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易主，哼。”
“所以呀，越是这种时候，您越要与石天珉保持密切联系，可别断了他这头的线。”
“他肯定也是这样想的。”顾昀转转眼珠子笑道，走向白蔻牵着她的手往内室走，“不聊那些了，你看我还穿着朝服呢，帮我更衣。”
白蔻进了内室，又从浴室的门出去，经角门进后面茶水房，提了两壶水回来，在浴室里兑了两盆温水，然后脱去顾昀身上厚重的冬季朝服，侍候他洗手净面，再换上家常便服。
丫头们这会儿也终于完成了各屋陈设器的更换，飞花和妙儿回到卧室里复命以及侍候，就见少爷已经一身清爽地收拾好了，白蔻让她俩接手，出去唤了两个小丫头把她的赏赐箱子抬到她屋里去，接着又忙着准备晚饭，忙忙碌碌一圈下来，大年初一就这么结束了。
次日初二，出嫁的女儿们回娘家拜年，顾娴和顾婕携夫婿和孩子们一起回来，长房热闹非凡，连老太君都过来共享天伦，孩子们在退堂玩，白蔻做了满满一桌子点心零食，光是糖果就铺了半桌，小孩子们一盘尝一块，全部轮一遍肚子就饱了，回家前还把吃剩的点心零食一起打包带走。
到了初三，顾昀哥俩出门去外公家拜年，而府里，旭大奶奶的兄嫂一家人登门拜年，男人们在二老爷的正房谈天，姑嫂就在甘氏的小屋里说话。
甘家二嫂出手大方，甘氏院里下人都有红包，另外还有两个大的特意送去给庞妈妈和白蔻，白蔻得的那份比庞妈妈的都要重一些。
突然收到这么大一个过年红包，白蔻自然懂得甘家人的意思，却也不必说破，笑眯眯地收下就是了。
初四那天是黄彬和他的兄弟们来给姑奶奶拜年，之后这一群兄弟在顾昀的耳房里打滚，吃着热乎乎的涮肉喝着烫好的美酒，握着筷子高谈阔论，一副指点江山的气势。
下午送客时，涪阳侯的家人来送信，说明日初五来拜年。
待到次日，涪阳侯府来了一个车队，全家出动，男女老少一个不落。
涪阳侯比晔国公年长几岁，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因此虽然侯比公低一级，但晔国公依旧在大门外亲自迎接，握着侯爷的手亲亲热热地叫一声老哥哥。
男丁们纷纷下车，女眷和幼儿在车上不动，车夫在国公府下人的指引下转向侧门，直接到了荣恩堂外，女眷们坐定后，男人们才在晔国公父子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顾朱两家也是姻亲，只是到了现在的年轻人这一辈关系就远了些，娶了朱家女儿的是从军的顾二太爷，因此朱侯爷在老太君面前也得叫一声大伯娘。
也正是因为有这一层关系，涪阳侯一家来拜年，晔国公夫妇才定在荣恩堂招待，二房和三房也一同作陪。
朱家赠送了很多礼物，说了很多感谢的话，三夫人见朱家女孩子都长得漂亮，不禁起了想挑一个做儿媳妇的心思，一双眼珠子不停地在那几个适龄女孩身上转来转去。
二夫人看见妯娌的眼神，洞悉了她的心思，不禁在心里暗笑她做梦，顾景也就小时候练过几招，如今都搁下好几年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跟顾旭一样是个文弱书生，想娶将门之女只怕人家还看不上，顾昀要是相中了谁倒还说得过去。
美味又丰盛的午宴结束后，白蔻被叫去荣恩堂，冬狩时白蔻在圣人的帐篷里已经认得这位侯爷了，这次涪阳侯赏了她一箱贵重物件。
白蔻磕了头谢了恩，很快就告退下去，荣恩堂的丫头抬着箱子随她回钟鸣院，送入她的屋里，羡慕不已地向白管事道喜，白蔻心里高兴，随手就打赏这两个小丫头一人一两银子，喜得她们乐滋滋地道谢离去。
东厨房这会儿已经在大扫除，管事和厨子们纷纷各自歇息，温谷山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悄悄地离开东厨房，往三房走去，熟门熟路地专挑僻静无人的小径，最终拐进了浮柳院，富姨娘的院子。
第561章 背后的算计
因为今天涪阳侯全家来拜年，富姨娘所生的三个孩子也在荣恩堂，院里只有富姨娘和她的两个贴身丫头。
就是知道此时院里无外人，温谷山才敢大摇大摆地进来。
丫头们自然认得温谷山，见他亲自过来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往屋里通报了一声，然后迎了温谷山进厅堂。
已经三十多岁生了三个孩子的富姨娘依旧柔美娇弱，随随便便一个站姿都能勾得男人从心底里涌起怜爱之意。
“稀罕啊，温管事，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富姨娘的声音也是慵懒甜美。
