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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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花-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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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姗在我怀中哭了,无声的眼泪,缓缓而下。

我搂着她纤瘦单薄的身子,柔声道:“等过完年,我陪你回一趟家吧。”

胤祥到夜里才回来,四阿哥做了皇帝,我倒是可以找各种借口不去宫里,但他就不一样了,连过回年,大半时间都在宫里。他替我卸摘了钗子,用木梳一缕一缕地梳过我的发梢,认真专注,周而复始。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已经从青涩的少女脱变为了相夫教子的妇人。“我想等过了年,陪着晴姗回一趟江南。”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现在走不开,不然遣……”

我打断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还不信谁敢截了怡亲王府上的车子。”

“这回是到江南,可不是到城外边儿转一圈,你又坐不惯马车,而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等我遣人送她回去吧。”说来说去,他还是不同意。

“可恶!人家都答应晴姗了,你总不能让我做一个失信之人吧?”我据理力争,“再说那是额娘呀!出嫁前最亲最亲的人,她该是有多难过,可你不许我陪着去,好狠心呐……”我晓之以情。

不想他还是坚持己见。

“不然这样,你让暾儿陪着我去,他也十四岁了,该出京见见世面了。”

几乎磨了半个晚上,某人才勉为其难同意让暾儿陪我去。我口干舌燥,哆嗦着起来喝了杯水,才睡了过去。

月末的时候,我、晴姗、暾儿带着旗珠和几名侍卫一行前往江南。这一路走得,还真被某个乌鸦嘴说中了,要不是不想耽误时间,我早就在半路喊停了。暾儿提议让晴姗先行,我们随后就到,我一边干呕,一边强烈反对。

是哪个王八蛋说的,吐啊吐的,就吐习惯了。真他妈的胡说八道!我这一路吐到江南,都还没习惯。

到晴姗娘家的时候,棺木早已下葬,白绢素绫也尽数撤去。她的阿玛是个四品佐领,言行恭敬,上下打点得也妥帖,第二天晴姗去她额娘坟前祭拜,我没有随去。有些事,也许她并不想别人听见。

南方的街道,不像北方那样正儿八经,规规矩矩,它高兴了,便在这儿窜出条道儿,不乐意了,便在那边立起一堵墙。我是属于没有见过世面那种人,整整一个上午,都拖着暾儿在城里玩得不亦乐乎。

“额娘,回去了吧。”

“那怎么行!”我声色俱厉,正准备将还没实行的计划罗列一遍,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马嘶,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头,一匹健硕的黄鬃马撂着蹄子像这边跑来。我刚想拉过暾儿,他却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暾儿!”我脱口而呼,变了形的声音响彻整条街道。

马蹄落下的前一瞬,他与怀中抱着的小姑娘同时滚到了道路的一边,而疯马亦是撞在了前面的摊子上。我顾不得其他,挤过人群跑到他身旁,拉拉扯扯地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大碍后,极为严肃地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个栗子,下手之狠,出乎我自己的意料。心疼归心疼,我的眼神还是犀利不减:妈的!这是什么情况,还跟老娘玩英雄救美这个段子,英雄救美至少也给我救个美女回来啊,眼前这个发育不健全的黄毛丫头又是怎么回事?不要跟我说你看走眼了!别忘了你是谁辛辛苦苦养大的,要是敢为了别的女人出点岔子,我饶不了你!

他悻悻地看着我,而旁边的丫头却开口了:“多谢这位爷的救命之恩。”

我一眼横过去:没看老娘在教训儿子吗?什么狗屁救命之恩,未必你还想以身相许?以这个身段来相许?

就在我火冒三丈,无处发泄的时候,一个非常欠揍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哪个混账弄伤了爷的爱驹?”

不得不说,民众的素质就是低,那男子一发话,原本是救人的英雄,一下子变成了伤马的罪魁祸首,大家很有爱的让出一条道来。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锦衣玉坠的,一双招风桃花眼,让人看了就烦。我冷冷一瞥:自己出来更好,免得我事后还费工夫找你。

“就是你?”他倨傲地抬起下巴,看得我想来一记勾拳。

我走上去,挡在暾儿身前,语气不善地冲他道:“敢问你是哪只眼睛看见我儿子伤了你的马?”

“你是什么东西?敢跟爷这么说话!”对方似乎对我的态度很不满呢。

此话一出口,某人爱新觉罗家族的血统就觉醒了,不等我火,他先沉不住,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对我额娘放肆!”

“呵!看来不给点教训,你们还不知道这是谁镇的地儿!”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这话听起来可有点大逆不道呀!莫不是窃国的乱臣贼子?”本人吵架的一大特点,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抬到政治高度上来讲,要知道,现在可是没有什么言论自由这个说法。

他果然被我的话刺激到了,张口就骂:“你这个贱妇!满嘴胡言乱语,来人!给我掌她的嘴!”

