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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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 第4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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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样红的视线忽然落在江水里某处,眼瞳微缩,现出一道厉色,悬在尾指处的那朵小红花破空而去。

轰的一声巨响,无数江水被掀起,如倒瀑般冲向夜空。

一道难以想象的力量,生生破开水面,在那里形成一道约半丈方圆的洞,直抵河底的湿泥。

无穷碧尖叫一声,向着那个洞口掠了过去,悬停在水面之上三尺,往向望去。

只看得一眼,她便险些昏了过去,若不是别样红及时赶到,只怕便会落入水中。

洞底尽是湿泥,若用肉眼望去,并无异处,但无穷碧与别样红是何等样境界,再加上血脉相联,自然发现了问题。

在那些湿泥里残着些极细微的冰晶,最关键的是,还残着一道极为渺淡的气息。

那道气息,正是别天心出外游历之前,无穷碧与别样红亲自植在他识海里的一道神魂烙印。

无穷碧感知着那道越来越淡的气息,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愤怒到了极点,痛哭起来。

“是谁如此恶毒!我要杀了你!是谁!”

凄惨的哭声响彻峡江两岸,狂风骤起,崖壁间的山林遇风而摧,猿猴惊避,江水表面震出无数水柱,鱼死无数。

别样红的脸上现出哀恸之意,但要比妻子冷静的多,文袖轻卷,便把河底湿泥里的那些冰晶卷了起来。

现在还残余着的冰晶,只有十余粒,约摸黄豆大小,若时间稍微再晚些,只需要数个时辰,便会被江水完全消蚀,便是那道气息也会消散,被江水完全吞没,即便他们是神圣领域强者,也没有办法再发现。

动手的那人,真是好手段,好心机。

想到这一点,无穷碧更加愤怒。

别样红的神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因为他在这些冰晶碎粒上感知到了一道极为寒冷的气息。

无穷碧悲愤难安,感知到的时间要稍晚些,神情剧变,眼神变得极其怨毒,直欲噬人一般。

“黑龙!陈长生!”

他们这样的人物,自然能够判断出来杀死别天心并且毁尸灭迹的就是玄霜巨龙的深寒龙息。

举世皆知,龙族已经千年不曾踏足大陆。而只有真正的大人物们才知道,如今唯一还在世间的龙族,便是当代教宗的守护者,那只曾经在北新桥底被囚禁了六百余年的玄霜巨龙。

如果是那条玄霜巨龙杀死了别天心,那这件事情说不定也与陈长生有关。

别样红沉默片刻后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再去查访一番。”

说话间,他离开江面来到峡谷里某处,唤醒了一位渔家,询问了几句白日里的情形。

一位渔家不知,便再唤醒一位,半个时辰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位渔家,说看见峡江上发生了一件怪事。

有个生着绿色双翼的怪物,抓着一个人从江面上飞了起来。

“南客!那个魔族公主!”无穷碧红着眼喊道:“陈长生一直把她带在身边,谁人不知?他与吾儿以前便有仇怨,今番在山野相遇,四下无人,他便暗下毒手!我要他偿命!”

别样红的神情疲惫至极,依然沉默不语。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

这里是远离繁华世间的峡谷野江,为何自己的儿子会与陈长生一行人遇上?

从概率上来说,这未免也太小了些。

片刻后,他带着无穷碧来到了奉阳县城,知道了明日这里会有茶会,以及白天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情。

原来肖张来过。

原来陈长生确实到过这里。

第884章 峰顶见故人

“心儿喜欢茶道,所以来此。”

无穷碧盯着别样红的眼睛,就像看着自己的仇人,恶狠狠说道:“你还要查什么?你还想要什么证据?还是说你到现在都不肯相信是你欣赏的那位教宗陛下杀了你的儿子?又或者是说你根本就不敢替你儿子报仇,所以拼命地想要替他开解?”

别样红还是没有说话,转身走入江畔一座酒楼里。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曾经在这里停留过一段时间,他想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但是很遗憾,他没有办法问人。

因为酒楼里到处都是死人。

他很快便离开了酒楼,凭着强行推演出来的那抹天机,在江上一艘运茶船上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个人根本没有给他问话的机会,远远看着他破空而至,便服剧毒自杀,脸上带着一抹凄惨、绝望却又诡异的笑容。

别样红认识这个人。

宣文殿的辛教士,当年国教学院能够在京都重现生机,这个人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看着辛教士的尸体,别样红继续沉默。

无穷碧看着他愤怒地喊道:“你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去把陈长生给杀了!”

别样红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陈长生是教宗。”

“教宗又怎么样!难道你怕了吗?”

无穷碧痛哭着喊道:“我不怕!我要把那条黑龙宰了……我要抽了她筋!剥了她的皮!”