“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求富姨娘。”
富姨娘向屋里的丫头使了们眼色，两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退了出去，站在门外守着。
“说吧，什么事，能让你开口求我。”
“这大过年的，能不能找个机会，趁景二爷出门做客，让你的丫头带梦梅出去逛街？”
“怎么？你对梦梅还不死心？是不是非要在她身上栽个跟头才甘心？”富姨娘抬眼一瞥，眼波流转之间皆是撩人的风情。
“你知道我这人向来长情。”
“啧~~”富姨娘翻个白眼，依旧不损她半分风采。
“怎么样？帮帮我？”
“真活腻了？我让人把她诓出去，等她回来一告发，我也要跟着挨顿训斥，夫人可一直等着抓我的把柄。”
“不会的，我敢打这个主意，自然就不怕她告发，三夫人一直就烦她跟我曾经有过一腿，这你是知道的，她就算要告发也要有人信她的才行。”
“哼，算得挺精明，梦梅真是可怜，怎么沾上了你这号人渣。”
“当初是她主动攀上来的，现在发达了拍屁股就走，老子还没玩过瘾呢，她想撇清关系可没那么容易。”
“你这些浑话少在我面前说，我可不想听，免得脏了我的耳朵。”
“是是是，不说了，不说了，你就给我一句实在话，帮不帮我？”
“我没理由帮你，除非你再给我个更好的理由，给我一个能让我的丫头心甘情愿帮你的理由。”
“行。”温谷山扭脸看了看门口，脸上露出一丝狠厉的表情，“其实我真正想对付的是白蔻那贱婢。”
“白蔻？哼，难怪，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又打上了梦梅的主意，想要她替你办事？”
“梦梅随时能捏造理由去钟鸣院找白蔻，要不然我费这个心思做什么，把她拽在手心里才好做事。怎么样？这个理由总够了吧，白蔻那次跟你的丫头打架，那丫头被赶走，三夫人还趁机收拾了你一顿，七少爷替你喊冤也没个好结果，你不是一直憋着这口气想要讨回来么？”
富姨娘美丽的脸上随着回忆也渐渐地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那个白蔻当初可害惨我了，从我跟了老爷起，我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既然你的主要目的是白蔻，我可以帮你，你随时等我消息。”
“谢了，你只要让丫头把梦梅带出去就可以了，我保证她半路上就消失，绝不会牵扯到你身上，就算被问起来，也就是两个丫头趁着过年没事，上街逛逛被人流冲散罢了。”
“好，就这么办。”富姨娘眼波一转，点点头，“但我丑话说在前面，你的计划我一概不知，我只是让丫头把梦梅带出去而已。”
“你不必知道，我也不曾来过。”
富姨娘这才满意地勾唇一笑，“自己知道门在哪儿了？”
温谷山拱拱手，掉头就走。
富姨娘把两个丫头唤进屋吩咐了一下，让她们寻机邀梦梅一块上街，街上人多，要是不小心走散了也不要紧，反正在这天水坊也没人敢打别人家婢女的主意。
丫头们心领神会的答应下来，当初白蔻和富姨娘手下的一个丫头打架，导致那丫头最后被卖，后面一老爷心疼，又补了一个新人，在富姨娘的金钱攻势下，很快就倒向了她，成了她的忠婢，有事只需吩咐下去她们就会办好。
那两丫头从浮柳院出去，在丫头们平日里洗晒自己衣服的杂事院子里找到了梦梅，假装是来休息的，掏出随身携带的零食分给院里众人一块吃，大家一边吃一边闲聊，几句话的工夫就把景二爷明天初六要出门做客的事给套了出来。
知道了景二爷哪天出门就好办了，那两丫头耐心地等到梦梅落了单，热情地邀她后天一块上街，她们这种内宅丫头一年到头难得有机会出门，假称富姨娘体恤她们，愿意放她们的假，于是想要梦梅带她们上街吃好吃的。
梦梅一开始并没答应，但架不住她们左求右求，而且一再地提到她是景二爷的厨娘，保持厨艺水准很重要，不上街尝一尝街上小吃的味道，又怎么有灵感给二爷做好吃的新菜。
这句话说动了梦梅的心，她其实一直很羡慕东厨房的厨子厨娘们能上街的福利，趁着过年，景二爷又外出做客，若要请假的话应该能成。
于是梦梅含糊地表示先回去请假，若是能请下假来就一块逛街。
那两丫头高兴地应下，回到浮柳院向富姨娘复命。
荣恩堂那边的宴客还没散，三房的大小主子们都没回来，梦梅先回自己屋午休，小睡片刻后起床再看，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这时才都回来了，那两个通房到小厨房提了热水进屋服侍顾景更衣，梦梅烧水泡茶随后端进正房。
见景二爷心情不错的样子，梦梅就趁机提出明日请假，顾景也的确没问太多，只是讲好在他回家前梦梅要先回来就允了她的假。
