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恺嘴角扯起一抹淡淡地笑，“有个病人家属咨询情况，我就来了。”
“你怎么还带着瞳瞳一起来的？”方芷薇看着停了下来，眼珠转动，盯着药房看的瞳瞳，柔声问。
顾恺眸光闪了闪，“这几天，瞳瞳一直跟在我身边。”
“一一出差了吗？”方芷薇好奇。
见顾恺俊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似乎不想谈这个问题，她随即又转开话题，“你不是有事吗，要不，我陪瞳瞳玩会儿。瞳瞳，来，跟阿姨去对面的蛋糕坊，阿姨请你吃蛋糕好不好？”
“不，瞳瞳，要当医生。”瞳瞳摇着小脑袋，她来医院，是跟爸爸学当医生的。
方芷薇被拒绝，不禁有些尴尬。
顾恺看着瞳瞳那认真的小脸，微笑道：“瞳瞳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她最喜欢医院了，芷薇，你忙你的去吧。”
“那好吧。”
方芷向笑笑，正打算离开，身后，忽然传来卫静姗的声音，带着三分调侃，两发笑意，“方老师，刚才你还说不是等顾医生，这下子被我碰到了吧？”
顾恺转头看一眼卫静姗，狭长的眸底划过一抹厌恶，方芷薇把顾恺对卫静姗的厌恶看在眼里，收敛了笑意，淡淡地说，“卫同学，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是来看陈叔叔的，只是离开的时候，恰巧碰到了阿恺。”
“呀，原来是我误会了，方老师，你别生气。我是觉得，你和顾医生男才女貌，又曾经交往过，分手多可惜。”
卫静姗一副替方芷薇婉惜的表情。
“你很闲吗，还是你的老师没有给你分配任务，这里是医院，可不是八卦的地方，要想八卦，就脱下你身上的白大褂，滚出康宁医院。”
顾恺冷冽的声音打断了方芷薇的话，虽然大厅里人不多，但护士和病人，以及病人家属加起来，还是有十几个人的。
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那沉冷的话语，如尖锐的利器穿透嘈杂声，清晰的钻进每个人耳里，刹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他们。
卫静姗脸色涮地就白了。
方芷薇似乎没想到，顾恺会在大众广庭之下，给卫静姗难堪，她心里惊了一下。
垂眸，掩去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
“顾医生，我只是随便说说，对不起。”
被众人看着，卫静姗如芒在刺，紧紧地咬了咬唇，委屈地道歉。
顾恺冷哼一声，丝毫不给她面子，“你虽是实习医生，但也是在康宁医院，要是想在这里混到实习结束，那你是打错了算盘。”
卫静姗原本就苍白的脸，最后一丝血色，也退了去。
顾恺的话，无疑是告诉她，他康宁医院绝对不会留她的，就算有人给她撑腰，她也顶多在这里度过实习期。
“爸爸。”
瞳瞳稚嫩的声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方芷薇牵强地笑笑，连忙说：“阿恺，你快去忙你的吧，我先回家了。”
“嗯。”顾恺点点头，弯腰把瞳瞳抱起，大步朝电梯走去。
大厅里，卫静姗丢了脸，心里又气又恨，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捏成拳。
她原本是想趁着方芷薇和顾恺在一起，挑拨几句，方芷薇对顾恺越是不死心，就越会怨恨白一一的。
可没想到，顾恺会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她。
顾恺越是讨厌她，想赶她离开，她就越是不离开，不仅如此，她在心里暗自发誓，总有一天，她要让顾恺主动请她留下，并且，她要成为顾家的少奶奶，康宁医院的主人。
