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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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户流年-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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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隐隐透出一抹浅绿,浅淡的颜色,却自有一种别样的妖娆。

黎明时分谢流年醒了,发现自己不是躺在熟悉的大床上,身边没有何离熟悉的味道。人家才三个月大好不好,就要离开妈妈的怀抱自己一个人睡了?培养坚强和独立也不是这个法子吧,太狠了。

而且,我还有点儿饿了。我要吃奶,我要妈妈,谢流年委屈的哭了起来。

大床上的两个人昨夜温存缠绵许久,精疲力尽的搂抱在一起沉沉入睡。谢流年这一哭,两人都被吵醒了,何离忙披上衣袍下了床,抱起女儿喂奶。

怀中空空,谢四爷也睡不着了,“阿离,把小七抱过来。”调皮丫头,一点儿不省心。大清早的扰人清梦,该打。

何离抱着女儿上床喂奶,满脸歉意,“吵醒你了,实在对不住。”这位爷从小养尊处优,从没人敢在他睡觉的时候哭闹打扰。

谢四爷也不说话,掀起被角示意何离进被窝。一床大被子盖住一家三口,婴儿在中间,父母一边一个守着她。本来这是谢流年的睡觉时间,不过今早她心中不快,睁着眼睛就是不肯睡。

寅时,何离要起床梳洗。谢府规矩,妾侍卯时要到正室太太处请安的。“阿离,你昨晚累了……”谢四爷拉着她,眼中有犹豫,有怜惜。

“礼不可废。”何离温柔笑笑,“太太大家子出身,待人宽厚,我可不能失了礼,给四爷丢人。不过每日早晚请安罢了,再不能少的。”挣开谢四爷的手下了床。

什么情况?谢流年懵了。敢情每天早上自己呼呼大睡的时候,妈妈都不在身边,去给什么“太太”请安?

谢流年费了好大劲转过脸,看着身边的谢四爷。谢四爷也低头看她,父女二人大眼瞪小眼,俱是无奈。

何离这一去,巳时方回。回到西跨院时谢四爷倚在外间炕上看书,谢流年躺在一旁吐泡泡,小樱迎上去曲了曲膝,低声问道:“姨娘,您怎么回的这般晚?”平时都是辰时过后便回,这可好,足足晚了一个时辰。

何离脸色发白,勉强笑了笑,没说什么,谢四爷放下手中的书卷,默默看了她两眼,淡淡吩咐,“摆饭罢。”他还没吃早饭。

两个小丫头进来摆上炕桌,摆上琳琅满目几十样的茶点。这当然不是何离的分例,姨娘的分例早点不过是两样粥品两样点心而已。

何离盛了碗蜜枣枸杞的二米粥递给谢四爷,“你爱吃的。”自己埋头吃了两块枣泥山药糕,两块小米面发糕,两个鹅油小花卷,另外还喝了两碗热牛乳,两碗雪花莲子羹。

阿离每逢吃了冤枉受了气,从不告状,只会闷头猛吃。这回又是怎么了,是正房那个,还是东跨院那个?笨阿离,不会花言巧语,不会见风使舵,总是吃亏。谢四爷没滋没味喝完一碗二米粥,待要说些什么,外面小童儿进来禀报,“虞大人送来了贴子。”虞大人,是本县的县令。

谢四爷拿过贴子看了,是邀他今日过府宴饮的。“这等俗人,实是不耐烦应酬他。”虞县令是寒门出身中的进士,家里本就没底子,又爱附庸风雅,跟这样人士同席饮宴,十分无趣。

“四爷忘记本县的符少卿了?”何离吃饱之后,怨气消散,微笑劝解,“大爷在京中做官不易,四爷岂不心疼?”平日不是常常感慨做弟弟的日子太舒服了,家中全靠大哥?那你这做弟弟的便是不能给大哥帮忙,也不能给他树敌吧。县令官小,可也不便轻易得罪,更何况虞县令座师是严阁老。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太康名士符与时,任官太常寺少卿,为人高傲,目下无尘。回太康丁忧时不肯结交虞县令,虞县令几次几番请他均大喇喇拒绝了,结果该起复时被虞县令参了个“孝期饮宴”,以致起复时不能官复原职,被放到南京任了闲散官员。

官阶虽没降,可京城的官员有实权,南京的官员却大多只有虚衔管不了事的。京官平级调南京,其实相当于贬职。

“阿离所言有理。”谢四爷微笑道:“我便依了阿离,应酬这县令大人。”吩咐童儿出去备马车,当真一身白衣出了谢府,赴宴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先补上昨天的



、第6章

“女儿,你日后若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该吃吃,该喝喝,千万不要自己为难自己。”何离抱着婴儿,声音温柔,“人吃饱了饭才能有力气,才能活下去,知不知道?”

