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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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江山-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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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外忙着打仗的事,需要他协调的东西还在他的能力范围内。
短短一年,才三十多岁的永嘉帝就苍老了许多。蓄起短须后,他看起来更显老相了,完全已是中年人的面相。和当初云若辰所见到的、清瘦文弱的靖王,根本就已经是两个人。
如果有得选,永嘉帝宁可当一个山高皇帝远的闲散宗室,每天看看书,逗逗鸟,要多逍遥有多逍遥。
可是他不得不争这皇嗣之位,不得不当皇帝,否则只会是死路一条。
好容易等顾阁老把近来的战况和朝中一些急需处理的事情说完,永嘉帝才喘了口气。
听说以前秦始皇事必躬亲,每天要批阅等人高的奏折才歇息,那可怎么忙得过来哟!像现在,内阁已经帮他处理了大部分的政务,只是一些关键的大事要他拿主意,他都快累死了。
“臣还有一事,要向皇上禀报。”
顾阁老把奏折收起来,又提起了别的话头。
永嘉帝勉强打起精神:“老师请讲。”
“是关于皇上您后立后纳妃之事。”
“呃,这事……”
永嘉帝愣住了,随即有些讷讷的。
近来已经好几拨大臣在催他赶紧立后纳妃了,可是国库空虚,打仗都不够钱花,还娶什么老婆啊?
“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同样不能无后。”顾阁老说起正经道理来一套一套的:“况且,皇上也要为皇嗣考虑啊!”
皇嗣……
听到这话,永嘉帝不自觉地面色一黯。
顾阁老也知道永嘉帝在想什么,一时怔住,没有急着再说话。
皇上肯定又思念着在战乱中失踪的华容郡主与耀皇子了。
这也难怪。连自己,不也是在日夜想念他那孙儿顾澈吗……唉……
顾阁老是个非常刚强的人,虽然经历了儿子们相继死去、唯一的孙子又失踪这样的事情,他仍然没有垮掉。
在内心深处,他不愿相信顾澈那个野小子真的会有事。只是失踪罢了,也许,也许……
“好吧,朕听老师的。”
永嘉帝无奈地点了点头,脑中却依然挥之不去云若辰与云耀可爱的笑脸。
辰儿,星儿……

第一百五十三章 诱敌深入

新帝立后与诚王军突然打了一场胜仗的消息,几乎是前后脚传到海岛上的。
对于父亲再娶,云若辰没什么感觉。
后宫里,总要有这么一个人的。
她并不会替自己死去的母亲梁氏怜卿不值。因为她知道母亲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这些红尘俗世的荣辱名分。
母亲短暂的一生,虽然一直在荣华中打滚,却是有着一颗出尘修道的纯粹道心。
梁怜卿当初费心中选,嫁入王府,不过是想要借靖王龙气延续血脉。云若辰出生,活下来,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而梁怜卿没有料到的是,云若辰这能将她留下的秘籍全部继承下来。
不过,也不能说全部……起码,她留下的那个神秘的小箱子,云若辰直到现在也还没能打开,一窥其中秘密。
那小箱子,是梁怜卿多年前藏在京郊别院望星楼上,由聂深亲手交给云若辰的。箱子至今还留在王府她的闺房里。
据说箱子的钥匙就在王府中,可云若辰数次明里暗里地将王府内外大搜,也没能找到钥匙的痕迹。
但是……如果她这回修为能够再次回到当年巅峰状态,就能用几种师门秘法轮番推演一番,总能找到线索的!
“皇后姓陈?”
云若辰看着聂深手下用信鸽送来的小纸条,笑了笑。这位陈皇后,既然是匆促之中选中的,估计是某位小京官家里的女儿吧?
毕竟如今无论皇帝还是臣下都深恐再被天命教的人渗入宫中,对皇后人选的选择自然是慎之又慎。要将祖宗十八代查个遍,还是早就被查过八百次身世的京官家庭比较靠谱。
而根据大庆皇室一贯传统,后宫妃嫔素来不取家世显赫的女子。综合下来,就是那种六部六科里的芝麻绿豆官儿家的姑娘最靠谱了。
在立后的同时,皇帝还将他原来的几名妾室立为妃子,都给了她们正式的名分,也新纳了些才人美人之类。
云若辰知道父亲在女色上算是极淡,他那羸弱的身子骨也由不得他乱来啊!只是如今表面上他就是个“无后”的孤家寡人了,臣子们肯定着急皇嗣的问题。
想让皇帝赶紧生下新的儿子,最好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绝对是朝中群臣们很关心的大问题呀。
这些事云若辰看过就丢开了,没有太在意。尽管她很清楚,如果皇后真的生了嫡子,云耀就基本没有了继承皇位的可能,但谁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不是好事呢?
从本心上来说,云若辰还真不希望她的小星儿当这劳什子皇帝。再说了……那么远的事,就先别考虑了,先关心皇帝党与诚王军的对决吧!
