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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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娇-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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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同伴娇笑着帮腔道:“你自己误入,又骑术不佳,怪得谁来?!”

瑗夫人气得颜色不正,咬牙道:“好一张利口!你们的主子是谁,竟教得你们如此放肆!”

宫装女子中有个容长脸的,看着略微年长稳重些,上前微微一礼道:“我们是王后宫里的,奉她之命陪三王妃来这里狩猎。”

这话仍带三分傲气,瑗夫人听着有些刺耳,抿了抿唇道:“王后让你们来照料三王妃,你们这般胡乱放箭,倒是累得两位主子清名受损!”

那些宫装侍女都是王后身边的,自来娇纵惯了,听这话却更不入耳,有人悄声道:“我们自有自家正经主子管教,好不好的,也不劳你多操心……”

声音虽低,但人群靠得近,终究还是被瑗夫人听入了耳,她嘴唇微颤,冷笑道:“真是没上没下了!三王妃在哪里,我这几日未去拜望她,今日却是适逢其时!”

那些侍女方才还满不在乎任谁都知道二王子与王后不睦,又何必给他的侧室好脸?如今听瑗夫人提及颜氏,言语之间颇有些亲热,却是有些讪讪的,心中未免惶恐,只是面子上下不来,不愿主动开口示弱。

瑗夫人却是存心要杀杀她们的威风,顾盼之间风姿绰约,颇有把握的瞥了一眼不远处林中的人影,笑道:“三王妃正在狩猎,我在这里等她便是……”

话音未尽,便见林中一行人拎了一团雪白狐狸绒,正欢笑着出现,为首一人见这边众人聚集,于是径直朝这边而来,看那帷帽上的珠扣,大约就是三王妃颜氏了。

瑗夫人略微缓和了脸色,上前将她迎住,颜氏早就发现气氛凝滞,见瑗夫人面色仍有些僵硬,于是亲走几步挽了她的胳膊问道:“好久不见,这么虎着脸做什么……”

随即她很是敏锐的问道:“是我这些随侍宫人得罪了你?”

瑗夫人抬头正要回答,眼角余光却在下一瞬瞥见一道白芒,骤然而出!

白芒贯空而过,竟是朝着一旁静观的疏真而去!

变生肘腋,谁也没有料到会有如此场景,疏真只觉得眉间杀气一跳,周围都是看热闹的随从马匹,悬身一扭,极为惊险地让利刃插着耳廓而过,一时血流如缕,沿着发丝垂滴满地。

她内力全无,只靠单纯灵敏,到此已极为不易,谁料紧接着又有三柄白刃呈品字而来,距离极短之下,她勉强躲过两道,第三枚终于正插肩上,鲜血喷出,引得四周满是尖叫和混乱声!

剧痛入心,她一时只觉得天旋地转,踉跄一步,随即跌倒在地。

她面容向下,在地上磕个正着,蒿草的独特气味冲入鼻端,温暖干香直达肺腑,她眼中景物越发模糊,只耳边仍能听到尖叫惨号声,甚至有人盲目跑过她身边!

“何事如此惊慌?!”

由十丈外遥遥传来的,是陌生而熟悉的声音,沉稳威仪之下,一派泰然不惊。

这个声音……!

她眼前有些飘忽,神志却未曾散失,心中暗暗叫苦,恨不能此刻彻底昏厥过去

燮王朱炎!

