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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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皇妃-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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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次,他见识到了唐世言的怒火!

高烛如同将夜色烧尽了,夜变得苍白,雪光冷了月色,暗淡了整片天地。

李昭南沉默许久,不禁一声长叹:“知道了又怎样?是要朕父债子偿?还是……”

李昭南微微一顿,看着他的眼便顷刻如刀:“还是要去杀死容嫣非公主的亲生父亲?唐世言,朕不说,有朕的道理!冤冤相报……”

“你李昭南何时也会将冤冤相报挂在嘴上?”唐世言怒声打断他,质询的目光令李昭南神情更寒,“好!”

李昭南亦高声一喝,倏然大踏步走下阶台,他走到漆红木架边,猛地抽出木架上三尺长锋,剑光凌厉,殿宇生寒,烛光被剑色割断,一瞬之间,昏天暗地,李昭南右手一扬,唐世言眨眼瞬间,那剑,便朝着自己方向而来,他伸手接住,再望李昭南,剑气犹在,李昭南目光冷似寒潭:“那么,你杀了朕,朕给你这个机会!”



一笑泯仇


 唐世言身子一震,惊悚的望着他。

李昭南的铁血冷酷他不是第一次见识,却是第一次直面他的决然。

他握紧手中剑,整个人惊愣在当地,李昭南沉声低喝:“杀了朕,朕……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一字字都如尖利的针一根根插在心头。

长剑在手,剑锋寒透。

他挥剑瞬间,却发现那双握惯了剑柄的手,剧烈颤抖,那亦曾杀人无数的手,犹豫不决!

李昭南站在当地,一动不动,剑尖一点寒芒尤其刺目,他望着他,从容而冷酷:“动手啊!”

他在逼他,在胁迫他吗?

还是……在利用他,利用他多年从命于他的忠贞之心,和多年并肩浴血的兄弟之情?

唐世言眸光惊动,手腕儿一阵不稳……

“你在利用我!”唐世言双唇紧抿。

李昭南淡淡说:“不,若你一剑刺来,朕绝不闪躲,我李昭南说话,从来一言九鼎,绝无反悔。”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杀你!”

忽的,长剑生风,李昭南只觉耳边一阵凉意,剑锋穿过烟霭,一阵浮香流断,“当”的一声,三尺宝锋深深插入身后漆红宫柱上。

李昭南笑笑:“朕,只会给你这一次机会!”

“我只想知道真相!听你亲口说!到底……你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到底……你还有多深?到底……我是不是只是你手中的玩偶,挥之则来挥之则去?”唐世言目光黯淡,嘲讽的笑道,“不错,从前,我从不问原因,只要是你的命令,我从来不会多问,无论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我都不问原因,我唯墨玉之命是从!我不是玩偶又是什么?”

“你明知道不是这样!”李昭南不曾想他失望至此,他眼里的落寞便如同受伤的困兽,他困惑、他不解、他失望至极。

“那又是怎样?为什么……这些事情,不是由你来告诉我?而是……由一个陌生女人,以此来要挟我?”唐世言一语,李昭南修眉蹙紧!

“女人?”他疑惑不解的目光,令唐世言冷笑道,“不要是这样一幅表情!这女人你定然是熟识的!因为她的手里……有一块与你相同的墨玉,她说那玉……原本便是一对!”

李昭南身子大震,目光在烛辉里闪烁,不可置信耳中听到的一切:“什么?”

他语声轻弱下许多,唐世言亦未想到他震惊至此。

“那玉,果真是一对吗?那么你当初,又将它给了什么女人?”唐世言虽是诘问的口气,可分明是在提醒李昭南。

李昭南惊愣在当地,神思却仿佛早已随着淡淡浮渺的香烟飘忽到回忆里。

那墨玉的确曾是一对,可记忆里,那另外一块玉,该早已随着一个人而去了。

又怎会成为此时要挟唐世言之物?

“她……是什么人?”李昭南目光有几分飘忽,但却依然犀利如锋。

唐世言沉声说:“她叫沅心,可我想,该不是本名。”

“沅心……”李昭南小声叨念,眉目一分分拧紧。

这个名字,在他的脑海里全无印象,唐世言说的不错,怕不过是个化名而已。

“此女身在何处?样貌如何?”李昭南目光恢复平静,那一番涟漪并未惊起他眸内过多的浪涛。

似乎,在他的记忆里,那块玉,早已经远去,与他无关。

唐世言脑海里,沅心的样貌定然是美好的,可若要他开口形容她,却只怕没有几句好话:“面容姣好,杏目柳眉,气质高贵,总于柔弱无形中锋芒毕露、盛气凌人。”

李昭南方才平和的眉宇骤然一阵不安。

他看着唐世言,寒风摧夜的严酷目光,令唐世言心中一颤,他是想到了谁吗?

“她在哪里?”李昭南语声中见了几分薄冷,唐世言看见他攥紧的衣袖,袖口精密绣着的云纹图忽然如怒云紧簇,他声色俱沉,唐世言才忽然发觉,本是他于上风质问于他,却不知如何,竟又是无形中,变作了他来问他!

