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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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嫡妻-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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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好,有赏。」

一句有赏,一旁的锺嬷嬷立刻丢了个荷包给珍姨娘,她拿到手用手轻掂了下,大约五两碎银左右,不由得嘴角一撇,暗骂小气,这种小钱只怕大少奶奶都拿不出手赏人。

人一有了比较便不知足,以前有几百文铜钱就晕陶陶地躲起来偷笑,找个小酒瓮存起来,如今拿过银锭子的赏银反而看不起零碎的小钱,还认为被薄待了。

人心之不足呀!蛇都能把屋子吞了。

不过聊胜于无,拿了碎银的珍姨娘像是捡到金子般的谢恩,崔氏对她说了几句话便挥手让她退下。

「娘呀,你要眉姨娘做什么?」神神秘秘地,教人看不懂她在打啥主意。

「看著就好,别多事。」崔氏笑著点女儿鼻头,笑盈盈地眯起眼,好像在闻著摆放在窗边的玉兰香气。

「大嫂的孩子不能生,一生我们这一房还有什么指望,三哥前几日还闹出事来,爹爹把他叫到书房骂了一顿。」她还没见过爹发那么大的脾气,狠狠十板子打得哥哥都见血了。

一提起亲生儿子,崔氏眯起的眼骤睁,一闪厉色。「别胡说!那可是咱们周府的子孙,你爹可想抱孙子了。」

可她心中暗忖,孟清华居然有了身子,她送的药材没用吗?

那药不只避子还绝育,连续用上两年就别想再有子嗣,她算计得好好的,每个月让锺嬷嬷送到春莺院,也亲眼看她喝下了,是那帖药没错,药渣子她还让人拾回来验过。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算好分量的药竟然对她起不了作用,不仅避不了子嗣还让她在短短时日内怀上了。

怪事还一桩,日前溪儿向她讨媳妇院子里的丫头,但她还没来得及找孟清华,溪儿就闯出祸事,把一名比女子还美的小倌带进府,被老爷当场捉奸在床,两人光溜溜的抱在一块。

虽然溪儿口口声声说那是名乐女,他是被人算计了,可是男是女他怎会分辨不出,即使举止娇媚清妩,但两腿间挂著的那话儿是骗不了人的。

为了这件事溪儿被老爷罚了禁足一个月,还挨了板子,平时装出来的良好形象差点毁于一旦。

崔氏丝毫不知,周明溪会受罚全是孟清华一手安排的,他之前遇到的乐女确实是妙龄女子,但是醉醺醺带进府的却是身著女装的小倌儿。

惯于讨好周端达的周明溪终于狠栽了个跟头,看起来样样都好的他,实则是个败家草包、纨裤子弟,他的才能远不及周明寰,甚至是周明泽也比不上,很多让周端达夸赞不已的事都是他找人代打的。

孟清华会知道这些事是因为她重活了一回,在她重生前这些事是发生过的,只不过被崔氏一手遮盖住,并未爆发开来,那时周明溪未受罚还要走了她的丫鬟,最后将凝暮凌虐致死。

「真的吗?他还和夏家小舅抢凤爪,这话说得太玄了,我可不信,寰儿打小就是个冷静过了头的孩子,怎会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行径。」那跟驴子学马叫一样不可思议。

