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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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 第3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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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开始的瞠目结舌到现在的理所当然,甚至有些麻木,陈长生已经给了这个世界太多震惊。

这场对战的另一方则更不用说,徐有容本来就是特殊的,拥有真凤血脉的她和秋山君一样,从修道之始,便已经超出了普通人能够想象的范畴,而且也在事实上超出了同龄人的范围,她不需要参加大朝试,她随时都有资格进天书陵,事实上从十岁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研读天书。直至今日,没有人知道她有没有与聚星初境的修道高手战斗过人,但包括陈长生在内的很多人,都毫不犹豫地相信她绝对能够轻松地做到这件在传统概念里极难做到的事情。

如果说陈长生这一年里给了这个世界太多震惊,那么徐有容本来就是这个世界最惊喜的发现。

“他们来了!”

洛水岸边的有些民众发现了陈长生和国教学院诸人的到来,纷纷喊了起来,场面变得好生嘈杂热闹。

有些民众很恭敬地向他行礼请安,有些民众高声问着什么,只是没有人替他助威,无数句话里听不到一句你一定要赢啊……

“四大坊传过来的消息,除了国教学院和教枢处外,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买你赢……就连离宫里很多教士都买的徐有容。”

唐三十六看着他安慰说道:“但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京都民心所向,并不是大家对你们的实力评判。”

陈长生心想,如果真是这样,也算不得什么安慰吧。

他问唐三十六:“那你呢?”

唐三十六说道:“我对你有信心。”

这种信心不是盲目的,更与友情亲疏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建议在清醒的认知基础之上。

唐三十六非常清楚,在前面的七天时间里,陈长生准备的多么认真辛苦,每天看着陈长生在房间里计算推演的画面,他甚至觉得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出来比陈长生更认真的人,所谓天道酬勤,只要星空还是明亮的,那么像他这么认真的人没有任何道理失败。

“我建议你还是买我输。”

陈长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在教士的带领下,向着八柳街里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唐三十六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什么,隐约觉得,他的最后这句话似有所指。

轩辕破看着他的神情有些凝重,不解问道:“刚才你说不分生死就无所谓,怎么现在开始担心了?”

“我不是在担心他会不会输,是在担心我的银子。”唐三十六转身向人群外走去。

轩辕破更加纳闷,喊道:“你去做什么?”

唐三十六没有回头,说道:“我去四大坊取消下注。”

……

……

八柳街里很安静,除了那名带路的教士,看不到任何人。

而当到了八柳街通往洛水畔的侧巷时,那名教士也停下了脚步,伸手对陈长生请了一下。

陈长生点点头,向着侧巷里走去,不多时便来到了洛水畔,拾级而上,便来到了奈何桥的下方。

奈何桥是洛水上最大的一座桥,桥面非常宽阔,可以并行十余辆马车,桥身很高,却并不陡,和别的桥比起来相对非常平,站在桥下望过去,会觉得桥面更像是一片广场。

陈长生向桥上走去,不多时便来到了桥面的正中央。

奈何桥上没有人,桥对面也没有人,甚至在视线能够看到的地方,都没有人,很是空旷安静。

他站在桥上,看着桥下的流水,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奈何桥的桥墩前两年曾经被一艘货船撞过,朝廷花了很多钱,才用阵法重新加固。

那座阵法就在桥下。

同样的,洛水的几处重要水门处也都附着阵法,如此才能保证在严寒的冬天,水面不会结冰,来自南方的那些粮船与商船依然能够自如地通行。只是今天京都很多地方都已经戒严,尤其是奈何桥周边,平日里船行不断,画面壮观的洛水,今天很是冷清。

就像这座桥一样。

一个人都没有,一艘船都没有。

正想着这些事情,他便看见下游缓缓驶来了一艘大船。

那艘船真的很大,应该是大周水师的兵船,最上面那排甲板,竟快要与奈何桥的桥面平行。

大船上站着很多人,最上面那排甲板上站着的人数相对要少些,很多是他认识的人。

水声轻荡,大船缓缓停下,落锚,离奈何桥大概还有一里左右。

陈长生看得很清楚,大船最上层的甲板上,站着数位浑身盔甲的神将,他认识的便有薛醒川、费典……薛河居然也回来了,自然不会少了徐世绩。还有青藤诸院的主事者,最中间的是天道院的现任院长庄之涣。更靠前一些站着朝廷与国教里的大人物,他看到了茅秋雨,看到了凌海之王和司源道人,看到了礼部尚书,还看到了莫雨和陈留王。