燮王朱炎好一阵没去王家苑林狩猎了,先是身体未复,后来又是一连串的密谋争位,使得他身心疲惫,却是好几个月的时间都绝迹此间。

这一次前来,乃着陪着两位朝廷使者而来的。

朱炎领着百十骑骁马跃入丛林,顿时百兽惊走,箭石齐飞。侍从们驱赶的声音很是清晰。

他略握了一下手中长弓,微一扬弦,便有飞禽被射中,虽然有些久旷的生涩,却极带准头。

“燮王绝迹,真是老而弥坚……”

两位使者中的副使笑道。

他便是先前那身负刀剑之人,日光照着他微带阴骛的眼,却是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小臣不才,倒是想见识下传说中一箭杀虎的神威。”

朱炎瞥了他一眼,却是并不动怒,只是意味深长道:“等着罢……总有机会的。”

左侧的正使咳了一声,示意自己的同伴到此为止,他微微抬头,髻间斜插的长簪流穗飘然,更显得潇洒不羁。

此时在侍卫们的吆喝下,从密林中赶出一只小鹿,惊慌失措的到处乱跑,朱炎正要拔刀,却听那位正使在身边低语道:“上失其鹿,群雄共争王上如今也有这亲自下场的兴趣了么?“

这话听似说的眼前,实则却极为骇人,朱炎皱了皱眉,冷然道:“不是寡人有逐鹿天下的兴趣,而是有人非要争这区区一点虚位。”

第六十三章狭路

更新时间2009…5…1713:53:45字数:2282

“向来获鹿者可以饱饮热血,这鹿血性热,多喝了免不了也会让人头脑发热呢!”

那位身负刀剑的副使在一旁一语双关,一副漫不在乎的模样,居然还有闲暇调笑。

朱炎瞥了他一眼此人乃是中郎将徐陵,据说是出身于破落世家,却身带兵刃混迹于市井,石秀有一日路过街头,亲见他白日杀人而面不改色,居然还吟诵古人诗句,虚张声势吓得众人不敢追击,诧异之下,将他收入了门下,不几年便推荐出仕,如今虽然官职不大,却甚为见重。

他如今说这话,听来只觉得谐趣,却难以忽略其中刻薄辛辣!

正使欧阳瞻听这话含沙射影,固然有调侃朱炎的意思,却也对一心插手世子之争的自己,大约也有站河岸看热闹甩手不管的意思,心火怒焚之下,面色一沉,却终究不愿让人白看了笑话,于是转过头充耳不闻。他一身儒雅蕴藉的风度,如今却周身带出凝滞愤怒之意。

朱炎看着他,心下却如明镜一般欧阳瞻乃是奉了萧策之命而来,与副使并不相睦!

欧阳瞻虽非咄咄逼人之人,到了燮国,却是有意无意的旁敲侧击,世子的人选到底属意于谁朱炎总是含糊带过,如今趁着狩猎之时又诱人表态,可说是处心积虑了。

至于另一位副使徐陵,他乃是石秀夹袋里的人物,如今却置身世外,浑不管储君之争,又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到此处,朱炎只觉得心头一阵厌烦,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只见正使欧阳瞻冷傲的唇角微微扬起,说不尽风流倜傥,“王上倒是要多饮些鹿血,您气血有些欠亏……若是世子在此,少年人气血热旺,小臣倒是要劝他慎重少饮些。”

燮王目光一闪,听他蓦然提及幽禁宫中,几乎无人问津的世子,心下越发不悦,却是含糊道:“世子的身体一向不好,这些围猎弓马之事甚少涉足,使者要见他却也不难,待他有所好转,必能亲身见客。”

一旁的徐陵听着这谁也不信的连篇鬼话,轻笑一声,仍是不置一词。

欧阳瞻却是故意装糊涂,一脸恳切道:“世子正是年轻,有什么顽疾也不难医治,小臣与几位京城名医交好,待我手书一封,请他们来为世子诊治吧!”

朱炎眉间一凝,目光犀利宛如电光,好似当场便要发作,却终究微微眯眼,将这一股戾气压入胸中。

“使者真是有心了,寡人在此谢过。”

“好说好说,王上乃是朝廷栋梁,世子更是少年英才,待圣上亲政后,还要大用呢!”

欧阳瞻轻纵缰绳,冠冕堂皇说完后,一派意气风发,朝着前方驰去,碧草轻摇,更映得他身形潇洒。

这是要重新扶起几近失势的世子吗?