老夫人一想到那画面,笑得乐不可支,连眼泪都流出来,不停以绣著鱼戏莲篷的帕子轻拭眼角。

崔氏、眉姨娘、珍姨娘等人一心想算计的人,不动声色地溜过她们的眼皮底下,悄悄出现在老夫人的院子,和她亲密的打成一片,丝毫不见半丝的生疏。

而在秋香院笑得开怀的不只是老夫人,还有被邀请来的巧姨娘和五小姐周玉湘。

孟清华邀请她们,原本是为了亲近和丈夫有关之人,夫婿在意的人她不能冷待,就算没法完全融入也要她们看见她的诚心,维持亲近的关系。

殊不知一相处才晓得她们相处得十分融洽,人与人的缘分妙不可言,一剖开心房接纳对方,便会发现其中妙趣横生,她以前让狭隘的观念局限住,看不见宝石的光芒。

「祖母可别把牙笑掉了,确实是抢得凶,华儿可没夸大其词,两人还差点翻脸了,幸好及时送上一盘铁扒仔鸡,否则你老人家定能瞧见夫君青了一只眼。」抢食抢到互殴呢。

自从知道孟清华的好手艺后,夏平禹便三天两头的不请自来,一开始还会客随主便的煮什么吃什么,一混熟了居然还点菜,把周明寰气得牙痒痒,醋劲大发。

于是甥舅俩就斗上了,一个防小人、一个来偷菜,你来我往斗得热热闹闹的,倒成了几个丫头的笑料。

「不过你这一手厨艺还真是不错,连我都发馋了,上回那个什么兔……啊!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人老了,没用了,记忆变差。

「是澄面玉兔,祖母。」一脸赧色的周玉湘小声提点,一说完她双目垂下,不敢太彰显自身。

一旁的巧姨娘看著女儿,明白在周玉馨的打压下,女儿鲜少与祖母说话才会如此羞涩,神情不禁微黯。

「对对对,是澄面玉兔,那是用什么做的?捏得像一只只小兔子,让我看了都舍不得下箸。」一对兔耳捏得维妙维肖,两只红通通的小眼睛、白胖的兔躯煞是可爱。

吃过一口便回味无穷,她至今还难忘那滋味呢!

「用半斤白面混玉米粉,倒入开水搅拌,加猪油一块揉成面团再搓条切块,猪肉、虾仁剁碎加入盐、葱、姜汁、火腿末等拌成馅料,小面团擀成薄皮包馅……」做法并不难。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周玉湘很想试试,但是一看见大家的目光往她身上移,那抹跃跃欲试又缩回去了。

看她很想学又退缩的样子,孟清华蓦地想到自己早逝的妹妹清琴,她一生下来就有心疾的毛病,没熬过十岁就去了,看到怯弱的小姑她就想起孱弱消瘦的小妹,心头微微一酸。

「的确不难做,擀了面皮再包上馅料,在收口处剪一下便成了两只兔耳,耳朵下方沾上两粒火腿末就有了兔眼,上笼一蒸就熟了,过两天你到大嫂院子,大嫂教你做。」她也该学点手艺,日后才能找个好婆家。

「真的吗?」周玉湘喜出望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都亮了。

孟清华笑著颔首。「大嫂还会骗你这小丫头不成,几斤白面还禁不起你糟蹋,大嫂都该羞愧了。」

「我……」真的可以去吗?不会被嫌弃?

周玉湘怀著希冀正要开口,但又担心大嫂只是随口一提,真要去了,怕是会如四姐一样,藉口身子不适又把她赶出来。

「大少奶奶还怀著身子,怎好太劳累,五小姐别闹你大嫂,等孩子生了再跟大少奶奶学好手艺。」巧姨娘是个实心眼的,她第一个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孕妇不能太劳累。

