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梅同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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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梅同疏-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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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疏侧耳听听,尔后侧头问道:“你也饿了?”

    杨晔不答,心道:“你有那么好心给我吃?”

    凌疏道:“刚才他的一只手被磨成了肉糜,总该物归原主才成。你若是想吃,得用你自己的手。”

    至此,杨晔再也忍耐不住,开始干呕不止,间歇里断断续续喘着气骂道:“你这禽兽,你还算人吗?你……你……呕!”

    凌疏道:“有这么恶心?你太能做戏了。你再想一晚上,看究竟愿不愿画押。来人,把金缕玉衣给淮南侯穿上。”

    瞧他的模样,是打算收工了,杨晔被再一次套上了那件金缕玉衣,立时便是一阵剧烈的战栗。他虽自小父母双亡,但生来运气颇好,很快又被杨熙接管,在杨熙的照拂及娇宠下长大,几时吃过这样的苦头?想起来一个生不如死的漫漫长夜要再一次来临,杨晔疲惫不堪地道:“凌疏,你还是给我个痛快吧……”

    凌疏已经走到门首,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也算皇亲贵胄,上面交代了,不能死。”

    杨晔吼道:“我不算,我不算!我父母早亡,我早就不算了!你杀了我吧!”

    凌疏道:“你可以选择不死。只要你画押,我立时放了你。”

    杨晔喘气不止,片刻后坚决地道:“不画!”

    凌疏不再理他,转身走了。

    杨晔道:“你别走,别走!你这混蛋!禽兽!疯子!”

    凌疏忽然回头,道:“你骂人……没什么花样,不过如此罢了。”言罢出门而去。

    牢卒在暗魅飘忽的火光中森然而立,形如厉鬼。杨晔从那几扇小小的窗口看向外面,更漏悠长,夜色荒淫,杨晔思前想后,也不知那名叫凤阁的女子究竟靠谱不,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来历不明的姑娘身上,连他自己都觉得很荒谬。但当时形势紧急,也只能如此。身上上刀山下火海般地痛,绝望一阵阵缓缓地把他淹没,他喃喃地自语道:“云起,知道我在这里吗?再不来救我,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跟着你撒泼耍赖了,只会在半夜的时候有一只厉鬼去捏你的鼻子吓你,一只全身扎着银针,胸前挂着烙铁的厉鬼站在你的床头彻夜哀嚎!你怕不怕?怕了就快来救我。”

    然后他听到牢房的角落里有人“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一条人影形如鬼魅般从墙角处扑了出来,听得一个狱卒喝道:“是谁?啊…”半声惨呼,生生被打断,那狱卒被扑进来的人掐住咽喉按翻在地,瞬间无声无息。一时间室中俱是呼喝之声和兵刃出鞘之声,众人噼噼啪啪交上手,杀气激荡处火把飘忽明灭不定。杨晔又惊又喜,道:“快先来放下我,我要疼死了!”

    他身后钟离针的声音道:“侯爷,小的不知道如何解除这机括,正在摸索。”杨晔催到:“快些,快些,再耽误一会儿,你以后就只能跟着云起混了!”

    钟离针接着摸索,杨晔等得心焦,看闯进来的人俱是黑巾蒙面,身上沾着黄土的印迹,领头掐人那厮用一把弯刀,出手杀人快捷利索,不是亲亲的云起又是谁?他身后跟着四个人,有年未,另外三个人手中均拎着一根长长的杆子,杆子头上连着一个半圆柱形的铲头,挥舞开来劲风十足,正是云起手下的马家三兄弟,杨晔平日里戏言称为三驾马。

    钟离针虽对机关暗器类的破解深有心得,但这刑具制造精巧,他一时半会儿却参详不透。杨晔眼角的余光见他一头汗,神色甚是紧张,只得安抚道:“你别慌,我刚才吓唬你的,其实没多疼。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正文 第 9 章

    杨晔眼角的余光见他一头汗,神色甚是紧张,只得安抚道:“你别慌,我刚才吓唬你的,其实没多疼。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钟离针道:“从地下钻进来的。”

    杨晔奇道:“怎么钻?你们是穿山甲?”

