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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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重生-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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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出正欲上前,房梁上却忽然跃下几人横在云深前护住,然而赵出一听阿宛果然被劫至此便已怒火上头,二话不说动起手来,木容虽在他身后,可她的背后却是大门。

木容小心防备,却仍旧叫从院中窜出的几个家丁一把攥住拖出了屋。

“赵出!救阿宛!”

她只呼喊这一声就被人再度捂住口鼻,她最后一眼所见,便是赵出为一群人围攻在里。

木容叫两个家丁钳住一路拖拽出了宅子,钗环散乱发髻蓬松更是狼狈。前院喧嚣打斗声已渐渐远去,鞋已不知何时掉了,她被拖的袜子磨破整个足后带着小腿一片火烫的生疼。

然而赵出已然来了,至少阿宛已有大半可能平安,没了胁迫,即便她不能脱身,也总不会连累石隐了。

木容忽然心底发酸,她没想到那一夜或许会是她和石隐的最后一面,她若早知,必要多看他一眼,仔仔细细的多看她一眼。然而身下一颗石头磨过她身子,她疼的闷哼一声,继而钳制他的人竟忽然松了手,她身子尚未跌下却被人拦腰抱住。

“我若不来,你预备怎样……”

仿若从牙缝中挤出的,生生忍耐的声音。

木容尚未睁眼,泪水先已流出。她却一把去推他:

“你疯了!你怎么能来!”

她嘶喊,他却只是紧紧抱住她,眼角眉梢的戾色带着杀气。

“阿宛!阿宛和赵出还在里面!”

她紧紧揪着他衣裳叫了一声,她如今神思混乱语无伦次,石隐只一眼扫过她颈间血迹,再抬眼将她抱起,却是转身慎而重之的交在另一人手中。

原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周景炎。

周景炎面色铁青而凝重,相较于木容,她是苍白而仓皇。

石隐转身向着宅子而去,木容从周景炎臂间透着泪光看他背影,再回头,只见脚下倒着方才那两个家丁,不远处停着一架马车,车旁尚有两匹马。

石隐和周景炎是快马赶在城门落锁前出了城。木容忽然觉着万般绝望而悲凉,她抱住周景炎手臂,就这样在黄昏的旷野中放声大悲。

他怎么能来?他和赵出若一同出现,为她姐妹并肩二战,他这些日子布好的局一切都被破坏。连赵出也保不住了。

“表哥,带我进去!”

她咬紧牙关,眼底泪水也遮不住的猩红血色。

再度入府,木容在周景炎扶持下堪堪走进正院就听赵出沉入地府一般都声音:

“阿宛在哪?”

木容闻声而住,就见赵出身上斑斑血渍,一手揪着云深衣领将他提的脚不沾地,云深却只笑笑,颇有些无赖之气。石隐站在一旁,手中剑上向下滴血,而院子里倒着几人,有的还见胸前轻微起伏,有的已然化作残尸,一地鲜血透着腥气,零落着几件残肢。

木容忽然觉着胃里翻腾,一手捂在嘴上,石隐便几步上前,将她头脸按进怀里。

云深也别了头来看,见此却忽然笑道:

“她就在庄子后面。”

赵出眼神一黯,拽着他便往庄子后面走去,木容自是不安心,挣扎也要前往,石隐将她揽住,叫她一半的身子都倚在自己身上,几人去到后面,却见一片荒地上,那个壮汉手中一柄刀横在木宛颈间,而木宛却已昏聩没了知觉。

赵出一见此景头顶突突直跳,心中一刹闪过捏碎云深顶梁骨的心思,死死压住。

“静安侯,你不妨比比,是你快,还是刀快。你也大可耗下去,我能等,就看那人能不能等。”

云深一笑,目光紧紧盯住木宛胸前那片血湿:

“放我走,她就能活。”

赵出忽然回头来看石隐,木容也心猛地一沉。放他走,今日之事他势必告知三皇子和圣上。这场交易分明是以命换命,拿石隐,换木宛。木容指尖嵌进肉里的用力,可这一场选择,却是怎样选都将留下遗憾,甚至后悔。

“放了他。”

一片静默里,只闻石隐淡漠三字。赵出却是忽而拧眉,手却将云深捏的更紧。

“你倒是个有胆识的。”

这种时候,云深竟闲凉嘲讽。只是自始至终,石隐总为露出过半分惊慌,他甚至回过头去对周景炎道:

“烦劳周兄,将两匹马牵过此处。”

他竟还要送马,显然是要叫云深安心的走,也能尽快放下木宛。木容心底一团糟乱,她忽然攥住石隐的手,狠狠用力,石隐却是回头对她一笑,万般轻柔。

周景炎不明就里,却知道对面那木五姑娘等不得,匆匆而去,那以刀抵着木宛的壮汉眉头倏然一蹙,有些疑惑的看了云深一眼。

“石隐,这一场,你输定了。”

云深却似乎并不领情,有种被轻视的怒气,他铁青着脸。石隐却笑:

“鹿死谁手,尚未分明。”

“你本已落入颓势,你心中清楚的很,你今日不敢杀我,无非也是因为我早已将你身份查的清楚,我若出了意外,那些证明你身份的人和物,都将送到圣上面前。你以为,区区一个女人真就能做我的筹码?”

