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之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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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伯利亚之眠-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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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节燃烧的货运列车横七竖八的倒在宽阔的下水道中,从车厢残骸上阿尔沙看到了列车的番号,是东斯拉夫联邦的跨国运输专线。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尔沙找到了被甩出车外的自动贩卖机。用车门扶手敲碎了贩卖机的玻璃,阿尔沙找到了一袋面包,几袋炸薯片和一瓶纯净水。
    “先吃能量高的食物。”阿尔沙大口嚼着薯片,把面包和剩下的薯片塞进领口——他身上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没有缝口袋。
    扶着下水道的墙壁,阿尔沙的行动很慢,小腿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脚上的薄底便鞋走在布满石块和生活垃圾的地面上也是一种折磨。
    走到了下水道的拐角,阿尔沙的心灵扫描产生了波动。他感应到拐角的对面有两个全副武装的佣兵正在朝这里走过来。他还想将结果细化,小腿上的剧痛却打断了他的思维。
    佣兵离这里只有七米左右的距离,只要绕过拐角处的那道墙他们就能看见自己。阿尔沙背上浸出了冷汗,转身往来时的路上跑,小腿上的剧痛却令他身体无法保持平衡,摔倒在地。金属拐杖正好磕到了地面上,叮叮当当滚出老远。
    那两名佣兵听到了响动,开始往声音传出的地方搜索。阿尔沙情急之下只好把身体缩成一团躲在阴影处,祈祷千万不要被发现。
    阿尔沙看到两团微弱的黄光从墙角后出现。借助时断时续的心灵扫描,阿尔沙看到两个高大的佣兵拿着手枪和荧光照明棒四处搜索。令阿尔沙疑惑的是,佣兵的腰上挂着红外夜视仪,却没有使用它,而是用肉眼和照明棒搜索目标。
    “感谢EMP攻击!”阿尔沙突然明白了什么:“有办法了。”
    强大的核磁风暴烧毁了所有的电子设备,佣兵身上所携带的红外夜视仪和战术手电也不例外——所以他们只能使用荧光棒在绝对黑暗的下水道里面化学照明,视线受到极大限制。
    而心灵扫描却能完全无视黑暗和复杂地形。
    “这是我的唯一优势。”阿尔沙庆幸起来。他捡起石头,向远处的一根金属水管丢过去。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回荡在隧道里,两名佣兵被声音吸引,开始向金属水管的方向搜索,从阿尔沙所躲藏的地方径直跑了过去。
    阿尔沙刚刚松了一口气,那两名佣兵调查了一阵金属水管,又开始向反方向搜索。
    “还是会被发现的。”阿尔沙周身都在发抖,上下牙齿轻轻的磕碰着。两名佣兵搜索的速度很慢,却非常细致,暴露是迟早的事。
    阿尔沙的心灵侦测再度行动了起来。离两名佣兵不远处的位置有一处杂物间,如果能把他们引进去的话……
    腿上的剧痛又一次发作,打断了阿尔沙的心灵侦测。
    “该死!”阿尔沙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然后马上陷入自责。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说过脏话。
    他的手摸到了放在领口里的军用镇痛剂。阿尔沙咬咬牙,拧开了针剂的保护管,用发抖的手把金属针头刺入小腿的伤口附近,按下释放药剂的气压按钮。
    嗤的一声,深蓝色的药水注入了肌肉。阿尔沙对军用镇痛剂的药量和副作用一无所知,只能大着胆子注射一整支。
    镇痛剂迅速生效,受伤处的烧灼般的剧痛退去,整条小腿像浸在冬天结冰的叶尼塞河河水里一样麻木,失去了知觉。
    就在疼痛消失的一瞬间,阿尔沙暂时恢复了平时的心灵能力。受到精神控制的两名佣兵卸下了他们的武器,茫然的走进杂物间,并将门反锁上。
    阿尔沙打了个响指,金属门锁的锁芯立刻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幅度,死死堵住了锁眼。压住锁舌的弹簧则缠住了锁芯的转轴,让锁舌无法转动。
    阿尔沙松了口气,慢慢走到佣兵们卸下的武器面前。
    左小腿除了痛觉消失,所有的感觉也一起失去了,好在阿尔沙还能控制它行走。
    “千万别残废。”阿尔沙蹲在武器面前,想找一把趁手的武器防身。
    微型冲锋枪和自动散弹枪都太重了。同样的情况,阿尔沙的力气也没法将破片手雷和燃烧弹扔出安全范围,会炸到自己。
    最后,阿尔沙只拿到了一把看不出型号的手枪和用来引火的镁棒。
    “但愿这把枪别派上用场。”阿尔沙一边把荧光照明棒里面的荧光液倒进排水沟,一边默默的想。
    他是绝对不会,也不敢开枪杀人的。
   

