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不许你这样说…”季卓悠紧搂住他，按在自己怀里。心脏像被人狠劲地揉着，深深痛恨自己的无力，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反复劝慰着：“颜老师别难过，一点都不怪你，真的一点都不怪你，对不起，我不问了，我们不要提起他，不提他了。”
颜然从他怀里抬起头，意外的，脸上并无痛苦之色，平静地看着季卓悠，低声说道：“别担心，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习惯得很好，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失态了。而且，经过这些时间…所以，放心吧。”
对啊，我的颜然已经成长得很好，很坚强。我的颜然是最棒的。想到这，季卓悠有些释然，定定地看着他，而颜然这一次没有闪躲，静静地回望着让他安心。
“颜老师，试着把我当成他的替身吧，让我替他照顾你。”
颜然有些吃惊，而后是心疼，冲他笑笑，“怎么会有你这样傻的，我怎么忍心这样对你。”
“我愿意，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我发誓，无论结果如何，我绝不后悔，所以，不用担心你无法回应的话会伤害到我。最让我心痛的，是你不肯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接近你，走进你，把你带离伤心之地，让你重获幸福的权利。请你，答应我，好吗？”
颜然只觉得全部的心神都被那一双无比深情的眼睛捆绑住了，完全失去了抗拒的力量，而这一刻，其他的束缚暂时解脱，由着自己的心，给予最真实的回应：“好，我答应你。不过，不是把你当做替身。”
季卓悠屏住的长长的一口气缓缓地从胸腔逸出，名正言顺地紧搂住他，感到怀里的身躯微微一颤，柔声说道：“我不急。我会等你的，无论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眼看着小悠悠媳妇熬成婆，为娘甚感欣慰啊，哈哈。
22
22、二十二 。。。
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可是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在外人看来，颜然和季卓悠是一对关系很好的师生，好得有些过分，可又找不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这也正是最适合两个人目前相处的模式。
自那以后，季卓悠时不时地开恩准许他的哥哥许诚心一起来颜然家吃个饭什么的，三个人在一起，倒像是一家人一样。
晚饭时间，季卓悠把最后一道汤摆上桌子，许诚心兴奋地望着满桌子的饭菜，然后看看颜然，，张嘴道：“哇，好幸福啊，这么多可口的饭菜！颜老师你真好！”
颜然笑笑，“我基本什么都没做，都是真心在忙。”
许诚心又把感激的目光投向季卓悠，“真心，你真是全才，连饭都做得这么好吃！将来你老婆一定很幸福！”
季卓悠下意识地抬眼去看颜然，颜然本就泛起涟漪的心湖顿时被这一看掀起波澜，慌忙低下头扒饭。却开始埋怨自己，怎么总是想那些个有的没的，简直太…不知羞了。只是答应试着相处，怎么就这么敏感起来。
季卓悠看他尴尬，干咳一声，立刻转移话题，“诚心，最近莫逸有没有烦你？”
“噢，没有…”
这时门铃响了，颜然去开门。
“嗨，颜老师好——”鬼见愁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
许诚心耳朵一阵发麻，浑身开始不自在。
“你是…”
“颜老师，我先自我介绍，”话说着，声音跟着人一起不请自来飘进屋子，三两步已经走到饭桌前，第一时间朝许诚心来个春意泛滥的美目传情，然后快速自报家门：“我是金融工程系大三的莫逸，和在座的两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对颜老师您的大名早有耳闻，今日慕名前来，冒昧之处，还请见谅。”
怎么听怎么像个油嘴滑舌的等徒子。
颜然除了有些意外没有丝毫的怀疑和抗拒，很快露出平易近人的微笑，“没关系，随便坐，还没吃饭吧，我去拿一副碗筷。”
莫逸已经极其无耻地坐到诚心的对面，“谢谢颜老师，哇，看起来好好吃啊！”
经过这么长时间，许诚心差不多习惯了他瘟神一样随时随地的突袭和铜墙铁壁一样的厚脸皮，做了最消极却最有效的抵御，不了他，继续埋头扒饭。
季卓悠平静地开口询问：“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莫逸得意地上扬嘴角，牵起一个邪恶的笑，“当然是爱——的力量…”
