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绿萍猜中了李萍的反应。
“哦。”
这就完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
“楚哥，你怎么就这种反应啊？”除了最开始愣了一下，他的回应也太冷淡了点吧？好歹绿萍姐前几天才跟他表白了。
“就是啊，楚濂，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玉琦皱皱眉。
楚濂手里的速写本被夺走，他只好抬头看向堵在自己面前的人墙，反问道：“那你们觉得我应该怎么反应？”
“……”一句话问哑了五个本来义愤填膺的人。如果说楚濂对绿萍真的没那种感情的话，那么他这种态度对他对绿萍都好。可……五个人互相看了看，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孙玉英站了出来。
“楚濂，你对绿萍到底是什么想法？如果说你对她完全没有情，我们不会相信。可你现在这种态度，也不像是故作平静。”她自认在察颜观色上还有些水平，更不用说还有另外四双眼睛盯着。他们并没有发现楚濂有任何让他们欣喜或者意料之中的表情。可平日里他和绿萍的相处的样子……
“我们可真是糊涂了。”
楚濂一听，反而笑了。几个人更是一头雾水了。
“如果不糊涂就怪了。本就是一滩浑水。”瞅见朋友们亮晶晶的“求解答”的眼神，楚濂趁机拿回了自己的速写本，“我们之间的感情本来就很复杂。不是单纯的朋友之情或者男女之情。……唔，要真说起来，她可以算是我的半身吧。”
“半身？！”五个人齐齐尖叫。
楚濂掏了掏耳朵，一副无辜的样子。可看在孙玉英他们眼里，可是十足的欠揍。
“是啊，寄托了我全部美好向往的半身。”
楚濂人走了，留下一句飘在空中听不出是何种感情的叹息，也留下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的五个人。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楚濂没有联系绿萍，绿萍也不曾找上门来。不只是那五个人，知道部分内情的紫菱和汪展鹏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有一天汪展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找了个机会和绿萍单独交流起来。
“绿萍啊，你跟爸爸说，你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在，呃，追求你的朋友吗？怎么你妈给你安排的相亲你一个也没落下？”汪展鹏真是看不明白了。若说绿萍放弃了吧，她每天该干啥干啥，而且每次相亲都是不了了之。可要说她没放弃，绿萍这欣然前往相亲宴的模样……他是真糊涂了。
绿萍笑了笑：“爸，你别担心。我还没有被打击得精神错乱呢。我上个星期才跟她表白了，她总得有点时间缓冲吧。”
“他知道了？那你还……”汪展鹏觉得自己悟了，露出了一个“我明白”的表情，眼神里还有点揶揄。他心里的大石放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看你这么有打算，爸爸也就不瞎操心了。早点把人带回来让爸爸看看！也省得你妈妈总在我耳朵边上念叨。她最近很积极，连你爸都没空关心了。”
“知道了！我说爸爸你怎么这么着急呢，原来是吃醋了呀！”绿萍可没那么傻的去纠正父亲美丽的误会。不管过程如何，她的目的始终都没有变过。
“行了，知道你爸吃醋了还不赶紧的。唉，真是！真的不能说是谁？”
“爸！”绿萍只能用小女儿的娇嗔来逃过这个问题。
汪展鹏这边算是暂时解决了。可是别忘了，还有更热心的六个人呢。
“我说紫菱，你妈也忒急切了点吧？绿萍姐是二十五又不是五十二，至于两个星期就给安排四场相亲吗？算上这一场，都五次了诶！”这声音，不用猜，就是玉麟。
紫菱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呸呸呸！你姐才五十二呢。五十二再急有个P用！”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随口说的话得罪了两个人，她赶紧用讨好的眼神看向一边的孙家两位大姐，“玉英姐，玉琦姐，我，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啊。千万别当真，千万别当真！”
孙玉英凉凉地扫了一眼紫菱，用指甲轻轻地戳了戳她的额头：“跟你计较早气死了。你就和玉麟一个样，呆！”
喂，姐，明明是紫菱得罪你干嘛把他也骂进去？玉麟无辜地被牵累，在心里流下两道宽面条泪。
紫菱“嘿嘿”地傻笑着，心里咬着手绢低泣：还是自家姐姐好，温柔可亲……这些姐姐人是好，就是气场太强了。她这种小喽啰真是扛不起啊扛不起。玉麟，我同情你。
你知道我的苦楚了吧。
“行了行了，你们俩也别眉来眼去的了。紫菱，你说这周五绿萍又要去相亲？知道对方是谁吗？”打断了两个小家伙的眉目传情，孙玉英将正事提了出来。
“据说是章伯母的远房侄子，现在在……”
六颗头凑到了一起。
转眼就是周五。
