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渐渐的止住了哭泣声,杏儿递给小姐一块手帕,月月擦掉眼角上挂着的泪花,眼睛红红的低着头沉默不语。
管家急了:“小姐,你说要我干什么?我会听你的。”
月月知道,管家是代表父亲来看她的,到绣楼探知她的情况的,如果能把管家拉到自己这一边来,她的事情就好办了。
想到这里,心生一计,她低头叹了一口气:“管伯,在陆府,除了父亲,就数你最痛我了,我把你当成我的亲人来看待。有苦恼我都向你述说,公子害得我心里窝着一口气,这一口气我不知怎么出。”
一番窝心话说得管家心里升起暖意,打他进府开始,一直跟在老爷身边有近二十年的光景,他一身未娶,膝下无儿无女,从月月生下的那一刻起,他就打心眼里把月月当成自己的亲闺女,亲眼看着她长大,极为痛爱她,只要月月开口,他从来不犹豫。倾尽全力照着去办。
陆逸明念着管家这一份情,知道他对女儿一心一意,凡是有关月月的事情,他都放心交给管家办。每一次他办得皆大欢喜。
月月已经到了适婚年龄,许多媒人上门提亲都被月月拒绝了,他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一直将她的婚事挂在心上。
得到老爷的明确指示,日夜赶工搭好了绣楼,他喜滋滋的在绣楼下,指挥着下人维护次序,一位下人从绣楼上下来,附在他耳边悄悄的告诉他:“小姐看上了前面的一位红袍公子,老爷叫他使计成全小姐。”
他从清一色的人群中很快寻到了月月所说的公子,老于世故的他只一眼,就认定了公子非一般人物,大赞月月好眼光,打心眼里高兴。
他马上安排人手,吩咐一位下人,到府里找几个机灵长相俊俏的下人扮成公子模样,混进人群中,寻找机会把绣球引得公子的身上,砸中公子。
下人领命马上就照办,出现了先前的一幕,绣球从张公子怀里打出来,在空中飞到了向公子的怀里。
绣楼四周他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绣球砸中公子,下人不由分说拥着公子进府,成亲。
哎
人算不如天算。
百密之中有一疏!
管家瞧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心里产生了愧疚:哎,都怪自己乐极生悲,忽略了对方的身世和背景,没有盘查对方的底细,轻率的答应,一味的纵容小姐,顺着小姐的意贸然下手成全小姐,帮小姐圆梦,谁知公子竟是郡主夫侍。
瞧小姐的模样,小姐已经陷入情网不可自拔,老爷顾虑重重,想不出好对策,他光棍一条,无牵无挂,拼着这一条老命也要替小姐讨个公道。补偿自己所犯的过失。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月月的对面,拍着耸动的肩膀,对月月保证着:“小姐。你放心,有我在,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你说,你想我我替你做什么?只要你开口,不管是上刀山下油锅我都敢做。如果你让我去杀那个小子,明年的今日是他的忌日,如果你要我把他抓来,我拼了这一条老命,也要拧着他的衣领进府给你个说法,你说啊。
“哎”
“管伯”
“你说啊,吞吞吐吐的急死我了!”管家一叠声的追问着。
月月就是不开口,愁眉苦脸,哀声连连。急得管家额上青筋直暴,也没有摸清月月心里是何想法。
站在一边的杏儿,见小姐神情有异,马上一把抱着月月,惶恐的叫着:“小姐,你千万想不开跳楼,好日子在后头,杏儿不能没有小姐,杏儿还要在小姐身边侍候你一辈子。小姐到哪里,杏儿就到哪里。小姐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哀叹声不绝于耳!
吓得管家心惊肉跳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他怒瞪着眼睛,恨恨的骂道:“我去找这个小子,讨个说法,不能就这样让他逍遥自在的游戏人间,害得小姐柔肠寸断,独自伤心。”
“你好好侍候小姐,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为你是问。”管家吩咐杏儿,杏儿点头答应着,起身准备出府去找负心汉。
经过月月身边时,衣袍下摆被月月一把抓住,月月一把拉住管家的袍袖:“管伯”眼泪就从眼眶里涌出来,下面的话就噎住了。
杏儿与小姐相处的最久,小姐的每一个眼神她都可猜出小姐的心思,她替小姐询问了一句:“公子已经离府了,管伯伯你到哪里去寻找这个忘恩负义的人?”
管家恨恨的磨着牙齿:“他不是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吗。公子是紫薇郡主的夫侍,郡主一共有五位夫侍,向公子就是其中一位。找到郡主府,就找到公子了,找公子讨个说法。”
杏儿吓得打个哆嗦:“管伯,公子是郡主的夫侍,你怎么敢去对质,郡主也是不好惹的恶女,万一她恼羞成怒把你杀死,以绝后患怎么办?”