    钟离针道:“侯爷忘了马家三兄弟是哪里人了。”

    杨晔道:“那不就是邙陵上,马家庄的吗?我怎么不知道?哦,哈哈哈哈哈,明白了。”

    洛阳为历代数朝都城,更兼邙陵风水甚好,民间流传着“生在苏杭,葬在北邙”的说法,因此邙陵上冢垒嵯峨,几无卧牛之地,地下随葬品埋藏丰富,有许多价值连城的物件。马家庄坐落于邙陵之上,家家户户以盗墓为生。马家三兄弟自幼秉承家训,也擅于此道,以此为谋生,因此竟然掏地道进入这天牢之中,攻了个出其不意。

    恰此时,钟离针把铁架上的机关给破了,咯咯咯几声轻响,扣着杨晔手腕脚腕的铁箍张开,接着缩了回去。他一头从架子上栽下,被年未及时抢上来抱住,杨晔压着声音惨呼道:“疼!疼!金缕玉衣我还穿着呢!他奶奶地,这凌狗…日的!我要千刀万剐了他!不对,我也要给他来个什么水调歌鬼推磨,包饺子亲手喂他吃下去!”

    钟离针看出了这件铁盔甲的不一般,赶紧上来,相帮着年未把金缕玉衣从杨晔身上慢慢剥离。看到这铁甲里面的银针,钟离针沉着脸,眼中是痛惜万分,年未却豆大的泪珠子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伸手扶着杨晔的身体,只觉得触手火烫,他声情并茂地道:“侯爷,小的们来晚了,您受苦了!我这里有止疼的药丸,您先吃一颗压压疼痛。我摸着您还在发热,只能等出去再想法子了。”将一颗姜黄色的药丸塞到了他的嘴里。

    杨晔将药丸咽下,高热眩晕之下,靠着他摇摇晃晃站不住,却不客气地冷哼一声:“马后炮!我受苦的时候你们在哪里?看人家云起的人多能干,还会打洞还会杀人。真是人比人要死,货比货得扔!等出去了,我扔了你两个!”他吃了这大亏,心里愤怒不堪,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就拿着自己的两个侍卫泄气。钟离针和年未跟着他时间长了,知晓他的大少爷脾气,只管把耳朵闭起来,装得听不见。

    此时北辰擎已经带着三个下属把室中的狱卒扫了个七七八八,余下的几个人中,有一人正悄悄地往门首那边溜,北辰擎长刀一挥就要斩杀过去,杨晔忙道:“云起且慢!”

    北辰擎一怔,那人借机溜到了门外,杨晔浑身肿胀,疼痛不堪,却见了亲人般往慌忙北辰擎身边靠。北辰擎看杨晔挣扎着冲过来,跌跌撞撞几不成行,他便回身一把抱住,又仔细打量了几眼,诧异道:“这次你真吃苦了,可是怎么看起来反倒胖了?”

    杨晔闻言顿时痛心疾首:“什么胖了?是肿了啊,全身都肿了!云起,你要替我报仇伸冤,赶快杀光这些人!”不等他吩咐完,马氏三兄弟和年未钟离针出手极快,已经将余人斩杀干净。

    北辰擎却道:“小狼,你不让我杀那个人,他一定报讯去了,我们快走!”将他横抄起来就往地道那边走,杨晔扳着他的颈项叫嚣道:“咱不能走!我特意让你放他去报讯的,就是为了引得那凌狗…日的过来。如此走了,便宜了这厮。三驾马,快换上狱卒的衣服!”