也不知道卫静姗哪里来的自信，以为她是医学系的高材生，又和陈市长有点关系，便能攀上百年医学世家的顾家。
总之，她就是不要脸出了新高度。
做着想成为人上人的美梦。
**
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个小镇上。
白一一站在落地窗前，目光望着天际，落日余晖斜射而来，打在她精致白板的脸蛋上，眉眼间的那份思念，越发的明显。
瞳瞳的声音，从手里的手机里传出来，“妈妈，瞳瞳想你。”
“妈妈，吃饭了。”
“妈妈，瞳瞳觉觉。”
“妈妈，快回来。”
那一声声稚嫩而糯软的声音敲在心上，她心脏处，有疼意泛滥开来，她捏着手机的力度一点点收紧，手指都咯得发疼，却无法减轻丝毫心里的疼痛。
瞳瞳的声音过后，是顾恺的声音，低沉，平静，已经听不出丝毫怨恨，“一一，回来吧，瞳瞳每天都在想你。”
视线里的风景忽然变得模糊，她紧紧地所着唇，心里的疼痛一瞬间就加重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顾恺的声音，她竟然觉得委屈，还有恼怒，很生气很生气。
他可以消失十天无踪讯，为什么她不可以。
“一一，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一个星期了，你也该冷静下来了，为了瞳瞳，就算我们以后真的只能是陌生人，你也没必要远走他乡。”
“你要是不回来，我就真的给瞳瞳找个后妈，我会让她忘了你。”
白一一的泪水夺眶，她唇瓣紧咬，心里恨恨地骂：顾恺，你个混蛋，你凭什么让瞳瞳忘了我！
第1370 喜欢
就算她不回去，她也永远是瞳瞳的妈妈，十月怀胎，辛苦把她生下的女人。
不是顾恺说给瞳瞳换妈妈，就能换的。
白一一骂完，抬手狠狠地抹了把眼泪，下巴倔强抬高，“回去就回去，顾恺，你以为我怕你吗？
他想恨就恨好了。
反正他们已经结束了，以后，他们之间除了一个瞳瞳，不会再有别的关系。
白一一利索地把衣服装进箱子里，退了房，正好赶上末班公交车。
***
有了瞳瞳陪伴的这些天，顾家的早餐桌上，多了许多欢乐。
顾岩看着安静而专心吃早餐的瞳瞳，眼里浮起慈爱的笑，“阿恺，给瞳瞳擦擦嘴。”
顾恺刚伸手过去，瞳瞳就抬起了小脸，“瞳瞳，自己擦。”
“哈哈，我忘了瞳瞳可是个能干的小宝贝。”在顾恺愉悦的笑声里，瞳瞳拿起餐巾，优雅地擦拭小嘴。
“这一点，瞳瞳还真是随了你。”
顾岩把瞳瞳擦嘴的动作看在眼里，眉宇间，满满的，全是笑意。
瞳瞳随顾恺的地方很多，“爸，瞳瞳是我的女儿，遗传我的优点，不是很正常的吗？”
顾恺骄傲的挑眉，只除了瞳瞳这张脸蛋，长得更像白一一多一些之外，其余的，她都像顾恺。
顾恺和白一一一起吃饭，可从来没见白一一擦嘴的动作有瞳瞳这么斯文，淑女范。
想到那个女人，他又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垂眸，掩去眼里的情绪。
“阿恺，你这些天没有和白一一联系吗？”
顾岩这些天一直不问，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只是觉得阿恺能自己处理他的感情事，可是，每天听着瞳瞳说想妈妈，顾岩不禁想起然然从小就离开他们。
他不希望，瞳瞳像然然一样，童年生活里留有遗憾。
然然也算是幸运的，后来遇到了温洪睿，又被抹掉了记忆，才有了那十几年的快乐生活。
但瞳瞳不一样，他们不可能让瞳瞳忘记自己的妈妈。
顾恺脸色微变，冷硬的语气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她的手机一直关机，我联系不到她。”
“阿恺，你之前和白一一交往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爸。”顾恺喊了一声。
