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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么沉吟着，离开了希尔克的家。
390。你都这么说了谁还敢给你酒喝？
通过感知术，甘谷雨轻而易举地在村尾的一棵大树下找到了微醺的莉娜。
“咦，这么快就谈完了？”莉娜冲甘谷雨扬了扬酒瓶子，然后又自顾自地猛灌了一口，“怎样？那种丝织品是不是有大用？那虫子是不是能让全村人脱贫致富发大财？若真是那样就多谢了，老娘可以留下更多的钱买酒喝。”
甘谷雨叹了口气，在她身旁坐下：“巴斯村并非离了白丝虫就会饿死人，我也并非只有通过白丝虫才能达到钳制苏吉利家族的目的。所以，若是你不愿意，我这就离开村子。”
莉娜目光一凝：“你知道了什么？”
甘谷雨摊了摊手，示意自己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呵哇咔咔！”
莉娜沉默了一阵，突然狂笑道：“老娘在大陆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岂会不明白骂人不会死，挡人财路才会死的道理？若是老娘强行阻止大家饲养白丝虫，恐怕哪怕是受过老娘接济的人，最终也会忍不住翻脸吧？
“而你……魔蝗潮一劫，邱达林就差那么一点儿就倒向了梅里吉安，而你因此差点就把灭荒委员会，维他命连带着自然之林老家输得一干二净！如今好不容易有希望可以钳制一下苏吉利家族……臭小鬼，你会为了老娘这么一个小小火系法师的个人好恶，放弃眼前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为什么不会呢？你以为刚才哥是在试探你？”甘谷雨摊了摊手，轻轻一笑，扭头看向她，“若真是那样的话，哥倒真对你有些失望。你未必然把哥看得太扁了。”
莉娜闻言一滞，随即放声大笑，冲他再次举起了酒瓶子：“好，算你还有点良心，老娘向你赔罪！”
甘谷雨轻声说道：“我还记得，在南郊市集管委会的问询室，当时你对我说，你帮我保住了维他命……我创办维他命，聚人心，想的是能把势单力孤的平民魔法师力量整合起来，让维他命可以保护大家，可是到头来……瞧，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若是都不能为你小小牺牲一下，那我做这些事意义何在？是不是显得有些本末倒置？”
莉娜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灌酒。她一向好酒惜酒，可今天却灌得酒液沿嘴角不住淌下。
“放心，我还没有了解白丝虫的具体情况，它到底是不是真有用我也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甘谷雨轻声说道，“所以，你也没有挡谁的财路。”
“白丝虫在巴斯村存在的历史已有上百年，它破茧之后成为白丝蝶，天生具有二阶实力，风系魔兽。大多数白丝虫会死在茧中，而那些成功羽化的……每次大家都会趁其产卵后最为虚弱之时群起而攻之，将其灭杀，一直以来倒也没出过事。”突然，莉娜扔掉了空瓶，就这么絮叨开了。
甘谷雨眉头微皱：“你——”
她看向甘谷雨笑道：“老娘可是优秀的赏金猎人，在自己老家存在了上百年，还被养得白白胖胖的魔兽，老娘怎么可能不知其底细？”
她指了指背靠着的大树，继续说道：“就是这棵树，白丝虫只吃它的树叶，全村就只有这么一棵这种树。曾经有人试图通过分离根部发出的小枝桠，多栽种几棵这样的树，不过大多失败了。偶然成活下来的，也被老娘借酒装疯毁掉了……呵哇咔咔，其实大家都挺纵容老娘的。”
“所以说，制约白丝虫大规模养殖的因素和黑牛一样，就是饲料的量了。”甘谷雨抬头瞧了瞧，呵，榆树么？哥可不认为这就是最适合白丝虫的饲料……
“树叶就这么多，又不可能摘完，所以村里的白丝虫并不多。”莉娜继续说道，“因此那种丝织品全村一年最多也就产出个十来丈，一户人家一年也就织个两三尺，想要做套衣服都得攒上好几年。老爹以前倒是给我做过一件，不过老娘又怎么会穿？直接收起来当纪念品了。”
“有人觉得那料子摸起来舒服，也比较透气，偶尔会做些裤头亵衣啥的贴身小件，不过更多的还是做成抹布。比起吉利商行卖的棉布，这玩意儿擦拭污物效果更好，最重要的是棉布毕竟不便宜，咱们这穷乡僻壤的能省就省了。”
“对于普通人而言，巴斯村离最近的一个吉利商行分店都有数日脚程，所以村里人曾托老娘带上一丈那种布匹去估价。呵哇咔咔，他们哪知道老娘只是去城里喝了几顿酒，然后便带着那破玩意儿又回到了村子里，然后告诉大伙儿人家根本看不上这东西……”
“所以苏吉利家族至今不知此物的存在？你倒是无意间干了件好事。”甘谷雨摇头苦笑，“不过，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炎华家族的烈焰犬，重邦家族的水系魔兽，全大陆都在养殖魔兽，老娘管得了么？”莉娜摇头笑道，“再说，难道老娘会真的要为了一己之私，为了可笑的执念，去阻止你养殖白丝虫，还有你怀里的那个小东西？怎么看都是无理取闹啊……”
