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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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风起-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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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扬是华人,我初二那年林伯父把他带回B市,寄养在尹家,也就是我家。
爷爷说,林爷爷是他的战友,他们当年一起出生入死,一起吃过树皮,啃过青草。那时候我环视了一下家里的花园,不明白为什么爷爷会吃那些东西。
彼时我还是很乖巧的小姑娘,该上课的时候去上课,该春游的时候去春游。哦,对了,我有个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朋友,叫文菲。
飞扬插班到初三二班,初三里面最好的一个班。他成绩很好,而且读书都不用费力,这是我一直很羡慕并且引以为傲的事情。
后来上了高中,我的数学成绩依然格外的惨,每每成绩不合心意的时候我都安慰自己,飞扬数学很好的,不用担心。
大概到现在,文菲都搞不懂,飞扬的数学好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一开始也不会这么安慰自己的,只是后来有一次我拿着58分的卷子去找父亲签字时,在书房门口看到拿着篮球准备出门的飞扬。他说:“咱俩中只要有一个人数学好就够用了。”
那时候我对这句话懵懵懂懂,觉得他数学考100分,可是我考58分的话,照样会被老师骂。
直到后来我们在一起,他去做饭的时候我觉得满心愧疚,也要学习做饭。他说:“咱们当中有一个人会就可以了。”
高考的时候我数学考了136分。当然我很努力学习,记下来各种公式。可是我还是觉得,主要是飞扬讲解的好。
从那时候开始,我们一直同校不同班。
我开始收到很多的信,都是同学让帮忙交给飞扬的。我每次小心翼翼地把信递给他时,他都不耐烦地直接把信扔到垃圾桶。
开始我以为是我总选错时机,刚刚下课的时候可能会受课上的情绪影响,心情不那么好。所以后来我开始在他吃完饭带我出去溜达的时候再把信交给他。
那时候是他每天最开心的时候,他这么跟我说过。
可是他依然看都不看的把信扔掉。
我倒是无所谓,我尽力了,反正不是我惹他不高兴的。
直到有一次他把我一个好朋友的信扔了,我火了,指着他问他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至少检查一下是谁写的。
他当时的情绪变化还挺大的,从愣怔到欣喜,捡起扔掉的信撕开,看了一眼右下角,又面无表情地把信扔掉。
我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给你的信,你好歹认真考虑一下。
他扫了我一眼,铁青着脸说:“你以后少管闲事。”
待他走远了,我悄悄地捡起被两度抛弃的粉色信纸,刚要认真读,被他一把抓过去,撕得粉碎。
为了这件事我跟他冷战了很长时间,足足一天。
后来我问他,你那时候不是走远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特别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说,我应该从来没有丢下过你吧。
他真的从来没有丢下过我,都是我丢下他。生他的气早上去上课不等他,闹别扭的时候把他留在原地头也不回地跑掉,还有,出了事一声不吭的一走了之。
飞扬从来不跟我一般见识。
每次我生气的时候他都拿着一小杯草莓酸奶坐在我旁边一声不吭地开始吃,我就沉不住气的往他身边凑,然后就不生气了。
我只见他生过一次气。那一次,飞扬打了人。当他扬起的拳头直直地砸向别人的鼻子时,我捂住了嘴巴。
高一那年的暑假,那一天我永远都忘不了,2002年8月26日。
还有不到一个礼拜就开学,班里组织团日活动,大家都想去798看看,说是没有艺术气息的话,能沾染一些艺术气息也是好的。团日活动,我自然不能缺席。
那时候798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出名,还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到处人影憧憧。
下了公交车,还没走近,我便看见远远的一个高挑女孩儿在向我招手。文菲,她长得可真是好看。
我笑眯眯地奔过去,仰起头看见她飞扬的唇角。
我跟她很有缘,幼儿园有着一起和泥巴的情谊,自那之后便一直在同一个班,从来没分开过。我一直想有一个姐姐,所以对于她的出现我一直抱有一种感恩的态度。
小时候不懂事,我自己一个人玩儿难免寂寞,又不想给妈妈添麻烦,我就跟妈妈说:“妈妈你给我生个姐姐好不好。”