谢流年冲着她吐了个泡泡,表示同意。还真是母女,自己前世也是这样的,常常化悲愤为食量,越生气越是要大吃大喝,仿佛肚子里有了食物,怨气就被赶跑了似的。

一个人生闷气,烦恼?通常不会。一个人烦恼,是因为他有时间烦恼,谢流年一直奔波在名利场上,恨不得一天当成两天用,哪来的空闲时间。

“往后,你不论表面上跟谁亲如姐妹,都没有相干。”何离轻轻笑笑,“可你心里始终要防着她,记得么?女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姐妹要害起你才容易呢,知不知道?

晚上谢四爷回府,先到谢老太爷、老太太处请了安,才回到四太太处。“今儿险险的,你差点儿多了个姐妹。”谢四爷笑道“虞县令垂爱,要把他家姨奶奶的妹子说给我做二房。”

四太太心一紧,忙问“四爷是如何回绝的?”既说是险险的,当然是没要了。虞县令那样暴发人家,莫说是妾室的妹子,便是正室的妹子,怕也不是什么好的。

“我说,家慈不许。”谢四爷喝了酒,笑容可掬,“一则要保养身子,二则家中已有一妻两妾,两子两女,于愿足矣。”家里这三个女人已够烦的了,还娶?闲的。

四太太心中欢喜,亲手服侍谢四爷洗浴了,换上雪白的里衣,扶他到床上躺下。自家玉郎风神秀彻,投怀送抱的女子多了,他却极少动心呢。成亲八年,除了之前的两个丫头,房中再没添过人。

“家中有这般贤惠的太太,再娶二房作甚。”谢四爷眼神迷离,“还有阿昭,风华绝代的大美人,有你们,我还求什么。”于愿足矣,于愿足矣。

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四太太咬紧嘴唇。不过是有几分姿色罢了,一个丫头出身的女子,便是从小跟着四爷读了几天书,识的几个字,学识教养究竟有限,也配称风华绝代?

“那,阿离呢?”四太太凑近丈夫,轻声问道。那个和自己一样生下一子一女的女人,不得不防。反倒是美貌却生不了孩子的,可以不必理会。

“……阿离倒没什么,就是听话。如今也不成了,硬要亲自喂养小七,把爷倒不放在眼里……”声音越来越含混。

就是听话呀,四太太微微一笑,一个丫头,敢不听话么。四太太还想再问些什么,一眼望过去却不禁失笑,玉郎已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四太太去谢老太太处请安时,一直小心翼翼的:老太太神情淡淡的,明显是有不高兴的事,会是什么呢?

到四太太要告退的时候,谢老太太冷冷吩咐,“择日将二房、三房的空房子收拾了,务必要齐整好看。”这帮不省心的,老太爷秋天才过六十大寿,她们春天就想回来。

四太太恭敬应了,告退出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啊,难怪,老太太一向看庶出的二爷、三爷不顺眼,连带着也不喜欢他们的妻子儿女,二房三房要提前回谢府,自是令人不悦。

不过,老太太不管再怎么不喜二爷三爷,从未在银钱财物上刻扣过,这给二房三房收拾房舍,还真是不能小气了。四太太定了主意,分派下人手,有条不紊的清扫、布置起来。

二房三房都回来,家里可就热闹了。四太太暗暗寻思,二太太还好,温柔敦厚,不争不抢,三太太可是常爱端架子,以“嫂嫂”自居,她们这一回来,凭添多少是非。更有二房的三少爷其年、四少爷养年,年纪比自己的延年大不上多少,功课却一向是好的。延年可不能输了给他们。

自此以后,四太太每天必亲自督促谢延年读书,亲自考问功课。谢延年很听话,夜夜挑灯苦读。

“娘,六弟真不听话。”这天下学回来,谢延年跟四太太告状,“我跟他说要用功读书,将来考科举,他不理会我。”

四太太柔声说道:“延儿还小,只管好自己就成了。”要说哪家哥哥不能管弟弟,只是庶出的弟弟本就不亲,多管无益。

见谢延年犹有不甘之色,四太太微笑道:“你六弟自有老太爷、老太太管教,延儿只用功读书便好。”从前想想何姨娘生有棠哥儿总是不高兴的,如今看来倒是好事,幸亏有棠哥儿养在老太太跟前儿,延儿才能跟着自己。

若是由老太太养了,怕不是第二个谢玉郎?性情淡泊不热衷名利,连科举都懒得考。

四太太想着想着,心情愉悦起来,脸上多了不少笑容,待下人也异常和气。

不知不觉间又是一个月过去,春天来了,天气渐渐暖和,杨柳有了绿芽儿。四个月大的谢流年已经能坐稳,已经开始会抓东西了。不管什么到了她眼前,都会兴奋的抓呀抓,有时能抓住,有时抓不住。抓住了她就咯咯笑,抓不住就一脸愤怒。