一边切着盘子里的鱼排，楚濂一边评论着：“肉质鲜嫩，没有腥味。咸淡也恰到好处……你们今天挑的地儿还不错。”
“吃你的鱼吧！话那么多。”
楚濂优雅地拿起餐巾拭了拭嘴边不存在的酱汁：“你们今天怎么回事？都跟吞了炮仗一样。”
你说呢？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瞪向楚濂。
“行，行，我吃我的。”楚濂失笑。本以为自己说明白以后这些人会消停两天，结果没想到，消停是消停了，但真的只消停了两天，然后变本加厉了。不过看在是朋友的关心，又没有触及到自己的底线，楚濂也就笑一笑任由他们去闹腾了。（你真的说明白了？你确定你不是恶趣味？那你笑得那么奸诈……）
突然一阵吵闹声。楚濂皱了皱眉头，这不是五星级酒店吗？怎的这么没有素质。正打算跟孙家姐弟说结账走人，他才发现那三个人脸上表情都不好看。尤其是玉麟，那架势都像是要撩起袖子冲出去了。楚濂正奇怪着，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皱了皱眉头。
咳了两声，拉回三人的注意力。楚濂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他们心里打了个突。他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双手环胸：“说吧，今天打的是什么主意。”
三个人你推我我推你，饶是一直压制所有人的孙家大姐也有点点犯怵，她不是怕，真的不是！但是楚濂这种表情就说明他记仇了，小心眼的男人很可怕！
“楚、楚哥啊！”
楚濂身上一寒：“你小子正经说话！”
玉麟委屈了，他容易么他，每次都要背黑锅。
“楚哥，我们就是担心……你看绿萍姐那么喜欢你，还得顶住家里的压力跑来相亲，她得多难过啊！楚哥，你也说说看到底怎么想的。你这么把绿萍姐不上不下地吊着，是兄弟也看不过去了！”
玉英和玉琦隐晦地给了弟弟一个“干得好”的眼神。
“绿萍有抱怨吗？”
“……你这不是说废话吗？她对你死心塌地的那个样子，怎么可能会抱怨！”玉琦说起来就有气。楚濂平日里看着挺干脆的，怎么这次这么犯浑？
楚濂无奈：“所以你们就把我‘约’过来？想看看我会不会开窍，然后挺身而出？”
听到那个非常婉转的“约”字，三人都僵硬了一瞬。等楚濂话音一落，被说中了心思的几个人面上也有些讪讪。
“我说，你们是不是看八点档看得太多了？要不要等绿萍进了结婚礼堂我跑去抢亲啊？”玉麟玉琦就算了，玉英怎么也跟着起哄？
孙玉英被楚濂的眼神看得愈发尴尬，终是恼羞成怒：“反正来都来了！”手指一比，“你就真打算放任绿萍不管……诶？”
“姐？”
“刚刚那个找茬的女人呢？”
楚濂翻了个白眼：“早走了。”
“你怎么知道？”
“绿萍要是连这点小阵仗都对付不了那就不是她了。”
一句话让三个人都沉默了。
突然，玉琦开口了：“楚濂，我知道我们干涉你和绿萍的事情，你有些不高兴。可是，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仍然决定这么做吗？”
楚濂挑了挑眉：“愿闻其详。”
“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是冷。没错，你是在微笑，可你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也许因为姐姐的缘故吧，你一看到姐姐，周身的气息就变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只有被你承认的人才会见到你真实的一面。其实嫣然对你动心过。”对玉琦突然变幻话题，楚濂的神情一点儿都没变。玉琦心下了然：“你是知道的吧？或者你是有感觉到的。要不然你不会连做朋友的机会都不给她。我们观察了很久，才确定了这一点。你真心与人交朋友，但对你有意思的人，都会在露出苗头的时候被你掐灭。我不知道那是为了什么，也不想干涉。因为你过得很好很自在。可绿萍出现了，我们才知道其实是有例外的。只是那么敏锐的你，为什么会对绿萍的感情视而不见？我们不否认，一开始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思。你们那么默契，相处的时候任谁都能感觉到你们之间的感情。我们渐渐地越来越投入。可今天，我迟疑了。我们是因为你才接受的绿萍，也是因为你才想促成你们两个人。可现在，我们却不知道这是不是合适了。你太冷静。如果你真的喜欢绿萍，我不得不说我为绿萍担心。可如果你不喜欢……那么，就早些和她说清楚吧。”
楚濂盯着玉琦，看着她眼里的诚恳。他又看了看两边用不赞同眼神瞪视自己的玉英和玉麟，他长叹了一口气。
他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带着释然也有着感激：“我有些很不错的朋友呢。你说是吗，绿萍？”
刚被楚濂称赞而有些不适应的三个人猛地偏头：“绿萍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在玉琦说到‘绿萍出现了’的时候。”不等他们反应，绿萍微笑着弯了弯腰，“谢谢你们。”
然后绿萍看向楚濂：“你有答案了。”
楚濂起身，随意理了理衣服，走到绿萍身边：“走吧。”