顾岩面色温和，“阿恺，你妈妈当年走的时候，叮嘱过，将来你的婚姻，由你自己做主。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并没有勉强你娶什么样的女孩子，即便是你相亲，和方芷薇交往又分手，我也任由你跟着自己的心走。”
提到离去的妈妈，顾恺一下子静了下来。
“我答应过你妈妈，让你自己做主你的婚姻，不管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不管对方的身份，家世如何，只要你们两情相悦，我都不会反对。”
顾岩只是一个希望儿子幸福的父亲，他的声音温和，“你要是喜欢白一一，就不要顾忌她的父母，我问了然然，她都告诉我了。现在，爸想知道，你还喜欢白一一吗？”
顾恺脸色变了几变。
薄唇轻轻地抿着，墨玉的眸子里闪过犹豫。
“爷爷。”
瞳瞳清脆的声音响起。
顾岩微笑地看向瞳瞳，“瞳瞳，什么事？”
“爸爸，喜欢妈妈。”瞳瞳笑眯眯地替她老爸做主。
顾恺惊愕地看着瞳瞳，听见她咯咯地笑了两声，“瞳瞳，也喜欢妈妈。”
“好，爷爷知道了。”顾岩笑着摸摸瞳瞳的脑袋，她又低下头，两手捧着杯子，喝牛奶。
“阿恺，你应该跟瞳瞳学学，要是喜欢白一一，就让自己放下仇恨。你妈妈要是在世，也一定希望你过得开心，不仅是她，我和然然，也希望你过得幸福。”
顾岩说完，又温和地对瞳瞳说：“瞳瞳，爷爷要去医院了，你一会儿去姑姑家，好好学习，好吗？”
“好。”
瞳瞳笑嘻嘻地回答。
顾岩起身，离开前，瞳瞳又朝他挥手，“爷爷，再见。”
“瞳瞳再见。”顾岩离去的，顾恺心不在焉的不知想着什么。
瞳瞳喝完杯中的牛奶，喊了两声，他才听见。
“瞳瞳，爸爸送你去姑姑家。”
他话音落，手机铃声蓦地响起，顾恺掏出手机接电话，“喂，爸。”
“阿恺，一一回来了，我让她进去找你和瞳瞳，你们好好聊聊。”
顾岩的话透过电波钻进耳里，顾恺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停顿了下，他捏着手机的力度紧了紧，沉默了片刻，才回答，“好。”
“别吵架，瞳瞳虽然小，但已经知道很多了。”
顾岩不放心地叮嘱。
顾恺又回答了一个‘好’字，顾岩挂了电话，回头看了眼已经进了别墅的白一一，阿姨正带着她朝客厅走去。
他犹豫了下，又拨出温然的号码。
餐厅里，顾恺挂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平定自己的情绪后，又拿起餐巾给瞳瞳擦了擦小嘴，把她抱到椅子上，他低眉温和的看着她，“瞳瞳，爸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瞳瞳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
顾恺勾唇温柔地笑道：“妈妈回来了，一会儿，你抱着妈妈，一定不要让她走，知道吗？”
“抱着妈妈。”瞳瞳眉眼弯弯地，很开心。
顾恺点头，“妈妈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瞳瞳，你不是想爸爸妈妈一起陪着你吗？”
“想。”
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就记着爸爸刚才说的，一会儿妈妈看了你，要是还想离开，你就抱着她，不要她离开。”
“好。”瞳瞳似懂非懂，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离开，但她不想妈妈离开。
顾恺交代完，把着瞳瞳走出餐厅，正好阿姨带着白一一进来客厅，玄关处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妈妈。”