后来这句话不知道怎的传到了飞扬的耳朵里,我便被嘲笑了一辈子。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我想说的是,我一直都把文菲当做自己的姐姐。
牵了我的手,文菲眉眼带笑地走向已经聚起了一小撮人的门口。
我对一群人一起玩儿这件事一向没有太大的热情,那时就由着文菲牵着我的手,听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我轻声应和着,实际上什么都没听进去。
798好大呀,我走在人群里,当时觉得有些绝望,我想念飞扬了。
跟着别人玩儿,别人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时至今日,我居然一点都想不起来当时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走了多少路,看了什么风景。
我一向如此,不上心的事情绝对记不住。
后来班长送我回家的时候递给我一封信,我疑惑地看着信上一笔一划的字体,突然有些明白飞扬的心情。
可是还没等我抬起头来,班长便把我一把拉到怀里。
我双手垂下,突然感觉一阵蛮力把我拉到身后,飞扬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好闻的薄荷清香。紧接着他扬起的拳头直直地砸向班长的鼻子时,我捂住了嘴巴。


、第七章 以前想做个画家

作者有话要说:求交流求有人理TT
我双手垂下,突然感觉一阵蛮力把我拉到身后,飞扬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好闻的薄荷清香。紧接着他扬起的拳头直直地砸向班长的鼻子时,我捂住了嘴巴。
飞扬喘着粗气,将我护在身后。我反应过来之后急急地拽了飞扬的衣角,他回头看向我,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
“班长你没事吧。”我上前扶了踉踉跄跄的班长一把。
“他有病吧。”班长抬手抹了鼻子一把。
“对不起,我哥哥也是关心我。信还给你,不好意思。” 我从包里掏出一袋纸巾,连带着信封一起递还给他。
“你……连看都没看呢。”班长愣愣地看着我道。
“不好意思,不管信里是什么内容,我都不感兴趣。”我重复着飞扬曾经说过的话。
班长一时有些愣怔,盯着信看了好一会儿,伸手把信接到手里。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生气地盯着飞扬,咬牙切齿地对我说:“你是不是应该让你哥哥给我道歉。”
一股怒火没由来地窜上心头,我伸手拦了一下想要往前冲的飞扬,不紧不慢地说:“不管怎么样,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抱我就是你不对,我哥哥就是打了你,也是你不对在先。”
班长愣了愣,将信揉成一团扔在一边,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听不得别人说飞扬的一点不是。
我从来不爱跟别人计较,哪怕别人当着我的面说我都没关系。但是说飞扬不行,一句不好都不行。
想来我也是个偏心的人,大千世界,独独对飞扬偏心。
三天了,飞扬都没醒过来。
主治医师来例行检查的时候说,飞扬的意志力很顽强,但是还是要跟他多说话,告诉他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跟病魔奋战。
我开始不停地说话。
我把我这两年来没有说出口的思念,没有道出口的苦水通通说了出来,说到后来我的嗓子沙哑,发声都困难。
飞扬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我握着他的手一僵,怔怔的盯着他的手,半晌,才奔出监护室去叫主治医师。
医生说,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飞扬就会醒过来。
我欣喜地看着飞扬的脸,一遍又一遍,我想把他记得清楚一些,再清楚一些。伸出手顺着他脸上的轮廓一点点描绘出来,我想起来我以前画过的一幅画——紫藤花下,好看的侧影坐在长椅上,太阳刚刚升起,照出来的光一点一点透过绿色的花藤,仿似沾染了紫藤花的颜色。那幅画叫,飞扬。
我抚上飞扬有些苍白的脸颊,轻吻他的额头,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到飞扬迷迷糊糊的声音喊“小桃子”。
三天没有洗漱,我有些狼狈。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唯一一个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样子的人正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桃儿?”一个声音传过来,带着犹疑,带着不安。
我微笑着转身,看到一个久违了的身影。白衣蓝裙,还是一样素净,一样好看。我保持着微笑的弧度,等她开口,然后听到她说:“这两年,你到底去了哪儿?”
