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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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皇妃-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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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透过她光洁的肌肤,剔透如无暇美玉,柔弱双唇略显苍白,她静静的躺在唐世言怀中,长丝散落如一匹珍贵丝绸。

李昭南深深吸一口气,目光转而打在唐世言身上,他深沉的眸光,从来喜怒不形的眼,此刻却迸发着清晰可见的浓浓恨意。

八月骄阳,烈火炙烤着他深冷的眸,仿佛要燃烧起来!

唐世言心中一沉,没想到……阴谋……竟来得这样快!

“参见陛下……”唐世言与他目光相对,声色沉沉。

单膝跪地,怀中的女子却依然稳稳的,容嫣非亦道:“陛下……”

李昭南眉心一蹙,看看容嫣非,又看看跪地的唐世言,他冷声道:“唐兄不打算跟朕解释一下吗?”

唐世言看看怀中的女子,苦笑道:“正如陛下所见!”

“哼!”李昭南翻身下马,披袍随风扬展,腰间长剑“噌”的一声出鞘,寒光毕现,惊得含苞桂子缤纷谢落。

“如朕所见?”李昭南深暗的眼,对上唐世言朗然目光,万分激烈的碰撞,八月时节,落花如雨,落在李昭南眼里,立时灰飞烟灭!

唐世言不语,李昭南剑锋一横,寒气直入唐世言衣领,寒彻心骨。

这把剑,从未对着过唐世言,也从未想过,今生今世,他竟会对他拔刀相见!

“把她给我!”李昭南威胁道。

唐世言却只是笑笑,他缓缓站起身,李昭南随即还剑入鞘,双手触及那柔软纤细的身子,心中仿佛被点燃了一丛热火,三年了,这感觉仍然如此熟悉,他那深埋了三年的情感,在这一瞬间,重生一般,死灰复燃。

依然沉睡的女子,姿容绝代、国色天香,李昭南烈火燃烧的眼光竟渐渐熄灭了烈焰,一脉久违的温柔不可置信的凝望着怀中女子,他目光痴狂,忘情的流连在她黛眉檀口之间,一切都没有变!

不错,不错……

是她,就是她!

那个魂魄入梦,夜夜牵肠的女子!

只是,那一抹温柔不过稍纵即逝,巍巍天子,龙眸瞬时扬起刀光剑影,这三年来,冷酷如铁,狠辣如刀的大沅天子,此时此刻,用这样的目光直视着他曾以为最可信任的兄弟。

唐世言虽心中早有准备,亦不免为之一颤。

这样的眼神里,有恨、有不解、甚至……有凌厉杀气。

“你真的没有话要与朕说?”李昭南竭力压抑的怒火与质询,攒动在目光中。

唐世言惘然一笑:“没有……”

“好一句没有!”李昭南紧紧抱住怀中柔弱的女子,冷笑道,“这就是朕的生死兄弟?这就是朕……最信任的唐义公!”

说着,转身而去,长袍卷起烈风飒飒,夏日时节,骄阳似火,李昭南将沉睡的女子放倒在怀中,臂弯里,是曾经失去的执手红颜,眼神中,是目光落寞的生死兄弟。

他勒紧缰绳,策马转身:“走!”

一队人马迅即消失在山雾迷蒙里,浮光掠去骄阳的金色,剩下的尽是山的料峭与一片灰蒙蒙的天际。

唐世言知道,这一次放手,也许……便就是一生!

再也,不能听她整夜吹箫,再也,不能与她策马青山。

他亲自教习她骑马作画,可是三年了,他亦清楚的知道,那越发淡漠的女子,唯一落笔画下的只有适才策马而去的男子。

那气度如虹,挺拔如山的大沅天子!

她说,她总也画不出他的神韵,总是欠缺了什么,他想,欠缺的便该是这三年来,那男子眼中越发深刻的冷酷,就如他的思念一般——

思念有多深,他目光中的冷意便有多浓。

容嫣非缓步上前,幽幽道:“为什么,你不说?”

唐世言望着李昭南策马而去的方向,神情落寞至极:“有什么好说的?芷蘅醒了,自然会告诉他,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太了解陛下,他生来多疑,在这世上,他只相信他自己!”

容嫣非一怔,唐世言眼里的光色复杂,变化无常。

他落寞,不知是因那终将放手的女子,还是那随着马蹄扬尘而去的兄弟之情!

恨只恨,今生相见太迟……


我不是她


 皇城,栖霞殿。

华灯初上,簇簇烛光,透过素白丝绢面儿彩绘灯纱,如一朵朵新荷初绽,伴着缕缕暗涌的檀香,飘扬在栖霞殿冷冷夜色中。

李昭南焦躁的踱步,一众御医聚集在栖霞殿中。

今夜,整个宫宇震动不已。

栖霞殿杨妃死而复生,当今天子亲自将她接回宫中。

栖霞殿已人满为患。

御医忙碌的许久,终究由年纪最长的张御医上前禀报:“陛下,杨妃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脑后遭人重击,昏迷不醒而已,该不会有碍。”

“你确信吗?”李昭南望着御医,龙眸寒光威慑,御医不禁深深垂首,“老臣确信。”

“你可知,误诊的后果?”李昭南双手负在身后,紧紧握住,他不否认,他如今似仍旧如在梦境之中,他不敢相信,他真的带回了芷蘅,带回了……那认为永远失去的女子!