顾景的那两个通房看着眼红，也向少爷撒娇想趁明天他出门做客，她们回家给父母拜年。
反正都允了一个了，也不在乎再多两个，于是顾景爽快地都准了假。
梦梅谢恩下去，借口去东厨房打听打听街上有什么好吃的，特意绕到浮柳院那边，与富姨娘的贴身丫头接上了头，双方约了明日上午上街的时间就分了手，梦梅继续往东厨房去，真的向厨娘们问到了街上几处好吃的地方。
晚饭时间，富姨娘的丫头趁着去东厨房拿食盒的机会，向温谷山巧妙地递了纸条，温谷山悄悄看完，将纸条扔进了灶膛里。
钟鸣院里，晚饭结束后，白蔻也向顾昀请假，明日想去一趟吉阳坊给外公一家拜年，顺便去一趟东林坊，两坊竟然隔街对望，实在太便利了。
顾昀准了假，但他也要同去，白蔻一开始不肯，但架不住顾昀像牛皮糖似的缠人劲儿，只好无奈地允了。
第562章 世事难料
次日上午，两人打扮整齐，乘车出发，往西南方向行去。
为打发路上时间，两人在车厢里细说昨天涪阳侯一家来拜年的事，白蔻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东厨房忙活，她自然不知道细节，都是顾昀说给她听。
当着二房和三房的面，那些私下的话没法说，直到散场送客的时候，顾昀才终于有机会向老侯爷提醒了几句，接下来就看涪阳侯府会有何手段反击了，也有可能会达成不宜对外人说的政治交易，毕竟追溯到源头，牵出来的幕后人是赵贤妃，赵贤妃的儿子是皇长子豫亲王，涪阳侯不可能与豫王正面对抗，要斗也得是支持太子与豫王相斗。
夺嫡之争会不会就此浮出水面，摆在明堂上，谁也不知道，但若摆出来了，豫王就被置在了风口浪尖上，在太子没有犯错的现况下，庶子想抢嫡子的储君之位，这种严重颠覆三纲五常的大事，会引发朝野动荡，百官和百姓都会反对，圣人也会开始猜疑忌惮，一切都对豫王和赵贤妃一派不利。
对白蔻来说发生哪种情况她都无所谓，反正她一个官婢，朝堂上的政治斗争怎样都卷不到她身上，她站边上看戏就够了。
顾昀絮絮叨叨地说着现在的国政国策朝堂局势，也不管白蔻是不是听得懂，他说得挺来劲。
白蔻也不制止他，就让他说，她也听一听，官署衙门之间互传消息的邸报她很少看，一般都在大老爷的书桌上，既然世子现在乐意说这么多，她当然不会嫌无聊要他闭嘴。
一路行了一个多时辰，马车终于顺顺利利地进入了吉阳坊，白蔻知道曲樟巷靠近坊北门，于是让车夫往北门方向走，再向路人打听曲樟巷的具体位置。
吉阳坊紧邻东林坊，坊内居民自然也多是各种手艺匠人，乍一看到来了一辆如此华丽的马车，还有骑着高头大马的跟车侍卫，并且打听的是曲樟巷，有脑筋转得快的人马上反应过来曲樟巷里住的人家是谁。
章记铁铺。
本坊武侯也在居民的通知下迅速地赶到，向车夫问清车里乘客是谁，连忙行礼，并亲自带路往曲樟巷去。
既已确认是晔国公府的世子顾昀与他的管事白蔻来向章家人拜年，好事的居民们不顾街道冰滑，一窝蜂地飞奔至曲樟巷章家报信。
章家一家老小都在家里与前来拜年的邻居亲友们围坐火炉闲话家常，突然外面跑进来很多人，隔着院门就喊快出去迎客，有贵客到。
但他们人多喊得杂乱，章家一群人听得糊涂，章华生的儿子大步走出来细问到底喊的是什么。
“白蔻呀，白蔻来了！”
“还有那个世子！”
“都来了！”
“对呀对呀，好多人呐！”
“还有骑马的侍卫，那高头大马！真不赖！”
“快点吧！他们都快到巷子口了！”
“别蹲家里了，快去迎客！”
章家小子听清缘由，飞奔回屋传话，一屋子的人先是难以置信地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马上也混乱起来，喊老的叫小的，衣服已经来不及换了，只能是拍掉身上沾到的瓜皮果屑，抹平衣褶，尽可能地弄得整齐一些，一家老小在章老爹的带领下赶紧出门，往巷口迎人。
本坊武侯领着车夫已经走在了北门大街上，并能看到曲樟巷的标志，巷口有一株百年老樟树，树干扭成了螺旋状，因此得名曲樟，而这巷子也在日久天长的时间里由居民自发改口成了曲樟巷。
就在车夫准备驾驶着马车拐入巷子时，街边居民先发现巷子里有马车出来，而顾昀的马车又宽，一旦进去两车根本错不开，于是顾昀叫车夫拉住缰绳，与白蔻下车步行。
“走，穿得这么漂亮，就得叫他们看看，白家的女儿如今又发达了。”顾昀笑嘻嘻地冲白蔻挤眉弄眼。
白蔻不能理解世子得瑟什么，但反正她无所谓多走几步路，于是先下车，再回身伸手虚扶一下，让世子扶着她的胳臂踩着梯凳稳稳下地。
看到车上下来人了，围观居民发出哇的赞叹声，那金贵耀眼的服饰让他们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