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清忍不住大笑起来，三两步赶上来抄起了他。
“啊──”赵锦脚下一空，身体悬离了地面，他吓得赶紧揽著刘正清的脖子：“你干什麽！”
刘正清脚下使力，轻轻一跃，对赵锦道：“抓紧了。”说著就弹到空中，虽然搂著赵锦，他还是轻盈地前进，借由树枝耸石用力，不一会就向前踏进了数丈，自在地在山间穿梭。
赵锦死死扒著刘正清，听著耳边呼呼的风声，眼睛都不敢睁开，後来好奇地眯开一条缝，见自己像鸟儿似的在半空中飞腾，赵锦很是兴奋，感觉心情格外畅快。
高空的风很大，赵锦在刘正清耳边大声道：“刘正清，你为什麽不早点施展这本领？”要不他们早就追赶上军队了。
刘正清抱著他环了个圈，引来赵锦一声尖叫，他解释道：“这功夫消耗体力，时间长了我可熬不住。”
赵锦心有余悸，让刘正清别耍花样赶路要紧，他眼睛忽然一亮，瞄见地下行走的马车，车上还有几个攒动的黑点，那不是刚才的山贼麽？
刘正清也看见了，故意朝那里跃去，从山贼的正上方划过。
头顶上压出一个黑影，山贼们以为是老鹰，抬头一看，皆是瞠目结舌。
赵锦发出清脆的笑声，冲他们做了个鬼脸。刘正清见他解气了，身子一冲，转到前方去了。
连著过了四五个山头，刘正清发现前方挂著帘瀑布，水流化开冰雪直往下冲，下方击出个深潭，他在潭水边落了下来。
“怎麽不飞啦？”赵锦还没过够瘾。
刘正清擦了把汗，指著崇山峻岭後那还剩下一半的太阳道：“不早了，我们得找地方落脚。”
赵锦四下看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荒山野岭里半个人都没有，他们可怎麽办啊？
“刘正清，我们住哪啊？”
刘正清拉著他的手，在杂草间行走，边走边用空下来的一只手拍打山石，约莫趟了半里的路程，刘正清放开赵锦，将山边的蒿草一拨，露出个黑漆漆的洞穴。
赵锦吓得往後躲，生怕里面窜出个野兽来。
刘正清折了根树枝，用火石点著了，弯著腰从容进了洞，巡视了一圈後出来告诉赵锦：“不是巢穴，很干净。”
赵锦跟著他进去，天然形成的石洞内宽阔，不用弯著身体，赵锦觉得连土屋都住过，石头洞也勉强凑合了，就没有抱怨。
“你怎麽能找到山洞？”赵锦靠在洞口，觉得这不是偶然，从刘正清敲击石头的架势就知道，他对深山很了解。
刘正清拿著匕首，边割那比人还高的蒿草边回答：“我不净是铜臭吗？总发愁没地方放，就藏在荒山里，藏那麽两三回就熟悉山岭了。”
“狡兔三窟。”赵锦想刘正清藏钱的地方肯定不止三个窟窿，这人真是狡猾，正说著，赵锦肚子发出咕噜的声响，让他不得不面对另一个问题。赵锦不好意思地捂著肚子，想藏住里面的叫唤，声音还是传进了刘正清耳朵里。
“走，我们找吃的去。”刘正清甩下手中的活，带著赵锦原路返回到了瀑布下。
潭水泛著寒气，上面浮起白白一袭水雾，赵锦蘸了蘸水，冰凉刺骨，赶紧缩回了手指。
再看刘正清那边已经脱了外衫，正在解里面的衣服。
“你……你不冷啊？”赵锦看著就打冷颤，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等刘正清展露出一身肌肉才发觉自己一直盯著他，赶紧别过了头。
刘正清凑过来，温热的气息喷在赵锦脸上，赵锦伸手推他，只听“扑通”一声，刘正清脚底打滑栽进了深潭里。
“啊？我……我没用力气啊……”赵锦手足无措，慌忙中见刘正清从水里露出半个身子，冲自己坏坏地笑，赵锦这才知道被对方戏弄了。
高山上融化的雪水不断从上面冲下来，在耳边哗哗直响，刘正清一个猛子扎进冷水里，赵锦趴在大石头上盯著水面。
不一会人就窜出头来，手上一抛，一尺来长的鲜鱼落在赵锦身边，使劲拍打著石面。赵锦连忙伸手去抓，可是鱼浑身滑顺，像抹了油，在赵锦手中来回出溜，赵锦笨手笨脚地逮它，那鱼灵活扑腾，终於跳出手心钻进水里，顺带尾巴一挑，溅了赵锦满脸水花。
“啊！”赵锦懊恼，还没来得及抱怨，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接连不断地抛上岸，把赵锦弄得手忙脚乱。
那些鱼不甘心被捉，个个都不好对付，最後赵锦焦头烂额地坐在石头上，一条都没逮住。
“刘正清。”他有气无力地喊，声音太小，被哗哗的流水冲击声覆盖了，刘正清潜在水里只顾抓鱼，没有探出头。
赵锦向前挪了挪，扬高了声音：“刘正清！”