一听娘亲的轻斥,周玉湘的眼神黯了下来,绞著手指头,谁也不看地垂首回应道:「嗯。」

才十四岁的她聪慧早熟,颇有才华,看事看得透澈,也是个乖巧惹人心疼的孩子,只是她不能表现得比周玉馨更出色,否则她四姐会不开心,明里暗里地下绊子。

为了不让巧姨娘担忧,她事事退让、不出锋头,把自己藏在人后,以期保全自己和娘亲。

「巧姨娘多虑了,既然是我说了教她便是一言九鼎,做生意讲究诚信,夫家与娘家皆是商人,我岂可失信于人。」孟清华缓颊做一道菜并不费力。

「可是你的身子……」巧姨娘还是不放心。

「不打紧,不久站就无妨,林大夫说我这一胎稳得很,适时的动一动有利于日后的生产。」她神色柔和轻抚微隆起的肚子,柔若春水的阵色足以融化最寒冷的冰霜。

「那就好了,小五,还不谢谢你大嫂,你能学得她一招半式就不愁嫁了。」老夫人说完倒乐得笑起来。

「祖母,孙女还小……」一说到婚事,周玉湘娇羞地红了双颊,扭捏得像树丛间的毛毛虫。

「不小了,等四小姐议亲了就轮到你……」想到同样尚未定下亲事的周明泽,巧姨娘脸上的笑意一顿。

养儿方知父母恩,有了一儿一女,她才知为人娘亲的苦处,身为妾室,她没有权力为儿女做主婚事,只能由嫡妻挑选婚配对象,他们的个人意愿不在考量之内。

「四妹还没许了人家吗?我记得她十六了,只比我小几个月。」

孟清华回想了一下,上一次周玉馨和南柳张家定了亲,但是不知何故对方退了亲,而后沉寂了一年,她十八岁那年才又和崔家表哥崔东岳订亲,等来年春暖花开才迎娶过门。

至于周玉湘则嫁了声名狼藉的房知县之子为填房,那厮不过二十五已死了三个妻子,吃喝嫖赌样样沾手,前头妻室生了五子三女,庶子庶女一堆,有狎幼女的癖好。

不过,此事她不会再让它发生,五妹妹值得更好的良人,她会细细地挑选,为妹妹择一良缘,她的清琴妹妹无法得到的圆满,就由五妹妹享福吧!她们都是温婉可人、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应当过得更快乐。

「什么,契约书不见了?」

经由孟清华的牵线,周明寰终于顺利和孟府签定了合作契约,每年孟观要提供五万斤的铁料给周府的兵器铺,虽未有折扣,但看在姻亲分上会多送一千斤铁料。

一千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约值个五、六百两银子,可打出上百把兵刃,一旦卖出也是几千两的进帐。

那是白送的情分,长期累积下来是一笔大数目,光凭著这一纸合约,周家一年能赚进数十万两。

这还是一开始,若是周明寰能接到更多的订单,那么以他们舅兄妹婿的交情,铁料的用量还能少吗?一句话翻倍是小事,根本是要多少有多少,为周府带来可观的利益,家主的位置还不手到擒来,成为周明寰的囊中之物?

到时候他的地位无可撼动,就算偏宠续弦的周端达想传给三子也绝无可能,周氏宗亲不会点头,会下金蛋的母鸡谁会笨得剖腹取卵,崔氏多年的算计将落得一场空。

但如今,那份契约书却不见了。

「奴婢看到大少奶奶的丫鬟进了书房,偷偷摸摸地抱了只黄铜小盒出来,她还躲躲藏藏地怕人瞧见,走得很快地钻进大少奶奶屋里。」开口说话的是眉姨娘的丫头锦儿。

「是你亲眼瞧见的?」周明寰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嗓一起,原本挺胸直腰、振振有词的丫头忽地一缩双肩。

「呃!是……是的,奴婢陪眉姨娘到园子赏花,正想剪下几朵花儿拿回屋里插瓶,一抬头刚好有道匆匆忙忙的身影闪过眼前。」锦儿偷瞄了眉姨娘,见她螓首轻点才又壮起胆子。

「你看见的是哪个丫鬟?」他面上冷得吓人,令人隐约得知此事难以善了。

锦儿假意想了一下。「是斜月姑娘,奴婢见过她来给过月银,是大少奶奶身边最依重的大丫鬟。」

她左一句大少奶奶,右一句大少奶奶,每一句话都和孟清华扯上关系,用意不言可明。

「你的意思是大少奶奶拿了我书房里的东西?」周明寰冷笑,黑眸幽深,闪著绝然森寒。

「斜月姑娘是大少奶奶身边的人,一向深受大少奶奶的信任,若无大少奶奶的吩咐,斜月姑娘哪敢胆大包天的擅进大少爷的书房,那可是连我们眉姨娘也进不得的禁地。」眉姨娘多次准备了茶点和宵夜欲进书房,可是每次到了门口就会被常新拦下,口气恶劣地赶人。

