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如来不负卿作者:双子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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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如来不负卿作者:双子星空-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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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沐明……我只求,咱们两个的魂魄是连在一起的,无论经过多少轮回,你的生命里总能有我陪著,粗茶淡饭也好锦衣荣华也罢,相守一辈子也好如今生这般聚散分离也罢,於茫茫人海里,我们终能第一眼认出彼此就好……
  宫沐明……我的陛下……即便是死,我也要为你守住这片边疆,我要你,坐拥山河,看尽云卷云舒。
  最後萧怀远将军还是没能踏上凯旋的征途,在雁门关外的沙场上,他向著都城的方向深深的跪了下去,就再也没能站起来。
  传闻大漠有树唤胡杨,生前一百年不死,死後一百年不倒。而雁门关,这片再次沈睡的大地,依旧苍凉,只是依稀可辨它那宽广的胸臆和史诗般辽阔的气势。
 

  章三

  当大军凯旋的时候,在京城的近郊,骑在高大骏马上的萧云轩一眼就看到了一身明黄色的皇帝,远远看过去,皇帝身形挺拔依旧,只是苍老了不少。
  爹,皇帝真的来迎接我们了,只是……你看不到了。
  他还看到了宫予墨,只是那个从来对谁都笑得一脸温柔似水的二皇子,低著头不看他。
  後来,皇帝什麽都没说,把他迎回朝堂,一路上只是问了军师一些话,便一直缄默不语。
  年少的将军捧著父将的头盔端正得半跪在金殿的时候,那个君临天下的人脸上终於有了波澜,他想了想,问,「他人呢?」
  「烧了。」少年将军清冽的声音,平淡的说,顿了顿又加了一句,「父将的遗命,他要留在雁门关。」他听到父亲最後说,没法活著回到京城,便要永远留在雁门关。
  皇帝笑了,「那骨灰呢?」
  「撒在边关了。」
  「也是他的命令?」
  「他说会守著边关的……」少年将军黑漆漆的凤眸里亮闪闪的,「他说答应过的话就不能食言,说到做到。」
  皇帝挺了挺背,尽管他也不晓得哪里来的力气扯著脊髓让他坐的直直的。那个人就那麽走了,他回忆他出发开拔的那天似乎也没有回头,那人最後给他的就那麽一个背影,什麽都没留下。
  从此再也不会有点著宫灯直到深夜,等到茶凉了也下不完的一盘棋,不会有人拉著他的手说你若要做倾世帝王我便要做倾国将军,不会有躺在屋顶上一颗颗数著星星的夜晚,一伸手就能握住一捧月光……
  那人真的留他一个人守著偌大的皇宫,那人真的把他死死钉在高高的皇位,那人要他至高无上要他英明神武,那人真应了他说的话,交上突厥可汗的人头,也真的就守著他的江山一生一世。
  满朝百官悲痛不已,皇帝却遥远的笑了,宛如佛塔里穿著金衣的神明,仁慈、温柔、智慧、堆积一切美好的词汇都不足形容的完美笑容。
  当初他选择保全家族放弃江湖梦,在宫廷战争里勾心斗角算无遗策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了不是麽……
  世事如此,半点不由人。
  那夜小萧将军的受封大典上,二皇子没有现身,夜深的时候,二皇子的府邸大门紧锁,门外气急败坏的新任云轩将军举剑恨不得砸烂大门。
  「宫予墨,我问你,你是不是仍旧什麽都不要!」
  秦风见外面快下雨了,便跟宫予墨说,「主子,萧将军才回来,据说也是受了伤的,这大半夜的……」
  宫予墨一手撑著太阳穴一手持书,想了一会说,「让他进府吧,叫人看去终归是不好,只是别让他来找我,除非他有本事来砸我的门。」说话的时候那双曾流水、可行云的眼睛里冷漠而疏离。
  秦风挣扎了一下,还是开口,「这不好吧……主子您……」
  「秦风,你越矩了。」宫予墨斜著眼睛扫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是想随他一同去雁门关麽?」
  「属下该死!」秦风晓得这会主子在真怒了,只是他不知道为何萧将军回来了,主子反而对他如此冷淡,「属下这就去请萧将军进来。」说罢连忙退下,生怕他主子一句话就打发他去雁门。
