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亿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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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亿爱你-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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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梅把房间的窗门拉开,让阳光洒进来,让清新的空气替换淡淡的药味儿,回头时,房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季全站在房中央,身形如泰山,冬梅高兴地冲过去扑进爸爸怀里撒娇:“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轻点了一下女儿的俏鼻,宠溺地说:“瞧你,昨晚没睡吧,熊猫眼。”


冬梅指着自己的妆直嚷嚷:“哪有,这是眼影,眼影懂吧。晚上少睡一点都习惯了,没事。”


一直没说话的季卓新突然开腔了:“梅子,出去,我有话要跟爸说。”


卓新的脸,带着难以言喻的阴抑,冬梅又看看爸爸,他却淡然,她拉着爸的手肘:“爸,哥他……”


“有爸在,会没事的,梅子,你先出去。”季全怜爱地摸摸女儿的头,一种阔别多年的温柔重上心头,卸下严肃,他的脸上尽是慈爱。


“好吧,那我去给你们煮早餐,生煎和蛋堡。”她像个兔子般一蹦一跳地出了去。




多子多孙多冤家

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季全脸上的笑容也难以维持,他坐在床边,忍不住去摸儿子苍白而瘦削的脸,却被卓新打了回去。季卓新别着脸,一时之间,乱了思绪。


季全尴尬地收回手:“医生说你的伤没有什么大碍,但要长时间好好休养,你的脚才能完全好……”


卓新突然回过头冷冽地扫了季全一眼:“是你逼昭君打掉我的孩子?”


他是怎么知道的?季全目瞪口呆,一时忘了回答。


卓新冷笑两声:“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她说的?”季全的脸色亦铁青得吓人,那个女人答应过不会说的,她言而无信了。


“不管谁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爸,那是你的亲孙儿,你怎么也下得了毒手?”卓新心痛如绞。


季全愁眉深锁,语气深沉:“我这都是为了你好,那个女人她配不上你,她只是喜欢你的钱,当她遇到一个比你更有钱的,她还不是要离开你。”


“你没有权力那样做。”卓新像头愤怒的狮子红了眼:“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会恨你。”


季全凄凉地笑了:“你恨吧,反正多子多孙多冤家,当年你妈生你下来的时候就注定了。”


“她在哪里?你把她弄到哪去了?”卓新一时情急,紧揪住季全的衣领。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这是她的命。”季全的眼眸倏地变冷,硬生生地撇开他的纠缠不休。


“不能让她走,我要去找她回来。”卓新掀起被子就下床,忘了自己的脚还打着石膏,整个人滚落在地上。


季全上前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我不要你管,我要去找她,她不会就这样走了……”他一路往外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把昭君找回来。


“你找不到她的,她昨晚就离开台北了。”季全站在他身后,残忍地说。


他不管,天涯海角,他也要找她。


冬梅听到激烈的争吵声,跑进来看时,吓呆了。


哥哥在地上一直爬一直爬,双手磨破了,鲜血直流,爸爸站在一旁怒不可竭。她才离开了一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来告诉她?


“哥,你要去哪里?”冬梅要去扶哥哥,却被他用力推开了。她怕哥哥的后遗症又发作了,转头问爸爸:“爸,哥要去哪?”


季全不为所动,冷冷地说:“让他去,他长大了,本事了,让他去。”


“爸,哥最听你的话,你劝劝他吧。”冬梅挽着爸爸的手没主意地直摇。


只有季全心里最清楚,现在季卓新心里最恨的人就是他了。


冬梅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她奔过去拉住卓新:“哥,别这样,你的手都出血了,哥……”


“梅子,带我去找她,梅子,哥求你了。”卓新死死地攒住冬梅的衣袖,乞怜地抬头看着她。


“哥,我帮你去找,你先起来。”冬梅咬着牙搂着哥哥的腰,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无奈凭她一个人之力根本做不到,还被他扯摔在地上。




满身铜臭的人

“哥,起来。”冬梅的目光突然落在卓新的脸上,失声惊呼:“爸,哥又晕过去了,快叫医生!”


季全飞快把儿子抱上床,打电话叫医生火速赶过来。


陈本超出了海关口,才开手机,里面有几好个留言,都是冬梅留的。


“本超哥,你去了哪里?”


“本超哥,哥发了好大的脾气,你快复我电话。”


“本超哥,哥晕过去了,我好害怕……”


他沉思了一会,还是拿手机回了电话,响了两下,那头终于传来“喂”的一声。


“冬梅,卓新还好吧?”


