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泛起一层细细密密的难过，要不是她今晚打电话问他，要不是她收到快递上，顾恺怕是不会告诉她。
并非忙不过来这么简单。
顾恺把手里的纸放到茶几上，溢出薄唇的嗓音平静中，带着一丝凉薄：“那天晚上的事，实际上是钱松南干的。”
“钱松南是谁？”
方芷薇终于开口了，看着顾恺的眼神里写满着疑惑。
“钱松南，是我一个病人的父亲，他儿子患了一种罕见的病，他在许多医院看过，最后找来了康宁医院。”
顾恺的语述很慢，似乎是怕说得快了，方芷薇会不懂。
“他儿子住院的时候，正好是我在意品轩打人的视频，被上传到网上的时候，那天你在医院门口，说我们已经分手的话，他刚好听见了。”
“我不懂，既然他知道我们已经分了手，为什么还要找人教训我，说什么，我要是再缠着你，就毁了我。”
方芷薇脸上泛起一丝苍白之色，那晚的事，她现在想起来，还有着害怕的。
顾恺轻叹口气，再开口，声音里多了一丝温和：“这件事说起来，是我牵连了你。钱松南是个十分卑鄙的人，我和白一一当年那一次，就是因他而起的。”
“一一？”
方芷薇越听越不懂了。
不过，顾恺提到白一一，她脸色变了变。
自从晚上看见这份快递的内容，她心里就各种猜测，原来，还真的是和白一一有关系的。
“嗯，所以，钱松南那天见到白一一，就想再占她便宜。我告诉他，白一一是我太太，他才因为他儿子的病，打消了念头。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自作主张的找人去警告你。”
方芷薇听到这里，忽然笑了。
灯光下，她的笑容带着三分悲伤，两分嘲讽。
“原来，是这样的。”
顾恺眉头微皱地看着她，“芷薇，我本打算等阿锦厂里的事过去之后，就告诉你的。没想到，你会先收到快递。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可能是钱松南寄给你的。”
没想到，钱松南不仅威胁白一一，还在背后干这种挑拨离间的事，真是卑鄙到了极致。
“可是，钱松南为什么要这样做？”
方芷薇不解的同时，心脏还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着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她感觉得出，顾恺是在意白一一的，虽然他把责任揽到他自己身上，在提到白一一的时候，都一句带过。
可她的直觉告诉她，顾恺是故意不提到白一一的，他在保护白一一。
不管是今晚，还是上一次，他都是因为白一一才赶来她家解释，念及此，心里的悲伤便不可自抑的扩散，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地紧紧交叉而握。
顾恺眸子眯了眯，把方芷薇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缓缓道：“钱松南和阿锦的药厂签了长约，有几年的合作，但因为这次的事，钱松南要求解约，还让阿锦赔偿高额违约金，他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
“简单的说，钱松南对白一一可能有龌龊心思，他想挑拨你和白一一的关系，借你的手，从而达到伤害白一一的目的，所以，芷薇，你不用理会他。”
“你这么肯定是他吗？”
方芷薇淡淡地问。
顾恺皱眉，面色冷峻：“除了他，还会有谁？”微作沉思后，他又道：“你这几天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没有收到过快递。我相信，不管是不是钱松南，都会给你打电话的。”
“你刚才说，陆之洐已经调查出来了，是钱松南，对吗？”
方芷薇说这话时，眸光定定地看着顾恺。
顾恺点头，“嗯。”
“行，我知道了。”方芷薇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站起身来，“阿恺，我听你的，等几天，看对方会不会给我打电话。你生着病，我就不留你了，赶紧回去吧。”
“好，你也早点休息。”
顾恺也起身，临走前又说了一句：“明天带方叔叔去康宁医院做个检查吧，我们虽然分了手，但还是朋友。”
第1313 让我帮你圆谎？
离开方芷薇家后，顾恺让司机开车去郊区，并非回顾家。
他报的地址，是墨修尘家的地址，因此，司机把他放在那里，便听从他的命令，离开了。
