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静了许久，才有了声音，只是这句话，还不如不说，却让人彻底凉了心。杜皓轩，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这么费力的找各种的证据吧。
他说：“诺诺，你知道卓郁泽为什么总是这么对你好么？他是有目的的，不止因为你曾是我的女人，更因为，卓家，本就是我的，他只是爸爸在外面抱养的孩子。”
卓家，是杜皓轩的？
这些家族恩怨，她真的不想知道，但她还是知道，杜皓轩，会想尽一切方法，打击卓郁泽。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说：“杜皓轩，沈箐冉，是怎么回事？”
“你来找我，我就告诉你。”
这个很有必要，所以再一次，她见到了杜皓轩。
与以往一样，干净清爽，从不会露出一丝邋遢颓废之气，只是眼眸里，多了一份冷清，在看她时。
这里，还是很早之前他们一起吃饭的饭店，从爱情的开始。
“好久不见。”他说。
“好久不见。”她回。
眼前，一杯白开水，一份意大利面，可是她并不喜欢吃，以前吃，是因为他爱吃。
对面，同样的饭，同样的摆放，顾琦诺说：“沈箐冉跟你妈妈什么关系？”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杜皓轩淡淡地说道。
喝水的手一颤，她就知道，杜皓轩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从再次回来到现在，或许他曾因为自己做了些不明理的事。
但那些，或许只是个掩目。
、167 永远有多远？（3）
接下来的，便是他一直以来的目的。
“若我不答应呢？”
“无妨，那你就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沈冬梅，并不是你母亲，就算你们长的那么像。”杜皓轩挂着淡淡的笑容，这笑容，是种讽刺。
“你觉得只因为这个就可以威胁的了我么？”
原来，分手的两人，不能做朋友，却可以做个敌人。
只是，谁说过，分手的两人，连敌人也不能做？
如果真是那样，该有多好？
“那你以为我的筹码很少么？顾琦诺，你以为，那九年里，我对你的宠爱是什么？又或者，前段时间，回到我身边，为什么我会对你那么的敷衍。”
“你也别告诉我，你感受不到，你的表情，我都了若指掌，你不喜欢吃意大利面，我怎会不知道？”
这样的杜皓轩，的确不是顾琦诺所认识的。
“杜皓轩，那九年，意味着什么？我要听实话。”顾琦诺终究是问了这句话。
九年，不是一天，不是一个月，也不是一年，那代表着青春，代表着最单纯的时光，更代表着，她的一生。
在杜皓轩的眼里，顾琦诺依然如九年那般，除了外表及个性，外表，越发让人羡慕了，个性，却越来越倔强了，说道：“第一次遇到你，不是意外。”
这句，就已足够，但杜皓轩，似乎真的绝情了，他说道：“顾琦诺，当年，我查了很久，才找到你，进而接近你。”
“杜皓轩，你太残忍了。”玻璃杯的水微晃着，像眼泪，透亮的真切。
“是，我只是想拿回我要的。”杜皓轩的手握紧杯子，曾熟悉的黑瞳，已满是怨怒。
“你说，我听。”
她答应他便是了，卓郁泽跟杜皓轩之间，她还是会站在卓郁泽的身边。
“好，你帮我把卓郁泽手里的所有权利转移到我名下，包括他所住的房子。”
“所有？”顾琦诺不敢相信，问道：“你知道大宅么？”
杜皓轩在沉默，眼里有雾气，没有回答她。
“杜皓轩，给我一个让我帮你的理由。”也最好能了断了对这两人的情。
已经迈入十月份了，天竟然还是燥热，阳光似乎贪恋着不愿离开，连树叶都恋上了树干，连微风都无所畏惧。
一条林荫小道，还是那条，结婚证书诞生那天来的那条小路。
今天，是她一个人。
来这里，只是为了练习，从前就在学着练习，练习去爱，练习去想念，练习失去，甚至练习疼痛。
现在，又要开始练习，再次练习失去，练习疼痛，还有……被恨。
、168 永远有多远？（4）
和卓郁泽，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很短也很长，她会记一辈子，也会怀念一辈子。
站在树下，仰望，除了树叶，还有阳光。
她的阳光，该再见了。
杜皓轩说：“卓家的家业，是留给我的。而你身上，有个秘密，我只要说出这个秘密，卓郁泽一定会交出他的所有，但是，我不会那么做。”
“我要你帮我完成，事成以后，我会告诉你。”
顾琦诺想说什么，杜皓轩再次说了话：“你若不帮我也行，我也搜到了些证据，他当初得到卓氏的所有，你以为他有多干净么？今天我能坐到这个位置，我就有本事毁了他。”
顾琦诺是信杜皓轩，九年，真的是个无法理解的词。
对于卓郁泽，她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只是，她怕，怕那些证据摧毁他一生。
深夜时，卓郁泽才回来，像以往一样，宵夜加按摩，这些顾琦诺还是很周到，躺在床上，身边的他似乎很疲惫。
“卓郁泽，我有事情想问你。”顾琦诺侧身看着平躺的他。