他说着忽然横眼去看赵出和周景炎,勾唇冷笑:

“只是叫我意外,今日将静安侯和周皇商也一并牵扯进来,倒省了我许多事。”

石隐垂头:

“是,这一回,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可见云大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尽管行事并不高明。”

“成王败寇,谁会在乎用什么法子?”

说话间周景炎已然骑马转回,翻身下马,将手中牵着的那一匹一并送到云深跟前,赵出手一松:

“放人吧!”

他声音略是颤抖,云深却是带些厌嫌,伸手去拍他抓过地方的褶皱,继而翻身上马,将马引去木宛所在之处。

“石隐,今日之事,我势必一字不差告知三皇子,他就是人证!”

云深一指那壮汉,随即又笑:

“你同静安侯演得一手好戏,将三皇子四皇子肆意戏耍,我看……”

“云深,有些事,你知,我知,你若不想死在慈光寺桃木燃起的火中,今日之事,最好当做从未发生,我五妹只消无事,我便不予你计较。”

云深胁迫的话生生被一道冷冷声音截断,叫云深眉眼倏然搐了几下,他阴狠眼神陡然转向木容,竟有些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狠戾,只是他很快咬牙冷笑:

“你不敢,你也一样会被当做妖孽死在慈光寺桃木燃起的火中。”

石隐闻言陡然蹙眉,木容却已迎风而笑,坚韧如雪中凌梅:

“那你就看一看,我敢不敢。”

云深连嘴角都止不住发颤抽搐了几下,却是又转而去看石隐:

“好,那我们就在贤妃生辰宴上一决高下吧。”

☆、第一一一章

马蹄践地,那人松手将木宛抛在地上,转身一跃上马,主仆二人绝尘而去,赵出飞身而上接住木宛,就见木宛沉沉不辨生死,他抱起木宛便往前院而去,穿过宅子,山坡下有一架马车。

木容忽然间摇摇欲坠,方才的坚韧一瞬消失,她拧眉闭眼,死死的咬住嘴唇。石隐一声未响将她抱起,也一同往前而去,五人共乘马车往归云亭去。

姐妹二人都伤势不轻,尤以木宛性命攸关,然而此时回城却已来不及,赵出却是赶着马车一路未停,先到归云亭将莫桑莲子一并叫上,随即向着城门飞驰而去。木容早已倒在石隐怀中昏睡过去,马车到得城门,天已黑透,城门紧闭,石隐自马车中抛出一枚令牌给了赵出,赵出扬牌亮去,守门兵士一瞧令牌上龙纹团绕,赶忙连夜开门。

城门未曾全数开启,赵出便驾车急入。

“这瑞王爷不是好好在城里?怎么深更半夜却要进城?”

整个炎朝除却边关八百里加急军情可用令牌开启城门外,也只有瑞王爷手中有一枚可开启城门的令牌,自是圣上恩宠,怕他云游归来若是夜深无法入城,许他太平盛世可启门而入。

见马车那般飞速而去,守门兵士带着惺忪不解,一旁那年岁略大的兵卫却道:

“我看着不像瑞王爷,马车像是云侍郎府上的,这驾车的人……却是静安侯。”

赵出将马车一径驶去周家别院,眼下静安侯府尚有三皇子的人盯着,出入自是不便,而石隐那里更是须得避讳。周景炎另辟了一幽静的院子将他四人引进,莫桑便受命悄悄往襄国公府去请洺师叔来。

木容不知昏了多久,却是在刺痛中惊醒来,睁眼就见身前一道玄色身影,正捧着她的腿脚清洗。

“别动,我轻些。”

他声音冷淡透着疏冷,叫木容心往下一沉。他果然又轻了许多,慢慢将嵌在她腿脚后面的尘土和小石粒清洗干净,只是每一下他的心也都在揪着一般的发疼。

出了事她竟单枪匹马,只叫了莫槐去等周景炎,也亏得如今莫桑莫槐都肯听她的,消息足足瞒到周景炎出宫觉出大事不妙,才告知了他。

“阿宛……”

木容小心翼翼。

“洺师叔已然在救治,你再等一等。”

“我不急。”

她声音轻的可怜,悄悄觑着他,他已取下面具,且因要为她清洗,身旁便放着一盏灯,她瞧他的神情能瞧的万般仔细。只是他面上却没有任何神情,更看不出喜怒,这叫她心底愈发的没了底。

“你,不问问我么?”

足足又熬了一刻多钟他才算是清洗完,垫了干净棉布在下,将她的腿放回了床上,他起身而去,自始至终未出一声,木容急急叫了一声,他脚步果然顿住,却仍旧没有出声。

“你不问问我么?”