瞳瞳听见了白一一的声音，立即扯着嗓子，开心的喊。
玄关处，正弯腰换鞋的白一一心尖一窒，纤细的身子因为瞳瞳那声‘妈妈’而蓦地僵住。
下一秒，钻入耳里的，是瞳瞳的脚步声。
她抿了抿唇，扭头，看见从客厅里过来的小小身影，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妈妈，妈妈。”瞳瞳像只快乐的小鸟，飞奔进妈妈的怀里，张开小小的双臂，紧紧地抱着白一一。
第1371 瞳瞳想妈妈
白一一还弯着身子，一只脚穿上了拖鞋，一只脚上，还穿着靴子。
她身子僵滞着，一动不动。
有什么东西滑落眼眶，猝不及防，滴进瞳瞳脖子里。
“妈妈，不哭。”
瞳瞳感觉到脖子里一热，立即抬起小脸，看见白一一的眼泪，她小嘴扁了扁，腾出抱着她的一只手，高高抬起，要给她擦泪。
“瞳瞳。”
白一一强迫自己逼退眼里的泪水，顾不得还有一只鞋没换，她蹲下身子，紧紧地抱住瞳瞳。
“妈妈不哭。”
瞳瞳被她抱在怀里，声音低低地传出来。
白一一心绪如潮般翻滚，强自挤出笑容，“瞳瞳，妈妈没哭，妈妈是开心，瞳瞳是不是很想妈妈？”
瞳瞳从她怀里抬起头来，重重地点头，“瞳瞳想妈妈。”
她说完，又噘起小嘴，心疼的抬起手，给白一一擦泪水。
白一一没有动，凝视着瞳瞳的眼神里，写满了温柔母爱，以及这些天来的思念。
瞳瞳白嫩的小手温柔而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着泪水。
身后，几步外。
顾恺长身玉立，眸色沉静地看着几步外她们母女拥抱。
看着瞳瞳替白一一擦泪，也把白一一对瞳瞳的思念，愧疚，还有他一时看不明白的复杂情绪，尽收眼底。
他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手指微微蜷缩，最后握成了拳。
感觉到他的气场，白一一抬起头，眸色平静地朝他看来。
四目相碰。
原以为的心如止水，却被那相碰的目光掀起了波涛巨浪，似电流窜过身子，心跳的速度，不受控制的变得狂乱。
白一一下意识地咬紧了唇。
顾恺眸光深了一分，眸底的色泽如墨，晦暗莫深。
最终，还是白一一先收回视线，顾恺眼里的情绪如潮水般缓缓退下，他两步上前，弯腰，把瞳瞳从白一一怀里拉出来。
“瞳瞳，让妈妈换鞋。”
瞳瞳低头，这才发现，妈妈还有一只鞋没换，她抽出被爸爸握着的手，蹲下身子，“妈妈，瞳瞳帮你。”
说话间，她已经伸出了手，去帮白一一换鞋。
白一一像是打翻了调料瓶，五味杂陈，纷乱复杂。
她可以对顾恺冷漠，可她在瞳瞳面前，永远都学不会伪装，不可能狠下心对瞳瞳冷漠。
离开她的这些天，她分分秒秒，都在想念瞳瞳。一次次听着瞳瞳的声音，一次次泪如雨下。
原来，骨肉分离，真的比剜心都疼。
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原以为可以承受这种痛，可以真的把瞳瞳还给顾恺，以还她父母所欠的债。
不曾想，她根本承受不了这种痛苦，在顾恺说，要给瞳瞳找后妈，要让她忘了自己的时候，她忍不住，跑了回来。
配合着瞳瞳换了鞋，在她小脸抬起之前，白一一飞快地抹掉眼泪，露出温柔地笑容。
瞳瞳见妈妈在笑，也咧开小嘴，扯开一个灿烂的笑，“想妈妈。”
“妈妈也想瞳瞳。”
白一一抱瞳瞳抱起来，跟着顾恺走到沙发前坐下。
“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恺的声音出口，有着自己都意外的低哑。
那嗓音，让白一一心跳漏了一拍，她抬眸，重新看向他。这一看，竟然觉得他瘦了。
仔细算起来，从那天他见完黎恩，发一条信息就消失到现在，他们已经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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