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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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江山-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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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云若辰还年轻似的。
陈姨娘郑姨娘毫不留情地拿她来取笑,说狐媚子以为讨得王爷欢喜就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也敢去厨房管人家采买的事!那几个管事娘子都是积年的老人,对黄侧妃忠心得很,谁会听她的?
柳姨娘被两个姨娘嘲笑得面上挂不住,想闹又不敢闹,真是窝囊死了。
看三个姨娘窝里斗得不亦乐乎,黄侧妃表示很满意,这才是理想的内院生态嘛。
她再次为自己将胸大无脑的柳氏扶为姨娘感到欣慰,事实证明柳氏真是爱生事的活靶子,只有柳氏时不时蹦跶一下,陈氏和郑氏才有斗争和嘲讽的目标。
否则她们要是心闲了,整天琢磨着对她这侧妃使什么暗手阴招,她也很烦的。
云若辰冷眼看黄侧妃暗斗姨娘,又看看曾嬷嬷如同调兵遣将一样管理仆人,每每生出“三人行必有我师”的感叹。
这两位不同领域的女强人都各有长处,也都有值得她学习的地方。
这些东西,是她在师父身上学不会,在大学里也没人教的——大宅门中的生存智慧,只有靠自己一点点摸索罢了。
幸好她一开始就占了身份的便宜,虽然要操心靖王府的兴衰荣辱,倒是不必再苦逼的演一出庶女逆袭大戏。投胎真是个技术活啊!

晚餐的时候,云若辰再一次感叹自己投的胎还不算太坏。起码可以放开肚子吃美食,嘿嘿……
大庆风俗,从二十三日小年那天起,全家人就要在一块儿用饭了。这晚靖王与黄侧妃相携来到用餐的偏厅,发现云若辰已提前一步来厅里迎接。
“父王,今晚咱们吃大餐!”云若辰赶上前将黄侧妃扶到座位上,一面对靖王笑道。
“哦?你这个小馋猫又弄出什么好菜来了?”
靖王爱宠地看着他的小女儿,笑意一直深到眼底。
“嘻嘻,腊鱼二十八,自然是要吃年糕啦。”
大庆民谚,“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这天的人们都要吃年糕贴窗花,老百姓家里还要蒸馍馍。
白天里,云若辰光是监督下人们贴年画、对联、桃符,就在外头冷得够呛。按理说,她当主子的也不必那么累,让银翘连枝替她看着也可以。
但是云若辰不放心啊!作为一个有强迫症的奇门弟子,她对于这种事情特别特别在意。不懂门道的人觉得只要把对联桃符放对位置就行了,云若辰却很清楚这些东西很容易被人动手脚,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设了邪阵!
自从知道敌人中有天命教后,云若辰就在时刻警醒着,别又让人钻了空子来设阵施法。
就因为冷了半天,她才更想吃点热乎乎的好东西来慰藉自己。
“父王,娘娘,今儿咱们的年糕换个新吃法。”
她转头招呼下人们快上菜,靖王和黄侧妃都有些好奇了,小郡主又折腾出什么新花样?
很快,下人们陆陆续续把晚膳送了上来,陈姨娘几个忙帮着摆箸布菜。
“火锅?”
靖王笑呵呵地看着那个冒着热气的大锅子:“年糕火锅?这吃法倒真新鲜!”
普通人家吃火锅,往往就是烧开了热汤,大家随意往里添蔬菜、腐皮、粉丝,还有一点肉。一家人边涮边吃,大冬天里确实够热闹。
靖王府这样的人家,用餐规矩多些,自然不能搞得这么汁水淋漓的。端上来的火锅里早就码好了料,火候也热得刚刚好,主子们都不必动筷子捞。只要说想吃什么,姨娘丫鬟们自然都替他们夹了送到面前。
其实云若辰更喜欢自己涮来吃,那样才有吃火锅的气氛嘛……世事总是难完美的,算啦,有的吃就别抱怨了。
热腾腾的年糕火锅里冒出一股股白烟,云若辰口齿伶俐地报菜:“父王,这锅底可是用肥鸡和龙骨、鸭骨加红枣、枸杞、草果、草参熬出来的鲜汤。下面一层,是白菜、鲜菇、冬笋、粉丝,上面一层则是豆皮、年糕、鸡片、牛肉、鸡蛋,你尝尝鲜不鲜?”