拿个无举足轻重的姨娘和得宠的正室比,锦儿这话无疑是自取其辱,眉姨娘根本没资格和人平起平坐,她不过是比奴婢高一等的妾,随便一个正经主子都能高声喝斥她。

眉姨娘太抬举自己,看不清自身的定位,男人的心里若没有她,使再多的阴招也无济于事,害人不成反害己,她为周明寰挡刀的恩情并没有大到这般地步。

派锦儿来泼脏水,她在走一步必败的险棋,她是崔氏试刀的磨刀石。

「难不成你要我调斜月来问?」就凭她一个低贱的奴才也敢对他指手画脚,是谁给她的胆子。

周明寰斜睨了眉姨娘一眼,见到她下巴那一道不明显的刀疤,瞳眸深处骤缩,锐利无比。

「这……」锦儿很想把眉姨娘交代的话一口气说完,可是看到他冷冽的眼神,话到舌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奴婢愿自告奋勇去大少奶奶的屋里捜查,奴婢曾服侍过大少爷,知道哪里能藏东西,一定能捜出大少爷的黄铜小盒。」

收放契约的黄铜漆盒一丢失,周明寰才刚调集下人盘问,眉姨娘便迳自带著两名丫头擅闯书房,其中一名丫头未待发问便先行指认斜月是窃盗元凶。

而后又是被铡三等丫头的之韵上前,仗著曾伺候过周明寰,气焰高涨得将头抬得高的,无视卑下的身分,居然大言不惭说要去捜主子的屋子。

她这是寿星上吊,活腻了,主子的居所岂是她一个下等丫头能随意进出的吗?她太放肆了。

周明寰目光一冷。「一定?」

「请大少爷相信奴婢,奴婢心里只有大少爷,绝不会让大少奶奶做出危害大少爷的事,让奴婢赴汤蹈火为大少爷揪出大少奶奶居心不良的罪证吧。」之韵说得慷慨激昂,仿佛自己是为主子不顾一切犠牲的忠胆义婢。

「罪证?」他忽然讽笑。

「大少爷,让奴婢……」想冲向周明寰的之韵忽地被他一踹,跌个鼻青脸肿,两管鼻血直流。

「谁说大少奶奶是贼,黄铜小盒是我命人拿到屋里收著,我一时忘了而已。」他堂而皇之的袒护妻子。

「明明是高……呃!偷的……」之韵睁大眼,满是血污的脸看来十分可怖。

「高什么?」他沉目问道。

之韵摇著头,打死也不敢吐露一句。

「绿眉,你来说,你也看见斜月走进我书房了吗?」他容忍她,但不表示她能挟恩以求惠。

发现苗头不对的眉姨娘已经走不掉了,硬著头皮把事儿圆到底。「是的,贱妾瞧那模样有七分神似斜月姑娘。」

七分意思是不确定,仍有转寰余地,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她还能辩称是看错了,一时眼误。

「何时?」

「嗄?」她一怔。

「我问你何时见到她,穿著什么颜色的衣服,什么妆发,用哪一只手抱盒,还是两手捧著,你且细说分明。」既然她当时在场,不妨听她细细描述,娓娓道来。

「啊!这……」顿然浑身一冷的眉姨娘说不出话来,只好故技重施,两眼含泪,摆出凄楚无助的模样。

她哪里晓得斜月穿什么颜色的衣衫,梳哪种发型,黄铜漆盒大小如何她也根本没瞧过,又哪知是单手拎著还是双手捧著,她只是想陷害孟清华,让她气极之余滑了胎,失了孩子又背黑锅,让大少爷对她彻底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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