“好像是我在质问你?”几缕烟气缭绕在唐世言眼里,李昭南却看他一眼,转身走回龙案边,“别耍脾气,唐世言。”

耍脾气?

唐世言一怔,自己是在耍脾气吗?

“我是在愤怒!”唐世言上前一步,攥紧手,“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一个字不肯与我说?”

“你要朕说什么?”李昭南低头,笔尖儿韵墨,笔锋速速,“你显然已经知道了一切,那么……朕还有什么可说?你显然并不想杀朕,那么……还耍什么脾气?你气朕,不过是气朕没有亲口告诉你,可朕……有朕的理由!你全家的深仇,朕不是已经叫你亲自报了?”

唐世言一怔,李昭南是如此能够轻易把握住他的心思,不错,他不恨他,只是气他!

而所谓仇恨,亦被李昭南的一句话惊碎——当年,碧霄殿之变乍现眼前,不错,正是他亲自率兵攻破了皇城,令李稔自尽于殿宇之中!

唐世言看着他,忽而苦笑:“这是不是我的命?一辈子都要受你的掌控?你总是把我把握得恰到好处!”

“唐世言,我们之间是历经过无数生死的,你若认为朕对你心怀叵测,只当你玩偶一般,那么……朕实在感到心寒!”

说着,李昭南将手中云毫白玉笔放在一旁,举起一张简易墨画,看着他,目光深沉:“看看,那女子,可是这般模样?”

李昭南的样子,好像那件事,已经完全过去,他们之间,亦如平常一般。

唐世言仔细看去,那墨画中的女子,长发连绵,眉若烟黛,一双杏目似含秋水,灵动秀致里有几分不易见的孤傲。

虽说是简单几笔,却甚是传神,那一笔一画,神韵之间,却不是沅心是谁?

唐世言尚在恍惚中,却点点头:“不错,是沅心。”

李昭南眼神陡然凌厉,他手中一紧,那目光,顿时迫得人不禁心生寒意。


惊人真相


唐世言道:“她到底是什么人?”

李昭南沉默不语,他看着他,那双夜般墨黑的眸,却似乎深深陷入了往事的深潭,他紧紧攥着双手,手中墨画被摧毁在指尖,眸深处,忽而,伤痕遍野。

唐世言大惊,这样的目光,他似乎只在某一个时刻见过。

却依然不若此时的复杂。

他的眸光,有恨,却又似乎有飘忽不定的情愫……

李昭南并不答他,只是颤声问他:“她在哪里?”

唐世言被他的神情惊住,原本该愤怒不堪,咄咄逼人的他,却在他这副面容下,似乎恢复了神智:“与嫣儿在一起,晚宴时,会一同前来碧霄殿!与我一起回大沅,是她告诉我一切的条件!”

李昭南眉心一跳,双手撑在桌案上:“她……”

他顿了一顿,却终究没有出口!

唐世言望着他,他复杂纠结的面色,似乎忆起了一个记忆深处的故人,而那人,一定纠缠了他太多往昔的情愫,牵动了那些深埋的过往。

李昭南叹息一声,闭目跌坐在龙椅上:“唐世言,若你听闻的所有,都是她说的,那么……便俱是真的,该不会有夸大或是不实之处!”

唐世言一惊,李昭南深深闭目,似乎是刻意不令自己察觉到他眼里的光色,可他忧郁的神情,纠结的眉宇,却早已出卖了他凌乱的心。

沅心,她到底是谁?为何,连李昭南皆是这样一副神情?

他追问一句:“她到底是谁?”

李昭南缓缓睁开双眼,望着唐世言诧异的神色,略作犹豫,却终于还是开口说:“唐世言,你可记得,你问过我,为何要杀死发妻,老帮主的女儿江沄?”

唐世言大惊,他哀伤的神色,莫非此女,竟与当年之事有关?

“自是记得,难道……与沅心有关?”唐世言神色犹疑,审视着李昭南,李昭南目光暗沉沉的,喉头滚动,似乎欲言又止!

到底是什么人?竟让他如此难以启齿?

李昭南依然许久的沉默,殿内的烟气便作压抑的沉云,压得李昭南几乎透不过气。

每逢冬雪时节,他皆会忆起的那个人,他已然忘却了多年,而今,这个人又于这样的冬日回来了吗?

他看着唐世言,终于还是哑声开口:“当年,朕……根本没有杀妻,朕放她离开,可是……想不到……她还会回来!”

他目光凉薄,可口气却分明苦涩。

唐世言身子一震,竟自不自觉向后退去:“难道……”

唐世言没有说下去,李昭南却点点头:“不错,她就是江沄!”

江沄!

唐世言无论如何没有想过,难怪,她的身上有与生俱来的高贵气韵,难怪,她对自己说起话来,亦是居高临下,而说起李昭南更有一副胸有成竹的了解。

原来……此女竟会是李昭南发妻,江老帮主之女江沄!