但这些大人物依然不是站在最前面的人。

站在大船前首的是三位来自天机阁的画师,其中一位曾经旁观过当初陈长生与周自横的那一战,其余两位画师则是刚刚从天机阁赶过来,都是聚星境的修为。当初在浔阳城里,看到聚星上境的刺客刘青,人们便觉得不可思议,那么三位聚星境的画师……

陈长生看着船上的人。

船上的人看着桥上的他。

司源道人说道:“虽然我一直觉得这是胡闹,但他毕竟是国教学院的院长,只希望稍后他输的时候,也不要太难看。”

茅秋雨在旁平静说道:“尚未开始,便言胜负,过早。”

凌海之王在旁面无表情说道:“胜负已分。”

在这些聚星巅峰、距离神圣领域只有一步之遥的强者们看来,战斗之前或其间的任何细节,都足以影响最终的胜负。

凌海之王认为陈长生既然先到了,那么便必输无疑——此时距离约战的时间还早,他提前这么长时间便到了,或者说明他的心不够静。而且他这时候一个人站在奈何桥上,就算想要静心,只怕也很难做到。

因为他是在等待,等待便意味着被动,这些在桥上的时光片段,需要思考来填满,然而大战之前,想的太多从来都不是好事。

“不见得好,也不见得不好。”

茅秋雨看着奈何桥的方向,平静说道:“或者心浮气躁,或者平静宁神,先适应环境,终究是要看人的心性。”

这句话很有道理。

其实各自都有各自的道理,只不过因为立场不同,倾向不同,所以持的道理、说的话自然互相抵触。同样,也可以从持的道理、说的话看出此时在场的人,究竟是何立场。

“我不懂修行,但从陈院长以往来看,要论起平静与耐心,倒是不用质疑。”

说话的人是礼部尚书。

很多人投来微惊的目光,便是陈留王也侧身看了这位高官一眼。直至此时,人们才知道,原来这位礼部尚书竟然心向旧皇族!

……

……

国教学院里,折袖看着窗外灰濛濛的天空,沉默了很长时间,终于站起身来,拿起墙壁上的拐杖,走了出去。

就在他走出小楼的时候,忽然觉得面上微凉,伸手一摸,发现是一片将要融化的雪。

他抬头望向天空,才知道原来又开始下雪了。

……

……

“下雪了。”船上有人说道。

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让大船上的人们稍有动静,然后再次寂静无声。

人们看着桥上的陈长生,心想如果雪下得再大些,可会干扰到他此时的心境。

看着这场落下的雪,徐有容会来得早些,还是说会刻意来得更晚些?

雪花渐渐变成雪片。

没有过多长时间,陈长生的身上便被染白了些许。

洛水两岸的民众纷纷撑起了伞,数万把伞同时撑开,画面看着有些壮观。

陈长生看不到这幕画面,只能看到眼前落下的雪。

他已经在桥上静静地站了很长时间,但正如凌海之王判断的那样,他的心依然没有办法完全平静下来。

因为他这时候很紧张。

准确地说,他一直都很紧张。

从看到白鹤落在国教学院湖畔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紧张,一直紧张了这么多天,直到现在依然如此。

他不习惯这种紧张的情绪,清楚这种情绪对身体不好,更是会影响到自己在战斗里的发挥。

所以,他渐渐变得有些焦虑。

紧张与焦虑的源头,自然是因为这场战斗,但更主要的是因为这场战斗的对手是她。

从西宁镇到京都,发生了太多事情,一切的源头都是她,而现在,他终于要和她见面了。

在前面的这些天里,推演计算之余,他难免也会想,真的与她见面之后,应该说些什么。

他没有想出来。

想不出来便不想了。

在这一刻,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不再去看那艘大船与船上的人,因为那是世事,太过复杂。