“你这孩子!”靖王爽朗地笑出声来,转头对黄侧妃说:“你听听辰儿这张嘴,光是听她说话都饱了。孤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被她勾起来了!”
黄侧妃掩口微笑附和着,眼中的笑意却是浅浅的。云若辰才懒得计较黄侧妃的小心思,吩咐银翘夹了菜,她亲自送到靖王眼前。
“父王,这年糕是用豆皮裹着下锅煮的,您仔细烫嘴。”
“好好好,辰儿最乖了。”靖王没试过这种吃法,小心地咬了一小块,顿时赞不绝口。
“不错,这滋味新鲜!哎呀,孤活了三十年,也没这样吃过年糕……不过这年糕吃着听新奇啊,让人到四季斋买的?”
“年糕也是咱家厨子做的。”
云若辰应着,一面也给黄侧妃夹年糕,十足的孝顺女儿样。
黄侧妃笑道:“王爷,您不知道,这新年糕也是郡主教厨子们做的呢。”
云若辰只是笑。黄侧妃果然对府里的事了如指掌,自己每天在厨房里做些什么都能传到她耳里去。
四季斋卖的年糕,云若辰让人买过一次,总觉得还是粗了,她吃不惯。后来她让厨子把上好的糯米粉反复碾成末儿,又吩咐他们要用细密的竹筛子筛三四次,这样蒸出来的年糕才又糯又软。
对不起她就是个有追求的吃货啊!云若辰幸福的吃着略烫嘴的年糕,只觉得平日里的辛苦都有了回报。
嗯嗯,为了维持这种能够天天吃美食的奢侈生活,她定要与黑恶势力斗争到底!
用完了这顿美味的晚饭,靖王便让姨娘们回去各自屋里吃饭了。黄侧妃也被丫鬟们扶走,云若辰却还没离开的意思,陪靖王喝茶聊天。
“父王,宗室那边的事……如何了?”
“还在闹。”靖王说起这个也头痛。
那天的事情闹得太大,后来宗人府和礼部户部都出动了,才把那些比大爷还大爷的宗室们劝了回去。可一两天来,宗室勋贵们还是不消停,只不过没有那天闹得凶而已。
云若辰想着,元启帝莫非就想用个“拖”字诀来解决这件事?
靖王转而说起另一件事,则是除夕他们一家与诚王府一家,都被召到宫里陪皇上守岁。
这也是往年从未有过的事情。如果名单里没有诚王府的话,靖王估计做梦都能笑出声,现在这幸福感却大打折扣啊。
没法子,牵扯出了天命教,诚王在巫蛊案中的嫌疑大大减轻了。虽然被顾原老先生率领着靖王系的人马对他一路穷追猛打,以“动机论”来影射诚王勾结天命教,终究是缺乏证据。
所以这次,诚王还是没能被彻底打垮,云若辰从心底里感到遗憾。唉唉,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继续奋斗不息……
喝完两杯茶,云若辰忽然向靖王提出,明天要替靖王到顾阁老府上送年礼。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次看似寻常的拜访,在她人生中会有怎样的意义。
直到许多年后,云若辰偶尔想起她到顾府的那天,只记得雪一直下。
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她与顾澈邂逅。

第五十章:顾澈
腊月二十九。
马车在顾府门前停下,银翘和连枝先下了车放好脚垫,才一左一右扶着云若辰下来。