  宫予墨没理会他,继续专心得看他的书。直到秦风阖门而出後才放下手里的书本叹道,「秦风,不是你主子我不近人情……实在是萧云轩想要的东西,我给不起,也不想给。姓萧的一家子都是这样的脾气麽?」他眨了眨眼,一双琉璃似的浅褐色眸子里倒映著初秋的冷月,「可我却不想做第二个父皇……」
  是夜,皇宫,灯火阑珊处有亭翼然,有人端坐在亭子里温酒。
  「我记得你最喜欢的便是这桂花酿,」那个人自言自语,「六年前埋下的,本来准备等你这次回来同你痛饮一场……可惜了……」说著把酒一口喝了下去,「真的很香。」
  「沐天在家里闷了好些天了,好像还是不相信你都走了……傅青衣这次居然也陪著他胡闹……两个人都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说要是把自己搞成那副模样你就能回来麽?明明知道不可能啊……两个傻瓜,他们两个傻傻的糊里糊涂,可我却觉得我清醒的可怕。我是知道,你走了,你是真走了,回不来了。」
  「怀远,我一直想问你,这些年你可有恨过?」
  「本想叫你儿子在京城多呆几年,为你丁忧,也算我为你看著他陪著他,结果你猜他怎麽回答我麽?他说父亲在雁门关,他要回那里去丁忧,不对,他说他不丁忧,他会代你守著雁门关……」
  「你们萧家人还真是满门忠烈……要是当初你接受我的百里黄金宫殿多好,那我不过就是平凡的昏君,你也就是一个大佞臣。咱们谁都不用那麽辛苦,可以一起在京城逍遥快活,顶多死後被人戳戳脊梁骨。」
  「怀远……我本在我的陵墓旁边给你修了偏房,想著我若是死了你也是要给我陪葬,死在一起的,却不想,你比我还早就走了,还去了那麽远的地方,我那偏房,是空了。」
  过了许久都没有声音……夜风袭来,吹动树叶,打更的太监和侍卫们远远看到他也不敢接近。
  「怀远,今生欠你太多负你太多……惟愿来世,不……愿你我二人永生永世不再相遇,只做一对无心无情的人,没心没肺的过活一辈子,不再受这般离殇。」
  风声呜呜咽咽,不绝於缕。
  第二天一早,宫予墨便醒了,秦风进来侍候的时候问,「萧云轩回去了麽?」
  秦风答道,「已经走了,去雁门关了。」
  「又去了?」宫予墨有些吃惊,随即想了想摇头道,「痴儿……去了又如何,他还能为他父亲报仇不成?」
  「为何不能?」秦风下意识的追问。
  宫予墨失笑,「你以为打战是由谁说打便打的麽?去年税收不好,如今国库虽不空虚却也不能再支撑一场战争了,萧云轩想给萧将军报仇,未来十年里恐怕都没戏。」
  「税收不好?可去年无灾无害的,应当是大丰收啊。」
  「呵,」宫予墨冷笑道,「你以为十分税收能入国库的有几分?由里到亭再到乡,然後由各乡到各县,经县到郡再到州最後才能入国库,你觉得如此瓜分还能剩下几成?」说罢摇摇头道,「父皇终究是个仁慈的君王,只是君王仁慈便会窝囊,便会叫一堆人打著民众的口号欺到他头上去。你以为谁最想为萧将军报仇?不是萧云轩,而是父皇。」
  「只是他是个仁君是个明君,所以他不能。」
  说完看了看一边的秦风笑道,「你莫担心,我说这话给你听你便听著了,不用放到心里去尤其不要从嘴巴里说出去,我不会拿你怎样的。你若是离了我身边,我会不习惯的。」
  「不……我,属下只是感叹,主子乃是天纵之才,应当肩挑天下,成为江山的主人。」
  「肩挑天下?」宫予墨摇头失笑道,「如此麻烦的事我怎会去做?你以为这天下是随你挑便挑的麽?我还是继续现在这般的好……萧怀远也好父皇也好,如此惊豔绝才之人中龙凤,为了情之一字为了社稷江山弄成这样,人生在世本就不易……何苦呢?」
  所以萧云轩,你要的东西太重太多……即便是你,我也没法答应……
  後世传说,萧怀远萧将军,十六岁殿试拔得状元头筹,随後主动请缨,於弱冠之年便独自领兵出征大胜而归。弘治帝登基後,降其为扬州知府,三年後再度领兵出征,从此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领御殿第一将之名,统领天下兵马,驻守雁门关,保边疆十年安宁。最後三十九岁,与突厥可汗一战中,身重六箭,永葬雁门关。
  相传萧将军少年时,风头之劲,鲜衣纸扇,打马斜桥,公子风流,可谓绝代,一时无双。最後却只能叹一句,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当时是,弘治帝二十六年,国泰民安,距「弘武之乱」尚有六年。
  

  章四

  云轩足下:
  中秋一别後,已久不见故人归,听闻君不日将归京,盼早见。
  宫予墨敬提笔。
  「将军,时候不早了。」
  听到外面随身传令员的声音,萧云轩收起锦书,放入一个精致的锦盒里,撩开帅篷,外面飞雪漫天,天地都变得白茫茫的一片,呼吸间都有热腾腾的白气腾起,崇山峻岭,有些凸起的岩壁还露在大雪外面显得格外狰狞。萧云轩抬头,有冰冷的雪落到脸上,出来这许多年,似乎越来越适应这边的严寒,也越来越习惯这里宁静的寂寞。
