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全系列)by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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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全系列)by清静-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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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深,也不特别激烈,只在沈焱昏迷,一路马行颠波时,一寸一寸加深,一寸一寸绞死。    



    他的手湿冷,微颤,忘了这是一双剑客的手,本该干燥稳定。沈焱的呼吸越来越慢,他的手就越来越冷。    



    “谢公子……”又是一声低唤,然后一双手伸过来,掰开他抱紧沈焱的手。    



    谢长缨一震,突然怕了起来,怕自己这一放手,沈焱那微弱的气息就会中断。“别碰!”    



    
叶浩无奈,心知谢长缨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都孤独惯了;好不容易有个沈焱似乎能相互了解,相互接近,相互为朋的,却因自己失策,而让沈焱陷于生命危险。这心下的惊、怒、悔、恨,绝不是三言两语就是交待。而那种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心感再度消失,也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当下也不多说,直接行事。 
   



    唰啦一声,沈焱紫色的衣袍就这样在谢长缨怀里被叶浩撕开,结实的背肌上一片星星点点的红斑,正逐渐扩大。背心右侧还有一道即深且广的暗紫色瘀血。    



    谢长缨触目惊心,不由松开了手。    



    
叶浩不客气地示意宣逸接过沈焱,也不指望那光发呆就占去半个脑袋的谢公子,自袖子暗袋内掏出块磁石,将沈焱背上还有左臂的暗器吸出来。有些因颠波而错离原来的血管,吸出时重新穿出新痕,整个背部鲜血此起彼伏,泊泊地滑落于身体两侧。 
   



    谢长缨一震,明知这是必要的治疗过程,却还是心口一窒,双手握紧了沈焱冰冷的手,握得死紧。    



    
叶浩用干净棉布擦去沈焱背上遮住伤口的血膜,又引起新一波的流血,谢长缨不由怒目相瞪,叶浩却视而不见,只淡淡道:“要握请不用那么用力,痛醒了他大家都不好受。”瞄了眼交握的双手,又道:“真气节约点用,等下还有劳烦你的地方。” 
   



    “……何处?”干涩而暗哑的声音。    



    
叶浩仔细看着沈焱背上的伤,不时用手指去推挤伤口。“还好,这个施展暗器的是个高手,自矜身份,不曾在暗器上涂毒,伤口虽多倒不太严重……不过她的确是暗器高手,入体的暗器几乎都刺入血骨交融之处,虽能用磁石吸出大半,另有部分却随着血流深入。幸好沈公子在受伤前便有知于此,先自封心口血脉,让暗器不得其门而入,但血脉封的时间长了,对身子终是不利……” 
   



    “能治么?!”谢长缨打断他的分析,冷白了脸。此时他脸上的血迹早已干涸,端整的脸上横着一道暗褐色的枯迹,显得有几分狼狈不堪。    



    叶浩与宣逸相视一眼。    



    “能,不过得有个高手用内力打通他奇经八脉,听在下指引,将体内暗器逼出。”    



    “那我来,我们快开始吧。”谢长缨急不可待,将沈焱身子一扶正,就想灌入真气,却被叶浩阻止。    



    “不行,你得先将你臂上的伤治好……”    



    “噜苏!没那个闲功夫!”    



    “你伤不裹好,真气灌了一半却因自身血流过多后续无力,那你可知沈公子会是怎样一副状态?更不用说那暗器会转入更糟的位置……”    



    谢长缨此刻只恨不能代沈焱受苦,听得这般苦楚,立时闭嘴,将双手往前一伸,伸到叶浩面前。    



    
叶浩笑笑,又掏出些瓶瓶罐罐什么的为谢长缨疗伤。幸好都只是些外伤,清理干净,洒上药就可以包扎了。看看左右没有包扎用的布条,叶浩索性将沈焱撕破的长袍物尽其用,继续撕得更加破碎。 
   



    “这家伙又要抱怨了……”谢长缨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    



    “嗯?”叶浩扎好左臂换右臂,挑眉。    



    “他是个恋旧的家伙,对于自己用过的东西小气到无聊。”谢长缨看着沈焱苍白的脸,突然想到早年相遇时发生过的事。    



    “哦。”叶浩放开右臂,开始准备等下要用的东西。“宣,你的冰玉散借我。”    



    “保护我,也因为我归类于他的东西范围吧……”    



    “不,我倒觉得……”宣逸笑嘻嘻地走过来,递给了叶浩一个白瓶。“他救你,是因为单凭你的……冲动,我们四个人都别想走 ̄”    



    叶浩瞪了他一眼,晃了下白瓶——你别说得这么直白!    



    宣逸咕哝一声,补充道:“想要选择,自然得付出代价,所以你也别太自责了。”    



    谢长缨垂头默默无语,过会儿,低低道:“可以开始了么?”    



