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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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晟-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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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世子规规矩矩地道了别,随着自家阿玛离开,之前的兄弟二人则由江湖摇钱树负责送走,当然师徒二人只是对了个眼神,就彼此心照了。解先生自然是期许着小家伙能平安过关,但小少年随着自家阿玛上轿子,刚掀起轿帘看窗外,就被拧了下耳朵,贝勒爷瞪眼道:“还不知道反省?当阿玛真的老糊涂了?”
  
  小乖苦巴着脸,看来此番不能完成先生的期望了,主要是任务太艰巨,自家阿玛过于精明强悍,蒙起来,很难。
  
  到了府门口,小家伙就积极表现起来,自己下了马车又回过身扶自家阿玛。贝勒爷怔了怔,随即还是搭了下手,动作利落地下了马车。门前的侍卫们都别过头忍笑,偏偏小少年还一脸的认真,进了屋又忙着帮自家阿玛换下朝服,递茶水。
  
  林贝勒噙着笑享受着小孩儿的服务,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作威作福”会给孩子留下多么坏的影响。甚至还在小少年去浸湿帕子的时候,提醒了句:“茶不热了。”
  
  小世子又马上去换热茶,出了门就险些撞到来送茶点的小丫鬟身上。幸好眼疾手快的贝勒爷拉了小孩儿一把,无奈地道:“这都第几次了,就不能好好走路。”
  
  小朋友嘟嘟嘴,竟然辩解了句:“还不是因为阿玛催得急……”
  
  男子挑起眉宇:“犟嘴!”
  
  这会儿也顾不得还有侍女在场,小家伙马上接口道:“小乖错了。”
  
  但让小帮主费解的是,直到用过晚膳,自家阿玛都没再提起今日在户部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和乐融融,与以往相同,甚至连小少年试探地把不喜欢的菜拨给自家爷爷,贝勒爷也装没看见。可就在小店主以为今日黄历上是诸事皆宜时,贝勒爷又发话了:“带了上次的功课到书房来。”
  
  于是在随后的半个时辰,林贝勒的书房内就出现了一副训子背书图。小少年凭借着近日来的零星努力,尽量拼凑着文章的原貌,偶尔卡住时,就颇为心虚地瞄自家阿玛一眼。有时候男子只是淡淡地提醒一句半句,有时候却拿着尺子敲敲桌面。如果是后者,小朋友就只好不甘不愿地伸出背在身后的小爪子,挨上一下,再吭吭唧唧地背下去。
  
  一个月的期限并没有到,做阿玛的也没要求小娃娃一个字不差地背完所有文章,不过是在小少年认为已经背好的文章里抽查而已。饶是如此,还会发生出入较大的情况,也难怪会挨尺子了。
  
  但并没有每处错误都罚,一来是怕小孩儿过于紧张,忘记了本该会背的,二来也是有些错误属实不影响原句的意思,也没必要锱铢必较。更何况,每每小家伙顿住,背不下去的时候,总是用特别无助的眼神看自己,挨手板的时候,又眯缝着眼睛,做出一副怕得要命的模样来,贝勒爷甚至有了种不提醒一句,都过不去自己这关的感觉。
  
  大多数的时候,每当提了一两个字,小孩儿便马上大悟似的接下去,还习惯性地在身后蹭蹭小爪子,犹豫地看向自己,似乎在询问要不要伸出来。做阿玛的便也饶过,不多计较。甚至有一次放过的理由,只是小少年攥着小爪子,哀哀地道:“啊,阿玛,这句记混了,下次不错了……”因而背了大半本,小孩儿也只挨了六七下。
  
  贝勒爷略往后翻了翻手中的蓝皮书,放到一旁,呷了口茶道:“今日先到这里吧。”
  
  小世子不可抑制地松了一大口气,可怜兮兮地在身后揉着小爪子,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道:“阿玛,我以后好好背……”
  
  男子笑了,揉了下小孩儿的脑袋:“你也知道自己背的不好啊!算啦,今天不过是给你提个醒,等到满一个月的时候,要还背成这样,你就等着坐不下椅子吧。”见小少年抿嘴,做阿玛的揪了下小耳朵,“现在,咱们来说说今天的事儿吧。”
  
  小帮主果断装傻:“今天,什么事儿啊?”仿佛自己是最最乖巧听话的孩子,满脸的无辜。
  
  惹得林贝勒又扬起尺子,扯过小家伙按趴在腿上,照着身后挥了两下,并未使力,只在衫子上留下两道浅痕:“想起来了吗?要不要再提醒提醒你?”
  