“那都是别的地方，可这里是你的家乡。”甘谷雨皱眉道，“对你来说这不一样吧？”
“你想把白丝虫引种到其他地方去大规模养殖？那完全是自欺欺人。”莉娜娇笑道，“臭小鬼，答应老娘。如果白丝虫真的有养殖价值，而且也可以大规模养殖的话，就让它在这里生根吧！这么大个便宜，总不能让别人捡了去。”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老娘为这个小村庄贡献了那么多，再多牺牲一些也无妨。老娘会继续憎恶魔兽，猎杀魔兽，也会讨厌养殖魔兽这种行为。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臭小鬼你说，老娘是不是很伟大？觉悟是不是很高？这样的牺牲精神能不能刊登在《自然之音》上表彰一番？”
甘谷雨哑然失笑。
“呵哇咔咔！”她转过身凑到甘谷雨面前，喷了他一脸酒气，轻笑道，“老实说，老娘本打算给你养殖白丝虫的计划暗中添添乱来着。偶尔发发酒疯，还是被允许的吧？大不了到时候认罚就是了……不过老娘对你刚才的态度十分满意呢……要不你再给老娘酿两大缸酒王，老娘就乖乖地以身相许夫唱妇随？”
第三百九十一章市场定位
“咦，你这出去了一趟，怎么还带了件女孩子的衣服回来？”沛沛先是有些疑惑，而后看向甘谷雨的眼神就变得十分嫌弃，“还是十来岁小女孩的衣服……噫，啧啧！”
“想什么呢！”甘谷雨又给了她一个爆栗。
“这好像是……”希尔克看着甘谷雨手中的那件白色轻衫，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甘谷雨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当年村长您送给莉娜的那件，用白丝布匹裁制的衣服。”
“这是臭婆娘的衣服？”沛沛轻捂小嘴，眨巴了两下大眼睛，“难以想象臭婆娘小时候穿上这种风格的衣服时，到底是何种光景。”
“实际上，老夫也从来没有见她穿过这件衣服。”希尔克摇头苦笑道，“却是没想到，那孩子居然还把这件衣服保留着……她人呢？”
“在村尾，我想您现在可以去和她聊聊。”甘谷雨说道。
希尔克点了点头，这便告辞离开了。成功支开了希尔克，甘谷雨这才说道：“我们先来瞧瞧这衣服的质量如何……据说这种材质柔软透气，水火不侵？”
“柔软透气是真的，水火不侵就有些夸张了。”一旁一位草裙美女摇了摇头，“这种料子确实很难被点燃，但烧久了也会被烤糊。实际上它也并非水泼不进，而是脱水性能十分出色。”
甘谷雨想了想，吩咐道：“沛沛，去打盆水来。”
“哦。”沛沛乖巧地拿来一个盆放在桌上，然后向里面注上了半盆清水。甘谷雨将莉娜那件童装的衣角浸入水中，然后捞起一拧，衣服中的水分便被轻而易举地挤了出来。
“这衣服就这么干了？”沛沛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着甘谷雨展开的衣角，“你确定你没有控制水元素？”
“哥有必要那样自欺欺人么？”甘谷雨白了她一眼，说道。他又思索了片刻，再次将那件衣服打湿，然后在墙角处随意抹了两下，雪白的衣服上瞬间被染上了一团污黑。
见甘谷雨这还不罢休，直到活生生将一件衣服变成了黑不溜秋的抹布这才返身，沛沛有些心疼：“这不应该是臭婆娘的珍藏么？”
“我事先跟她打过招呼了。”甘谷雨满不在乎道，“大不了帮她再洗干净呗！”
说着，他将这件已经沦为抹布的衣服放入水盆中稍做清洗，盆中水瞬间变得污浊不堪。而当他将衣服拿起拧干，这件衣服便又回到了白净的状态。甘谷雨换了一盆清水再濯洗了两下，这件衣服看上去便与新衣无异了。
甘谷雨怀中的小青突然探出了脑袋，见到这一幕居然眼中露出欣喜之意，看来是对这种材质十分感兴趣。甘谷雨哭笑不得，这条洁癖蛇的自我修养已经突破天际了。
“好厉害！”沛沛惊叹道，“这岂不是自带防尘魔法阵？”
“比起能直接隔绝污物的防尘魔法阵还是要稍逊一些。”甘谷雨中肯地评价道，“不过能达到这种效果就已经十分令人满意了。”
他将衣服放在桌上展开，想刻画一个水之盾的魔法阵上去，可魔法阵才画了两笔便宣告失败了。魔法阵溃散的波动令甘谷雨愣了愣神，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刻画魔法阵失败。
“原来没有强制成功属性，刻画魔法阵这么难啊。”甘谷雨自嘲地摊了摊手。
不过他心中也有猜测，估计只需要在织布时，向白丝中加入一些竹纤维，应该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随后，甘谷雨又实验了一下这种丝织品的耐损性。这一次他并没有用莉娜的衣服做实验，而是另取了一小块丝织品，实验结果也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这种材质的面料，耐损性与没有刻画坚固魔法阵的棉布差距不大。