颜然取了碗筷回来，递给莫逸，后者谄媚地笑笑，就撇开筷子照着一块金灿灿的煎蛋去了，到了嘴边，却停下，转而放到了诚心的碗里，对着对方惊诧的脸，罕见地温柔笑笑，连声音都绵软了不少，似乎带了真刀真枪的情意在里头，“借花献佛，赏脸吃嘛。”
许诚心果然被他唬住了几分，愣了愣，动了下筷子，本打算把它择出去，可是一抬眼看到了他满眼的期待还夹杂着那么几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委屈意味，最终打住了手下动作，低声应一句：“谢谢。我…不喜欢吃鸡蛋。”
听完这话，莫逸的心情，怎么说呢，可算是五味陈杂。有受宠若惊的感动，有对自己如此没出息的鄙视，有看到冰山融化一角的几分希冀和前途茫茫的失落，最终又回归于打不死的小强精神，“嘿嘿”奸笑两声，然后一口气每道菜夹了一筷子堆满诚心的饭碗，笑容依旧，“总有你爱吃的吧？”
诚心合上不知不觉张大的嘴巴，脸上渐渐侵染上绯色，猛地低下头，不知是为了掩饰尴尬还是傻了，一个劲地大口扒饭。
莫逸的嘴角快要扯到耳朵去，声线柔得像一潭春水，“慢点儿，别噎着。”
季卓悠稍稍有些意外，再看颜然，果然一脸的诧异不解，于是替他舀了一勺汤，朝他笑笑，“颜老师，趁热喝。”
颜然更觉得整个氛围暧昧得不行，可是却又不排斥，只道自己想太多，也就安心吃饭了。
莫逸狼似的盯着诚心吃饭之余，说道：“啊忘了说，我刚刚搬到诚心楼上了，以后我们就是邻居，哈哈，多多关照哈。”
诚心听见顿了顿，仍旧一言不发地扒饭。
颜然一颗纯真热情的心毫无保留地对居心叵测的人敞开，“那太好了，我们真是有缘。”
莫逸一脸笑的搭腔：“那敢情。我们的缘，可是天注定的。”桌子底下的小动作解释了“我们”的含义，他用脚碰了碰诚心的脚。
诚心头垂得完全看不到脸，飞快地解决碗里的食物，站起身，“我去刷碗。”逃也似的进了厨房。莫逸紧跟着起身，也进去。
季卓悠和颜然很快也吃完，前者利索地收拾了碗筷，说道：“颜老师我来，你去看电视。”然后也进了厨房，很快诚心走了出来，和颜然一道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厨房内。
“你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季卓悠一边刷碗一边说道。
“彼此彼此。”
季卓悠朝莫逸看去，后者挑眉看他，一脸的阴险，“小子，怎么学人家搞基啦？”
季卓悠继续洗碗，“跟你无关。”
“怎么无关！你可是我未来的小舅子，早晚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尽管提，千万别客气…”
“你觉得你有戏吗，说实话？”季卓悠一脸认真地看他。
“有！当然有！你没看刚才心儿（注：跟铅笔芯儿的芯儿一个发音）那一脸的娇羞把我夹给他的菜吃光吗？这就是铁一般的证明！”莫逸理直气壮地答道。
季卓悠看他几秒，“诚心脸皮薄耳根软心也软，耐不住厚脸皮的人磨。换作一个女生，只要品行端庄，做到你的十分之一，诚心早就和她牵手了，然后就是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事。而换作是你，就天差地别了，即使他一时接受了你，后面的路，阻碍太多太难，谁也不能保证不在半路折返…”
“我能保证，我发誓。”莫逸坚定地打断。
“那诚心呢，如果他承受不了外界的压力，或者他一开始没认清对你的感情，而到了后来才发现，他根本不喜欢你，你要怎么办？”
“谁说他不喜欢我？！…”不过莫逸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他到现在，的确不能确定这一点，然而就是不肯服软，“他就是不肯承认，上次我亲他，他脸都红了…”得，不打自招供了一大罪行。
季卓悠剜他一眼，暂时不作计较，“你能等他多长时间？”
莫逸不加犹豫，“一辈子。”
“就这么喜欢诚心？”
“对，喜欢，就是喜欢，我也纳闷怎么对他着了迷。那些个词儿我也不会说，就一句话，看他哪里都最可爱，每一秒都想跟他在一起，看不见就想，想得要命。小舅子，都跟你说了吧，以前我就一风流东西，这圈子就这样，我遇到的大部分都是风流的，好聚好散，少部分不风流的，看着没感觉。我觉着吧，既然进了圈子，就别出去了，找一个看对眼的就一辈子，挺好。结果就看上你哥了，最喜欢他那双眼睛，透亮的，照见我自己都干净了不少。就想把他拉下水和我一处呆着，好好看着他，看牢了他，哪也不去。我吧，怎么也算一用情专一的大帅哥，还算配得上那傻小子吧，他怎么就不开窍呢？”
季卓悠看他皱着眉毛苦思不解的样子，倒是有了几分同情，“给他时间，让他慢慢想清楚。诚心，到底是个明白人。”
眼看着难缠的老母鸡这一关过了，莫逸松了老大一口气，赶紧陪个笑脸，殷勤地刷碗刷锅，接着跟小舅子套近乎，“那个，你那位，情况怎么样？”
季卓悠淡然看他一眼，“挺好。我们的事你别插手，不然别想诚心再搭理你。”
莫逸心里翻了老大一个白眼，心道你这小鬼未免太毒辣，就会捏着人的软肋下手，脸上贱笑依旧，“那是，我这不是关心吗，呵呵，不插手不插手。”老子忙还来不及，谁有空管你鸟事！