张御医喉头滚动,终是沉下口气:“是,老臣……确信。”

李昭南点头道:“好,都去吧。”

“是。”

盛夏,豆大汗珠沿着张御医额头滑下,他声音颤抖,“老臣这就去煎些滋补的药,请陛下放心。”

李昭南面色无光,不语。

直到最后一个人消失在栖霞殿,他方缓缓走到芷蘅床前,床上的女子,素白浮花帐,映得她脸色更加苍白。

他轻轻抚上她冰凉的脸,明明是夏日,为何,她的脸容仍旧如此冷?

是因为心冷吗?

一别三年,失而复得,此时此刻,他似乎才真正的明白,他似乎从未给过她片刻幸福!

曾许诺过她的一切,都来不及兑现,她便已心如死灰,悄然离他而去……

芷蘅,三年,这三年,你都在唐世言的山中吗?

你便……如此残忍,如此……不想见我吗?

你不会思念?不会……有入骨的痛吗?

抚着她的手稍微用力,那沉睡中的女子,突地眉心一凝,李昭南心一颤,连忙唤一声:“芷蘅……”

床上躺着的女子,幽幽睁开双眼。

漆黑深邃的眸,冷峻如削的脸廓,那一别三年,深情入骨的眼神,略显得薄冷无情的唇,是……昭南吗?

这是梦吗?

她眸光闪动,晶莹璀璨的水目,幽幽望向周围。

镂花沉香檀木屏风,工笔细描的花鸟彩绘,胭脂色流苏坠子静静垂着,摇动一帘往昔的旧梦。

这里是……栖霞殿!

芷蘅忽的惊觉,脑海中忆起自己昏倒前的惊心一幕。

她分明听见,那居心叵测的人,要利用自己挑拨李昭南与唐世言的关系,这样一来,李昭南便再也没有了身后支持,势单力孤,登基三年毫无政绩的皇帝,便不得不屈从于某一个势力!

心一惊,目光便微微颤抖。

她忽的冷下眼神,不行,决不能便这样被利用了!

若是这般,自己三年前的决定,便毫无意义!

想着,目光里显现惊恐的神色,陌生的看着李昭南,迅速起身,向锦床内侧而去。

李昭南一怔,芷蘅如此惊慌的样子,令他始料未及!

他想过,她会冷冷的避开他,或是愤恨的望着他,可唯一没有想过的是……她竟会恐惧的如同看见了地府阴森的鬼魅,她剧烈的摇头,墨发连绵,凌乱在身前。

“呃……”她发出嘶哑的声音,却久久不能成语,她摇手,拼命的向他摇手。

李昭南豁然站起身,不可思议的拧紧双眉:“芷蘅,你……”

床内的女子连连摇手,目光中亦皆是陌生的、不含一丝情意的光色……

难道……

李昭南心绪大乱,他望着床上瑟缩的女人,望着她无助惊惧的眼神,她连连摇手,连连否定着什么?

她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粗噶的声音,她……

“你……你的嗓子?”李昭南试探着开口。

芷蘅心念一转,连忙指着自己的喉咙,随而继续连连摇动双手。

李昭南大惊,望着她,她的意思是……她……不能说话了吗?

是吗?

他一步上前,倏然抓紧她的双肩,望着芷蘅惊恐的双眼,犹记得秋色长天下,她一曲高歌惊艳四座,怎么会……怎么会……

芷蘅剧烈的挣扎,竟用力想要掰开李昭南的双手。

“芷蘅,是谁害你?是谁害你变成这样?”李昭南如同迷失方向的困兽,不知所措的咆哮道,“芷蘅告诉我,到底是谁害你?是唐世言吗?是他害你变成这样的吗?”

芷蘅无奈心中万语千言说不出口,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否认,只要她否认自己是杨芷蘅,只要她否认了这一切,那么……他还是他,一切都不会改变。

奸人的诡计不会得逞,他亦可以有足够的年头肃清朝中的佞臣,但是有她在,他便如同被缚住双翅的雄鹰,仰望天空,却不能翱翔!

她会牵绊他,会频频被人利用陷害,或是如今天这般,成为打击他,和挑拨离间的工具!

她不能,她不能。

况且,如今她这样的情状,如果承认了就是杨芷蘅,又要她如何将来龙去脉说清楚,如何……为唐世言辩解?

可是,又要怎么才能让他相信,她不是杨芷蘅,杨芷蘅,早已死在了三年前!

她的手指剧痛得一动也不能动,奸人果然狡猾狠辣,生怕她写下只字片语,竟不忘伤了她的双手。

目光无助四顾,突地,凝在屏风边,一副描画精细的墨宝上。

画中女子一身素色长裙逶迤白玉宫阶,飘零而下的花雨纷纷跌在如墨长发上,黛眉轻颦,口若含朱,墨笔勾勒出纤细孱弱的腰肢,目光里却是深深的绝望……

那是……自己的画像!