……

……

南溪斋要合斋十年,就此与世隔绝?

这个消息必然会震动整个大陆,只不过现在暂时还没有传播到很远的地方。昨夜来到圣女峰的朝廷使团以及那些宗派世家都是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情,为了帮助那三位南溪斋师叔祖抵抗来自国教的压力,自然做了充分的准备。

朝廷使团以相王为尊,这位王爷刚刚突破神圣领域,正在风头正盛之时,而木柘家的老太君与吴家的家主竟然也亲自来了。长生宗也来一位长老和些弟子,再加上慈涧寺、鸣水观、烈阳宗等三十余家小宗派,竟有千人之众。

离宫方面反应不及,只来得及传书天南道殿由一位主教前来代表。槐院与离山隔的近些,虽然知道消息稍晚,却同时来到,不至于让局面变得太过糟糕,槐院派出了一位副院长以及钟会等弟子,而离山剑宗掌门需要稳定境界,剑堂的那些高手又要在北疆震慑魔族强者,来的是苟寒食以及十余名弟子,苟寒食只是二代弟子,但他性情沉稳,通读道藏,学识渊博,剑道精深,被很多人看好,尤其是秋山君已经失踪了五年时间,很多人都觉得他会是以后的离山剑宗掌门。

数十年来,圣女峰难得如此热闹,真可以称得上是南北合流庆典之后,大陆的又一件盛事。

举行合斋大典的地点,并不是在南溪斋前,而是另一座峰顶,那座山峰极为独特,峰顶乃是一大片平坦的石面,光滑如镜,极为宽阔,可以容纳数千人同时入座,根本不显拥挤,只会让那些人数少的宗派显得格加醒目。

比如今天凌晨才匆匆赶过来的南方道殿大主教以及随侍的数名教士。

离宫与圣女峰同属国教一脉,遇着这样的大事,居然只来了这么些人,很多人都看出来了问题。无论是朝廷的诏书还是私下的言论,南溪斋合斋一事明显是刻意把离宫排除在外。南溪斋三位师叔祖与朝廷使团最初对诸方的解释是,教宗陛下不在离宫,难以及时请示。谁都知道这只是借口,问题在于,离宫真的一个大人物都没有出现,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远处被云雾遮掩的山道,苟寒食沉默片刻后对师弟们说道:“看来今日之事无法挽回了。”

听着这话,离山剑宗弟子们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离山与圣女峰相距不远,尤其是某几座崖峰,更是隔河相见,两个宗派的弟子平日里很相熟,以同门互称,现如今知道那些师姐师妹们要与世隔绝十年之久,便是他们剑心如洗,也难免心生惘然之感。

谁都像苟寒食一样认为南溪斋合斋这件事情无法改变了。因为圣女徐有容正在闭关,因为唯一能与朝廷以及这么多势力对抗的离宫,很明显因为某些原因,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居然没有一个大人物到场。

于是,当峰顶崖坪上的千余名修道者,忽然看到教宗陈长生从云雾里走了出来时,都吃惊到了极点。

……

……

人海渐成人潮,那是拜倒见礼。

人潮静如人海,那是千余名修道者行礼结束,在南溪斋怀仁师叔祖的温和言语下各自入座。

槐院十余人坐在离山剑宗不远的地方。

当年这两个气质特异并且强硬的宗派学院,互相看彼此都很不顺眼,必然不会坐在一起。但随着浔阳城那件事,以及王破在京都洛水破境,槐院的自卑少了些,离山剑宗的自矜少了些,彼此看彼此稍微顺眼了些,至少不会打起来。

“朝廷想的美,以为这样的大事可以不带着离宫玩?”

槐院副院长看着远处的相王嘲弄说道:“也不想想教宗陛下和圣女什么关系,南溪斋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说完这句话,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离山剑宗众人一眼。

简单的一句话,竟是同时嘲笑了朝廷与离山剑宗,槐院在天南起势如此之快,果然气魄非常。

钟会的性情稍嫌阴沉,但却没有副院长那些心思,根本没想到这句话也是在羞辱离山,问道:“难道传闻那事是真的?”

“寒山之上的事情你应该亲眼见过,教宗陛下当时被关白所伤,是谁舍身去救?其后由寒山回京都,一路上多少双眼睛看着的?教宗陛下与圣女同食同饮,同起同居,俨然便是一对道侣。”

槐院副院长冷笑说道:“朝廷推动南溪斋合斋是什么想法谁都知道,但既然教宗陛下到了,这件事情可不见得能成。”

相王在东面的正位上坐着,离得很远,自然没有听见他的说话,神色如常与木柘家的老太君及吴家家主说着话。

苟寒食等离山剑宗弟子,却是把这位副院长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第885章 大典开始

离山剑宗大师兄秋山君失踪五年,最近才刚刚归山,谁都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苟寒食苦笑摇头,心想槐院总是不甘下风,想要在这些方面占些便宜,与王破哪有半分相像?