闭着的眼睛睁开，卓郁泽夹着浓厚困意的问道：“什么事？”
“那天，我听到你说的话，你说你会想办法让我开口。”身边的人没有动静，顾琦诺还是低声说着：“你想知道什么事？我会都会告诉你。”
许久许久，几乎在她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卓郁泽突然坐了起来，黑眸里，太过深邃，又太过狠戾，夹杂着暴怒。
顾琦诺没有动，只是听见他说：“筱童死的前一天，曾给你打过电话，时长二十分钟。”
眼里泛着泪意，低声应了声：“嗯。”
他突然扳过了她的身体，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但却没有压住喉咙。
额前的碎发时不时的擦着她的额头，脸上的线条太过紧绷，拉的眼角的线太过直，连一向好看浓眉，都散发着怒气。
她的眼睛深深的望向他的，那里，是怒、也是恨、唯独没有情。
卓郁泽紧咬牙齿，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问道：“为什么当时不救她？”
想哭却反而笑了，说道：“因为跟我无关。”
“那是两条命！”他的恨，她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
“那又如何？”喉咙被掐的紧，呼吸有些不顺，却还是强硬着说道。
“你果然狠毒，顾琦诺，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可以随意抛弃自己的孩子，筱童，你永远不会如她一样。”
卓郁泽的话，很狠，却如了顾琦诺的意。
“我知道，从我再次踏进洛市那刻，我的心早就没了。”
“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不去救她，甚至隐瞒这个电话。”
、169 永远有多远？（5）
“跟我无关。”同样的答案，眼里死灰一片。
“好。”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呼吸越来越难，手死命地紧抓被单，怕控制不住去抓他的胳膊，然后会说出真相。
脑子越来越混乱，卓郁泽的脸在她的眼中扭曲，发狂，这样的形容很贴切。
“我…本就…是…这样…的人…”
恨我吧，这样便可以结束所有，以后，我若离开，就不怕你还会惦记我了。
眼前，很黑；身体，又开始冰凉；手，没了力气，自然曲张，下面被单的褶皱再也无法抚平。
这样也好，死在他的手力，也很幸福。
卓郁泽看到她缓缓闭上的眼，手僵住了，力道却还是那力道。
脸上覆盖了不可置信，黑瞳里，有浅而易见的害怕，只是对方早已看不清。
手慌张的离开，卓郁泽下床，跌跌撞撞的离开。
身后，是顾琦诺惨白的笑容。
“小翎，总有一天，也会有另一人男人这么对你的。”十五岁的卓郁泽对背上十二岁的小翎说道。
“为什么？我不喜欢别人背我，大哥，是不是你不要小翎了，是不是觉得小翎太调皮了。”十二岁的小翎显然还是比较单纯。
“大哥怎么不会要你呢，但是我们总会长大，你那时也是要嫁人的。”
“那小翎做大哥的新娘吧，那样，大哥就永远可以背着小翎了。”小翎自顾想着，哈哈大笑了起来，认为自己这个主意很不错。
“小翎喜欢大哥么？”
“喜欢。”
“有多喜欢？”
“嗯……像爷爷了，小黄了，都很喜欢。”
卓郁泽无奈一笑，他说：“那大哥答应你，以后，大哥都只对你好，只让你做我的新娘，这个背上只有你。”
开心的小翎大口在卓郁泽脸上啵了几下，还兴奋地大吼：“大哥不许赖皮，否则会被老天爷爷惩罚的。”
耳边，依然清晰的回荡着小翎那悦耳的笑声，只是这颗心，卓郁泽很可悲的发现，在刚刚那一刹，他竟然爱上了顾琦诺。
看到她的眼皮逐渐合住，呼吸越来越弱，越来越重，身体像空了洞似的，害怕，恐惧。
心不住的跳动，越来越不规律，这种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他的心，只属于小翎，即便她已不在。
别墅后面，有一间房子，顾琦诺曾好奇过，但门总是锁着，从没有进去过，也便没问过。
那间房，其实并不特别，里面，除了沙袋掉在中央，只有一面墙上，挂着一幅照片，七寸照片。
、170 永远有多远？（6）
上面的小女孩，笑的明媚开朗，很单纯，很可爱，梳着两条麻花辫子，耷拉在耳朵上方，两只手还捏着，眼睛还向上瞅着。
很可笑的动作，却被卓郁泽视若宝贝。
这里，除了他，没有人进来过。
手死命的捶打着沙袋，不知这样过了多久，身上的睡衣早已湿透，汗不住的流下，滑过上眼睑，在眼窝处停留后，掉落在了地上。
黑暗的房间，只有沉重的喘息，还有拳头捶打沙袋的狠戾。
碎落一地的汗滴，早已晕染一片，隐藏于黑暗中。
门外，是穿着同款的睡衣的顾琦诺，靠着墙壁蹲着，头发凌乱，身体颤抖着。
低低的抽泣声，被双手死命地捂住，破口而出的哭声，掩藏在里面男人的大吼之中。
她还是想跟在他身边，这么晚，她想知道他会去哪里，又或者怕他离开再也不会来，所以在抽空的空气重回胸腔的一刹那。
她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随着他来到了这里。