    三驾马不知他意欲为何,但却向来言听计从,快手快脚地将几个死去的狱卒衣服扯下换上。与此同时,两人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慢慢往这里靠近,北辰擎警觉之极,忽然间就感受到有杀气在一步步逼近,他忙对着年未和钟离针使个眼色,指指三驾马,做个佯装混战的手势。年未和钟离针会意,一操刀,一仗剑,冲着三驾马冲了过去。

    凌疏住所就在这天牢后面的一处隐秘独院中,夜深时分忽然得住禀报,有人劫狱。他才就寝不久,立时又起身穿衣,带着几个属下匆匆赶来。走到行刑之室不远的地方,听到室中呼喝打斗之声,他身后的董鹑和董鸽忙抢在凌疏身前,小心翼翼地进入关押杨晔等人的室中。

    凌疏跟着入内,见自己的几个“属下”和一干黑衣蒙面人正在殊死拼杀,四下里刀影幢幢,剑气森森,墙角处点燃的火炬蜡烛在劲风中摇曳不定。他往杨晔那里看了看,却见杨晔依旧挂在铁架上,金缕玉衣倒是仍穿在身上。但脑袋连着一头乱纷纷的长发耷拉在胸前,生死难料。凌疏微微皱眉,若是混乱中弄死了他,反倒不好办了。他拔剑在手,一闪身抢了过去,用剑尖端着杨晔的脸挑了起来,仔细打量一番,见杨晔双目微阖,脸色虽然惨白难看,却怎么也不似死尸那种衰败的铁灰色。

    凌疏收回剑来,正凝眉思忖间,忽然后心一股劲风破空而来,接着四面八方几缕凌厉诡异的疾风跟着扫到,听来势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将上中下三路俱都封死。凌疏身边大敌环伺,却临危不乱,反手出剑,剑光到处,刹那间马氏三兄弟盗墓用的铲子在剑光下断了两根,唯余马天运的铲子尚且健全,他立时长杆子一横,挡在了两位兄弟的身前。接着眼前黑影一闪,北辰擎已经一溜烟般扑上,长刀一翻,贴着凌疏的剑脊往上挑起,替三个下属挡开了他的剑势。

    年未和钟离针一左一右,跟着抢上挡住了冲上来的董鸽董鹑,噼里啪啦打在一处。

    北辰擎刀势沉稳端凝,刀刀带起极大的风势,凌疏剑走轻灵,流光飞舞,剑气嘶嘶地吐出,竟是寒冷彻骨。两人过得几招,一错身间,马家三兄弟调整阵势,重新攻了过来,将凌疏上下去路封杀,北辰擎在这天罗地网中一刀劈面而至,气势万千。凌疏眼见刀势浑厚凶猛,长剑刺出,刀剑相交处,一声轻响,北辰擎的刀在凌疏的宝剑下顿时断为两截。两人虽然年岁相当,但北辰擎身经百战,出生入死,对敌经验极其丰富,立时飞脚挑在断刃上,手中的刀跟着掷出,带着劲风向凌疏甩去。

    凌疏内力不如他高深,感到劲风扑来,连呼吸都略显困难,他只得随着风势后退,同时提防格挡马家三兄弟的攻击。这般急退,忽然间感到身后多了一人,那人身手极为敏捷,他要躲避也已不及,后腰一紧,竟被人从后面扣住了腰间的软麻穴。凌疏大惊,反手一剑从自己肋下刺出,但在被几个人夹攻之中,出手也没什么准头,刺了个空,听得身后一声轻哼:“你这狗…日的,下手好快!”

    竟然是看来奄奄待毙的杨晔的声音。

    凌疏不及多想,反手又是一剑,这次是从肩上刺出,正中杨晔的左肩头。实则杨晔高烧之下,头晕眼花,浑身无力,不过拼着一口气死死抱住了他。但这一剑刺来,入体的瞬间寒冷彻骨,他忍不住一个寒颤,竟然瞬间清醒了过来,也算怪事一桩。他反应极快,慌忙反手二指点出,正点在凌疏颈间的大穴上。

    接着杨晔手上用力,凌疏顿时全身酸软,委顿下去,被他扯了起来,得意洋洋地笑道:“凌□的,你总算落到我手里了!你说,你是先穿金缕玉衣,还是先吃饺子?”

