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停住脚步,看着门外的青青叶子好一会儿,这才回转身来笑笑道:“等建好新宅子,我再买几个下人。现在么,还是照老样子吧。”
秦忆既要留在这里吃饭,马雷自然被派回去给秦府带话,待回来的时候,便交给江凌两张纸:“江姑娘,你那建宅子的图,公子让我去何师傅那里拿回来了。”
江凌接过来一看,倒是很高兴。何师傅那儿子,把她原来的写意图改画成了一张施工图,各处标得明明白白。原来这时候建房子,无非是砖头和木料。古代大树甚多,价钱自然便宜;人工也不贵。何家作出的预算,如果像她这般青砖黛瓦地建些房屋,再挖一大一小两个池塘,把路用小石子铺好,一共也只需一百二十两银子。
而江涛的束修是十两。
不说再赚钱的话,只她身上这一百四十两,便也勉强够了。
何况,且不说卖味精,只这酒楼开业之后,便会有收入,她倒不用担心生活没着落。
当下江凌把图纸给秦忆看了,又把自己的想法细细交待了一遍,拿出一百二十两银子交给他:“那就劳烦你帮着把宅子建起来。”
秦忆看看四周没人,握了握她的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接下来的几天,江凌除了跟李青荷一起给江涛打点行李,便是到村里各家去,买了些自家没有的当季菜秧和种子,将菜种了下去;又把自己记得的一些菜谱,细细地写了出来。那边秦忆一边忙着军营的事,又张罗酒楼和建宅院,也没空过来。
在家呆了三、四天,江凌看家里已无事可做了,江涛也还得等过几日秦将军有空了一道送过去,她便想进城去看一看。一是想到花市看看能不能遇上有雾气的花卉,顺便看看酒楼装修得如何了。
原本马雷天天驾着马车来,在秦家一呆就是一天,又无事可做,一个大男人在这里,李青荷和江凌都觉得不妥当,便让他别来了。所以此时临时起意要出门,江凌自然得跑到镇上雇骡车。
换了男装,江凌走到镇上,到了平时雇骡车的地方,却发现一辆车都没有。这也是常有的事,就像等公共汽车,不是随时都能恭候你的。江凌正等得有些不耐烦,却听身后一阵马蹄响,一辆骡车从后面驶了过来,看到江凌,那车夫放慢速度,伸出头道:“这位公子,是不是要进城?我从城里送了一个客人出来,正要回去,顺道载客,只需八文钱,公子要不要搭?”
(谢谢落燕閑居的再一次打赏)
第一百二十九章可疑的人
江凌看那骡车跟她平时乘坐的一般,骡子虽然健壮,皮毛却有些黯淡;后面的车也半新不旧,轮子有些泥,车棚上全是灰尘;车夫则是个中年男人,看面相是个忠厚老实的,戴着个破帽子,身上的粗布衣服虽然干净,但边沿都有些毛边,显然已穿了有些年头了。
看了看通往城里的路,路上依然没有骡车来,江凌正犹豫间,那车夫又道:“要不七文钱,您看好不好?”
江凌倒不是为了这几文钱。谨慎起见,平时她都只乘这青山镇那几个脸熟的车夫的骡车。不过看这车夫和骡车的样子,倒还真像是零陵城里载客的,送了客回城,顺道沿途搭客,倒也正常;她又想着自己好歹会些武功,又有空间,这青天白日之下,也不可能这么凑巧遇上坏人,心里暗笑自己多疑,抬脚上了车。
那车夫看她上车,大喜,笑道:“公子您坐好嘞驾~”
骡子在他的驱赶下往前迈了两步,正要起跑,却听后面传来叫声:“你这车可是到城里的?”
江凌转头往车后一看,却是两个中年男女,妇人手臂上挽了一个包袱,跑得气喘吁吁。
车夫忙叫住骡子,转头叫道:“正是,十文一个,上车即走。”
这车夫倒会坐地起价江凌暗笑,摇了摇头。
平时乘车就是这个价,那汉子二话不说,就想上车。妇人却拉了丈夫一把,对车夫道:“八文钱,你要载咱们就乘,否则就算了。”
“九文,不能再少了。”车夫此时倒是口气硬了起来,不肯再降价。
妇人不过是本着能省一文是一文的思想,顺口讲讲价。此车不乘,还不知要等到何时才有车,就算有了车,也要等到坐满了人才能走,这么下来倒耽误半天功夫;而且那些骡车十文车钱一文都不能少。所以这会儿也不坚持,喜滋滋地上了车。
见了这番对答,江凌就更放了心。见那夫妻上来,往里边让了让。妇人先上了车,坐到了江凌旁边,而汉子则坐在了妇人的对面,车厢本就不宽敞,他俩这一坐下去,两对膝盖便把中间那条路堵死了。
江凌倒也不在意——平日乘车,都是如此。那汉子没坐到她身边或者对面,她觉得就已经很好了——无钱的穷人,许多方面都只得凑合,讲究不了那么多。
骡车往前跑了一阵,那妇人却开始叽叽咕咕地埋怨丈夫,说她自嫁给他,如何受穷,如何受苦,如何一年到头伺候老的照顾小的,连娘家都不得回……那汉子被自家婆娘烦得不行,板着脸吼了一声:“日子过不了你就走,滚回你娘家去”
妇人呆了一呆,便抽抽泣泣地哭了起来。
见到妻子满脸委曲地在那儿哭,汉子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高声对外面的车夫道:“车老板,城里我们不去了。等一会儿,你往王家庄那路口进去一点,我夫妻俩在那儿下车。”
“我这车可不去王家庄,你要下就在路边下就好了。”车夫却不答应。
“车老板你通融一下,我婆娘的娘家在王家庄,往里走还得走十几里路,我这婆娘身体又不好,走得远就犯心口疼。你只需往里走一点点,我们就少走很多路。车钱我给你再加十文,你看如何?”