最后，甘谷雨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哪怕仅是如此，这白丝虫的丝织品也拥有广阔的市场前景！
“不是吧？”沛沛皱了皱眉，“没有坚固魔法阵，这衣服的损耗还是挺容易的。你想让魔法师们战斗途中暂停下来，换掉破损的衣服然后再继续开战吗？别说这根本不可能，就算真能这样做，一场战斗下来恐怕得换好几套衣服吧？对咱们女孩子也太不友好了。”
“哎，沛沛你这就不懂了。”甘谷雨语重心长地摇了摇头，“大破爆衣福利是广大玩家的基本需求和根本利益之所在，反正到时候会有圣光保护你们，也没啥好担心的……”
“……说人话。”
“其实你得换一个思路。一件产品想要卖得好，自我定位十分重要。”
甘谷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想想当初我的丝袜吧！当时我不得不与吉利商行合作，原因有很多。首先，丝袜并非日常必需品，只有那些有经济实力追求美的贵妇才是它的受众，所以它的定位就必须是高端奢侈品。而想要进行奢侈品销售，吉利商行的招牌就显得极为重要，同时也只有他们才有渠道和实力去完成那样的销售任务。
“其次，丝袜极易破损，而又不是所有丝袜受众都有特殊嗜好。所以想要保住丝袜的口碑，坚固魔法阵就成为了必须。而坚固魔法阵的专属发明权又在吉利商行手中，所以丝袜的销售是绕不开他们的。
“但是，这一次就算吉利商行愿意，我们不可能再和他们以这种形式合作。因为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跳出需要吉利商行代加工魔法阵的怪圈，反过来钳制他们。但以这种丝织布料并不比棉布出色的性能来看，想靠着它去和吉利商行抢魔法师袍的市场份额，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沛沛听得云山雾绕：“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我们又该怎么办？”
甘谷雨轻轻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儿：“你这脑子，最近被哥敲傻了么？很明显白丝虫的丝织品情况不一样啊！我问你，咸荒大陆上有多少魔法师，又有多少普通人？”
“据魔法师学院去年底的统计数据来看，好像有近十万魔法师，不过其中三阶以下的占了近七成。至于大陆人口……”沛沛思索了一下，“上次的统计数据好像是十四亿多，但那是魔蝗潮发生前的数据了。大祭司奶奶曾做过估计，那场灾难后大陆人口应该会锐减一到两成。”
“有灭荒委员会的努力，灾害减员不会那么严重，但我们依旧可以照你说的情况来算。”甘谷雨摊了摊手，“发现没？魔法师的比例还不到全大陆人口的万分之一，那我们为什么非要把这种丝织布匹做出来的衣服卖给魔法师呢？”
第三百九十二章这才是正确的食物嘛！
听到这话，沛沛恍然大悟，不由得眼睛一亮：“对啊！还有那么多普通百姓，如今只舍得穿价格低廉的低阶魔兽皮制成的衣服，想买一件棉衣都要犹豫很久呢！”
“棉衣的价格高昂，主要原因是原材料棉花的价格不菲。若是卖给魔法师们的衣服，上面刻画的魔法阵更是为其增加了极大的附加值。”
甘谷雨摊手笑道：“但咱们这丝织布料做成的衣服，既没有兽皮衣的异味，也更贴身不会磨伤皮肤。同时我也算过了，咱们的衣服造价也并不比兽皮衣贵上多少。若是走低端亲民路线，根本不用担心销路问题。”
沛沛想了想，突然道：“但是，虽然普通百姓人口是魔法师数量的万倍以上，同时魔法师袍与普通兽皮衣的价格差异也是上千倍啊！就算我们通过丝织衣物抢占了原属于兽皮衣的市场份额，对吉利商行来说也并不伤筋动骨吧？此外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你能让这种丝织品的产量可以满足全大陆的需求？”
“不错嘛，这么快就想到这些问题了？”甘谷雨轻轻一笑，“刚才弹你那一下把你弹机灵了？”
沛沛白了他一眼：“别岔开话题！”
“好吧，首先解答你的第一个疑惑。”甘谷雨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魔法师袍比普通兽皮衣贵上千倍不假，但是沛沛，在我为你单独定制服装以前，你一共有几件魔法师袍？”
沛沛闻言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只有一件，对吧？而且是一件只自带有一个坚固魔法阵的低端货，你从十六岁一直穿到十九岁，三年多的时间洗得那件袍子都有些发白了。”甘谷雨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