，房间里渐渐凉爽下来，清凉的空气随着呼吸进入体内，白蔻这才感觉好一点，慢慢地睡着了。
顾昀蒙对了白蔻的中暑症状，仁丹起作用了，当白蔻一觉醒来时，她就感觉呼吸恢复顺畅，精神头回来了，穿衣下床后，看见桌上的药，白蔻又吃了一次，才踏出门去。
后院里静悄悄的，正房门外没人值守，白蔻就知道三少爷不在院里，她径直就往前院去，果然见丫头们都在阴凉处吃水果和休息，美轮美奂两个大丫头都不在。
丫头们见白蔻出来，上前关心地询问她有没有好点，并趁她打水洗脸的空档，给她削了个果盘，拉她在阴凉处坐着，一起摇扇子聊天。
白蔻这才知道三少爷去己诚堂了，大老爷回来了，似乎带回了不好的消息。
第96章 新差事是个脑力活
不管大老爷这一上午又查到了什么，白蔻该干的活她得继续干，用水果填饱了肚子后，白蔻就回屋去先把冰盘搬回三少爷的书房，然后再回去写清单，冰窖里其余的食材三少爷都不要了，都得重新买过。
另外关于给冰窖制订新章程的事情也得思考一下，冰窖属于厨房库，归严伯管理，所以能进冰窖的人很多，厨房库、东西两个大厨房和文菱院小厨房，这四方人手是每日都要进出冰窖的，再算上替主子们拿冰的丫头，那人数就更多了。
但这对白蔻来说并不是难事，她前世可经营着连锁餐厅呢，后勤管理她熟得很，但她不能直接写一份完美的章程，这跟她的年龄和阅历不符，即使主子们看在她白家后代的份上不去深思，也绝对混不过严伯的眼睛，他这返聘回来的前掌柜分辨得出什么是专业什么是业余。
白蔻觉得她现在正确的做法是写个粗糙的大纲，然后先去跟严伯通通气，再请他搞定西厨房的总管和管事们，她负责去搞定东厨房。
透过纱窗眺望空无一人的院子，看野鸟在树枝上跳舞，白蔻沉默地坐着，慢慢地整理好思路，一气呵成写在纸上。
写完东西，白蔻出去洗手，让丫头准备烤炉，她动手做葱油饼，今晚上用烤炉做晚饭好了，小厨房毕竟是用茶水房改的，通风条件不如正经的厨房，要是为了烧热菜又在厨房里闷成中暑就得不偿失了。
葱油饼做成有馅和无馅两样，无馅的面上洒白芝麻，有肉馅的洒黑芝麻，热吃冷吃都很好吃，随便三少爷几时从己诚堂回来都有东西吃。
小茜和小菁把少爷那份葱油饼分装在两个小捧盒里，摆在他厅堂的桌上，白蔻交待人收拾烤炉，她回屋拿了清单匆匆出门去找严伯。
上午东厨房的事情，这会儿府里上上下下都传遍了，一口气停了十余人的职，还揪出两个手贱乱动三少爷食材的蠢货，人人都在议论那些人活该，在世孙手上犯个现行，同时也有不少人担心，这是不是预示着接下来轮到整治厨房。
白蔻见着严伯的时候，严伯也这么问了她，关于这个问题白蔻是真不知道，整治冰窖倒是真消息。
冰窖属于厨房库，本就是严伯的职责范围，但是却没建在一块，反而更靠近东厨房，主要是为了方便主子们用冰，所以在日常监管上就有了疏漏。
中午得知有人擅动主子的食材，严伯惴惴不安地担心了一个中午，从白蔻嘴里听到确切消息后，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严伯看过了食材和采买清单，交待手下小伙子分头准备，然后再看那只有一页纸的章程大纲，每个字都表现出白蔻根本不懂得怎么撰写章程。
于是接下来就是一堂现场授课，严伯把库房给白蔻当课堂，教她怎样给冰窖盘点造册，要让冰窖有个全新的规矩，首先得知道冰窖里有什么东西，尤其是那些积年存货，不能食用的都要扔掉。
“冰窖用了这么多年，老朽敢打赌，利用这盘点造册的机会，肯定能找出很多以往不知道多少年前没吃完的东西，通通扔掉，还能腾出不少地方留给今年冬天储冰用。”
“嗯嗯嗯，肯定有。”
“把冰窖理清楚了，才好定新规矩，该限制的限制，该添置的添置。”
“嗯，好，婢子回去再好好想想，跟三少爷说一下。”
“这是个好机会，好好干，干得好将来有你的前途。”
白蔻羞涩地抿嘴一笑，提了食材告辞。
回到文菱院后，三少爷也才刚回来，坐在厅堂里吃葱油饼，但是情绪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