也是在卓郁泽开门的刹那，她看到墙上那个照片，不是特别清楚，却也看见了。
的确跟她小时候很像。
或者，应该说是……一模一样。
多长时间了，卓郁泽在里面呆了多久，她就在外面哭了多久，让他恨，好么？
其实这样挺好的，没了公司，最起码他的信誉还在。
自那次，顾琦诺又搬回了客房，卓郁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沈冬梅问过，安婶问过，她都说：“这样不明不白的，还是不住在一起的好。”
一个月后，顾琦诺去了卓郁泽的公司，把设计稿交给他，这些稿子，也拖了很久，终归自己还是他的合作伙伴。
秘书说，他在顶楼，这时，公司已经下班了，天也覆上了一层墨。
卓郁泽站在那里，风吹着，落寞的背影，只是这次，他没有抽烟。
顾琦诺走上前，站在他身后一米处，淡淡地说道：“我把那些设计稿，交给了你秘书，该回家了，你一直没有回去，安婶问过很多次了，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卓郁泽没有转身，开口道：“顾琦诺，你是不是把所有人都逼疯，才满足。”
身子顿住，有些无措，嘴唇蠕动着，顾琦诺还是说不出任何话。
“顾琦诺，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什么？或许很多，多的她都不知道，爱情，算不算？
移步到他身旁，说道：“很多很多，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下面，车水马龙，人流攒动，霓虹灯闪烁着，各色各样，路灯也骤然亮起，夜色又被蒙上一层薄纸，透亮却模糊。
顶楼围栏，是很宽的转头砌成，上面可以站人。
、171 永远有多远？（7）
只是想，身体就开始了动作。
“顾琦诺，你干什么？！”卓郁泽紧张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俯视地面，果然很高，若掉下去，必死无疑了，笑道：“卓郁泽，其实，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身体突然被人抱住，又被人扳回身子，温暖瞬间袭遍全身。
卓郁泽怒视着她，黑眸一片愠怒，大吼道：“那就继续活着，亲眼看着它彻底腐烂，彻底消失，那也要活着！”
身子被紧抱着，映入顾琦诺眼里的，是他的黑眸，那里面有她所看不透的东西存在。
双手紧抓他的衬衫，害怕，恐慌，又有怨，吼道：“卓郁泽，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死？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
卓郁泽紧紧凝视她的眸，那里除了怒气，还有水汽，他说：“丫头，你说世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样的人么？”
一样的人？是说那个她么？淡淡一笑，实在的回道：“除非是亲人。”
“那你说我们要从这里跳下去会怎样？”卓郁泽凝视着下方，淡淡一笑。
“死定了。”但是，如果这样也好，顾琦诺放开了他的衬衫。
“呵呵……那我要推你下去呢？”卓郁泽微松了手。
“我会拉着你。”死，也要与你死在一起，这才是顾琦诺，你知道么？
“那你记好了，这世上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我已经分不清楚了……”
卓郁泽松开了手，向前倒去，身上的衬衫被紧揪。
刹那间，卓郁泽环住她的腰，把她的头按在胸前，身体向下坠。
风呼啸的声音刷着耳朵，身体飘空着，卓郁泽依然在笑，说道：“顾琦诺，若我让你现在兑换承诺，你要什么？”
顾琦诺没想到，卓郁泽竟真的跳下去了。
嘴角划出一抹笑，这样也很好，能死在一起，又何妨？今生，除了卓郁泽，她谁都不再去爱了。
这份爱，已足够。
手环上他的腰，空中飘的感觉就是如此吧，不是害怕，而是解脱。
听着他心跳的节奏，心安了。
“卓郁泽，若我说，我要你所有的财产都转移到我名下，你会给么？包括你的房子。”
这句话，为什么还要说出口？
“若我们没有死成，我给你便是。”
卓郁泽的声音越发的动听，这种宠爱，怕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再拥有的。
若是，这次死了最好。
不用再疼痛，也不用再去一次又一次的练习，更不用怕失去。
身体还在急速下降，卓郁泽扒开了她的双手，紧握在了怀里，耳边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即使要卓郁泽的命，也给。”
、172 永远有多远？（8）
耳边，混乱的声音扩散开来，有声音在询问，抬头，是消防同志，有记者，也有围观人，总之这条路被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