    ——————————————————    



    口干,舌苦,颊热,额痛,除了这些痛苦外,其余的地方却全是麻木不仁,似乎全不属于自己了。    



    
努力地在浮沉高热中寻找灵台一线清明,耳边听得大大小小或杂乱或细柔的,血红的视野中依稀可见不少晃动的黑影,梦魇中号呼着不知是枉死还是该死的死魂,身体被死魂撕扯着,被朱焰烧烤着,焦黑的肉一块一块地往下掉,现出了花花肠子,森森白骨。 
   



    汗淋淋地睁开眼,眼皮酸涩得似乎粘死成一团肉,既厚且重。淡薄的光线隐隐约约,照不出眼前三寸之物,身体躺在铺子上,不住地摇晃,耳边依约是澎湃的水声。    



    
艰涩地喘了口气,沈焱一人默默对着黑暗,对于自己的醒来,很难说是什么感受。梦魇中的一切转化为冷汗,深烙在他周身,他觉得整个身子都是麻木的,除了眼珠子能转动外,其它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的了,就像那梦中一样,除了痛楚欲裂的颅首之外,周身都已被烧毁了。 
   



    痛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痛楚都查觉不出的麻木……    



    唏唏簌簌的掀帘声,伴着淡淡的水气,一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手上端了个碗。逆着光的身形看不情脸上的表情,只听得他哼了哼。    



    “你醒了!”    



    
噗哧——沈焱突然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身上又是伤又是痛又是冷又是热的,见了这个人,听到他那冰冷冷的关心,心情却甚好,好到忍不住龇牙裂嘴抽筋着笑出声来。“呃……咳……” 
   



    
“别说话!”谢长缨又哼了声,将药碗放在旁边的小几上,盘膝坐下。“你左臂及背后共中一百三十一枚暗器,又被怒佛杖风扫了个正,叶浩说你为阻暗器潜入心脉,事先封了心脉周边各穴,结果怒佛冲入你体内的真气无处泄散,与你的真气在经脉内互撞——你死是死不了的,不过没个十天半月你也休想能动弹。” 
   



    “呃……”    



    “你躺了三天了。”    



    “唔……”    



    “我们现在西陵峡,住在船上。”    



    “哦。”    



    谢长缨突然伸出手,小心地为他按摩四肢,他眼睁睁地瞧着。    



    “放心……再过几天,你一定会复原……”    



    “嗯。”    



    “……你就这么相信我的话?!”谢长缨不知为何,突然狂怒起来,啪地一声拍在桌几上。“……你伤成这样,我这话连我自己都不信!!你为什么还要信?!你……”   
 



    沈焱默默地看着他,一语不发。    



    谢长缨垂下头。    



    “抱歉……我太激动了……我……”    



    声音越来越细,细不可闻。    



    都说是小鬼一个了,还不肯承认。沈焱叹了口气,看着那个说着说着不小心就睡着的人;放在几边的汤药;还有动弹不得的自己,合上眼,继续叹气。    



    “谢公子睡着了?”    



    沈焱睁开眼,就见叶浩坐在自己的另一边,远远避着谢长缨,见自己睁眼,微微一笑。    



    “他这些天也是很辛苦的,双臂伤势未好,却得保护着我们四人,再加上担心你的伤势……”叶浩搭着沈焱的腕为他把脉。“两位都很辛苦啊。”    



    
沈焱咳了咳,努力想用‘水汪汪能说话的大眼’表达自己的意思,叶浩歪头看了会儿,迷惘地摇着头,突然拍掌道:“哎呀,我好象忘了跟谢公子说,你说不出话主要是因为你内功心法的特异性,阳气过盛,等喝了我配的药去燥养气,晚上就可以说话了。有什么话到时再说吧。” 
   



    沈焱一阵哑然,忍不住瞪着这个看起来十足无辜无奈的家伙。都是他忘了说清,谢长缨才会那么不安和沮丧……这小子,不会是故意的吧?!    