没想到,本来都已经渐露颓势的诚王军,居然又在一场关键战役中小胜了,趁机占据了好些地盘,后勤也得到了补充。
云若辰紧张地读着听雨楼传来的新消息。原来,这又是天命教从中捣鬼!
东南援军的统领岑将军,在与北疆军合拢围观诚王军的前夕,遭遇天命教两大长老率教众袭击。
虽然岑将军周围戒备森严,部属也奋勇相救,岑将军还是在此役中受了重伤,命在旦夕。
大战之前,主帅倒下了,军心哪能不动摇?
即使天命教也为此付出惨痛代价,两大长老当场被乱箭射死了一个,其余教众也死伤数十,诚王军还是占了便宜!
于是这场争战中,诚王军终于挽回了些许颓势,本来就要被打垮的大军又逐渐恢复了点元气。
“玄哥哥没事吧?”
云若辰看完条子,赶紧追问聂深。聂深摇头表示不清楚,他收到的情报里,没有与赵玄相关的信息。
而云若辰目力不及之处,远方的东南援军帅帐中,一场小规模的争执正在悄然进行。
战后的营地凌乱而血腥,本应最坚固舒适的帅帐,外皮竟布满刀痕,上面还凝结着一片片暗红血迹。
这是因为不久前,此地曾经历过一次惊心动魄的大厮杀。许多兵士与“魔教”教徒便是陈尸帐前,死者中包括天命教的一名长老——这是被俘虏的教徒供出来的。
帅帐内,一张硬木大床被厚厚的床帐所笼罩,只露出很少的一部分。整座帅帐里都是浓浓的草药味,一名老军医正颤巍巍地给躺在床上的岑将军把脉。
岑将军终于苏醒了,然后差点被胸口上深深的伤口痛得再次昏过去。靠着坚强的意志与深厚内力,他硬扛着没晕倒,只是却也说不出话了。
部下们忧心忡忡地围在他的床边,窃窃私语。在人堆的另一边,最靠近床沿的位置,披着白裘的赵玄孑然独坐,沉默地与岑将军对视着。
一刻钟前,他刚刚向岑将军说出自己的作战计划。这个计划,他昨天向同僚——如果他们肯承认是他的同僚的话——陈述过,遭到了一致的嘲讽。
他们虽然不会明着反驳他,却都异口同声地说,世子你把打仗想得太简单了。
赵玄并不奇怪别人会看轻他,他明白自己的年龄、资历、外表……看起来都不可靠,而这些都是在战场上打滚了多年的老鸟。就算没有参与过这样大的战役,也是和那些海寇打了好多年仗的。
东南总督旗下的这些人,据说有些出身还不太“干净”,有的就是土匪头子招安来的。
赵玄跟着岑智勋打仗这些日子,对诸将领也有些了解了。他并不急着和他们争辩,只是定定地,定定地看着岑智勋,等待这位坚毅长者的最后定夺。
再灌下一碗伤药,岑智勋喘着气,非要挣扎坐起来。
军医再三劝阻也没用,只能狠狠地给他缠好绷带,扶着他坐起来。
“理由。”
岑智勋艰难地,从牙缝里吐出这两个字,同样直视着赵玄。他的部下们议论的声音更大了,有些不满的话其实就是直接说给赵玄听的。
十几岁的小娃娃,娇弱得不行,简直像个女人!就算我们刚刚不争气打了败仗吧,凭什么就轮到你来对我们指手画脚了?
岑智勋不理他们,赵玄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动摇。
“给我……一个……理……由……”岑智勋说这几个字就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军医担忧地看着他,忍不住对众人说:“诸位将军,大帅必须休息了!”
“岑帅。”
赵玄忽然站了起来。然后,他拿起了刚才被军医放在床边小几上的,岑智勋刚喝剩的药碗。
众人疑惑地看着他,他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想给岑帅喂药?可碗里没药了啊,就剩一堆药渣。
在众人注目下,赵玄又拿起小几上的一叠细草纸,那是军医专门用来处理岑智勋胸口刀伤用的。
“啊?”
将领们眼睁睁地看着赵玄突然手一翻,就这么把那碗药渣倒在了草纸上!
他有病吧!
这些武人觉得自己真心无法理解世家子弟的想法……听说那什么魏晋时候,也有些士子专爱装疯卖傻,做些惊人之举,居然还有很多拥趸追捧他们的“特异举止”的?
赵世子这么做不是乱来,是干啥啊?
连岑智勋的眼神都开始游移起来,不停喘着气,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他和别人不同,素来对赵玄的才智很有好感,不然刚才也不会听赵玄说完他的作战计划,还非要坐起来和赵玄讨论了。
可这……就是赵玄给他的回报?
赵玄没有在意诸人的异样眼神,径自动作着,先将那叠草纸上头一张揭开丢到一边。
而刚刚倒上去的药渣,也被第一张纸包着丢开了。剩下的那叠草纸上,就只剩一滩水痕。
赵玄有条不紊地揭开第二张,第三张……
他手指纤长,姿态优美,即使只是在做着最简单的动作,仍让周围的人有种观赏名家抚琴的悠然感。
于是无论岑智勋也好,将领们也好,包括军医,都没有出声阻止他,甚至没人出声追问他在做什么。
这叠草纸并不厚,但也有数十张,原本密密地叠在一起。此时,正被赵玄一张接一张地揭起,丢开,揭起,丢开……
渐渐地,岑智勋的眼睛亮了起来!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但是看岑帅的表情,好像……”
“啊,难道是那个意思?”