她带着小心又说了一句,石隐才终是半回了头,看也不看她: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必说了,我不会为难你。”

有些事是需要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然而一旦开出一个头来,就再别想要瞒住。她今天为着局势而抛出了那件叫她一直守着的秘密,她其实本也没想过要瞒石隐,她只是不敢告诉他,怕他看她的眼神发生改变。

“我没想过要瞒你,只是害怕。”

“我说了,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我不会为难你。”

她一踟蹰,他立刻端着手中的东西退出了屋外,屋门合上那一声轻响,叫木容那欲要留住他的话吞了回去。

她有些无措,可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实在不知要怎么开口。只是这种弥漫在她和石隐间的因为隐瞒而出现的疏远,叫她更难以忍受。

她抬腿下地,一触地就觉着腿脚生疼的很,却还是硬忍着几步跑去开了门,石隐正在外间,一见她竟赤足跑出登时面色黑沉一片。

“我……我已是活过第二回,曾经和木三一起入云家的不是陈青竹,而是我!内中种种,我三十五岁孤苦亡故,我没想到,云深他……他也重来了这一回!”

她怕他再走,急急将这些话说出,谁知石隐听完后却是面色陡然一变,三两步向着门走去。

木容的心一瞬下沉,酸涩而颤抖,却听着一声关门声响后,他低沉嗓音响起:

“这样的话,永远不要和第三个人提起!”

她惊怔抬头,讷讷道:

“来不及了,你就是第三个人啊。”

石隐目光一瞬闪过无数情绪,最终一片冰冷:

“他很快就会不知道了。”

他生了杀心。

今日木容能以此威胁云深,那么云深将来也同样能以此来威胁她。今日局势他再不允许出现,势必要一劳永逸。

从前未免打草惊蛇一直放着他,谁知就放出了今日之事,实在叫他后悔万分。

石隐回头深深一眼看向木容,木容竟是有些惊慌,目光游移避开,他勾出一丝冷笑,抬手又将她抱起送回了屋里。

“你以为,我在恼这些?”

他将她放回床上,却并没急着直起腰,凑在她耳边这样轻轻一声,叫她听出了危险的味道。

“我……”

木容狠狠一咬牙,恍然想起今日之事她是避开了石隐的,虽说起因是出于为他考虑,可她却实实在在忽略了他的心情。犹如当日她被他绝情赶来出去伤心欲绝,回头却发现他是身陷危险,要把她抱住送出。

“我是急疯了才忘记了!”

她一抬手抱住他脖颈,少有的主动企图混淆他,死也不能承认她是怕连累而就没打算告诉他,那时她的怒火她自己清楚的很,石隐现在大约也是如此。

“呵……”

石隐一笑,却有些冷,他不为所动掰开她的手,人就已站了起来:

“明日我就叫莫桑莫槐送你回峦安,上京事定之前不得回来。”

“我不走!”她大急。

“随你。只是如你所愿,往后连莫桑莫槐,也不许再踏足襄国公府。”

他仍旧冷漠,可见这场气比之上一回她的气更加炽烈。这样显然是要彻底断了她和他之间的关联。

“你别气了!我真是……”

看他又要走,她急得又要下地,却叫他快一步回头将她一手按回,她趁机紧紧攥住他手臂,满眼哀求。

“木容,你实在好,真是好……出了这样事,你急疯了却知道叫莫槐去宫外等周景炎。莫非莫槐去宫外比到襄国公府更近?他找周景炎比找我更便宜?还是在你心里周景炎比我更值得相信依托?你明知此事是云深所为却还敢单枪匹马前往?木容,你真是很好,好大的胆子!”

他一甩手挣开了她,这一番话后隐忍的怒火全数爆发,木容不住摇头,早已急出满面泪水。

“不是!不是!都不是!”

“那是什么?”

她们从没如此激烈争吵,甚至她从不知石隐会有如此轩然大起的怒气,她眼下才是真的慌了,哽咽而可怜:

“我怕死,我很怕死,尤其在这一段人生已然算是顺遂,我愈发的不想死。可只要一想起你会死,我就宁愿死的是我……这天底下,再不会有我这样古怪的人,死而重生,回到十四岁那一年,我怕你知道了把我当做妖孽,会远离我……”

她泣不成声,石隐眼神发颤,却硬忍住没有前去宽慰她。

“或许我们都该想一想,我们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相信对方。”

石隐话中竟也带出痛苦,他转身出了屋子,这一回也并没停留在外面,而是径直走了。

木容呆在床上,只剩了流泪。

或许都在为对方考虑,也做好了肯为对方去死的准备。

可他在遇到危险时会推开她保住她,宁愿让她独活。而她也同样的,在遇到危险时也同样选择了保护他避开危险。

他们这样关系的人,该做的不是要紧紧拉住对方,而非推开么?

木容有些凄切惶然,她怔怔了片刻,低头一看地上放着一双比她的脚要大上许多的绣鞋,里面垫了厚厚的棉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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