除却雾气，水面上漆黑一片，如黑窟窿一样深不见底，要将进去的东西统统吞噬。
赵锦急了，像是想到了什麽，他扑腾著往水里滑，尖叫著：“出来，快出来！”
浸透衣服的冷水唤起了痛苦的记忆，赵锦腿脚都陷进了黑潭，他疯了似的拍打著水面，脸上露出了恐怖的表情。
脑袋里乱了，他看见了那个已经死去的人，拼命地抓爬著要上岸，却怎麽也上不去，被无数只手拽著，拖进黑暗的漩涡中。
别下去！别被河水吞噬！
他伸出手，想要去拉那人一把，把他救上来，可是没有人回应，伸出去的手落了空。
“啊！！”赵锦不停尖叫，身体同时往下沈。
你在哪？你在哪？他慌乱地寻找著，冷水没过了头顶，将他淹没了。
就在赵锦以为自己也要融进黑暗的时候，有人救了他。
“哗啦！”刘正清托著赵锦的腰，把他举出了水面。
一条罕见的大鱼因为赵锦落水而逃过一劫，重新扎入深居的水底。
“锦！”刘正清让赵锦背靠著石头，自己半截身子还泡在水里来不及上岸，不停拍打他的面颊，“醒醒！”
赵锦睁开眼睛，睫毛上挂的不知道是水珠还是眼泪，他看见满脸焦急的刘正清，心里悲窒，就伸出了手。
胳膊紧紧环在刘正清脖子上，赵锦埋在对方肩头失声痛哭，死活不肯撒手。
刘正清身体一僵，随後展开双臂，将惊魂未定的人用力压进怀里。
南宫 第六十二章
跳动的篝火将山洞映亮，也把里面寒冷的空气驱走了。
赵锦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二哥。
二哥手里抱著一团血肉，声声质问自己：“你把我们忘了吗？”
赵锦难耐地晃著头：“我没忘！”
“胡说！”
二哥生气了，用他少有的严厉口气指责自己：“你忘了是谁出卖北阳，忘了是谁让我们倍受屈辱……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沈溺於他的怀抱！”
“不，不，我没有……”赵锦急著辩解，却一时找不出话反驳，二哥拂袖而去，身影离他越来越远，赵锦伸出手抓，要把二哥留住──
“锦。”
赵锦一睁眼，刘正清与自己十指交扣，正在温柔地看著他。赵锦从梦中完全醒来，脸上不高兴，像是起床气又犯了，他眼角一挑，发现二人赤裸相对，刘正清压在他身上，一条壮腿甚至还挤在自己双腿间。
赵锦整个脸都黑了，刘正清尴尬地笑笑，又往他身上覆：“你全身湿透了，我在给你输入真气。”
赵锦瞪了他一眼，心道输真气你脱衣服干什麽？明明是居心不良。他瞅见自己的衣服晾在木架上烘烤，衣服没干上面冒著热气，就抓过身下铺著的刘正清的袍子，把自己围了起来。
刘正清见温存不成，就穿了裤子，光著上身忙来忙去。
赵锦坐在厚厚的草垫子上发呆，那个梦境占据了他的脑海，让他不得平静。刘正清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递过来一条烤好的鱼。
赵锦是真饿了，香味使他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食物上，张开嘴咬了一大口。
刘正清烤的火候正好，就是没有任何作料，吃到嘴里是淡的。
“怎麽样？”刘正清在旁边问，话语里的意思分明是邀功。
赵锦皱眉评价道：“不咸。”
刘正清笑了笑，拿起另一条，将刺择了，把一块块鲜嫩的鱼肉喂给赵锦。
说是不满意，饿的时候赵锦也不讲究那麽多了，连著吃了三条。
填饱了肚子就要休息，篝火升得旺，旁边堆著一堆备用的干柴，赵锦靠在打进来的蒿草上，蒿草铺了好几层，虽然比不得软褥，但也很舒坦。
“刘正清，要是把你放在深山老林里，你也能活。”
刘正清正拿著木棍在地上比划，划来划去只是一个“锦”字，听他这麽说停了动作，试著设想了一番，苦笑道：“要那样就与禽兽无异，连话都不会说了。”
对方背对著自己，结实的後背勃发出明朗有力的线条，赵锦挣扎许久开口道：“刘正清，你冷吗？”
刘正清略显僵硬地转过身，赵锦的胳膊就环住他的腰，把头仰起来看他。
“你冷吗？”刘正清反问，瞳孔里窜起了火苗。
对方迅速燃烧的目光让赵锦有些害怕，他知道一旦挑起刘正清欲望倒霉的是自己，但最後还是豁出去了，歪过头回答：“冷。”
刘正清把他整个平放在垫子上，叼著赵锦的耳垂蛊惑似的说：“我这就让你热起来。”一伸手拨开衣衫，赵锦无暇的胴体完全呈现在刘正清眼前。
“锦，你是在诱惑我吗？”刘正清边在赵锦身上亲吻边著迷似的问。
赵锦越来越顺从刘正清的亲近，今天更是邀约，大胆地展开身体不再抗拒，要是放在以前，刘正清一靠近，赵锦多半会跳起来劈头盖脸大骂一顿。