“哼,王爷一世英名毁在这个恶女的身上,三五个侍卫还无法近我身。你放心,你好好的呆在绣楼侍候小姐,等我回来,为了小姐我豁出去了。替小姐报仇。”
管家拍拍月月的小手,他一方面嘱咐杏儿,另一方面安慰着唉声叹气的月月,此时月月扬起泪脸,哀求着管家:“管伯,谢谢你替我做主,可我心里就是难受,我不服,我要跟着你去,我要亲口问问公子,绣球三媒六证他认不认。”
杏儿马上惊叫起来:“小姐你一个弱女子不可涉险,紫薇郡主与南宁郡主一样狠毒,就怕你还没有找到公子,就被紫薇郡主派人杀死了。还是管伯伯一人去,目标小一些。管伯伯一身好武艺,无人伤得了他。”
管家一听,杏儿言之有理,也极力劝阻月月不要赴险,毕竟这一件事情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郡主即使不是为了公子,也会保全自己的颜面,下手不会留情的。
女人闹将起来,郡主手段毒辣,月月心地善良肯定是讨不到好,也占不到便宜,吃亏上当的还是自家的小姐,他看着小姐受辱心疼。
没有想到,平时一向没有主见的月月,此时态度极为坚定,她坚定的说道:“管伯伯,我估计公子是不会告诉郡主,公子一定会想尽办法瞒住此事,我就是要把事情闹大,闹得满城皆知,传到郡主的耳里。逼郡主出手。借此机会把事情挑破,我跟郡主说,郡主做大,我做小,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看郡主的态度,再做下一步的打算,总比藏着掖着好,找不到一丝方向,反而对我很不利。”
“小姐,这…这个理,如何讲得通?只怕郡主不会与你讲这个理,郡主会羞辱你。你考虑清楚没有?”杏儿想着坊间对紫薇的不好的传言。就替小姐担惊受怕的,她脖子缩了缩,悄悄朝管家眨眨眼睛,希望管家劝劝小姐,打消她的痴心妄想。
管家熟知月月的个性,月月平时把自己关在绣楼里,只是读书识字,从不过问外面的事情,给人一副听话乖巧的模样,一旦她较起真来,谁也劝不住她,这不,老爷害怕看见月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闹着吵着要去追赶那一个负心汉。
就命他过来试着劝小姐,这不,他和杏儿劝了半天,以为小姐气消了,谁知一说到关键的地方,就看出小姐压根就无法释怀,还是放不下公子。
哎!
可怜的小姐!
“我就不要这一条老命,陪着你上刀山下油锅滚一趟吧!”
管家思考再三,手一挥,三个人聚在一起,悄悄的商量起来。
窗棂上晃动三颗人头,一位下人悄悄的爬上来绣楼,侧耳倾听着。
里面传来了管家和杏儿劝月月的声音。
“小姐善良美丽,温柔娴淑,是锦城一朵花,人人见了人人夸,锦城的好公子多得是,绣楼前那么多的公子开口表示对小姐倾心,小姐吉人天相一定会找到更好的良人的。气死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小姐别为这个负心汉生气了。”
“对了,小姐你平时最喜欢管伯做的午膳,许久未下膳房的管伯,今日亲自下膳房给你做好了午膳,小姐用膳吧。”
“管伯,谢谢你。”小姐终于开口,管家和杏儿你一言我一语劝得小姐回心转意,不再为绣球的事情纠结,开始用膳了。
下人喜上眉梢,轻手轻脚从绣楼上下来,跑到前厅。正在背着手转圈的陆逸明,看见他派去探听消息的下人,脸上带笑的跑进来,绑紧的神经松了一些。
见那个榆木疙瘩还不开窍,到了他的面前还不告诉他,准备行礼,气得他吼起来了:“混账东西跑什么跑?青天白日撞见鬼了。”
下人吓了一跳,脸上笑容也僵硬了:“老爷,小姐气消了,正在用膳。”
说到用膳,下人脑子开窍了,老爷很在乎小姐,现在小姐气消了,老爷也不用再担心了吧,他就大着胆子讨好着老爷:“老爷小姐在用膳,请老爷放心,小姐没有事了,午膳时辰到了,小的到膳房去给老爷把膳食端上来,老爷用膳吧。”
“哼”总算聪明了一些,说出了几句对老爷胃口的话。
下人从老爷的哼声中听出了一点眉目,马上跑到膳房里去准备了。
陆逸明扫了一眼窗棂上晃动的三颗人头,心里压住的一块石头落地了,背着手到偏厅里去用膳去了。
正文 第三百九十四章 客栈遇袭
陆逸明刚离开前厅,绣楼的门就打开了,杏儿探出一颗小脑袋看了外面一眼,看见老爷的背影消失在雕花拱门里,眼里闪过喜色,脑袋就缩回去了,伸出一个手指对着老爷和小姐做出离开的动作。
小姐提起裙摆,来到管家的身边,拉着他的袍袖摇晃着,满眼都是恳求:“管伯,帮帮月儿。”
管家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对着月月说到:“小姐,莫急。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出任何差错,免得老爷知道了会担心的。让我想想办法,如何做到两全齐美。既要公子给一个明确的答复保住小姐的名节,还不能让老爷担心。”