“郡主,小心地上滑。”
云若辰点点头,扶着银翘的手踏上顾府的台阶。等她们走完最后一级石阶,才从门房里走出个老苍头问访客何人。
云若辰见那老苍头一身棉袍半新不旧,神色平和,丝毫不像高官家的豪奴,对顾家的家风又有了新的认识。
看来顾阁老是真清高,才会这般不拘小节。有些四五品的官儿,家里阵仗已大得不得了,门房里坐着七八个家奴小厮,客人来了不给门封才不替你通报。顾原老先生身居高位,却不爱摆排场,委实难得。
然而太过清高的人,在这个更重视和光同尘的官场上能走多久?云若辰实在没什么信心。
跟着云若辰出门的长随递上拜帖,老苍头才露出了几分惊讶神色,忙过来给云若辰问安。
华容郡主莅临顾府,顾家人可也不敢怠慢。
老苍头赶紧将云若辰一行请进去,小步跑着叫人进里头通报顾阁老了。
都说天上神仙府,人间宰相家。内阁的阁老们虽然没有宰相之名,却有着宰相之实。
然而顾家的院子,完全没有“神仙洞府”的富贵奢华气象,就是个普通的四进宅门。有些院子吧,虽说也不大,但主人心思巧妙,也能布置得园林精致、花木扶疏,顾家也不是这一类。
“顾老先生真是个务实的好官呐。”
云若辰没什么诚意地在心里赞叹了一句,在她看来,这更代表着顾阁老是个毫无生活情趣的老头儿……不过这样的人还比较好打交道,她喜欢。
在老苍头的引领下,云若辰绕过外院的影壁,忽然听到一阵喧哗。
“哎呀,快去叫富管家,又打伤了一个……”
“有没有搞错,这都第几了……”
“没法子,小公子他……”
“唉唉唉……”
好些个褐衣奴仆在院子里跑动着,神色慌张,像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呃,怎么回事?
云若辰好奇地看了眼引路的老苍头,只见那老仆脸上露出尴尬表情,又说不出什么只是呵呵地憨笑着。
然后,她就看见一个耷拉着胳膊的男仆被人搀扶着从面前走过,还不住哼哼唧唧的。
难道是顾家主子在惩戒下人?那也没必要搞得这么鸡飞狗跳的啊。虽说她觉得顾家的家风是走随性路线,不过随性到这种程度,有点略奇葩……
家教良好的云若辰打算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继续按照既定路线朝外院大厅走去。老苍头见云若辰不说不问,顿时松了口气,加快脚步带着她朝前走。
银翘皱了皱眉头,这老人家真不懂事。眼看着雪下得这么大,地上又滑,怎么还越走越快。郡主千金之躯,摔着了可怎生是好。
云若辰微低着头,依着自己的节奏不紧不慢地走着,耳边依然不停听见奴仆们在跑动说话。
“好啦好啦,早知道你们这么不耐打,下回不找你们陪练喂招了!一群没用的东西!”
突然间,在她身后传来一句高声呼喝,嚷得满院子都在响。
声音好像还挺年轻,似乎是属于一个还没到变声期的少年人,尖锐锋利,光是听声音就知道这男孩子脾气很冲。
“哎,小姑娘,你是谁?”
云若辰刚闻声侧过头朝后方看了一眼,对方发现有客人来,居然远远打起招呼来。
这回不止是银翘了,连枝都忍不住黑脸,这顾家的人……怎么都如此不靠谱啊?