    正在和年未钟离针交手的董鸽董鹑兄弟俩大惊,手中的杀猪刀挥出一串绚丽夺目的光芒,拼命地要冲过来,却被这两人死死拦住。

    杨晔好整以暇,笑眯眯地把凌疏的身体翻了过来,对着他的脸吹了口气,把几缕乱发吹到一边去:“凌狗…日的,你折磨了小爷我两天,你是瞧上我了吧,嫌我不搭理你,所以爱恨交加不知如何是好了?你说我该怎样报答你这一番似水柔情呢?”他左手抓着凌疏不放,右手翻上来狠狠一个耳光,一声脆响,顿时红了半边脸,凌疏唇角有一线鲜血慢慢溢出,乌黑的眉毛微微一动,垂下眼睑,对他的话恍如不闻。

    杨晔见他竟然没有热情回应,越发愤怒不堪,吩咐马天宝道:“把墙角那盘磨推过来。”马天宝依言去把那盘精致的小磨推了过来,杨晔抓起凌疏的左手,就塞到了磨眼里去,喝道:“推!”

    马天宝惊道:“推什么?”

    杨晔道:“推磨!”

    北辰擎一看不好,慌忙抢身过来,一脚把那盘小磨踹到一边儿,劝道:“小狼,点了他穴扔在这里,你赶紧跟我出去,不要胡闹。”

    杨晔冷笑道:“我哪有胡闹?你看看我被他折磨成什么样了?你就不心疼我吗?你再问问他磨了几个人?包了几盘人肉饺子?我今天要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我就随着他姓!”

    北辰擎温声劝道:“这个可不行,你随他姓了,赵王殿下会生气的,咱接着姓杨多好。”

    两人正扯皮间,忽听得一阵呼喝之声挟裹着杂乱却有力的脚步声纷纷往这边涌了过来,北辰擎见杨晔誓不罢休的架势,只得道:“你略略出气教训教训罢了,他是当今陛下的宠臣,利害你知道,千万别损伤了他。我去把人挡开!”他的刀被凌疏的宝剑砍为两段,当下从地下又捡起一把刀,率先从门首冲了出去。马天运忙提留着兵刃跟着冲出。

    杨晔且不管身周乱成什么样子,只管封了凌疏的几处穴道,反身把他按到了适才绑缚着自己的铁架上,喝道:“钟离针过来帮忙!”

    钟离针慌忙甩开董鸽抢了过来,杨熙的侍卫想来训练有素,钟离针一撤下来,马天宝立时不问缘由顶上去,挡住了董鹑的攻势。

    于是钟离针相帮着杨晔将凌疏扣到了那个杨晔曾经备受折磨的架子上去。杨晔看凌疏微垂着头,只是一声不响,当下狞笑道:“凌狗…日的,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了你上架子。你说让侯爷如何处置你,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正文 第 10 章

    杨晔料到凌疏不会回答,便也不等他回答,随手操起凌疏曾经让人用来打自己的鞭子,上去劈头盖脸的就是十几鞭。

    可惜他受了两天折磨,已经是强弩之末,手上力道并不大,凌疏身上的衣服被抽得一块块破烂不堪,但鞭伤一条条纵横交错,鞭痕却很浅。凌疏虽然形容狼狈,神色依旧沉静淡然,对这样的鞭打似乎并不在乎。

    杨晔看在眼里,嫌不解恨,上去几把将他的衣服扯了开,凌疏只感到胸前一凉,他一怔,抬头看向杨晔,竟然问道:“你……不打了?”

    杨晔冷笑道:“你就这么想挨打?原来你这么贱!哦,我明白了。”于是他再接再厉,将凌疏的衣服几把就扯了个精光。

    凌疏顿时赤身露体,修长皎洁的身体猛地一阵战栗,抬头看着杨晔,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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