是李昭南的手笔吗?

心内流淌的刻骨之爱一分分凌迟着她。

昭南,原谅我,原谅我此时此刻,决不能与你相认!

心中陡然一定,颤抖的红肿的手指,指向墙壁上高悬的墨画,李昭南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再望她流光晶莹的双眼,芷蘅指着画像,然后……坚定的摇摇头。

犹如当头一棒赫然而来,李昭南身子一僵,精锐龙眸忽而冰冷的凝住。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又看看墙上高悬的芷蘅的画像,他颤颤开口,不能相信:“你……你是说……你……不是她?”


情到深处


 芷蘅听了,用力的狠狠点头,李昭南身子更加大振,不禁向后退步,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绝不可能!

这世上,不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不会!

“你说……你说你……不是芷蘅?”李昭南追问一句,一字一字咬住,他不能相信,这眉,这眼,这绝代容颜,不是芷蘅……她能是谁?

良久,他只是怔怔的望着她,烛影摇红,轻纱飞扬。

李昭南渐渐镇静下来:“芷蘅,你还在恨我,是不是?”

不错,芷蘅应该恨他,不应该原谅他!

芷蘅心痛如绞,望着他,天知道,她多么想伏在他的肩头,感受他的心跳与霸道的温柔,可是……她不能……不能!

她轻轻抽泣,仍旧摇头。

指一指墙壁上的墨画,坚决的、不容置疑的望着李昭南!

摇头……

李昭南赫然皱眉,嘶声吼道:“御医,传御医!”

不可能,不可能,他无论如何不能相信,如此相像的一张脸,会是不同的两个人,御医曾说,她后脑遭受过重击,他宁愿相信,她是失去了记忆,宁愿相信,她依然恨他,也不愿相信,她不是芷蘅,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哑女!

……………………

栖霞殿杨妃归宫,原本令宫宇震动,各宫之中,议论纷纷,如今那栖霞殿的女子,竭力否认自己便是杨妃,御医言许是失忆,但那女子仍旧否认,只是指着悬挂墙壁的墨画,言自己不是杨妃!

李昭南召唐世言入宫,容嫣非极力跟随而来。

栖霞殿中,鎏金铄银、浮香缭绕,浮香之中,只见断肠草布满窗台,暖风微拂,草叶颤动如心。

唐世言怔忪,这座金煌殿宇中,李昭南竟以断肠草为饰,可见这三年来帝王的心境是怎样的不堪。

李昭南负手立在殿中央,唐世言望着他的背影,与容嫣非低身行礼:“参见陛下。”

李昭南不动,沉声开口:“你该知道,我为何找你前来?”

唐世言道:“关于芷蘅……”

“芷蘅?”李昭南豁然转身,龙袍乍然撩动,“你不该尊称她一声杨妃吗?”

唐世言目光一颤,渐渐沉下去:“是,关于杨妃,唐某想,她会将一切都告诉陛下,而唐某说什么……”

“她不能说!”李昭南打断他,龙眸犀利,“她不能说,你不知道吗?她哑了,双手更被人将筋骨重伤,御医说,不知可还能恢复!唐世言,朕如此信任你,可是你……却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什么也没有做!”唐世言不可置信,朗眸忽而惊凝不已。

他说什么?说芷蘅哑了!说芷蘅的手……筋骨重伤?!

“我要见她!”

“你凭什么要见她?”李昭南直指唐世言,燃烧的怒火,几乎将唐世言烧成灰烬。

“我必须见她!”唐世言眸光笃定,两个男人,不止一次的对望中,这一次,只怕最是激烈如火,电光火石!

“陛下,您为何不能冷静听唐世言一句?况且,这栖霞殿中,唐世言只一个人,你还怕他带走了杨妃不成吗?陛下,你们被人算计了,你还不明白吗?今日你来时,我们也是接到别人飞鸽传书,说杨妃在山下,我们也是才将昏迷的杨妃救起来,而您就恰好来了,您如此睿智,您都想不到吗?你们这样对峙,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容嫣非快人快语,转而对向唐世言,“还有你,你吞吞吐吐,瞻前顾后的干什么?三年前是怎样的,你……”

“公主。”唐世言喝止她,稍稍沉一口气,“陛下,我定要见她,若见不到她,我什么也不会说!”

唐世言说着,转身欲去,身后却有杀气赫然袭来,唐世言侧身避开,只见一道剑光直向自己,殿宇顿时晦暗!

李昭南的剑再一次对准他,他侧身闪在一边,磅礴的剑气却直逼而来,唐世言只是闪躲,他是陛下,曾是唯一能令他听命之人,他不能和他动手!

容嫣非正欲冲上去,却见李昭南将唐世言逼至窗边,剑锋割落断肠草,片片飞扬。

李昭南突地停止攻击,望着唐世言,目色随着微微沉静。

容嫣非望着二人,唐世言亦感觉他的眼神一点点熄灭了怒火,李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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