“这……”车夫有些为难,“我倒是想赚你这十文钱,可那位公子是要进城的,我这车往里走一点,就得耽误人家的事。再说,我还得赶回去再拉一次客呢。要走也只能往里走半里路,可不能再远了。”
妇人听了汉子的话,早已大喜,闻言赶忙对江凌道:“公子,我们不需要多远,只往里再走一会儿就好。这车跑得快,耽误不了多少功夫。我老娘病了,一直没得回去看她,今儿好不容易相公答应……公子你行行好,让车夫往里走一点吧?”
说完看江凌犹豫,她又从头上取下一根做工粗糙的铜簪子,道:“要不,公子的车费我来付好了。”
汉子看了看这铜簪子,嘴角动了动,终于叹了口气,没有作声。
江凌方才犹豫,倒不是为了这个,她看了看外面,道:“要不,我就在这儿下车,走路进城吧。你们让这车夫送你们回去好了。”
妇人还没答话,车夫就道:“那不行,我得赶回城去,有一家老主顾说中午要雇车的。”
妇人也讪讪地笑了笑:“我们也没那么多钱雇车,只需往里再走半里路就好。”
江凌无论去花市还是去酒楼,都不是急事,耽搁一会儿也没啥,再想想在这灰尘飞扬的路上走了半小时,也是够呛,便点头道:“行吧。车钱我自己付,这位大嫂不必担心。”
妇人大喜,连声感谢。
车夫见无异议,到了前面路口,便往右拐去。
路渐渐地颠簸起来,灰尘也越来越大。车夫在前面赶着车,嘴里嘟嘟哝哝不停地埋怨着。
“这段路不好走,到了前面就好了。”妇人陪着笑脸。
果然,再往前走了一柱香,路渐渐平坦起来,车夫为了赶时间,把骡车驾的飞快。
“再往里走些,求您了,再往里走些。”妇人看看路程差不多到半里了,车夫作势要停车,连声哀求。
车夫看来也是个心软的,叹气道:“好吧好吧。今天就当做件好事,给爹娘积德了。”说完,驾起骡车继续往里走。
事已至此,江凌倒没啥意见,任由骡车飞奔。
看来这车夫所说的做件好事,是要把这对夫妻送回娘家了,往里走了三四里路,都没有停下的意思。夫妻俩面露喜色,自然不会出声提醒叫停。江凌看着路两旁陌生的山丘溪涧和密集的树,心里开始有些不安起来,但还是耐下性子,没有作声。
骡车又往里走了四、五里,江凌终于耐不住了,道:“车老板,咱们已往里走了十里路了,还是往回返吧。”
车夫犹豫了一会儿,嘴里叫了一声“吁~”,欲要把车停下来。却不想那骡子不知为何,不但没有停下,还发疯似地往前狂奔。
“不好了,骡子发疯了,怎么办?怎么办?吁,吁……”车夫在前面大喊大叫,骡子却没停下的迹象,顺着路往前跑了一阵,便拐进了一条岔道上。
“怎么办怎么办?”车夫急得声音都变了。
马车这一猛跑,车厢里摇晃得厉害,江凌扶着最里面的车壁还好,那妇人却无处相扶,东歪西倒,最后一把抓住江凌的胳膊,极力保持身体的平衡。事急从权,江凌当然不会计较太多,任由她抓着,一面回头看了看那汉子。
那汉子有上车的把手扶着,坐得倒稳,见妻子抓着一个男人的胳膊,脸上也没有半分不喜的表情。
这样往前又奔了两三里路,江凌感觉骡车已平稳下来了,对车夫道:“车老板,如何了?骡子是不是正常了?”