    第六章 恐水症(下)

    地铁站的站台上,阿尔沙盘腿坐了下来,往面前的蓝白病号服上摆满薯片,然后用镁棒点燃衣服取暖。
    艰难的从下水道的交叉管线处成功的来到了地铁,结果阿尔沙发现最近的一处地铁站出口已经被倒塌的水泥柱给封住了。
    “别担心……去下一站。”在漆黑的地铁站里,阿尔沙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华丽壁画,画面是他曾经野餐过的深秋皇家园林。而墙壁精致的女神石膏浮雕在跳动的火焰光影中向他微笑。
    阿尔沙不敢去看女神浮雕惨白的脸,这让他想起学校袭击事件中死去的同学。
    学校内投放的贫铀弹,造成大部分学生死亡。阿尔沙也不例外,他被压在倒塌的艺术教室废墟下,受到足以致死的辐射剂量。
    阿尔沙把身上的制服大衣裹得更紧一点,身体移近火堆。他穿着刚刚从地铁职员休息室里找到的蓝灰色制服大衣和黑色长裤,唯一遗憾是没有找到用于保暖的鞋子。
    地铁里的温度低的出奇,阿尔沙不得已烧掉了身上的衣服和一部分薯片来取暖。烧掉衣服还有另一个理由——避免睡衣式样的病号服太过显眼。
    阿尔沙把手伸近火焰,强烈的困意和疲惫随着温暖的气流向他涌来。
    想好好的睡一觉。阿尔沙打了个呵欠,觉得全身每一块骨头都软了下来。镇痛针剂中也许含有安眠药物成分,阿尔沙拿着银色的注射针筒反复观察,最后还是抵不住疲倦,倒在地上陷入沉睡。
    从来没有这么静谧的睡眠。身体在海面上漂浮,海浪温柔的拍打着身体,就像每年夏天去海边度假一样轻松。
    仰面躺在沙滩上的阿尔沙感到头顶的太阳太过耀眼,哪怕闭上眼睛,刺眼的黄白色强光仍然让人不舒服。
    阿尔沙睁开眼睛,看到有人正着火把贴近他的脸,鼻子里满是头发被烧焦的味道。
    “别杀我!”阿尔沙猛的推开面前的人,转身向后跑去,左腿上的剧痛让他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有人抓住了阿尔沙的后颈。阿尔沙不断挣扎着,直到肚子上挨了几拳才蜷缩在地上呻吟,放弃了反抗。那个人把阿尔沙翻了个身,用戒备的眼神审视他。
    面前的年轻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手中的火把是由薄外套绑在木棒上改造成的。男人轻佻的吹了一声口哨:“你也被困在地铁里了?”
    年轻的男人像没有恶意,阿尔沙迟疑的点点头。
    “见鬼。”男人骂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地铁公司来救我们的。”那个男人向后招手:“安全,你们可以过来了。”
    几个模糊的人影从地铁的深处走了出来,是三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女人。
    阿尔沙用手捂住被打了几拳的肚子,缩在地上疼得眼泪直流:“你们是什么人?”
    年轻男人耸耸肩膀:“我准备去市郊医院里找我的家人,没想到地铁塌方,被活埋在这地方。”他踢了阿尔沙一脚:“你是地铁公司的工作人员?”
    那个男人正好踢到阿尔沙受伤的小腿上。阿尔沙倒抽了一口冷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喂!”那个男人还要再动手,却发现阿尔沙的小腿上渗出的鲜血已经浸湿了长裤的下半截。他蹲下身子,小心的卷起阿尔沙的长裤,用力撕开窗帘布后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伤口。
    “你受伤了?”男人将自己身上唯一的白背心脱下替阿尔沙做止血包扎:“别动!”
    “谢谢。”阿尔沙咬紧牙关,勉强的说出简短的音节。
    “算你运气好,我是市郊医院的实习医生雅科夫。”年轻的男人熟练的替阿尔沙包扎:“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我……叫亚历山大,是这里的售票员。”阿尔沙随便编了个假身份,他不想让雅科夫卷入麻烦中。
    “你说谎!”一直沉默不言的女人指着阿尔沙:“我们站根本没有一个叫亚历山大的售票员!”
    肥胖的女人站到阿尔沙面前,手指几乎戳到了他的鼻尖:“你究竟是谁!”
    被突然拆穿身份,不擅于撒谎的阿尔沙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是……”
    阿尔沙用心灵扫描看到女人脖子上挂着“诺娃”字样的车站工作人员名牌。
    “诺娃女士,我是新来的。”阿尔沙艰难的编造着谎言伪装身份。
    女人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我上个月就不叫诺娃了。”女人审视着阿尔沙,直到她看到阿尔沙脚上的白色浅口软底便鞋:“你穿着不合身的制服和奇怪的鞋子。”
    雅科夫也发现了阿尔沙不对劲的鞋子,他像敏捷的猎豹一样骑在阿尔沙的身上,手肘抵住了阿尔沙的脖子:“这是精神病院的病号鞋!你是个疯子。”
    “不……”阿尔沙被压得喘不过气:“我不是疯子。我是圣彼得堡大学的学生。”
    雅科夫在阿尔沙的衣袋中搜索了一阵,直到他找到了一把手枪。
    “他带着警用手枪。这家伙还袭击了精神病院的警卫!”雅科夫的声音愈加冷漠:“电磁攻击后精神病院的电子门禁一定也失效了!”