    叶浩突然微笑,眸中闪动着柔和的光芒。“沈公子,你与谢公子拼命保护我们这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我与宣逸都很感动。相信两位好心人定会有好报的。”    



    “呃。”沈焱摇摇头,一脸没关系的样子。    



    
叶浩笑笑,没有再说什么,端起放在一旁的药碗,慢慢搅拌。“沈公子大约不知吧,你昏迷前向谢公子说了——救人,快走。这三天来,谢公子当真老老实实地保护着我们,三天方行不到百里,一日连退六路追兵。幸好怒佛被沈公子离去前的蓝焰烧伤,玲珑双姝从不打没把握的战,少了这三人,以谢公子之能,倒也还算平安,后来上了水路,水路若无排教相助,对方追踪不易,方才摆脱追兵。” 
   



    看来可以肯定这批敌手与无名教无关了——沈焱咳了声,看着叶浩碗中越搅越黑的药汁,努力去想些别的事情——没有掌控武林黑白二道的无名教插手,实在是可喜之事…… 
   



    
“说来惭愧,我们与两位相处如许久,居然一直有眼不识泰山,没发现两位就是武林四绝中的的南离火沈公子及北绝谢公子,真是罪过罪过……”叶浩用力地叹了口气,一脸崇拜地看着沈焱,直看得沈焱身上起毛毛骨悚然。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叶浩眨了下眼,搅了搅手中药汁。“公子该吃药了……”喃喃说着,瞄了眼熟睡的谢长缨,清了下嗓子。    



    “哎呀,不好了 ̄ ̄”    



    沈焱还不知叶浩为什么突然大声叫着,就见熟睡的谢长缨反射性地长剑出鞘,如毒蛇般准确地抵在叶浩颈间,双眸冷厉。“沈怎么了?”    



    
“沈公子没事的。”叶浩斜眼睨着颈下薄如春冰的长剑,无限温柔温和地解释。“只要他喝下这碗药,基本上可以说是没事了。”说完,将药碗放在那柄长四尺,宽二寸,薄如春冰寒如春冰名为春冰颤如春冰的剑尖上,微微躬身。 
   



    “叶浩告退。”    



    
沈焱没想到叶浩为了叫谢长缨来喂他吃药,居然使出这等手段,心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想到谢长缨对自己这般挂念,明明疲累,却被叶浩一唤便醒,足见情深义重,却是心头微暖,如此一想,便不在意身上麻痛,轻轻笑起。 
   



    
谢长缨哼了一声,瞪着剑尖上的碗,本待发作——至少也该草扁叶浩一顿以表惩戒,可见了沈焱的笑容,虽是双颊消瘦,丰唇干涩,看来几无人色,又是那等的灿若春阳,已有数日不曾见过。心下一动,暗暗欢喜,突然决定不与叶浩计较了。 
   



    手中长剑一颤一震,剑尖上的碗凌空飞起,谢长缨伸出左手,满当当的药汁一滴不漏,安安稳稳地接在了手中。    



    ……安安稳稳满当当的药汁    



    沈焱又开始想叹气了。    



    ————————————————————    



    叶浩虽然说起话来东扯西谈漫无边际,常是听上半天却发现全是废话什么收获都没有,但偶尔有些话也是可以信任的——比如他身为大夫时说的话。    



    
沈焱的嗓子在谢长缨端着第三碗药汤进来时,终于迸出一连串哀号。“叶浩这小子我承认你医术行所以你能不能好心加些蜜糖甘草的来中和一下药味啊 ̄ ̄ ̄ ̄ ̄ ̄ ̄ ̄ ̄ ̄ ̄ ̄”  
  



    
——尤其不要让谢长缨来喂药!这小子没耐性的紧,常是脸一沉剑就出鞘,想他好歹也是名动八表的超级高手,三不五时就被人架了一把剑在脖子上威胁着吃药,这传出去能听得吗能听得吗??!! 
   



    “叶浩跟他同伴去山里采药了。”谢长缨反射性地回答着,在沈焱发出数日来第一道声音时,星眸一亮,紧盯着沈焱的脸怔怔看着,眸中异芒不断跳动。    



    惨,这冷漠的小孩居然会有这样欣喜的反应,谁舍得拒绝?谁忍得拒绝?!    



    沈焱心下一软,心想任小谢手中是穿肠毒药自己也只有认了。不料谢长缨只是看了他会儿,放下药碗转身走了出去。    



    ……不会吧?对自己的魅力深具信心的沈焱垮下脸。    



    谢长缨再次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个油腻的罐子,一语不发地走到药碗前,手一斜,大半罐纯白晶体都倒了进去。    



    
太……太多了……沈焱咳了下,有声不敢发。这小子爱面子的很,如果告诉他分量错了,难保他不会恼羞成怒春冰又架上自己的脖子。瞧他还是一张板凳脸,却是面有得色,大约在得意自己难得的细心吧……罢罢罢,的确是难得,想来甜过头掩去苦味也是不错的事。 
   



    自我安慰完毕,沈焱含笑看着谢长缨垂眉搅动药汁,拿惯了长剑的手有些笨拙地捏着调羹,不断磕在碗沿,静寂中每一道声音都那么清亮脆耳。    



    “吃药。”洁白的瓷器,固执的大手,漆黑的药汁,刺鼻的味道……沈焱小小地对自己的决心产生了下怀疑——有必要这么慷慨激昂取义成仁么?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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