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疼,一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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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疼,一路爱-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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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家在一片绿色的草原上,到了这个季节,遍地都是野花。远方的山丘连绵起伏像青黑的浪涛,一眼望过去,仿佛太阳就睡在自家山脚下。
在通往草原的小径上行驶,他一眼就望到建在高地上的红色小木屋。那曾是他们一家度假的住所,是艾丽卡最喜欢的地方,他有钱以后就把这里买了下来,但很少住。
把车停在屋前,他先是找出钥匙打开门,整理好干净的床铺后,把沉睡的女人从车里抱进屋子放到床上。看着她的睡脸他竟觉得有些失落,不禁想,如果她一直这么安安静静地任他摆布,可就太无趣了。
这时,有人来敲门。他没觉多惊讶,因为这一带虽偏远,不时的还是有经验丰富的旅行者来此探险,况且这座房子又这么显眼,不乏有好奇的人来敲他的门。
让他惊讶的是,敲门人送给他的见面礼是抵在太阳穴的一把枪。
“我可以先问个问题吗?”他看清来人后说,“你是怎么逃出来,又是怎么知道她在这儿的?”
“我只能说,都是爱的力量。”唐一路笑了笑,转头对屋内喊:“白可,快出来。我是一路。”
“别叫了,没有用的,因为……”热拉尔话说到一半,一支车队风风火火地杀到他的门前,刹车的声音刺得他耳朵疼。
唐一路立刻从后环住热拉尔的脖子,用枪顶着他的头。
“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他说。
“一路,就算你杀了他,也是逃不掉的。”唐一霆从车上下来,站在距唐一路不到十米的地方。
“喂,什么叫‘就算你杀了他’。”热拉尔抗议。
唐一霆无视他的抗议问道:“白可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她刚吃了安眠药,十个小时以内就算天塌下来都醒不了。”热拉尔说。不知为什么,他此刻有一种中了头彩的兴奋。
“让人进去把她抱出来。”唐一路边说边退到热拉尔刚停在屋前的车旁。
“一路,你不要再挣扎了,你和她是没有可能的。”
唐一霆缓缓地向唐一路靠近,而唐一路一直后退,两人各站在屋子的两头,对峙着。
“唐一霆,在做无谓挣扎的人是你。快去把她抱出来!”唐一路说。
“你应该换一个更有价值的人质。”热拉尔撇撇嘴。
“快去!”唐一路对唐一霆喊道。
唐一霆不动,等待时机。
这时,木头摩擦的嘎吱声让在场的所有人同时看向红木屋子。半敞着的门推开,一个女人撑着门框站着,膝盖弯曲的弧度仿若随时会跪下去。
“白可!”
唐一路和唐一霆同时叫她的名字。
白可吃力地抬起头,耳边的声音似真似幻,她分不清是不是在做梦,但确实听到唐一路在叫她。安眠药让她头脑昏沉,极度的渴睡感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要把她吞噬,她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意志才能够撑着站到这里。
“白可,快过来!”唐一路在她的左边,焦急地说。
“不,白可,那只是你的幻觉。”唐一霆在她的右边,欲走过去。热拉尔出声阻止他道:“你为什么不让她自己判断?”
唐一霆想了想,停下脚步,柔声说:“来我这里吧。”他对白可敞开怀抱。
“不,不是他。”唐一路对白可喊道,“白可,我才是,你快过来,快过来啊!”
唐一路此刻穿着逃跑时的白色西装,在白可眼中,面前站着的是两个几乎一样的模糊白影。一片混沌中,有股力量牵引她向左边跨出步子。
“白可,”唐一霆忍住冲上前的冲动,皱着眉,做出难受的样子说,“我的胃又疼了。”
跨出去的脚步顿住,白可扶着走廊的栏杆,回过头。
“白……”唐一霆伸出去的手突然僵住。
不等唐一霆欣喜,白可重新迈开步子,刚刚的停顿似乎只是在休息,她把手从栏杆上放开,在身侧微微抬起,平衡住身体后,跌跌撞撞地往唐一路的方向走去。
举在手里的枪无意中掉落,唐一霆望着慢慢向自己走来的白可,周遭的一切都消失在眼中。
“来。”他敞开怀抱,笑着。
白可的表情就像一只被催眠了的兔子,又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她移动着千斤重的双腿,手往前探去,刚碰到唐一路的衣角,便如同切断了电源的玩具,躺倒下去。
唐一路及时把她搂进怀中,巨大的踏实感笼罩了他,他承受不住地跪在了地上。
这一幕让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气息,宁静的山岗上只有冷风吹过。
热拉尔是所有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枪,枪口对准了唐一路的额头。
“不准动他!”唐一霆喝止住热拉尔。
移开枪口,热拉尔吊儿郎当地把枪在手上转了几圈说:“我只是不爽他在这么多人面前用枪顶我的脑袋。”
唐一霆走到唐一路面前说:“把她给我,然后我们回家。”
“就一天,”唐一路说,“让我和她待一天吧。”
在他难得的软声恳求下,唐一霆退了一步说:“天黑之前。”

失心(一)

“有一天,二祖慧可一觉醒来忽觉心中一片茫然,便找到达摩祖师说:‘我心未宁,乞师与安。’祖师答道:‘将心来,与汝安。’慧可沉吟良久后说:‘觅心了不可得。’
“你听过这个故事吗?和你分开的这段日子,我就像慧可一样,心里没有一刻是安宁的,难受得恨不得要把心掏出来砸掉,可是我低下头去找时,却发现胸膛里空空荡荡。白可,这世上除了你,没有人知道它去了什么地方。你瞒了我那么久,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把它藏到哪儿去了?