“朕没想过,她还会回来!”李昭南揪紧的眉,浓重的阴色。

殿内烛火无声的燃烧着,寒风吹得窗外树影婆娑,暗淡无比。

李昭南撑着头,似乎一夕之间,感到无比的沉重与疲惫。

陈年旧事,重重压下来,令他不堪重负。

当年,曾为谁横笛吹断,又是谁为他启唇低和?

曾经,为了谁看烟花褪尽了颜色,醒了又醉,那些醉生梦死的日子曾是他人生最大的低谷。

自那以后,他纵情声色,只为忘却那爱了又恨了的人,为了谁,他断掉了一溪年华,曾经誓言铮铮,是谁说……会等着她,而她却决然而去,用一泊鲜血,令恩断情绝!

山重水阔不可量,那仿佛已是那般遥远的记忆!

遥远得,他几乎忘却了曾经心里深刻的伤痕!

“到底怎么回事?”

此事非同小可,昔日发妻重归身边,唐世言曾想过她或许是风流多情的李昭南的某个女人,却想不到,她是江沄!

李昭南却道:“她今夜要来碧霄殿吗?”

唐世言点头:“要不要我去阻止她?”

李昭南笑着摇头:“你阻止不了,她要做的事情,必然会做到,只怕到时候,落得尴尬的反而是你,想必此次,她向你和盘托出你的身世,你亦吃过了她的亏。”

唐世言一怔,李昭南说得没错,江沄的确是那样难料的女子,她总有惊人之举,亦似任何事都无法令她乱了方寸。

在她的目光里,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在心中,有条不紊、井然有序,按照她的计划步步前进。

她的确有这样的本事!

看来,一切都不容置疑,李昭南了解她,便似她了解李昭南!

况且,若她果真是老帮主的女儿,自己对她势必不得无礼!

莫名的,适才对李昭南责怪的怨气,皆化为郁闷之火。

老帮主的女儿,在他的听闻中,是奕王娴美素净的妻子,是当年冤死剑下的可怜女子?

却怎么,一切竟颠覆得这样彻底?

江沄,竟会是如此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女子吗?

李昭南再也不曾言语,对于当年,他只字不提,唐世言忆起,他曾答允过老帮主,不会说出江沄之死,是否又是坚守着当时的承诺?

他便不再追问,心里却莫名忐忑,只怕夜晚,碧霄殿中,会有一番风雨……

……………………………………

隆冬之夜,暮色浓郁。

碧霄殿大宴,火红宫灯照彻几里长廊。

宫阶之上,清凉素白的薄雪,皎洁若烟水幽幽,与红火的宫灯相映成趣,明彩焕着雪色,别有一番流丽之美。

宫人美娥来往匆匆,美酒佳肴,碧霄殿内,鼓乐琴箫,声景香艳。

芷蘅与李昭南并肩而来,芷蘅着一身雪白绯丝贡缎针绣棉裙,蓬松的柔浮纱,亦是雪白的颜色,似特意与这雪景相映,狐狸毛披一步一颤,莲步生香、仙姿楚楚,水红色眼晕,令这清素里不失妩媚。


却是故人


   皇后之美,已是大沅周知,李昭南手指顺着锦缎棉袖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芷蘅侧眸看他,今日的他,亦是气度雄浑,一身紫金色滚龙袍,形容冷峻刚毅。

帝后一步步走上殿堂,百官行礼,妃嫔低身,那一双双或羡慕或妒恨的眼神里,有一道尤为犀利。

芷蘅不禁眉心一蹙,落座偏侧的恪妃芷菡,今日穿了胭脂色锦缎,发上璎珞流苏、凤钗珍珠,格外艳丽耀人眼目,她的眼里,依旧是曾经的傲慢与无礼,即使她此时此刻,失宠于景林宫,可她望着她的目光,却仍旧不退避分毫。

芷蘅不禁心里一叹,她们姐妹恐将一生水火。

想着,不自禁看向李昭南,却见他亦是眉目紧凝,眸光深深。

似乎,有许多心事。

她心一惊,这样的日子,他原该高兴才是啊?

想着,只听殿外一人高声喝道:“唐义公、容嫣非公主到。”

一切就绪,只待他二人。

芷蘅见,唐世言与容嫣非亦是盛装出现在大殿上,唐世言与容嫣非并肩而行,她眼光微微一侧,但见二人身后,紧跟着一名女子,那女子的目光不见低垂,一身与自己无异的雪白裙裳,长发及腰,只用一支绢丝艳梅簪了,那朵花极艳,而那女子妆容却极淡,如此,便衬得她气韵贵而不俗,艳而不媚,清洁的气质,又不掩娇媚柔华,虽非极绝色的女子,可莫名的令人心中荡漾。

她是谁?芷蘅不禁凝住了眸光。

为何,她的眼神,只是与自己交汇一瞬,便令她心中一阵不安?

唐世言与容嫣非向李昭南与芷蘅见礼,李昭南的目光却凝在他们身后的女子身上,虽早已听唐世言所说,可他仍旧希望,今日大宴上见到的沅心,不会是江沄。

但当她真正站在眼前时,他才真的信了。

心中,百味杂陈,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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