朱炎在心中无声冷笑萧策此人打的如意算盘,以为将那个刘阿斗一般的朱棠扶上了位,这整个燮国便会成为朝廷的附庸?!

但为什么不是长公主……

他眼中越发沉凝,心中惊疑不定,却笃定此事并非是长公主的手笔她要么不出手,一旦谋定,便是无法躲避的凌厉之势,况且她若是要扶持一个傀儡,非弄得燮国一片大乱才会走下一步。

几个月来,这件件桩桩,京城方面的棋步,实在是走得蹊跷,这完全不似长公主的作风!

他浑身一颤,想起派在京中的细作,提及近几月间长公主身有微恙,甚少宣召朝臣,有事皆是隔着老远,在珠帘后遥遥传音先前,她可不是这样的,垂帘虽是祖制,长公主却是恢弘大气,非要将人唤到近前,一一指出利弊,朱炎自己也曾经于珠光闪耀间窥见她明丽飞扬的容颜,事后也再三回味。

难道是……!

一个危险而荒谬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燮王朱炎全身都几乎要为之痉挛,他的手不知不觉放开缰绳,双目神光一盛,却是将身畔侍从惊得莫名所以

不可能的!

但越是抑制,这个念头却如附骨之蛆一般,让他越发联想到近几月间的蹊跷事件京城一番大清洗,落马的却全是长公主的人;石秀忽然势力大涨,再不复先前受忌避退之势;萧策一反平日不涉朝政的态度,竟频频插手大局;再加上长公主不抛头露面的诡谲之事……这一切,越发让他心生惊怖!

难道真是……

燮王朱炎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惊疑暂时放下,一挥马鞭,朝着使者奔驰的方向而去

草木的清冽气味弥漫身边,前方侍从正在驱赶小兽,人声喧嚣中,朱炎却灵敏听到,隔着一道密林的远处,好似有女子的惨烈尖叫!

朱炎的听觉生来便比常人灵敏,这密林的另一端并无通路,乃是这外苑的另一区域,今日狩猎并不会涉足,大概是其他王公贵族在那里狩猎,听那声音凄厉紧急,此时绕道太过拖延,朱炎一念之下,连忙命人将密林间几株大小不一的树砍下,却也浑然不顾半人高的藤蔓荆棘,一控缰绳,俊马一声嘶鸣,竟是高跃而过!

那渊亭岳峙的身影,霸意洋溢,显出宝刀未老的雄姿,映入使者眼中,却是对早先“燮王身体不如从前”的绝大讽刺!

朱炎纵马高跃,落地之时,强烈的颠簸使他感觉全身一震,酸疼从四肢泛起,他不动声色的忍下,放眼望去,只见一群花团锦簇的宫装女子们围成一圈,中间倒卧着一道纤瘦身影。

蒿草随风飒飒而响,碧色葱郁之间,只那见抹素白中蜿蜒流出嫣红溪流,呼吸之间,却也仿佛染上了那腥甜的血味。

黑发在草丛间随意飘扬,宛如乌云堆雪与碧色相映,微微露出的雪肌宛如透明一般。

““何事如此惊慌?!”

朱炎沉声问道,随即一眼瞥见两张熟悉的玉颜一位是自己的儿媳,、三王妃颜氏,另一位花容失色,摇摇欲坠的,却是自己亲赐朱闻的侧室。

第六十四章梦魇

更新时间2009…5…1821:25:11字数:1956

风吹得草木伏地,一人一骑从密林阴霾中高跃而出,所有人惊诧地仰头去看,日光金芒射入眼中,只觉得一阵发眩。一旁的锦衣宫人们看着这满地鲜血,又惊见王驾近前,一时又是尖声哭嚷。

燮王朱炎眼风一扫,顿时所有哭叫声都弱了下来,他从马上跃下,微微颔首示意,让急急趋前拜见的两人起身,略一打量四周,沉声道:“赶紧先救人!”