客厅。
“颜老师，今天打扰你了，抱歉。”
颜然不解地问：“不会啊。怎么这样说？”
诚心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刚才那一场闹，颜老师一定看出些什么，但愿没有惹老师不高兴。
两个男人在一起，旁人看来到底还是难以接受。许诚心却不逃避内心的想法，对那个家伙，说没感觉是假的。尤其，他刚才那样笑的时候。那种感觉，叫心动吗？
23
23、二十三 。。。
季卓悠和莫逸从厨房出来，诚心就起身说道：“真心，我们回去吧。”
“好。颜老师，我们回去了，明天见。”
“噢，好。”
莫逸也紧跟上，告辞说：“颜老师我也走了，谢谢款待。”
颜然送三人到门口，季卓悠面带不舍地深深看他一眼，颜然不好意思地也回以一个温柔似水的眼神，慢慢关上门。
诚心进门之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卧房，莫逸被季卓悠挡在门外，眼巴巴地看着屋子里，无奈道：“今天就这样吧，回见。”转身走开。
季卓悠走近诚心的房间，见他已经背对自己躺在床上，走过去问道：“诚心，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困了。”
“和我说说话吧，哥。”季卓悠坐到床边，低头去看他，诚心翻过身来，“好吧，你也躺下。”
“你对莫逸的感觉如何？”季卓悠躺在他身边，开门见山地问。
沉默了一阵，诚心慢慢开口：“我也不知道。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让我措手不及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真心，你说，两个男人，可能吗？”
“你这么问，是不是代表你对他有感觉？”
诚心促狭地支吾着：“我…我说不清…我真的不知道。”
“我懂。这一切都太突然又太新奇，你还没办法接受。别急，压下烦躁，尽量心平气和地和莫逸相处，慢慢体会你对他的感情，好不好？”
“…好。”
“跟我说说你们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好吗？”
诚心默默思量一番，答应道：“好吧。”
这一阵以来，莫逸追求诚心的手段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浪漫、热情、体贴等模式全开，火力强劲，到底把个没见过阵仗的许诚心弄得心湖荡漾，没迷倒也算迷晕了。
每天早晨无论是上课还是自习，只要诚心一坐下，莫逸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第一时间出现，附带香喷喷热腾腾的可口早饭，嚣张地紧挨着诚心坐下，献上比晨光还灿烂的笑脸，谄媚着开口道：“心，吃早饭啦。”
无视是没用的，莫逸捧着食物堵在嘴边，躲都躲不掉，开始的时候，诚心会压低声音说：“你怎么这样，这是教室！”
莫逸无耻地笑笑，毫不退让，“那有怎么了，还不准人吃饭不成？乖啦，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然后把一勺金灿灿的炒饭蹭到诚心嘴边。
诚心慌忙用手去挡，结果饭粒全都洒落在课本上，忍不住爆发了，“你这变态！”然后“腾”地起身，抄起书就要走，莫逸一把拦下，“我怎么就变态了，好啊，一大清早地起来给喜欢的人送个饭，哪里就不对了，你说你说！”
诚心愣了一下，不看他还是转身要走，莫逸当然不让，把脸凑到他跟前，指着眼眶底下，“你看你看，这黑眼圈快赶上熊猫了，昨晚三点睡今天六点就起，才仨小时啊仨小时，你个没良心的。”
看到眼睛下那两片淡黑色的铁证，诚心一时也有些不忍，还未开口，民众忍无可忍了，带着明显鄙视的眼神还算客气地朝两人道：“同学，请到外面去说好吗？”
诚心赶紧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
“看你的书，人家小两口恩爱碍着你什么了…”恶霸蛮不讲理，诚心在激起民愤之前急忙硬把他拖出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讲理，会招人讨厌的…”
莫逸满腔的愤懑之火终于燃起，“对，我就是招人讨厌，尤其是你，…”几乎有点气结的意味，而后气焰不知怎么熄灭了，改为不知所云的委屈控诉：“我都这样了，从来没这样过，你怎么这样…你还想怎样，到底要我怎样？”
诚心不知所措了，看他那样子倒像是自己把他怎么似的，语气于是缓和下来，“我没想过要把你怎么样。我只想像以前一样生活…”
“那就是没有我的生活了…你想当我不存在是吧？”莫逸脸上的表情换作冷酷，“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