“说啊,白可。”
寂静的山坡,青草绿到了天的尽头,一路上繁华竞相开遍,不知道要追着去往哪里。那时的阳光灿烂得如同纵情恣意的少女,从不担心会有年华老去、荣光暗淡的一天。
他抱着她,静静地坐在春日的微风里,看着旷远的草原与碧蓝的天空交接出一条幽冷的地平线。
裹紧了怀中的人,他怕她会冷。
“书真是个好东西,”他低头对她说,“每次我想你想到要发疯了,就会翻出一本书,疯狂地从里面找诗歌,想着以后见面了告诉你。我经常看着看着就被书里的话吸引进去,就忘了找诗这回事了,自然也就忘了想你。别生气,除了看书的时候,我可都是想着你的。
“你也在想着我吧。怎么不在家里等我呢,我肯定拼了命都会回去见你,你怎么就这么傻呢。唉,你要不傻就不是我的白可了。你知道吗,他们都管你叫骑士。我说骑士小姐,现在王子就在这里,你居然睡起觉来了,不怕被砍头吗?”
他轻轻捏了捏她脖子上细滑的皮肤,眼里闪过一丝心痛:“你怎么变得这么瘦,脖子上一点肉都没有,一掐就断了。没有我看着,你就不好好吃饭吗?”
嘴里说着责怪的话,手里的动作越发轻柔,他扶着她的背把她略微抬起,低下头,让她的脸贴着自己的面颊,就像他在屏幕前看到她时那样,不,还要更紧。
直到太阳倾斜到西边他才松开她,拂去粘在她脸上的头发,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抬起头时,见她嘴边竟浮现出一个笑容。
“做什么美梦呢,小傻妞?”他掐了掐她的脸,又怕她疼似的揉揉掐的那块地方。“你一定是梦到我了,”他笑着,眼里渐渐蓄满了泪水,“快醒来吧,醒来你就会发现,这不是梦啊。”
等了很久很久还不见她有动静,他长长地叹了一声,、说:“佛经上写,众生轮回六道,必定受八苦所累。八苦,就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僧会苦、求不得苦、五蕴炽盛苦。这八条,除了老,我都占上了。现在还算年轻,可是白可,你要是再睡下去,我可就老了,八苦可就都占全了。你舍得让我受这么多苦吗,你舍得吗……”
再度把她抱住,他的下巴紧紧贴着她的脖子,眼泪落在她的肩头。
他想他当时的表情一定是到悲伤欲绝的程度了,因为就在夕阳即将要落下的一刻,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孩在她母亲的示意下,把一束刚摘下的白色野花放到他们身旁。
别人的美梦,天亮结束。而他的,却终止在天黑之前。
看到唐一路抱着白可从远处走过来时,唐一霆的心里又窜出一股负罪感。因为唐一路的表情好像有谁在他的胸口破了一个洞,而他抱着白可就像抱着快要从那个洞里掉出来的心脏。
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能再让他们相聚。从唐一路手中抱起白可,他决绝地转身。
唐一路看着空空的双手,感觉有一条神经连在了白可身上,正被拉扯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红木屋里,唐一霆为白可掖好被子,热拉尔走到他身后说:“就让她在这里住到七月四号吧,你去专心收拾你弟弟的心情,这可是件棘手的事。”
“别打她的主意,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唐一霆说。
“我明白。我是那种人吗?快走吧,她差不多该醒了。”热拉尔催促道。
再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人,唐一霆快步走出去。
屋外,唐一路游魂般的站在原地。唐一霆一声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现在,见也见到了,你没有遗憾了吧。”
“呵呵……”唐一路缓缓抬起头对着天空微笑,打在他脸上的只有惨淡的月光。“以前我根本不明白,把心爱的人锁住,让她每天只能对我笑对我哭,这有什么错。直到我们遇到雷暴,那一次,我是真的怕了。我突然明白,其实一直以来我对爱都没有信心,我禁锢她只是怕她不够爱我,怕她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我。而那一次,她为了我,可以连命都可以不要。在她面前,我真是自私得可笑。”
“这么说来是她让你重新对爱有了正确的认知,”唐一霆与他并肩而立,“那么你就带着这样的认知,准备迎接下一段恋情吧。”
“那你呢,你怎么办?”唐一路说,“我是经历了一次死亡的教训才明白了这个道理,你又如何能明白?”