“一直在这儿,我一直在上海。”
她似是想起什么,转身看了一眼医院的牌匾。
“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飞扬。”我的嘴角有点僵,声音也有点颤抖。
她不自在地避开我的眼睛,“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直直地看着她,直到她的眼睛跟我的对上,然后继续道:“都请你好好照顾飞扬。”
转身离开,我一点也不想对着她微笑。好吧,除了自私,我现在也很虚伪。走得有些远了,我仿佛听见她说,谢谢你打给我。
转了个弯,我背靠在墙上。大概是这几天没好好吃饭,有些脱力。
看见文菲我很不开心,想到她现在是有资格站在飞扬身边的人,我更不开心。可是有什么办法,我是没有资格了,更没有勇气。
回到寝室,苏然在。
这几天我在医院守着飞扬,日日都是她给我送饭。见我进门,她一溜小跑跑到我跟前,摸了摸我的脸,轻轻抱了我一下,“你放心,吉人自有天象,会没事的。”
我轻轻拍了她的背,“你也放心,我没事的。”
我们两个人一起出了门,苏然说想吃面,让我陪她去。其实她是想让我吃点热乎面。她跟飞扬有点像,老是借着自己的名义做一些对我有好处的事情。
文菲没给我打电话,飞扬应该是没事了吧。
夕阳西下,我们两个人走在梧桐道上。她蹦蹦嗒嗒地往前跑,阳光拉出一个修长的影子,青春有活力,格外好看。
“你以后想做什么呀?”苏然回过身,倒退着走路。
“我……现在不知道了。”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说。
“那以前呢?”苏然不死心。
“以前啊,”我看着她,轻轻扬起嘴角,“我以前想做个画家。”
“啊你还会画画!”她转了两个圈转到我身边,一个趔趄,朝我跌过来。
我伸手扶住她,一时失力,被她的力道推倒在地。
两个人跌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地傻愣了好一会儿,我开始笑。须臾,她也跟着笑起来。边笑边伸手挠我,我噌地跳起身来往前跑,边跑边回头看她,不想,跌入一个怀抱。
白一鸣。
他见到我似乎很意外,把我身体扶正之后仍是愣怔。苏然跑过来伸手想继续挠我,我一个闪身闪到白一鸣身后,伸出头冲她做了个鬼脸。
金色的阳光铺洒在我们三个人的身上,我看着两个笑得一脸单纯的人,心里生出好多的情绪,很异样,却很温暖。
一片梧桐叶飘落,摇曳着隐入青青草地。
“你们看,起风了。”我望向远方,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慈爱的笑脸。我伸手,幻影消失,留下一片虚无。
我想做个画家,从以前就想。
白一鸣突然闯进了我的生活当中,不显刻意。我想排斥,可是无从反抗。
连续三天,我每回宿舍苏然都在,可是她明明在实习。
连续一个礼拜,生活好像回到了大三。我忍不住了,开口问她。她扮作受宠若惊的模样,扭扭捏捏地做小女儿态,回答我说:“你还从来没这么关心过伦家呢。”
我微微扬起嘴角, “那朕以后可要多多关心爱妃。” 顺势捏了一把她的小脸儿。没等她回答,我就转身看向阳台。
大学的最后一个运动会在这个金色的季节姗姗来迟。
我是很不喜欢运动的,无奈班里的女生大多是南方人,一个赛着一个娇弱。经不住学委,咳咳,也就是苏然的软磨硬泡,我报了个跳远。
一大早,我就被苏然拖拽着出了寝室。
清晨空气格外好,隐隐透着玉兰花的香味儿。我昨晚给飞扬的主治医师打了个电话,医生说他恢复的很好,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我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我想,我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身上的运动装是上个周末临时买的,当然没有以前的衣服精致漂亮,可是合身,且很舒服。我把一条腿搭到单杠上压了压筋,引来苏然一阵惊呼。
我得意地冲她扬了扬头,心想,这算什么,想当年我还可以一字马呢。把腿收下来,我拿皮筋扎了个马尾,左右摇了摇头,马尾扫到我的脸颊,我笑着牵了苏然的手,沿着跑道开始慢跑。
过了八点,操场上陆陆续续地来了人。主席台上有个穿红衣服的姑娘在调试音箱,苏然拽了我说:“看那个姑娘,叫秦禾,据说是白一鸣的女朋友噢。”
我微笑着转头看向主席台,因为距离太远,微微眯了眯眼睛。
还是看不清。
算了,我还是先练习一下吧。转回头来,苏然没了踪影。我有些气闷,这孩子到处乱跑都不先告诉我一声的吗。
正练习着,她一脸兴奋地跑回来,手里多了两瓶水、一块蓝色的毛巾。我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准备回班级那边坐会儿。
“唉唉,小桃,你跟白一鸣熟吗?”
我讶异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我可是听说了一个传言呀!”她故作神秘的递给我一瓶水。
“我知道啊,”我接过水,指了一下主席台,“那是他女朋友。你刚跟我说了。”我拧开水瓶,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
“唉唉祖宗,”她夺下我的水,“你一会儿得比赛呢,哪儿能喝那么多水。”
我皱了皱眉,“早告诉过你我不爱运动,你偏让我参加比赛。”
“不是看你高挑嘛,以为你说不喜欢是故意推辞呢。”
“我高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突然想到班里的姑娘好像确实都没我高,顿时没了脾气。“好吧好吧,我这不是参加了嘛,到时候别怪我倒数第一就好啦。”我挽了她的胳膊准备往南边走,却被她的力道挣了一下,走到了东边。
她指着准备起跑的一排男生正要说话,裁判的哨声响起,“X大第28届秋季运动会,男子组3000米长跑,预备,跑!”
几个身形挺拔的男生一马当先,哨声一响便遥遥领先。我定睛一看,跑在第二个的人,似乎是白一鸣。
苏然说:“白一鸣有比赛,你看这些女生。”她指了指我们四周的人,一个个跃跃欲试的姑娘手里都拿着毛巾和水,冲着白一鸣的方向遥遥远望。
我无奈地看了苏然一眼,想要走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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