他也不再看天上落下的雪,因为雪动无痕,难以捉摸。

他望向桥下的水。

深冬的洛水是平静的,但水面下方在不停流动。

动静,在这渠水里得到了统一,这便是动静如一。

他看着桥下,将一腔心思尽付流水,渐渐平静,直至万物皆忘,将要空明。

便在这时,徐有容来了。

她从长街那边走来,仿佛与风雪同行,来的悄然无声,没有任何动静。

风雪是很自然的事情,她的到来也是很自然的事情,竟没有惊动任何人,便来到了奈何桥下。

这一刻,陈长生在桥上看着流水的风景。

她看着桥上那个看风景的人。

白鹤自远方飞来,舞起雪粒,落在桥后一处民宅的黑檐上。

这便是一幕很美的风景。

……

……

第513章 万般不可言

那声响彻风雪的鹤鸣,传遍了洛水两岸。

人群纷纷站起身来,到处都是声音,有的人踮脚,想要把远方桥上的动静看得更清楚些,有的人则是干脆爬到了河边的槐树斜枝上,然而冬天的树本就有些发脆,哪里承得住这么多人,只听得喀的一声响,十余株槐树纷纷断裂,至少数十名民众掉入了寒冷的河水里。好在今天有很多离宫教士与周军在四处值守,下游也有船备着,没用多长时间,那些民众便被从河水里救了起来,生命无虞,只是被寒冷刺骨的河水一激,想来病一场是难免的事情。

奈何桥上的对战还没有开始,甚至还没有人看到徐有容的身影,场面便已经混乱至此,可以想见,人们对这场对战有多少期待。

大船距离奈何桥要稍近些,船上的大人物们已经看到了风雪桥下的那个身影,微一骚动,然后安静下来。

便在这时,唐三十六和折袖不知从哪里上了船,和苏墨虞会合后,开始寻找合适的观战位置。船首都是大人物和长辈,他再如何嚣张,也不合适在这种时候去惹事,看了看四周,忽然面露喜色,带着二人,挤到了莫雨的身边。莫雨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唐三十六望向远处的奈何桥,说道:“真的就这么开打了?”

莫雨看着桥上的少年与桥下的少女,没有说话,情绪有些复杂。

这场对战是国教南北两派年轻一代领袖人物的较量,也是国教新旧两派的一次相争。更重要的是,这场对战代表着圣后娘娘与教宗陛下的意志对抗。

陈长生在桥上看着流水,看着雪落在水面然后消失的过程,心里的紧张与焦虑就像那些雪片一样,渐渐消失无踪。

他感觉到了些什么,转身向风雪那边望去。

这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不沉重,却很缓慢,因为这个转身,已经用了很多年的时间。

隔着风雪,他看到了桥下的那个少女。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徐有容,自己曾经的未婚妻,那些书信以及竹蜻蜓的主人。

就像先前他在桥上想过的那样,他的人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因为这个少女而改变的。

有太多事情因为她而发生,这却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在相见之前,他已经听过太多关于她的事情和对她的赞美,但他还是会想她究竟是什么模样,有没有一卷乌黑亮丽的长发,是不是生的真那么好看……此时他没有看到她的脸,没有看见她的黑发,却发现站在桥下雪中的她和他的想象完全一样。

她一身白裙,没有撑伞,戴着帷帽,帽沿垂下的缦纱,遮住了她的脸。

他只能隐约看到一些,不清楚,但应该很美。

不可见,也很美,因为那是一种不可言的美。

是的,哪怕帷纱遮住了脸,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美不可言。

她站在风雪里,仿佛随时可能随风而去,随雪无踪。

她本来就不是属于这个尘世的人,就应该在无人踪的山崖高洁独处。

看到这位风雪中的少女,陈长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徐世绩和唐三十六都认为自己看到她,便会改变主意,为什么唐三十六说很多人见过她便误了终身,为什么说她让人无可言说。

……

……

徐有容面上的轻纱被风雪拂动,那是在点头致意。

陈长生点头以为回礼,心想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然而下一刻,他发现自己前些天以及这一刻都想多了。

雪中的少女明显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洛河两岸一片寂静。

只有河水轻轻绕过大船的声音。

甚至可以听到雪落的声音。

所有人都和陈长生一样,觉得这时候他应该说些什么,人们想听听他和徐有容在战斗之前会说些什么。

这场奈何桥之战对朝廷和离宫里的大人物们来说,可能意味着很多,京都百姓也很清楚,但他们并不是太过在意——谁能继承圣后娘娘的权位,谁会是下一代教宗,和普通人的生活真的没有太大关系,当年百草园之变发生,国教学院血案之后,京都还是这座京都。

人们更关心的是这场对战双方之间的那些恩怨情仇。

陈长生和徐有容之间有婚约在身,或者如传闻所说,那份婚约已经被教宗陛下强行解除,但这都不能改变他们的关系。

他们本是未婚夫妻,本应是一对夫妻。

这说来有些令人感慨。去年秋天,京都里的人们还因为这份婚约围攻国教学院,把陈长生骂的像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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