草纸揭了半叠的时候,赵玄顿了顿手,对岑智勋说:“岑帅,你明白了吧?”
“有意思……”
岑智勋,竟然勾起了嘴角。自然,这轻微的动作又让他吃了不少苦头,笑容马上充满了苦涩。该死的痛!
只见那叠草纸上的水痕,已经比最开始减少了许多,只剩淡淡的印子。因为那药碗里剩的药汁本来就不多。
赵玄自信地笑着回应岑智勋,又继续往下揭。这时候,大部分的将领也猜到了他的意思,看向他的眼神顿时不同了!
揭到最后一张草纸的时候,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水痕。
“我的计划就是这样的原理。”赵玄沉声道:“借着这些败仗,假装退败,诱敌深入……一路上,我们可以逐步削弱他们的力量。他们打到京城的那一天,就是诚王兵败之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回家

帅帐中霎时间静得可怕,甚至能听见帐外北风吹动雪花的簌簌声。
赵玄傲然站立在帅帐中心,直面岑智勋,眼中透出自信的光芒。
“……好!”
并没有思考多久,岑智勋轻轻点了点头。
说罢,他像是已花光了全部力气,又软软地倒了下去。帅帐中略显诡异的静谧气氛顷刻被打破,军医们忙着让他躺平,又继续给他上药,换额头上敷的湿巾一一他还发着高烧。
接下来,岑智勋无力地指了指他手下最心腹的将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让副将配合赵玄执行那个作战方案。
并不是所有人都立刻信服了赵玄的。然而岑智勋在军中威望极高,他既然拍板,偏偏这时候又倒下了……别人就是想和他争论也没法子,只能把质疑压下肚里去,闷闷地看着赵玄。
而赵玄方才的“表演”,他们也大概能理解并接受。区别只在于一一赵玄坚信这是唯一获胜的方式,而他们却认为,难道没有更好的法子?
岑智勋让赵玄拿出理由,赵玄用最直观的方式告诉了他。
诚王军就像那碗药渣水。而赵玄他们要做的,就是像那叠纸一样,在诱敌深入的过程中,一点点将诚王的兵力吸收掉。
实际上,东南军的将领都不是傻子,他们也明白赵玄这计策的好处。现在诚王军虽然暂时处于劣势,可也一时难以消灭,如果长期对峙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还不如先给他们一点甜头,让他们被畦利冲昏头脑,然后慢慢把他们干掉呢。
但一一赵玄的计划,有一个最大的漏洞。
他们军中,需要有一个掌控能力很强的将帅,才能把这计划贯彻到底!
引诱敌人深入中原,计划是这么定的,但事态会不会像赵玄预料那样发展?万一诚王军在进攻过程中,不断强大呢?
那东南军的佯装败退就大有可能弄假成真!
“而且,皇上会同意这作战计划吗?”
“其他的援军又会配合吗?”
“要把这机密控制在高层将领所知的范围内,下面人的军心会不会散掉?  ”
“但如果将情况下达,又会否泄露到敌人耳中?”
庞大的疑问如海流朝着赵玄这中心汹涌而来,一浪接一浪,而赵玄依然坚守着他的立场,丝毫不动摇。
如果云若辰见到这时的赵玄,或许要惊讶得说不出话一一这还是那个孤高冷傲,不屑与闲人交谈的赵玄吗?
他竟一个个去说服那些将领们,别人提出什么质疑,他就逐条去解释。
统筹、补给、战术……从早到晚,自副将以下,每一名军中的将领都领略了赵玄超乎常人的说服力。
“他……如果生在先秦时,或许会是一名出色的纵横家呢。”
深夜,副将坐在岑智勋的床边,对他的大帅感叹道。
岑智勋蜡黄的脸上现出淡淡的笑容。
别人不清楚,他却是知道的。
当初赵玄甫入东南漕运总督府,说服楚平安出兵平乱的情景,如在眼前岑智勋靠着他已经形成了直觉的深厚积累,愿意将全军的未来,托付到赵玄手上。
而这时的赵玄,坐在自己营帐中,开始给朝廷和各路援军写信……
海岛上的春天似乎来得比中原要早。
好像是一夜之间,密林里的雪痕渐渐淡了,被积雪覆盖一冬的雪地上冒出了新芽。老树抽出了新嫩的枝叶,蛰伏了几个月的动物们也从山洞里爬出来一一然后,成了叶慎言的战利品。
叶慎言坐在天井边,专心致志地,一下一下地挥动着手上的小刀,在给一条比云耀胳膊稍稍细点的草蛇剥皮。
他今晚的目标是烹制蛇肉羹,而在他脚边的海碗里,已经装了满满的一晚蛇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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