云若辰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定定地看着那疾步朝她走来的少年。
少年的脚步很快,踏在雪地上发出急促的沙沙声。
那是一个真正的少年。
看到他的第一眼,云若辰脑中只有这个念头。
她在这个世界里见过的少年人,其实并不少。不说叶慎言与赵玄这些较熟悉的,光是自己家里的小厮就有好些。
可这些男孩子里,没有一个能像眼前的少年般,带着那种蓬勃的、昂然的、即使在雪天里都能清晰感觉到的活泼朝气。
他约有十二三岁,身材却已差不多有成人高。相貌算不上出众,既没有叶慎言的清秀、也没有赵玄的俊美,但却让人看了感觉很舒服,很顺眼。
是了,真正的少年人应该是这样的。充满活力,大声说笑,对一切人和事都充满好奇。
在她原来生活的世界里,十几岁的男孩子就该如此,但到了这里……这种天然的气质就显得难能可贵,反而让人觉得野性不羁了。
银翘和连枝就很紧张,不约而同朝前挪了半步挡住云若辰,生怕那少年冲撞了小郡主。云若辰倒有些好笑,人家只是说话直接了点,又没有恶意。
在一旁的老苍头忙低声说:“这是我家小公子。”
他话音还没落地,顾家小公子已经走到了云若辰面前。
“你也是我们家的亲戚吗?是哪家的妹妹?”
少年双手抱胸好奇地打量着她,笑道:“我叫顾澈,你呢?”
云若辰微微一笑,眼睛一逡左右,银翘忙替她应道:“顾家小公子,这是我们靖王府的华容郡主。”
“王府?郡主?”
顾澈好像有些失望,刚想说什么,忽然被人喝住了。
“阿澈,不得无礼!”
顾阁老提着棉袍下摆,急匆匆地赶到。
“祖父,我没有无礼啊。”
顾澈很无辜地耸耸肩,转身就想走,被气急败坏的顾阁老一把扯住过来向云若辰问安。
当云若辰得知这男孩子,居然是顾阁老唯一的孙子的时候……虽然算不上意外,但心里真是觉得好违和啊!
古板又严肃的顾阁老,是怎么养出这种……呃,野小子的?
确定不是抱错了孙子吗?好吧,这年月大家都是在自己家里接生,抱错的可能性非常小……

顾澈,十二岁,顾家嫡长孙。也是顾家目前仅存的血脉。
顾阁老恪守儒教,终身不曾纳妾,膝下只有正妻生养的两个儿子。他的大儿子遗传了他读书的天分,可惜在十八岁中秀才后就病死了。小儿子呢,却根本不喜欢啃书本,身为书香世家子弟,却是一员武将。
大庆北疆战事频繁,顾将军常年镇守边关,去年却在一场小型战事中中箭受伤。拖了十来天后,顾将军伤重不治去世了。
大概是顾家良好的传统,顾将军也没纳妾,甚至在妻子去世后连填房都没娶。顾澈从小被丢在军营里长大,和士兵们一起吃喝睡觉,直到父亲死后才被送回京城。
“难怪了……”
云若辰联想起初进顾府时那些仆人在嚷着“小公子又打伤了一个”,顾澈也在骂他们“不耐打”,估计是这习惯了军营练武的少年要仆人们陪打吧?
精力极度充沛的孩子啊,呵呵。
在顾原与云若辰闲话家常的时候,顾澈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看得出顾原对这个孙子是又爱又恨,和一般的祖父没什么区别。
好动证明孩子健康,既然顾澈是顾家唯一的子嗣了,健健康康当然比病病歪歪好一万倍。不过顾澈的“胡闹”肯定也让顾阁老伤透了脑筋!
其实顾阁老对小郡主的突然到访,心里也是直犯嘀咕。
往年靖王就算要给他送年礼,也只是派个仆人低调地送来,只怕皇上不喜他与朝中重臣交往过密。今年怎么让小郡主过来了?
再说,要是云若辰是世子,那还算合理。快十岁的男孩子是可以在某些场合代替父亲交际了。可云若辰是个女儿家……这于礼不合呀。
云若辰也明白顾阁老在疑惑什么。
东拉西扯了一堆闲话后,云若辰示意连枝将一直捧着的匣子递给她。
“阁老,我父王让我给您送点年货来。东西不多,请您别嫌弃……这是年礼的单子。”
她将匣子轻轻放在桌上。还没等顾阁老再说什么,她又对两个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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