“……他们就这么走了？”孙家姐弟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目送他们离开。
“到底他们是怎么样啊！”玉麟的头砸到了餐桌上。
“果然很复杂。”玉琦似怅然，又似松了口气。
“有结果就好。至少咱的气力没白费。”看着他们磨磨唧唧的文艺就心烦。
☆、我们在一起吧
李萍和绿萍面对面地坐着。
李萍似乎是在想从哪里开始说，一直没有开口。而绿萍，则是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判决。她放在膝头的手心湿乎乎的：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种紧张而忐忑的体会了。
“嗯哼。”一声无意识的轻哼，李萍突然目光灼灼地看向绿萍。绿萍心一紧，本就跳得有些快的心脏这下更是如急鼓般地搏动，让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可她的大脑仿佛更加清明，眼睛也似乎看得更加清楚。
“其实，两个星期之前，我大概就想清楚了。”
“诶？”绿萍傻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李萍话里的意味。
“等等，你是说我告白的那天你就想清楚了？”绿萍愕然，“这不是你的作风啊！”
李萍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却莫名地让绿萍感觉到脸红心跳：“大概想清楚了，不代表我不纠结。”
“呵。”绿萍赧然。不过这么一打岔，绿萍那种紧张的心情反倒淡了许多。
“其实，你是明白的吧。”李萍的语气有淡淡的不解，“我对你的感情不是你所期待的那种。为什么你还是要说出来？”结果或许并不是你想要的那一个。
虽然早有准备，可绿萍仍是为李萍的直白感到些许难受。她微微地垂下头，声音也带上了涩然：“嗯。我早就知道了。”她抬头，眼神因为坚定而变得更加明亮，“可是我不甘心。我自认是最接近你的人，如果连试也不试就放弃，你也是会看不起我的吧？而且，两年的时间，”绿萍的声音里有感伤也有庆幸，“如果两年的时间你都没有恋爱，我为什么要在找到你以后眼睁睁地看你爱上别人？”
“我爱你，却也不爱你。”
心情忽上忽下。近在咫尺，绿萍却觉得李萍的表情仿佛被笼罩在薄雾中一样，叫人分辨不清。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遇见的第一个人，也是我投入所有心血守护的第一个人。你的身上有我憧憬的所有美好，不论是你本身的，还是我刻意引导的。你知道吗？你优秀得让人自卑。”李萍自嘲地一哂，“我除了想得多一些，也不见得比别人优秀。就连理智这种东西也不见得有多好——因为想得太清楚而冷情。”
绿萍的手一紧，想说些什么想做点什么，却又按捺住了。
不是她妄自菲薄，只是……
“我不明白。”李萍深深地看了绿萍一眼，“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爱上我。尤其在你很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我给不了你所期望的爱情。”
绿萍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她懂了李萍的困惑，也更明了了自己的内心。
“因为太了解你，所以才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你。听起来多么惊世骇俗啊，我竟然爱上了同性好友。可我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就坦然地接受了我爱上你的这个事实。”绿萍没有多说当初自己的心路历程，她饱含温柔的眼眸对上了李萍的双眼，“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爱情吗？轰轰烈烈也好，细水长流也好，那不过是形式而已。我想要被你爱，也只想爱你。我想要被你疼宠，也想包容你的坏脾气；我想要被你拥抱，也想亲吻你……”
她不再掩饰自己的感情，用全然倾慕、爱恋的目光凝视着李萍：“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李萍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可她微微颤抖的食指泄露了她的感动。
良久，只听到叹息一声。随即是李萍隐隐变得轻快的语调：“那你是认定我了？”
绿萍勾起嘴角：“嗯！”
“真是拿你没办法呢。”李萍嘴角又勾起了熟悉的笑纹，只是这次，又多了些什么。
惊喜来得太快太突然，绿萍傻傻地笑着，捂住嘴红了眼眶，语无伦次：“我真是太高兴了。真的，真的好高兴。”
“傻姑娘。”
“你不抱抱你的傻姑娘吗？”绿萍嘟起了嘴，像一个渴望洋娃娃的小女孩一样，水汪汪的眸子里露出了惹人疼爱的祈盼。
李萍失笑，伸出手。待绿萍将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