    女人敏锐的发现了站台上没有烧完的病号服,她拿起病号服的碎片:“这个疯子还烧掉了自己的衣服!”
    “每个疯子都这样说。”雅科夫没有松开阿尔沙:“你的妄想症比一般病人正常点。”
    阿尔沙蓝绿色的眼睛中满是乞求:“求求你,放我走。”
    “哪里都别想去。”雅科夫解下腰带,把阿尔沙翻了个身,粗暴的将阿尔沙瘦弱的手腕扭到后面:“在这里等救援,前面不安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尔沙背靠着地铁站的墙壁,绝望的坐在地上。雅科夫的腰带紧紧的缚住他的双手,根本没有办法从复杂的绳结中挣脱。
    雅科夫坐在地铁站的候车椅上,一只手握着从阿尔沙身上收缴的手枪,另一只手焦躁的按着额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雅科夫先生。”阿尔沙用乞求的语气对雅科夫说:“能不能给我打一针?”
    “打一针?”雅科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阿尔沙艰难的站起来,用没受伤的脚踢了踢身边的军用镇痛针剂:“就是这个,我实在疼得不行了。”
    雅科夫狐疑的捡起金属针管,只看了一眼针筒上的数字,脸色变得十分惊讶:“这个东西,你从哪里得到的?”
    阿尔沙想了一阵:“捡到的。我已经注射过一支了。”
    “你在撒谎!”雅科夫将针剂收进衣袋里:“这种高度浓缩镇痛针剂只要三分之一管的剂量就可以使人呼吸肌松弛而死。”他后退几步:“撒谎成性的疯子。”
    怎么会?阿尔沙的脑子嗡了一声,自己明明注射了满满一支的药剂。
    并且现在药剂的效果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小腿的伤口又火辣辣的疼起来。他几次使用念力移物想将手腕皮带上的搭扣弹开,却总是被疼痛扰乱精神。
    “别理那个疯子。”女人说:“省点力气。”
    “我说,一直等着不是办法。”雅科夫挥了挥手中的枪:“我们应该往下一个车站看看。”
    “你疯了。”三个中年男人中的一个说:“我们根本不可能在没有照明的情况穿过前面那些塌陷的坑洞。”
    “为什么会没有照明?”阿尔沙疑惑的问:“你们手里不是有火把吗?”
    雅科夫苦笑了一下:“前面的隧道在渗水,形成了一道瀑布。拿着火把穿过瀑布的话,火把会立刻熄灭。”
    “瀑布的对面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中年女人摇摇头:“在黑暗中,你可能一脚踏空,从塌方的坑洞里掉下去。”她打了个冷颤:“摔得粉身碎骨。”
    阿尔沙突然听到了细碎的浪花声,他闭上眼睛将精神力发散出去。
    精神力穿透头顶上的岩石,探测到了冰凉流动的液体。
    “我们的头顶上都是水!”阿尔沙惊慌的叫起来:“这条地铁修在地下河的河床下面!河床现在非常不稳定。”
    “不用说我们也知道。”刚才说话的中年男人面如死灰:“我在水文研究所工作。但是这隧道两边都是死路,除了等待救援没有任何办法。”
    “我建议冒险一下。”阿尔沙试探着说:“现在是特殊时期。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失灵了,没有人会发现我们的。”
    “疯子。”中年妇女不屑的嗤了一声。
    雅科夫突然点点头:“我同意亚历山大的建议,呆在这里只可能饿死或者被地下河淹死。”他拍了拍阿尔沙肩膀:“也许我也疯了。”
    “随便你!”中年妇女尖叫着:“你可以和这个疯子走,但是得把枪留给我们防身。”
    雅科夫毫不犹豫的把枪丢给中年妇女,然后解开了阿尔沙手腕上的皮带。阿尔沙活动着手,问雅科夫:“你为什么相信我?”
    “和能冒险的疯子在一起比和一群懦弱的正常人要好得多。”雅科夫替阿尔沙揉着发红的手腕:“我去拿点食物。”
    “你们什么都别想拿走!”妇女用手枪指着雅科夫:“我们有四个人!还有,你必须留下火把!”三个中年男人也慢慢的围了过来,手中拿着锋利的金属碎片和碎砖头。阿尔沙吓了一跳,躲在了雅科夫的身后。
    “一点都不能带走?”雅科夫皱起眉头看着手里的火把:“这个东西,是用我的外套做的。”
    中年妇女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射在了雅科夫面前的地板上。中年妇女陷入了疯狂:“快滚!”
    雅科夫无奈的晃晃火把:“看来谈判失败了。”
    下一个瞬间,雅科夫向中年妇女丢出了火把,燃烧的火把准确的砸在中年妇女的脸上。中年妇女惨叫着丢开了手枪,抓着自己的脸。
    雅科夫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三个中年男人不知所措。借助这短暂的时间差,雅科夫灵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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