冬梅眼中点点看向□□昏睡的人,她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夹杂着哽咽:“哥的情况很不稳定,医生说是受刺激造成的,本超哥,我好害怕。”


他听出来,她哭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卓新会没事的,别太担心了。我在大陆,你让卓新放心,我一定会把昭君找回来的。”


“本超哥,快点回来。”


“会的,放心。”本超挂了电话,没来由觉得头痛,也许是飞机机舱里闷得太久。


甩甩一头潇洒的黑发,没有多想,打车到客运站,然后乘上了到百合镇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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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镇,真好听的一个名字,地方也美。新芽吐绿的杨柳,漫山的野花,包围着一群古老的建筑。或许是冬季让人们拘束了太久的原故吧,人们和树木一样,表现出了另一种难以抑制亢奋和蠢动。


难怪昭君那么喜欢大自然,也许在她的心里,大自然就是家的感觉。


记得有一次他带她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她是被骗去的,坚持要回来,后来知道主人是一个外国人后,就没坚持了。结果她整个下午,都盯着人家花园里的花草树木看,临走时,还死死央求主人送她一盆万年松。


他嘲笑她:“我以为你会喜欢玫瑰、兰花的,万年松又老土又不值钱,你要来干什么?是祈祷自己青春常驻?”


“像你这种满身铜臭的人,是不会懂得其中的乐趣。”


在回来的路上,她一直把着那盆万年青,视为掌上明珠。本超当时恨不得自己是一棵万年青,就可以让她捧在手心了。


他照着记录的地址去找,终于找到了那条古老的街道,窄窄的短短的青石板街,道路的两旁石板上裹上一层青苔,石缝里还夹杂着一两棵小草。


这里人烟稀少,大概有钱的都搬到大城市里去了。本超一间一间地按门牌走下去,在最深处的一间房子停了下来。


旧旧的木门,门前却很干净,门板上也没有灰尘,本超又惊又喜,连叩了几下门。


开门的,是一位白发的老汉,他身体精瘦,又目却有神,行动还利索,他望了望眼前的年轻,不像是本地人:“年轻人,你找谁?”


本超很恭敬地说:“老伯,赛昭君住这里吗?”


老汉单手扶在门上,由上到下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你找昭君啊,她去找她老爸了,去了四年了。你是她什么人?她没告诉你?”




心里阵阵绞痛

本超只好如实相告:“我是她在台湾的朋友,是从台湾找她的。她没有回来过吗?”


老汉呵呵地笑了,苍老的手拉着本超说:“原来是台胞,进来再说,别在门外站着。”


本超不好推却,只好跟老汉进去,门虽小,但里面大有乾坤,一个很大的天井,天井里种了很多盆栽,有水井,还有几张矮几和一张躺椅,再里面就是老屋。


“坐,年轻人,坐。”老汉很好客。


“这……是昭君家吗?”


老汉慈眉善目,叹息着说:“是,又不是。以前是,现在不是。当年为了帮她妈妈筹医药费,她把这个房子卖了。这孩子,也挺可怜的,自小没爸爸疼,妈妈又多病,不过她特别懂事,学习成绩也特别好,我家的大牛和二妞的功课全是她辅导的,真是多亏了她,现在才能上大学。”


本超听得很认真。


老汉看看他,又说:“她从小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让她过上好日子。”


本超点点头:“我知道。”他会的,一定会的,


这镇上的男人都喜欢边抽旱烟边叨叨,老汉也是这样。他抽起旱烟来,叨叨声像背书一样:“她的命苦啊,她妈妈患的是癌症,没得医的。为了让赛妈妈过得舒服一点,她一边读书一边帮人补习,还得到医院去照顾赛妈妈,赛妈妈说自己死了就不让昭君那么辛苦了,昭君哭得像个泪人似的,赛妈妈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最终还是去了,身后事是村民们一起办的。”


本超眼睛湿湿的,抿着唇,低下头去。


老汉见他喜欢听,又继续往下说:“我以前就是住村口的,前几年改建公路了,我是看着昭君长大的。因为是单亲家庭,她上学也特别困难,不过她自小就懂事,年纪小小就把家务全包了,放学后还帮赛妈妈到田里干农活,她们家种出来的稻谷呀菜呀的,舍不得吃,拿到镇上去卖了交学费。街坊们给她吃的,她们也不要。”


本超的心里阵阵绞痛,自小没饿过,没寒过的他,怎么能体会这其中的酸楚,她在苦苦支撑着生活的时候,他还是爸爸妈妈的怀里撒娇。


“镇长的儿子看上了昭君,派人上门说媒,赛妈妈不肯,跟他们大吵了一架,后来她们母女俩就受了居民的排挤,她们就少跟人来往了。”


本超问:“她还有没有亲戚朋友?”