两女“啊”了一声,仿佛如梦初醒,四周众人也七手八脚上前救治。

朱炎抬眼看去,只见那女子身形单薄,一袭素衣凌乱飘散于草中,鲜血仍从创口潺潺而出,她面朝下静卧不动,仿佛气息全无。

疏真此时眼前一阵发黑,草叶在瞳孔中放大扭曲,仿佛斑斓羽蝶簌簌而飞,又似刀戟在眼前横挥飞刺,她咬紧牙关,竭力维持住灵台的最后一丝清明

不能让燮王朱炎认出自己!

有好几双手在她身上的伤处施救,无奈却反而触压到了深陷的刃口,那剧痛让她浑身都紧缩起来,她瑟缩着,将自己的头更深埋入草中。

周围的一切声响都似乎小了下来,只听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道:“暗器反陷入肉中,你们这样是拔不出的。”

那声音沉稳淡漠,却带着天生的威仪,让她的黑瞳为之一缩,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手心一阵温热粘腻,不知是血还是汗,千钧一发之际,她却只能倒卧在地,全身动弹不得,任人宰割。这般危急之势,让她心中又急又怒。

朱炎的声音略一沉吟,随即便低声说了句什么,方才赶到的从人立刻原路回返。

疏真的心悬在半空中,指甲狠狠刺入肉中,眼前一片漆黑。

下一瞬,她听到清脆的裂帛之声,随即感觉有人俯下身,将她肩膀伤处抬高,她眼角余光好似瞥见冷光一闪

剧烈的刺痛仿佛鬼魅的藤萝,在她的肩处缠绕伸展,她全身都为之抽搐,却怎么也喊不出声!利刃在肉中翻转,一寸寸拔出,毫不迟疑的,坚决近乎狠绝的,她眼前又开始模糊起来,胸中几乎喘息不能。

好似有什么清凉的药物被敷上,一个激灵后,痛楚仿佛弱了些,随之而来的,却是遇到强敌的感应男子成熟昂藏的身躯在她的身前投下重重阴影,她浑身都是一阵战栗,仿佛根根寒毛竖起,好似下一瞬就要爆起!

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细密的包扎,手法有些生涩,并不温柔,却总算包得紧密,并不算潦草。

燮王朱炎的声音淡漠渺远,仿佛远在天边,却是近在身畔

“叶太医还没来吗?”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杂乱脚步声,有人轻喘着一路小跑到了近前,清朗男音听入疏真的耳中,却宛如仙音圣乐一般

“小臣在此……”

叶秋来了!

她心神一松,顿时就觉全身百骸都再无半分力气,软得几乎连小指也无法动弹,昏厥之前,却仍是不放心地将面容埋入血与土泥之中,狠狠的蹭磨了满脸。

燮王朱炎放下手中包扎停当的创处,缓缓直起身来。

雪白的肩胛半露,鲜血顺着手臂滑下,更映得肌肤晶莹剔透……

这就是朱闻新近宠爱的女奴吧?

乌发似檀,纷扬落了一地,整张面容都深埋草中,看不到半点,只有在方才痛到了极点,才微微颤动着,露出了耳廓交接处的一点青黑黥纹。

朱炎凝望着这消瘦孱弱到了极点的身躯,心中升起了极为荒谬的似曾相识

耳边的风飒飒轻仰,日光照得周身暖融,他仿佛着了魔靥,怔怔看着这满身血污的女子,鬼使神差的,居然伸出手,想要将她翻转过来。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朱炎瞬间惊醒,蓦然止住举动,他摇了摇头,仿佛感觉到周围宫人侍女的眼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于是出于避讳,微微侧过头去,不再看她。此时,侍从带了叶秋,正气喘吁吁的赶到了这里。

朱炎轻咳一声,对自己方才的失态简直是惊诧难明,他转过头去,对着一旁的颜氏和瑗夫人道:“这是怎么回事?”

颜氏惊得瑟瑟发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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