  小少年马上老实了,迅速回应道:“我不应该去户部,还被阿玛逮住……可是,阿玛,我是想帮他们解决问题啊,难道要让那对兄弟一直争下去吗?阿玛,我的店都快被他们拆了!”在自家阿玛身上蹭蹭头,完全是在撒娇。
  
  男子整理了下思路,大略听懂了小孩儿到底想表达什么,一手轻拍着小臀,一边不紧不慢地教导:“不是不能帮他们解决问题,而是这事儿根本就不应该去户部,更别说还要劳烦户部尚书了。小乖,你不能仗着自己年纪小,又是小世子,就到处胡闹。”
  
  小家伙却马上委屈了,闷闷地道:“阿玛,我,我没有胡闹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九

  
  欣晟小世子虽然畏惧自家阿玛的巴掌尺子,但讲不通道理的时候,往往会倔强好一阵子,偏偏贝勒爷又做不出屈打成招的事儿,只好耐下性子,慢慢引导。
  
  男子搂了搂小孩儿,继续劝导着:“分家的事情自然是由家中长辈决定,即使决定不了,也该由当地的父母官来解决,怎么算也不会牵扯到户部。”
  
  小朋友把小爪子按在自家阿玛的胳膊上,扭了扭身子,跪起来,继续辩解道:“可是,他们不乐意去衙门,说官府的人不会管,会赶他们出来……”
  
  就这样,做阿玛的拍起小屁股更顺手了,搂住腰,轻甩了一巴掌,斥道:“你倒是会出主意!闹这么一出,他们不还是不信任官府,更觉得官府不管事儿了,要不怎么都支到户部去了。”
  
  小孩儿下意识想反驳,却又突然语塞了,有些懊恼地把头埋在自家阿玛胸前,哼唧了两声。总体说来,某位小帮主的必杀技就是能够随时随地无意识地撒娇耍赖。
  
  林贝勒却不肯就此作罢,进一步训子:“不求你帮忙,至少别添乱吧,还说不是在胡闹!”
  
  小家伙只好换了种说法,别别扭扭地道:“我不是故意的……”
  
  做阿玛的有些无奈,揉了揉小臀,叹道:“你是旧账未了,又添新账啊。看来,是打得不疼,让你胆子越来越大。”
  
  小娃娃抿抿嘴,小声嘀咕道:“怎么不疼呢,小乖会疼的啊。”却也知道今日无论怎样都逃不过了,随着年岁的流逝,自家阿玛不知为何,越发软硬不吃了。小世子鼻腔有些酸涩,明明是想帮忙,不是想捣乱的,可是……终于,小孩儿放弃了,抬起头,糯糯地说了句:“对不起,阿玛罚吧。”
  
  贝勒爷却板了脸,问道:“怎么罚?”
  
  十来岁的孩子胀红了脸,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滚了出来,略带鼻音地回道:“打……”顿了顿,却在男子没进行下一步动作之前,慌乱地按住了自家阿玛的手,继续哽咽道,“可,可是小乖不想挨打,阿玛,小乖疼。”
  
  饶是自家小孩儿鲜少乖乖受打,总要撒娇耍赖一番,但看到娃娃脸上的泪珠,做阿玛的还是怔了怔。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小家伙从干打雷不下雨似的哭叫撒泼,转变为了哼唧一声都没有,眼泪就直接滚落下来。
  
  贝勒爷略带无奈地蹭了把小脸儿,挑眉问道:“打都没打,你疼什么?”
  
  小少年也有些语塞,硬着头皮答道:“唔,我,我不想疼,怕疼……”却也知道这算不上什么减罚的理由,垂下了脑袋。
  
  男子揉了下小孩儿的头发,颇为顺口地接道:“怕疼的话,咱们就想想办法,你给阿玛找找让你不那么疼的理由,我若听着觉得合理,就轻点儿打。”
  
  小世子有点儿郁闷,为什么每次和贝勒爷大人的交锋都会转变为智力竞赛。偏偏小聪明又总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此刻的沉默显得格外突兀,小家伙额头都冒汗了,慌不择言道:“理由,理由是,打重了,阿玛会心疼……”抬头瞧瞧自家阿玛眼睛都没眨一下,小孩儿啃啃嘴唇,低声道,“就算阿玛不心疼,爷爷和额娘总会心疼我的。”给自己打气似的攥了攥小爪子,想再多说点儿,却没有了底气。
  
  不止是小孩儿,做阿玛的也有些抑郁,旁人家养儿子都是越来越爽朗,不拘小节,怎么眼前的小家伙随着年龄的增长反是越来越心思细腻了,到底是随了谁了!刻意忽略了小朋友的些许哀怨,淡声问道:“还有别的理由吗?”
  
  要说小帮主平日里旁逸斜出的想法一大堆,此刻却脑海一片空白了。最后只能红着脸,紧闭着眼睛,滑下自家阿玛的腿,规规矩矩地把裤子褪到腿根,掖好了后襟,又趴了回去,轻声道:“小乖下次不敢了,阿玛轻点儿好不好?”
  