“我有了白可,她能让你明白自然也能让我明白。”
“怎么让你明白?再让她死一次吗?”
“我……”
唐一霆正思考着,忽然瞪大双眼,他的肩膀一沉,被人从后勒住脖子,一根银针顶在脸旁。
“一霆,”唐一路在他耳边说,“不死一次,你是不会明白的。”
周围的保镖纷纷掏出枪,把他们围在中间。
“哈哈……”唐一霆难以置信地笑了两声,“你要杀我?”
“我只是要让你明白,你错了。”唐一路说。
“我错了,又如何?人不都是这个样子吗?对自己一套标准,对别人一套标准,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区别只是你有没有那个能力不遭报应,有没有能力逍遥法外一辈子。”
“你以为你真能躲得过报应?”
“至少我相信,他不会以‘弑兄’的形式降临。”
“哈哈,你错了,你真的错了。看来不死一次,你永远不会明白!”
唐一路举起手中的十字架,正要落下,黑暗中一声枪响。十字架无声地落在草地上,他的手停在半空。
“一路!”唐一霆惊叫着扶住唐一路正在倒下身体。“谁开的枪!谁让你们开枪!”他吼着,手捂住唐一路的胸前,子弹击中的地方正汩汩着流着鲜血。
“要死一次……总要有人在你面前死一次……”唐一路虚弱地笑着,强睁着眼睛看着他说,“现在,你明白了吧……”
“我……你……”唐一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大梦初醒般,他嘶声力竭地喊:“快叫救护车!”
“最近的医院离这里也有好几百公里,”热拉尔说,“你先把他放到车上沿来的那条路直走,我去通知救护车,让他们在途中留意你们。”
“快来人帮忙!”听了热拉尔的话,唐一霆立刻让人把唐一路放到车的后座上,他坐在他身旁替他捂着伤口。随即,车在颠簸的小路上狂奔。
“一路,你不能死,你别想用这个方法逼我!”唐一霆不停说着话,不让唐一路闭上眼睛。
“你发誓,你发誓,永远不强迫白可和你在一起。”唐一路的头随着车的颠簸微微晃动。
“不,别想!”
“我就要死了,是黎叔开的枪,你也知道……他的枪法有多准。”
“不!”
“如果,你不答应,等我上了天堂,见到妈妈,绝对不会让她……原谅你……”唐一路吃力地抓住唐一霆的衣领。
“我……”
“快发誓,”唐一路用尽全力,咬着牙道,“对着妈妈发誓!”
唐一霆低头看了看抓着自己衣领的双手,那上面沾满了唐一路的鲜血。
“快说……”唐一路的声音弱了下去。
“好,好,我发誓,”抵抗不了心里的负罪感,唐一霆挫败地闭上眼睛说,“我发誓,我向妈妈的在天之灵发誓,绝对不强迫白可和我在一起。不然就让我死于非命,不得善终。可以了吗!”他猛然睁开眼看向唐一路,却见他正缓缓地摇着头。
“唐一霆,记住你的誓言。”说毕,唐一路笑着,陷入昏迷。
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唐一霆竟忘记把他推醒。
黑暗笼罩的下路上,远处闪着一束红光,越来越近。转眼间,那束红光变成了手术室门前的急救标示灯。
唐一霆站在门前,仰起头,望着头顶的灯光。无论再怎么欺骗自己说那是日光,他的心自始至终都像是置身在一片无垠的黑暗中。唐一路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他知道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但对于这个被自己亏欠了的弟弟,他不能让他死。
“先生。”黎祥不放心地唤了他一声。
唐一霆没有反应。
“先生。”黎祥又叫了一声。
唐一霆这才回过头,愣愣地看着他,一瞬间想起什么,他一把揪住黎祥的衣领说:“你为什么要开枪!”
“他会伤害你。”黎祥平静地说。
“那你也不能开枪,你会要他的命!”唐一霆激动地说着。然而在黎祥泰然镇定的目光下,他的愤怒显得毫无底气。他无法任着性子报复这位被他视为良师益友,也是这世上唯一真正关心他的长辈。
颓然地松开手,他无力地退了几步靠在墙上,捂着脸痛苦地说:“黎叔,他小时候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和我是同胞的兄弟,你怎么下得去手……”
“先生,”黎祥把衣领拉正了说,“人和人的感情,要经过生活的磨练才会坚固。我对他也有亲情,但在生死关头,我首先想到的肯定还是你,因为你才是我一手带大的。”
“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你对我的亲情难道不会转移一些到他身上吗?”
“不会。人类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动物辨别彼此是通过气味,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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