“……可还是勒不住。”车夫在外面气极败坏的叫道。
“怎么可能?”江凌虽然没有驾过骡车,但前世跟着曾当过兵的老爷子,却也骑过马,时不时还喜欢到京城不远的马场去跑几圈。以她的经验,这样匀速的前行,说明骡子并没什么异样。看看外面的风景,更是一片荒野。那妇人的手仍牢牢抓着江凌的胳膊,她和那汉子的表情,却没有半点惊慌与不安。
江凌见状,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又朝外叫道:“你再试试,不行把车速放慢些,我下车去帮你看看。”
“吁吁……”车夫倒是听话,连声呼叫。可车仍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有慢下来。
“这位大嫂,你把手松开,我去看看骡子。”江凌心里警醒,欲要站起来。
那妇人却没有松手,嘴里道:“看小公子细皮嫩肉的,哪里赶过骡子?且由车夫忙去,咱们安安稳稳地坐在车里便好。”说完转头去看那汉子,“相公,你说是不是?”
那汉子看了江凌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江凌心里的感觉愈发不妙,伸手去掰妇人的手:“这位大嫂,我看你还是去扶你相公的胳膊会比较妥当。”这句话够毒,如果这妇人是正常的、知道廉耻,自然会忙不迭地松手。
那妇人却“咯咯咯”笑起来,抓住江凌胳膊的手握得更紧了,道:“嫂嫂我只喜欢像公子这般斯文有礼的,可不喜欢那粗汉。”
前面这妇人对汉子畏畏缩缩,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江凌哪里还不知道戏文电视里的贼人就在眼前?沉下脸向外叫道:“停车,快快停车。”心里盘算着,这两人不知道是打劫银子的,还是有什么企图。如果说打劫银两,她一身粗布儒服,又到镇上雇的骡车,一看就知道是个没钱的主,这两位加上车夫,费这么大的劲儿,总不可能是为了几十文钱吧?
那是为了抢劫女子,好卖到青楼去?可如果知道她是女儿身,又怎不清楚她与秦府的关系?惹了她,这些贼人不怕捅了军营这个马蜂窝吗?细想想,这个也不是。
那么除此之外,她能让人觊觎的,也就是身上的秘方了。
(谢谢落燕閑居的打赏)
第一百三十章顿悟
扫了这“夫妻”俩一眼,江凌心念急转之下,已有了定论。
见江凌稳稳地坐了下来,再也不提下车之事,也不催车夫往回转,那“夫妻”两人对视了一下,便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江凌。
“在下脸花了吗?为何这般看我?”这两个探照灯一般的目光,让江凌想视而不见都难,只得面上一沉,冷声问道。
“你怎么不急着下车了?”妇人好奇地问。
“这位嫂子说得对,在下文质彬彬一书生,在这骡车急跑之下,冒然下车,怕不要摔死?便是安然无恙下得车来,又怎能阻止骡车发疯?倒不如这位大哥下去看看,倒是正理。”江凌慢条斯理道。
“嘿,我娘家就在前面,这骡车这样跑,我倒巴不得,哪里有去阻止的理?”那妇人笑道。
“哦,是这样。”江凌点点头,便不说话了。心里的疑虑又起:莫不是她怀疑错了?
不过,在这种情况未明的情况下,以逸待劳,是不会错的。
骡车在一阵狂奔之后,终于在一处树木密布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老板,骡子如何了?”江凌问道。
听到外面的车夫下车,但却没有回答声传来。疑惑间,有脚步声往来路走了出去。
江凌转过头来,对那对夫妻道:“车停了,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然而夫妻俩却没动,妇人的手握着得江凌的胳膊更紧了。
“这位嫂子,你的手可以拿开了。”江凌指指她的手,面色有些发沉。
“那可不行,像公子这样的俊俏后生,嫂嫂可得牢牢地抓着,不让你跑了。”妇人笑嘻嘻地道。
江凌忽然感觉胳膊处妇人手上的力量加大,她的身体渐渐发麻起来。
虽然这三人的意图没有说出来,但心存歹意,是可以确定的了。这车厢窄小,行动不便。两人把门一堵,又有备而来,瓮中捉鳖,把握极大。虽然自己有些武功,但也没跟人对打过,如果此时冒然出手,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倒不如装着不会武功的样子,到时出其不意,也许可以反败为胜。而且,她有空间在身,只要意识清醒,紧急时刻闪身进空间去,自保应该没问题。
再说,这三人的表演如此精湛,放到现代,也是奥斯卡金奖得主。这样的人才,花这么多功夫,把她掳到这儿来,所图自然非小。那么,他们图谋的是什么?身后主子是谁?虽然心里已有猜测,但如能证实,即便现在拿他们无奈,日后也可以追查防犯。否则,我在明敌在暗,实在太过被动了。
这样想着,江凌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嫂,你……莫非你对在下有什么非份之想不成?你相公……可是就在眼前。”
妇人原来背在身上的包袱,早已被汉子抱在了怀里。骡车停下时,汉子就开始解包袱,这时候,一把刀正好从包袱里露了出来。汉子提刀在手,把脸一板,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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