这时他感知到有谁正看着自己,向那边望去,微微一怔后笑了起来,与对方行礼。

陈长生笑着回礼,说起来,他与苟寒食也有近四年时间未见了,偶尔会有些想念。

南溪斋以南为尊,他坐在南面的高台上,与离山剑宗弟子们隔着十余丈,只是不便起身过去。

他望向苟寒食身边那个神情略显憨拙的青年,有些好奇地用眼神询问。

别的离山剑宗弟子站在苟寒食身后,只有那个青年与他并排坐着,明显在山门里地位不低。

苟寒食示意那个青年站起来,向他介绍道:“六师弟,白菜。”

陈长生这才知道原来是神国七律里自己唯一没见过的那位,温和一笑,点头致意。

白菜却是高昂着头,一脸孤倔模样,理都不理他,便是苟寒食渐趋严肃的眼光都无法让他低下头来。

陈长生有些不解,下一刻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感觉很是无奈。

他忽然觉得白菜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然后才想起来那个家伙的化名叫做罗布……不由更觉无奈。

萝卜白菜,那个家伙还真是够懒,或者说够潇洒。

……

……

陈长生不方便,唐三十六这辈子就没觉得什么事情不方便,直接朝离山剑宗弟子们走了过去。

看着他过来,坐在这片座席上的诸多宗派山门的人都纷纷起身行礼,有的是知道他的身份,有的是被旁边的人提醒。

唐三十六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来到苟寒食身前说道:“那个家伙回去没?”

苟寒食知道他问的是关飞白,说道:“前两天才到,对了,恭喜你。”

唐家家主之争以及唐三十六被囚禁祠堂半年的遭遇以及随后发生的事情,现在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陆。

唐三十六说道:“我是谁?这些破事哪里难得住我。”

苟寒食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白菜在一旁却觉得这话仿佛在哪里听到过——虽然次数不多,但印象深刻。

“师叔祖的口头禅。”苟寒食对他说道。

白菜恍然大悟,想起几年前师叔祖召集离山弟子们开大会时的场景,不由连连摇头。

唐三十六说道:“别误会,我可不是跟他学的,只不过大家爱好差不多。”

白菜嘲讽说道:“师叔祖他老人家有说这话的底气,你要不是靠着教宗陛下庇护现在只怕还被关着,哪里差不多?”

唐三十六挑眉说道:“我有这样的朋友就是我的本事,说句不客气的,谁能比我更慧眼识人?”

这说的自然是当年在天道院以及随后在李子园客栈他与陈长生相识的过程。

要说接下来是谁发现陈长生的非凡之处,应该是落落,再往后便是苟寒食。

当时离山剑宗弟子与国教学院的人们是对手,但苟寒食从来没有轻视过陈长生。

苟寒食自然不会与他争辩谁的眼光更好,指着台上说道:“要开始了,你还不回去?”

“你这是逐客的意思?三四年没见,再多聊两句又如何?”

唐三十六根本没有回去的意思,直接从旁边的槐院处拿了把椅子过来,就在苟寒食身边坐下。

他用很轻的声音与苟寒食说了几句话,即便是白菜都没有听到。

苟寒食神情不变,平静说道:“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唐三十六知道苟寒食是真正的君子,既然说知道了,自然会做到,放心下来,但还是不肯离开。

他对苟寒食感慨说道:“你看陈长生孤伶伶地坐在那里多么难受,我才不要。”

白菜插话道:“我怎么觉得,你是担心去那边要站在教宗陛下身后没有座位。”

唐三十六面不改色说道:“既然懂得,为何还要这么不懂事,非要拆穿呢?这方面你真要跟你二师兄学学。”

……

……

唐三十六自然是不想站的,但他的那句感慨也并不全然虚假。

教宗到场,那位南方道殿主教自然不能再安坐席中,早已过来与户三十二侍立左右,再加上那随侍在旁的十余名教士,陈长生的身影在台上看着并不是太孤单,但……有些孤单。

云雾遮日,十余里方圆的峰顶崖坪被阵法召来的清风轻拂,十分舒服怡人。

三位道姑来到了场间,百余名南溪斋内门弟子随之而至。

清风拂动道袍,微微作响。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相王与两位家主也站起身来,只有陈长生没有动。

他想对这三位南溪斋的师叔祖行礼也不行,因为不符教典规矩与礼数。

与众不同,或者便是孤单的原因?

怀仁先感谢了教宗陛下的到场,然后提到相王及两位家主,又把诸宗派山门说了说,才开始讲述今日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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