好吧,我也被刺激到了,主要是他用了“贱”这个字眼,让我心里非常不舒服。那就,先来个过肩摔好了……然后呢?怎么又多出几个人来了?不过有暾儿在旁边,收拾他们一番还是没有问题的。

“你们……给爷等着!”看他狼狈离去,我心里有一种看TVB电视剧的俗感,但内心充满抑制不住的激动,自从做了人家的额娘,好久都没这么放肆地活动过手脚了,怎一个爽字了得!

“额……”

“这事儿可不许告诉你阿玛!”我转身警告了一句,然后甩下他往前走去。

不得不夸一句,那小痞子的速度还真不赖,第二天刚拖着走上街,就被人家堵住了。看着这么多人,我诚然有些心虚,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本福晋再英勇善战,也不可能一人单挑千军万马呀,此时不跑,那我就不是怡亲王妃,而是浮云,是奥特曼。

于是乎,我果决下令:“撤!”

后面还不失时机地响起了某人的台词:“别让他们跑了!逮住了爷重重有赏!”

哈哈哈哈,那句话怎么说的……哎呀,我给忘了,反正就是老天都不帮他啦!眼前率领着数位兵丁的骑马之人,不正是乖乖晴姗的佐领阿玛么?

他亦是看见了我,准备下马的时候,被我以眼神制止了,就让本福晋来给你塑造一个公正廉明、铁面无私的形象吧。追兵如期而至,看见眼前的官府依仗时,他们都愣了一下,毕竟在朝廷命官前为所欲为,那始终还是太嚣张了点。

“大人!”我悲怆一呼,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不晓得暾儿是何等表情,“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呀!”

佐领大人显然不太清楚本人喜欢搞怪的秉性,但还是极为配合地道:“你有何事要本官做主?”

我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番,难得没有添油加醋。讲故事的过程中,欠扁的某人也出现了,他轻蔑一笑,出乎意料没有打断本人的说书大会,结果等我后,他忽然抱拳冲僧格道:“侄儿见过叔父。”说完,还讽刺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嘲笑说:还想报官?可知爷我就是官家的人?

哦,原来你们是亲戚,难怪还能摆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不过想想也是,没有点家世背景的,谁敢这么嚣张呢。不过,这孩子似乎不太会察言观色呀!没看见佐领大人的脸色已经黑下来了么?

“叔父,这个贱妇满口胡言,惊了侄儿的马不说,还动手打伤了家丁,更甚者,还口出大逆不道之言!若是不严办,定会助长此等歪风邪气。”

你他妈的,又提“贱妇”这个词,存心找死是吧?那好,该场情景剧的剧本内容基本拟定,名字就叫“大水冲了龙王庙”,呵呵,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大人明鉴,口出狂言的人不是民妇,而是您的侄儿。”您的侄儿,的侄儿,侄儿,儿……开玩笑,整个大清最不可能反雍正的,大概就只有我们家胤祥了。像年羹尧,隆科多什么的,用好了是割敌首之利刃,用不好,则变成伤己的凶器。

暾儿轻轻扯了我的袖子一下,提醒我不要太过了,毕竟对方是晴姗的阿玛。

不是我不想克制自己啊,奈何对方入戏太深:“你这个贱妇,当着大人的面还敢胡说八道,活得不耐烦了是吧?”我咬牙切齿,回首道:“暾儿,你听他骂我。”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似乎并不是想提醒我不要太过了,那表情……我仿佛看到了当年四阿哥的影子。

“大人,此人一口一句污言秽语,明显为品行不正之徒,望您莫听他一面之词。”话语间,我听出了暾儿强行压抑的怒气,想必马上的人也听出来了吧。

“你……”

“住嘴!”一直被我们针尖对麦芒搞得插不上嘴的佐领终于爆发了,指着尚且还不知姓名的某人道:“把他带回去!本官亲自审问。”

错愕的神情乍现,还有不敢相信的口气:“叔父?”

“扰民乱秩,闹市驰马,纵人行凶,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听他的口气,估计连掐死这个侄子的心都有了。

“大人英明!”一番感恩戴德后,我和暾儿又跑到大街上溜达去了。而这一事迹,只用了两天时间,就通过当时最快的传媒工具——嘴,传遍了半个城池,附带传出去的,还有佐领僧格的英名。

夜幕拉下,我身居上座,年龄是我双倍还不止的僧格恭敬举杯道:“下官替侄儿向王妃赔罪,还请王妃海涵。”