  偶尔一声清亮的长啸,飞入云端的鹰隼在苍茫大地上留下一道长影。
  「没事,按时开拔吧。」他说,身後一万精兵,铁甲森严,戎装整齐,雄姿英发,萧云轩跨上高大的战马。「回京城。」一声令下,庞大的队伍开始缓缓的移动,如一只巨蟒盘旋在这片孤独的大地上,浩浩汤汤。
  另一边,寒冬的京城也是白茫茫一片,却是闲得热闹许多,穿著红色棉袄的人流来来往往,小孩子们冻红的脸庞要拍手围在一起堆雪人,欢声笑语,鼎沸喧嚣。
  「主子,估计再一会萧将军他们就该到了。」
  宫予墨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怀里揣著暖壶,眯著眼看著外头的残雪,「真冷,云轩骑马岂不是更冷?」说著便从暖阁下来,一边的侍女见状连忙上来给他系披风,「秦风,吩咐下去,咱们走吧。」
  「是!」
  捂得严严实实,宫予墨坐上马车,摇摇晃晃的出发了。自萧怀远去世後,萧云轩又去了雁门关,如今边关形势不好,虽然他们近期无法发动有威胁的攻势,但也都养精蓄锐的差不多了。只怕未来十几年内,萧云轩必定会疲以奔命,只怕也没什麽机会如现在这般一年回京城个两三趟了吧。
  他本以为凭萧云轩的聪明在那次吃了闭门羹以後就应当死心同他断绝来往的,却偏偏在他达到雁门关以後仍旧若无其事的与他传来书信。既然萧云轩都当做什麽也没发现,那宫予墨更是没事人一般,每每云轩回朝的时候他都出城迎接,仿佛两个人还是同儿时两小无猜的亲密一般。
  「主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在车内的秦风看著一脸晕晕欲睡样子的宫予墨轻声说道。
  「呵呵,」宫予墨笑著伸展下胳膊,「你说这话不就是想说麽?说吧说吧。」
  秦风有些羞愧,不自然的咳嗽一声後,正色道,「主子可知如今天下兵马,谁手里握著最重?」
  「谢征岚大将军。」宫予墨已经猜到秦风要说什麽,只耸肩一笑,「你是想说,虽说目前的兵马大元帅是谢将军,但是谢将军是萧怀远萧将军的旧部,不出三年,这个手握天下兵马大权的职位便是萧云轩的。我如今与萧云轩交好,只怕会有些爱嚼舌根的去跟太子殿下说些什麽大逆不道的话,是与不是?」
  听宫予墨这麽说,自己的一点心思一点考量在主子面前什麽都不算,秦风一面感叹主子果然是天生帝王之才一面觉得自己跟了主子这许多年竟然没有长进有愧主子的栽培。
  「太子殿下不会在意这些的。」宫予墨笑著说,「他最了解我了,我巴不得离了皇家,什麽都不管,也不操心,过些自由散漫的日子。只可惜身在帝王家,自小吃天下人的用天下人的,总不能天下把你喂大了你就袖子一甩抛了这天下百姓吧……」
  「主子若真为天下百姓著想……」秦风说道一边便不说了,晓得自己只怕是又越矩了,便乖乖跪坐到一边去。宫予墨瞥了他一眼,自然晓得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侍卫想说什麽了,也不搭话,只闭著眼假寐。
  一路山水迢迢,一路车马遥遥,待传令的侍卫们来回确认完彼此身份後,萧云轩终於打马缓行到宫予墨的马车边,「下官萧云轩,见过二皇子殿下。」说著下马半跪在地上。
  「与你说过多少回了,见著我便不必行礼了。」萧云轩才一抬头,便被塞进一个暖壶,面前宫予墨笑吟吟地扶他起来,「又是半年不见了,云轩。」萧云轩垂下眼,只笑道,「是五个月又二十四日。」宫予墨笑哈哈地拉著他进马车,「你这呆子还真数著日子过了,若是边关日子那麽难熬便求了父皇叫你会京城未尝不可。」
  待萧云轩坐定,马车又摇摇晃晃地回程才低声道,「只怕呆在京城更难熬。」只是声音太轻,宫予墨也只当没听到,有一句没一句的同云轩搭著话,两人一路谈笑风生也算热闹。
  秦风却在外面感叹──如此浩浩荡荡一万人的队伍到了此刻依旧井然有序的前行,齐刷刷的步伐,跨步前行仿佛能震动大地一般──萧将军治军果然严明,若是主子得他相助……
  唉……却不得不摇摇头,他的主人无心帝位自己身为侍卫又何必多想。
  「请代为通报,便说萧云轩拜见傅伯爷。」
  隔日,萧云轩一身素色劲装,站在韶王府门口。等了片刻传门的小厮便跑过来为之带路,穿过弯弯曲曲的亭阁走廊,才见一暖阁,隐隐有琴声传来,小厮向他行礼示意傅青衣便在里阁而自己不便通报打扰便退下去了。
  萧云轩整整衣衫便进去了,一进暖阁便能嗅到一股温热而轻浮的檀香味,琴声也越来越清晰,却是一曲闲云孤鹤,一转角便看到一人坐在古琴前撩拨琴弦,四周焚香鼎里青烟嫋嫋升起,仿佛一幅画一般叫人不敢打扰,於是他便轻手轻脚地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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