顾恺看了眼墨修尘家别墅，一楼二楼，都亮着灯，他犹豫了下，没有进去，而是沿着柏油路，朝前面不远处，另一幢别墅走去。
深秋的郊区，这个时间段，路上根本没有人散步，因为是别墅群，顾恺走了一跳，连车辆都极少经过。
拂面的夜风，带着深深的凉意，让头晕想睡觉的他反而意识清醒了一分。
走到前面的别墅前，他站定脚步。
望着别墅二楼的灯光，心里莫名的，就丝丝暖意泛起。
他薄唇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沉寂了三十一年的墨色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想到什么，他眉头轻皱了下，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望着别墅二楼的视线不曾收回。
电话响了几声，陆之洐的声音隔着夜色传来，“喂！”
“之洐，忙完了没有？”
“我和阿锦刚从监狱出来，什么事？”陆之洐的声音低沉平静，如这深秋的夜，语气里，夹着凉薄之意。
顾恺闻言，立即关心地问：“你们去监狱了？有线索吗？”
“暂时还没有线索。”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让你调查一下，是什么人恐吓方芷薇吗？”顾恺话入正题，收回视线，身子上前一步，靠在路旁的玉兰树上，嗓音低沉的问。
“嗯，记得，你后来不是说，是钱松南干的，不用调查了吗？”
陆之洐疑惑地问，他那些天本来很忙，后来他又说不用调查，他也就没有再查了。
“方芷薇今天收到了一封信，有人告诉她，是白一一指使人警告她的。我刚从她家出来，我说你早就调查清楚了，只是这两天阿锦药厂的事耽误，才没有告诉她。”
“噢，天啦，你这是撒了谎，让我去给你圆谎吗？”
陆之洐在电话里抗议。
顾恺嘴角抽了抽，吐口的话，不见半点歉意：“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要是方芷薇打电话给你，你好有个心理准备。”
“你让我有什么心理准备，我根本都没有调查啊，顾大少爷，你不会是
让我现在给你调查钱松南找了谁去吓唬方芷薇吧？”
陆之洐摆明了是不想干。
顾恺轻笑一声，云淡风轻地说：“没有，你想好到时怎么应付方芷薇就行了。”
“我现在还有事，不跟你说了。”
陆之洐切了一声，找了个借口，就挂了顾恺的电话。
他身旁的覃牧把他刚才的电话听得很清楚，虽然他没有开外音，但覃牧就在陆之洐身旁，等着他讲完电话，再上车。
因此，顾恺的话，覃牧也听见了。
加上陆之洐的回答，他无需询问，就知道了事情大概，此刻，他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现在要去破案吗？”
陆之洐转头看了眼覃牧，没好气地说：“我又不闲得慌，走，先找地方吃饭。”
“吃了饭，你还要回局里？”覃牧轻笑。
陆之洐哼了一声，弯腰钻进车里。
覃牧眸子眯了眯，跟着坐进车里，一旁的陆之洐问：“去哪里吃饭？”
“去意品轩吧！”覃牧平静的回答。
“我打电话给阿锦，让他也过来。”陆之洐见覃牧开着，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覃牧没有反对：“那是修尘有空，就把他一起叫上。”
“行，没问题。”陆之洐拨出了温锦的号码，在等待对方接起电话的时候，他又问：“要不要把顾恺叫过来？”想到刚才那家伙的电话，他心里就不爽。
覃牧发动车子，嘴里漫不经心地答道：“随便你，不过我猜他没有空，应该是在白一一家。”
电话接通，温锦的声音传来，陆之洐直接道：“阿锦，我和阿牧现在去意品轩，你把墨修尘叫上，对了，把顾恺也叫上。”
“阿恺？他手受了伤，白天没有休息，现在应该在睡觉。”电话里，温锦不确定的说。
陆之洐嗤笑一声，“他刚才，才和我通过电话，你打电话给他，就告诉他，我有一些关于方芷薇的事问他，他要是不来我就不管了。”
听着陆之洐的威胁，覃牧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温锦显然不知道什么方芷薇的事，诧异的问：“之洐，方芷薇的什么事？”
“你就说方芷薇就行了，顾恺知道。”
可能是听出了陆之洐的用意，温锦在电话那头笑笑，应了声‘好’。
陆之洐满意的挂断电话。
像是说好的一样，他刚挂了电话，旁边，覃牧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戴上蓝牙，淡淡地‘喂’了一声。