  贝勒爷却不再应声,单是挥起巴掌,照着膝上的小臀拍下去,饶是没有重责,十数下过后,小孩儿的身后还是均匀地红了一片,甚至局部还泛起了小疙瘩。
  
  小少年没敢再求饶,只是带着粗重的呼吸,默默在心里数着,挨过了多少下,却不知道还有多少下。无论被同一个人打过多少次,即便知道只是巴掌,即便知道对方不会让自己伤得太重,但说不委屈,不害怕,不难过,通通都是骗人的。就算是知道错了,也很难说服自己,不带丝毫低落的情绪,心平气和地承受。
  
  男子停下手,让小孩儿站起身,却拍掉了企图提起裤子的小爪子,蹙着眉问道:“刚刚在户部,你见着阿玛进来,是什么反应啊?若不是身后有人堵着,你是要从后门溜了吗?还有上次在府门前遇到阿玛的轿子,你怎么一矮身就进门了,这都是谁家的规矩,嗯?”
  
  小娃娃抿抿嘴,下意识想要解释,却又没吭声,只是揪了衣角,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做阿玛的带着些许薄怒,掀了下后衫,在小少年仍旧露在外面的小臀上补了一巴掌:“从小就为你开蒙,请了那么多先生,越学越回去了!连见到长辈要亲迎都不知道了?你躲什么,嗯?”
  
  小家伙终于忍不住了,哑着嗓子呜咽道:“小乖没办法不躲,阿玛每次都只问功课的事儿,被逮到就要挨打……”言罢极其委屈似的抽噎起来。
  
  贝勒爷想要恼火,却又有些不忍心,瞪了小孩儿一会儿,发现娃娃居然缩着脖子,只剩下畏惧了。到底还是软下了语气,搂过小孩儿哄道:“就打那么几下,也值得你怕成这样!若是认真做功课了,何必躲着阿玛,说到底还是自己不肯用心,倒来埋怨旁人,你说你讲不讲理!”
  
  小世子扭着身子,象征性地挣了两下,就把小脑袋埋在自家阿玛怀里,闷闷道:“阿玛不喜欢小乖了,对小乖越来越凶,以前都不这样的……”
  
  林贝勒叹了口气,放轻动作为小孩儿整理好裤子,系着腰带道:“对你要求更严格是因为把你当成大孩子了啊,小乖长大了,当然要学着承担更多的事情。”
  
  小少年也没多想,下意识地回嘴道:“我才不要……”
  
  做阿玛的戳了下小脑门儿:“胡说!难道你一辈子都窝在爹娘身边做个奶娃娃吗?将来做了阿玛,做了爷爷,也动不动就掉金豆子?”
  
  小帮主总是思维怪异,揉了揉脑袋道:“那,那我不要小娃娃了!我就跟着阿玛和额娘过!”还使劲儿在男子身上蹭了好几下。
  
  贝勒爷怔了怔,无奈至极地道:“到底是哪路老神仙,送了这么个粘人精到我家!”说归说还是极为习惯地为小孩儿顺起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

  
  作为礼部要员,各地举办的重要祭祀活动难免要去露个脸,给点儿指导意见,因而林贝勒每隔两三个月总要出趟公差。一般来说,在这段期间,小世子总是颇为欢脱的,用一句话形容很恰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但这次小家伙却没有得逞,因为虽然大老虎不在家,却还坚持把小虎崽子也带了出去。
  
  对小帮主来说,出门溜达一直是件快乐的事儿,可是那也要看陪同人员是谁啊。和自家阿玛出门就意味着,随时被检查功课,随时被挑剔指出错误,随时面临挨打挨罚的危险……因而小家伙并不那么开心,甚至连目的地也没多做了解,就糊里糊涂地钻进了马车。
  
  如果是和自家爷爷或者小叔叔出门,这会儿一定是大呼小叫地热闹非常了;如果是和自家师父出门,这会儿一定会陪着自己下棋或者说故事给自己听;如果是和自家先生出门,也一定会教自己新鲜的东西,总而言之,都不会像现在这么无聊。
  
  小娃娃看着自家亲亲阿玛专心致志地翻着一本蓝皮书,连理都不理自己,百无聊赖间只好也拎了本书,装模作样地看着。随着马车的颠簸,眼皮越来越沉,直到脑袋磕在车壁上,才一惊,猛然坐起。
  
  贝勒爷盯着狼狈又迷茫小少年看了会儿,先是蹙着眉,随后带着无奈笑了。探手拉了小孩儿一把,把小脑袋按在肩上,就说了三个字:“接着睡。”
  
  小帮主一开始没怎么反应过来,僵着身子也没敢乱动。随后发现自家阿玛是真的又把心思挪回面前的书上了,小娃娃也就松懈下来,稍微侧了侧身子,继续会周公了。
  
  再醒来时,马车外面传来啪嗒啪嗒的雨声,小孩儿凑到窗边,扯开帘子,覆了一脸水雾……随后小屁股被拍了一巴掌,林贝勒幽幽地评论道:“睁开眼睛就想着怎么淘气!”
  
  小世子嘟嘟嘴,不就是掀了下车帘嘛,倒也没敢辩驳出声,闷闷地捞起手边的书,心思却全不在上面,歪着头偷瞄自家阿玛。
  
  天色阴暗下来,贝勒爷就着小灯,铺好了棋盘,示意小孩儿过来坐好,淡声道:“教你做点儿平心静气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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