老汉想了想:“亲戚都没来往了,穷亲戚都不是亲戚,世态炎凉啊!平时也没见她有什么朋友。”


“如果她回来,她可能去哪里?”


“她是念师范的,你可以到一些学校去看看,或者能找到她。”


“谢谢。”本超如获至宝,虽然没找到昭君,至


季卓新在昏迷三天后,终于醒过来,冬梅吊在半空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但他醒来以后,不吃不喝,一话不说,睁开眼睛就是看着天花板,好像能看出花来似的。无论冬梅怎么跟他说话,他都不答话,也没有看她一眼。




皇宫差不多

医生说这是大脑受了刺激造成的,根本无从医治,一切只能靠病人的心理素质,和亲人的辅导。


冬梅知道哥哥的问题出在昭君身上,就连本超都找不到昭君,她能有什么办法?


哥哥醒来那天后,爸爸就再没回过家,她感觉到爸爸和哥哥之间,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赛英姿每隔几天会过来看卓新一次,冬梅并不喜欢她,但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好将她拒之门外。


穿过花园,来到大厅,卓新就住在二楼向东的房间。


赛府也算得上典雅,而季府,简直跟皇宫差不多,处处都洋溢着高贵,每一样东西都经过精心的布置。


英姿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也不禁为之感叹,想到王子还在等着她,她没有多看,蹬蹬蹬的直上楼去。


卓新就那样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天花板,英姿觉得好奇,抬头看了看,只有天花板,没什么特别的。他在想什么?有什么值得他想得那么认真?


英姿纤细的小手拉起卓新的手,真情流露:“卓新,你别这样,大家都很担心你,你一定能站起来,你还那么年轻。”


她哭了,哭得很伤心。平时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季卓新,怎么就变了这个样子,她不敢相信。


他古铜色的肌肤泛着一层憔悴的苍白,再加上好几天的卧病在床,只靠吊点滴维持生命的情况之下,他渐渐地消瘦下去。


原本修健有力的肌肉也失去力气,动也不动地教她好心疼。


她伏在他的胸前一直哭:“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守在你身边支持你,我对你的心不曾改变过。”


头剧烈的疼痛,来不及锥心刺骨的心痛,他要怎么麻痹这尖锐的刺激?


一天之间,他的世界起了风起云涌的变化,他最恨的仇人,原来是他最爱的人,他最尊敬的父亲,原来是害死他孩子的凶手,真相是那么的残酷,最痛的是,他失去了她,再也找不回来了。


就在他思绪潮涌时,有一缕纤影稀薄地在他的眼前晃动,是谁?


“卓新,你听到我的话的吗……你看我一眼吧……求你……”细软的嗓音在他的耳畔急呼着。


真是可笑,他最讨厌的女人,竟然在这个时候陪在他身旁。他讨厌她一直缠着他,十足的超级大花痴,她好歹也是赛家的千金,长得不差,家境学历各方面都很好,也有很多追求的男生,怎么偏偏就像没脸没皮地追他,他跟她说得很清楚,没给她一点幻想了。


冬梅拿着一大扎鲜进来,上面还有露珠,似是刚剪下来的。


她把花插进床头的花瓶里,每一根,她都插得很仔细。她曾到日本学过花道,其实她对花道没有太大的兴趣,只因哥哥喜欢花,各种各样的花,爸爸则希望她像一个淑女,所以她学了。


英姿心疼地噙着泪,抬头说:“冬梅,医生有没有说卓新什么时候会好起来?”


冬梅长叹一口气:“哥哥这病,是心病,我们外人怕是帮不了忙的。我不知道哥哥到底遭遇了什么,一向坚强的他也会被打击得那么严重,偏偏本超哥又不在。我这花叫奋斗,希望哥哥能快点站起来。”




这种改变实在是

“你对插花很有研究似的,你的手真巧。”


“过奖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哥需要休息了。”


“我想在这里陪陪他,我不会打扰你们的。行吗?”英姿不想就这样离开,她心有不甘。


她这样,却更令冬梅反感,冬梅眯着双眸:“对不起!”


这么明显的赶客,英姿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她得想办法消除冬梅对她的反感,她知道再留下来,只会更令人讨厌,于是站起来:“没关系,我很谢谢你让我进来看卓新,我下次再来看他。有一点我是跟你一样的,我们都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然而,她惊讶地发现他握住了她的手,她猛回头,一口大气也不敢喘地看着他。


“别走!”昏迷之后清醒的第一句话,说得沙哑又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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