手掌在雪白的身躯上肆意游走，没几下就抚遍赵锦的全身，在刘正清的服侍下赵锦舒服地眯起眼，头後仰成一个迷人的角度，乌发披散在蒿草间，身子也跟著扭起来。
刘正清黏在赵锦身上，托起对方紧俏的臀部，将脸埋在赵锦的下体处帮他慰藉。
脆弱的部位落入对方口中，刘正清的唇舌有技巧地讨好他，赵锦无力地蹬著腿，不一会就达到了高潮，将精液喷进对方嘴里。
刘正清咽下去後，挪到上方，半侧著身，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对方的黑发。
“还冷吗？”见赵锦脸上红润，显然还没回过神，刘正清把触碰范围扩大，波及到了对方眼睛、面颊，轻轻地抚摸。
赵锦从云端渐渐回落，对方这样问他的脸更红了，背过身去害羞地蜷成一团。
刘正清用衣服给他裹起来，免得对方细嫩的皮肤被蒿草划到，从後面将他抱住，打算休息。
欲望火热坚硬，戳在赵锦腿间，赵锦问他：“你不做吗？”
“不做，怕你又晕过去。”刘正清吻著他的头发逗弄似的说。
赵锦咬著唇不说话，在二人亲密的时候，刘正清总是很小心，时刻保持著理智，硬生生压抑下去的次数不少，赵锦知道刘正清的欲望很强烈，别看他平时假正经，其实胯下那东西很容易昂起来，只不过赵锦不让他得逞，刘正清只能自己克制，让欲望渐渐平静，到现在早就习惯了。
送到嘴边的肉不吃，与昨晚那番折腾相比，今天的刘正清真是通情达理，赵锦抓著揽在自己腰间的手掌问：“我们什麽时候能赶上军队？”
刘正清给他个吃惊的答案：“明天。”
赵锦马上转过身，两个人面对面：“这麽快？！”
“是啊，”刘正清点著他的鼻子，笑著道，“一大早出发，晚上就能到达单景的驻扎地。”
赵锦欣喜之余，眼神渐渐黯淡，他低下头，手指在对方硬邦邦的腹肌上画圈，闷闷地问：“你有自信杀的了巴吉曼吗？”
“你不相信我？”刘正清抬起他的下巴，给赵锦一个放心的微笑，“这世上我杀不了的人只有一个，其它人都不在话下。”
赵锦扒上对方的腰，手臂穿过胸膛，把身体贴在刘正清的肌肉上：“那个人是我吗？”
刘正清与他相互依偎，手掌在对方头顶上揉了两下：“没错。”
“刘正清，”浓厚的雄性气息充斥在鼻间，赵锦闭上眼，“等你杀了巴吉曼，我让你如愿……进在我身体里，泄多少次都没关系，你不用再忍著，要是不嫌弃，怀你的孩子也可以──”
“傻瓜！”刘正清把他揉进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人融入自己骨血中，再也分不出彼此。
明明是强大的人，对自己却温柔备至，感受到刘正清的颤抖，赵锦眼睛里含满泪水。
分明是该窃笑的。
我不是傻瓜，真正的傻瓜是你。
南宫 第六十三章
果然刘正清估计的没错，第二天临近傍晚的时候，二人又翻过一座高山，刘正清指著下面告诉赵锦，巴吉曼的军队就驻扎在那。
赵锦顺著手指方向望去，一下子精神起来，山脚下燃著一簇簇篝火，映出大帐和官兵，军队在整顿休憩，一点防备都没有。
赵锦眼里冒狠光，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把巴吉曼宰了，刘正清拽著他的胳膊，绕过这座山改变了路线。
“我们要去哪？不是杀巴吉曼吗？”赵锦神经紧绷，直愣愣盯著刘正清，怕他反悔。
刘正清揽紧他，解释道：“现在很难将他引出来，我们去找义军，在战场上取他的命。”
“要投奔义军？”赵锦可不干，“那些草寇不成气候，你就能肯定会打败单景人？”义军是反北阳朝廷的，虽然现在王朝不再，但赵锦对他们仍怀有敌意。
“我只是寻找接近巴吉曼的契机，战争胜败不是我们关心的范围，”刘正清凑近了脸，“对不对？”
“是是是，只要能杀巴吉曼就行。”赵锦只好由著他，二人绕过军队，一路向西。
後来太阳落山了，多亏有月光引路，刘正清在夜里前行，赵锦挂在他身上都快睡著了，不晓得什麽时辰什麽地方。
山间有几簇火把，在半山腰时隐时现，举火把的是几个额上扎著红巾的人，其中一个边跟在後头走边抱怨，胡子一抖一抖的：“大哥，我真想不明白，你比那个孙二立功多，打起仗来也卖力气，凭什麽升他不升你？”显然是因为待遇不公等而嚼舌。
前面那个喝止住他：“别胡说，巡你的路要紧。”
“我们都巡过一圈啦，单景今晚上不会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