“得之勿喜,失之勿悲。”谢四爷跟女儿讲大道理。他白衣胜雪,如墨的乌发只用一支竹簪松松簪住,看上去风流倜傥。

谢流年大流口水,帅爹啊,真帅!她冲谢四爷咧开嘴笑,热情的张开手臂,谢四爷微笑摇头,不抱她。男人抱孩子,成什么话。

谢流年不甘心。

她转向何离,张开手臂要抱。何离自然欢天喜地抱起她,还拿起帕子要给她擦口水。谢流年转过头不许她擦,顺势热情的倒向谢四爷。

谢四爷吓了一跳,“阿离!”怎么抱个孩子也抱不稳?下意识的接住谢流年,唯恐她摔着。

好白的衣服啊,谢流年口水直流,使劲在谢四爷的白衣上蹭了好几蹭。顿时,白衣变污衣。谢流年大乐,两只小手掌拍了又拍,虽然也拍不响。

这孩子,她是故意的!谢四爷看看被污的衣衫,着实发闷,“等你长大了,定有一场好打!”小孩子家家的这么坏。

何离抿嘴笑笑,“对不住!”伸手把谢流年接了过来。玉郎最爱干净,弄脏他的白衣,也只有小七会干这种事。

谢流年笑得越发灿烂。

谢四爷发了狠,“打一顿可不成,将来罚你写一千遍‘人这初,性本恶’  ,不是,罚写一万遍!”到时抄书抄的你胳膊疼,看你还笑不笑,你个小坏蛋。

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谢流年咯咯笑着,作势又往谢四爷怀里扑。谢四爷先是往后退了一步,后来想想反正也这样了,索性任由谢流年扑过来,尽情的蹭口水。

西跨院小小的院子中,先是小孩子的笑声,然后是女人的笑声,男人的笑声,好像很欢快似的。

袁昭带着个小丫头,怔怔立在院墙外。有个孩子可真好,莫看阿离笨笨的,福气倒好,儿女双全。

若是自己也有个孩子?袁昭心怦怦跳起来。自上次流产后身子受损,已服用汤药养了五六年,总该养好了罢?

春天来了,全谢府无论主子下人,侍女仆妇,全按着份例做起了春衫。“袁姨娘要一匹西洋面料。”管针线房的杜嬷嬷为了难,亲自请示四太太,“要裁一件长裙。”这可不在各房份例内。

四太太略思忖片刻,“依着她。”她不过是想好好打扮自己而已,随她去。其实她便是不打扮,也是这谢府最美貌的女子。

春风徐徐吹来,谢府花园中,一名姿容出众的少妇巧笑嫣然,独立□深处。她身穿一件西洋面料缝制的洁白长裙,本就苗条修长的身材更加窈窕动人。别出心裁挽了一个高高的发髻,髻上斜插一朵鲜花,一颦一笑,尽皆妩媚可喜。

“玉郎!”一名白衣男子飘然而至,少妇忙迎了上去,“玉郎,你来了。”

谢四爷微笑问道“阿昭,你寻我有事?”有什么事定要到这花园中才能说。

“玉郎,给我个孩子罢。”少妇柔媚央求,“我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周末啊,双更。




、第7章

谢四爷低下头,看着眼前宜喜宜嗔的丽人,柔声问道“孩子?”少妇急切点头,“是,玉郎,我想为玉郎生下孩儿,为谢家开枝散叶。”

春风中面对面的两人,男子温润如美玉,女子娇艳如鲜花,真是一对璧人。谢四爷俯身在少妇粉颊上轻轻一吻,“好,阿昭回房等着我,今晚我陪你。”

四太太知道后冷笑几声,敢情特特的要西洋面料,是做这个使的!明目张胆奇装异服的勾引爷们,无耻。前几日我还奇怪,她要衣料为何不寻四爷要,四爷不是一向宠爱她么?本是图省事依了她,想想真是好笑,哪里省事了?分明是多事。

四太太再贤惠大度也要着恼的,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呢,更何况四太太是汝南韩氏嫡出的小姐,是谢家的正房太太。第二天早上袁姨娘、何姨娘来请安的时候,少不了端茶递水的服侍四太太,“你想烫死我不成?”四太太秀眉挑起,怒斥袁姨娘。

袁姨娘又不傻,自然知道四太太是为什么生的气,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诚惶诚恐的请罪,并不敢为自己辩白。官大一级压死人,四太太是正室,要收拾她这小妾容易着呢。

不过,也只是骂几句,训斥几句,罚跪罚站而已,旁的不会有。罚月钱,那是笑话,,自己又不靠着月钱过日子;责打,那是不可能的,谢府连下人都宽待,更何况姨娘。

真责打了姨娘,四太太这贤惠大度、宽容待下的好名声也就完了。连带的公婆丈夫也不喜欢,那又何必。谢府上上下下性情都宽厚,谢老太爷、谢老太太更是菩萨心肠。

袁姨娘容貌既美,性子也伶俐,否则也不会被谢老太太、谢四爷选中。她敢在花园勾引谢四爷,一则是求子心切,二则是算来算去,自己不会有什么大事,最多被四太太罚一回罢了。

那有什么,四太太碍于四爷的颜面,并不敢罚的太重。吃点皮肉之苦,换回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换回东跨院一院子的欢声笑语,赶走日复一日的孤寂,是值得的。

袁姨娘预料的不错,四太太果然是斥责了几句之后,罚她在院中长跪思过。袁姨娘在院子里足足跪了一个时辰,才被开恩放了回去。

春寒料峭之时,袁姨娘在院子里吹了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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