“你如此秉公执法,我自是不会干涉官府办案。”我接得珠圆玉润,心想纠缠下去,他们本是一家人,脸上也不会好看。僧格直点头道是,声称一定会严惩不贷。我微微颔首,正准备开动呢,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暾儿却忽然开口:“想必今日侮辱额娘的话,您也听到了吧,额娘生性不喜争执,便可这么了结,但若是被阿玛知道了,这事儿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敢情还记着我被那张狗嘴骂的话呢,乖儿子,额娘没白疼你。不过那什么“生性不喜争执”,听起来着实像在讥讽我似的。

“世子……”

“整个京城都知道,阿玛十分心疼额娘,平日里都舍不得说半分重话,无论政事多繁都会抽时间陪伴,若是有人言行稍令额娘不悦,必是严办重惩。如果知晓额娘今日受了这等屈辱……”威胁的话语戛然而止,说得不温不火,恰如其分。把我都听出冷汗来了,更不要说下座的僧格。

“王妃和世子尽管放心,此事下官一定从严办理,决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姑息。”

晚上,暾儿送我回房,打发了侍女们后,我拍了拍他光溜溜的脑门说:“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坏了?看把人家吓得,好歹也是你晴姨娘的阿玛呀。”

他却理直气壮极了:“若不是看在晴姨娘的份上,我一定亲自收拾他。”那言语中的狠劲,让我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转移话题道:“话说,那天的事情还没完呢!”

某人天真而无辜:“什么事?”

“你竟敢给我学人家英雄救美!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是不是想我把官府给掀了?”河东狮吼顿时响彻整个院落。

暾儿唯唯诺诺地嗫嚅道:“下次不敢了。”

我心里觉得好笑,脸上却一本正经地说:“至少,也看清楚是个美女后,再给我冲上去。”没有去观察某小崽子的表情,我便回房,顺手关上了门。

  No。61
“额娘,今天又要去哪里?”这是暾儿要死不活的声音。

“这是什么态度!连自己的额娘都哄不住,将来怎么去哄你的福晋?多跟你阿玛学学,我说往东,就决不向西,我说坐下,就决不起立。”这是本人强词夺理的说辞。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手脚都给我麻利些,怎么就尽养了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这是门外某个不知名女人的声音。

后门被打开的前一刻,我眼疾手快地将暾儿拖到一边的林子里。其实吧,我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但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样做是正确的。为首走进来的是个妇人,打扮得挺贵气,相较一下,我穿得可算寒酸。两个抬着箱子的家丁紧随其后,看他们走路的样子,那箱子该是不会轻。

待他们进去后,我和暾儿才出来,不等他说话,我抢先道:“貌似有好玩的事情要发生了。”回答我的,是某人一脸无奈。“唔,这样好了,今天就由你全权代表额娘外出。”

暾儿听后不解道:“全权代表?”

“答对!行了,快出去吧。”我一边说,一边开始推他。有些事情呢,要一个人玩才好玩的。

“夫人。”闻声,她微微皱眉向我看来。

“何事?”

我打哈哈道:“看错人了。”

她一瞧打扮,以为我是新来的下人,只喝道:“没规矩的奴才!”

我陡然拔高了声音:“你骂我?要知道就算是福晋,都舍不得对我说半句不是,你敢这般训斥我!”废话,僧格的老婆倒是敢说我不是。

“别说骂你,今天就是打你一顿板子,看看有谁为你出头!”她手顺势往我额上一戳,我头一偏,闪了过去。总是专制惯了的人,没受过哪个下人的反抗,果然说怒就怒了。“死丫头!”她咬牙骂了一句,又喝斥那两个下人:“没长眼是不是?还不给我拿住她!”

“这府里的格格还唤我一声姐姐,你们要是敢动手,看我怎么说去!”话说,晴姗原本就是她家的格格,话说,她嫁过来以后,确实也叫我姐姐。话说,话说,他们还真没动手。

那妇人也愣了一下,大约是在想我的身份,照这样的说法,她应该会猜想我是福晋的娘家人。“你是什么人?”

“你又是谁?我从来没见着过你。”

“我?呵呵,我是这家家主的嫂子。”得意的劲儿,又不是他妈。不过,嫂子来,带这么大个箱子干嘛?害得我以为是来行贿的。等等,嫂子?那你儿子,岂不是僧格的侄儿?如果说事态发展很狗血的话,她的儿子大约就是因为我的缘故,被关起来的那个倒霉蛋了。

我整理了一番思绪,恍然大悟道:“难怪看您身带贵气,举手投足之间都如此高雅,真是太失礼了。”

被我甜言蜜语了几句,她的脸色却没好看到哪里去,只问:“你是什么人?”

“算是跟大人沾点亲吧。”

虽然听我这样说,但她也没有下一步的行动,主要还是在掂量,我这点亲有多亲。可能是着急儿子的事情,她不想多耽误,看了我一眼,便要走。

“夫人可是要去见大人?恰逢我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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