管家指着杏儿吩咐着:“你就在小姐的房里呆着,不要出去,以免被人看出破绽。如果有人来了没有看见小姐,你就搪塞,小姐心情不好我带她出去转一转,小姐心情好转了我就带她回府,请大家不要担心。”
杏儿朝小姐挤挤眼睛,脆生生的答应:“是。”
杏儿伏在小姐的耳边,嘻嘻的笑着:“小姐,只要管伯肯出面,包小姐心想事成。”
一直郁闷不已的月月心情有了好转,抿着嘴唇,露出了一丝笑容。
杏儿穿上小姐的衣衫坐在椅子上,满头珠钗在窗棂上晃动。
管家把一切安排好了,带着月月轻手轻脚下楼了。避开陆府下人,穿过前厅,悄悄的溜到后院,来到马棚里。
管家牵出两匹脚力很快的上等宝马,系在马车上,请小姐上车,月月上车坐好了。
管家坐在马车前,快马加鞭,马不停蹄驾着马车来到了紫薇府,寻找向公子。
谁知向公子没有回府,出府接待他们的是向公子院子的管事,管事傲慢无礼,目中无人,态度不善驱赶他们离开郡主府,生怕别人知道他们来寻找向公子,有意将此事瞒住。
管家心里沉甸甸的,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此次来到这里,八成会失望而归。
他站在路边,望着高大雄伟的郡主府,抬头就可见“紫薇府”三个金灿灿的大字牌匾,挂在府门正中央,府门廊柱上雕刻着攀凤附龙,从洞开的府门,一眼可看到,府里假山阁楼林立,院落鳞次栉比。
郡主府华丽雄伟,贵不可言。
进出郡主府的人们,谨言慎行,轻手轻脚。经过侍卫的身边,生怕侍卫刁难盘查。
郡主府府院深深,公子不知所踪,也不知何时再回。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看着管事那一张狗仗人势的小人样子,管家就来气,他转过头奚落着:“小姐,这里是大庙,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我们走。”
月月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廊柱上雕刻着攀凤附龙,她在画册里见过许多精美的雕刻,都是攀龙附凤,郡主府的雕刻与常规的不同,是倒过来的,为何要显得与众不同。
月月从上到下把廊柱细细打量了一遍,眼光又转到另一根廊柱上,府门的两根廊柱像是一个模子倒出来一样,都是攀凤附龙的雕刻,那是说明这是有意为之。
这些雕刻是否意味着、这些公子愿意做郡主的夫侍,是攀高枝的表现。原来公子是一个攀高枝的人,他怎么可能会为了她而放弃郡主优越的生活。来到陆府做上门女婿。
陆府与郡主府如何能比?
月月细细品味着,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她亲自来到郡主府,不仅没有见到公子,反而看见紫薇府的气派,心里酸涩难当,眼泪不知不觉的又流下来了。
管家气哼哼的、驾着马车寻到了客栈落脚。叫小二端来膳食,摆上桌。
管家默然无语瞧着落寞的小姐,笨嘴笨舌,不知如何开导小姐释怀。
月月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寥落的星辰,郁闷寡欢,公子的音容笑貌在她眼前徘徊着,始终无法挥去。
哎!
月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叹息与在陆府时的叹息不同,这一次叹息是她内心真实的反应,在陆府的叹息,是为了博得管家的同情,把管家拉到自己的身边,与她站在一起,帮助她度过情关。
来到这里,她才发现希望与现实存在着巨大的落差,仅仅一个下人凭借着郡主府的权势,仗势欺人驱赶他们,月月就心灰意冷。
她的这一段感情说不定是镜中缘,池中月,也许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执念,希望渺茫。
月月从桌上拿起一个布包,从包里拿出绣球,抱在怀里:“绣球你告诉我,当着全锦城的面,你选中了公子,你就是三媒六聘之证据,你说算不算?”
绣球在她的怀里滚过来滚过去,似在告诉月月:“算。”
管家见到月月这个样子,心里干着急,瞧着一桌的膳食摆在哪里,无人问津,而月月自怨自艾的在抱怨着,无法走出这一段阴影,他生怕此事对月月打击太大。
只好走过去接过月月手里的绣球,搁置起来,轻声说道:“小姐,你今日未曾用膳,现在,客栈的伙计把膳食端进来,你好歹吃一点吧?”
管家几乎用哀求的声音哀求着月月。
面对一桌的好菜,她索然无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哎!
月月抱起桌上的绣球,起身走进了内室,把门关上了。
哎!
又一声叹息轻轻的传出门外,敲打着管家,令他心痛不已,他站立在门外,生怕月月想不通发生意外,到时无法回府向老爷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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