“阿牧，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是安琳打来的，听她的语气，好像有什么事情。
覃牧眸子闪过一丝疑惑，不答反问：“安琳，有事吗？”
“嗯，我刚才接到电话，我妈出了事，现在医院里，我订了机票，今晚回去a市。”
安琳的声音透着担忧，刚才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还不太明显。
这一句解释的话，就很明显了。
闻言，覃牧关心地问：“妈妈出了什么事，受伤严重吗？”
“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爸只说我妈受了伤，要住院。我就是打电话告诉你一声，我要回家一趟。”安琳说到后面，语气稍微平静了下来。
她并不指望覃牧陪她一起回去。
实际上，他们从那晚在乡下别墅里有过第二次亲密行为之后，虽然回到g市，安琳也住在覃牧家，却没有再做过那种事了。
一方面，是覃牧这两天忙着温氏药厂的事，另一方面，他们两人的感情还没有发展到夜夜春宵的地步。
覃牧眉峰皱了皱，溢出薄唇的嗓音染上了一层沉郁：“你买的几点的机票，现在家里吗？”
“买的一个小时后的那趟航班，我已经坐上出租车了。”安琳说了谎，她其实刚下楼。
“在机场等我，我去找你，陪你一起回去。”覃牧微一犹豫，做出了决定。
他话音落，安琳的拒绝立即传来：“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第1314 鲜明对比
“安琳！”
覃牧的语气沉了一分。
安琳这样的态度，让他有些生气。他们已经结了婚，是夫妻。
在他看来，安琳的事，就是他的事。
可安琳不这样认为，她介意他对她只是责任，并非感情。这样的婚姻关系，她能不麻烦他的，就不想麻烦他。
“真的不用，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我要回家几天。你帮着温锦处理药厂的事吧，事情一天不调查清楚，然然就一直担心着，我看她今天心情很不好。”
安琳的声音很平静温和，似乎没有听出覃牧的生气，甚至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便丢下一句：“我回到家再给你打电话”便挂了。
“……”
覃牧皱了皱眉，薄毅的唇瓣微微抿起。
“怎么了，要去机场吗？”
副驾座里，陆之洐一脸关心地看着覃牧。刚才的话，他听了个七七八八。
覃牧犹豫了下，淡淡地吐出一句：“不用。”
在陪着安琳回家和留在g市帮温锦，他还是选择了后者，心里想着，等安琳回家之后，看看情况，他再决定要不要回去。
***
郊区
白一一不知道顾恺去找方芷薇之后，还会来她家。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反正心情差极了，回到家，就把给顾恺炒的猪肝倒了，自己吃了饭，剩下的，全都倒进了垃圾筒里。
瞳瞳醒来喝了奶粉，又睡下了。
白一一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时候，顾恺的电话打了来。
靠在床头的她，拿起手机瞟了一眼，直接把铃声关掉，又扔回小桌上。
取下头上的干发帽，伸手摸了摸头发，干脆躺平到床上，盖上被子睡觉。
她刚躺下，门外的走廊里便传来脚步声，那声音钻进耳里，白一一眉心一蹙。
脚步声在她门外停了几秒，接着，是门把拧动的声音。
心，一颤。
白一一闭上眼睛，装睡。
室内的灯都没关，顾恺推开房门，一眼便看见睡在大床上的白一一，他眸子眯了眯，眸光扫过放在床头小桌上的手机，正要抬步进去，他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顾恺犹豫了下，关上门，离开。
白一一闭着眼睛，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听见顾恺说了声“好，我现在过去。”
然后，是他的脚步声离去。
***
第二天，g市铺天盖的地新闻，都是关于温氏药厂药品致人死亡的报道。
温锦虽然睡得晚，但起得早。
看见报纸时，他俊颜蓦地变色，这和昨天说好的并不一样。
昨天，顾岩赶到医院，稳定了另外两名病人的情况，下午的时候，那两名病人已经苏醒了过来。
那些记者是跟踪报道的，顾岩又跟他们解释了原因，说那不是温氏药品的问题，他们的药品里，没有参杂那种成份。
原本以为，今天的报道，会公平一些。
但现在，却全然相反，特别是那段：康宁医院顾院长借着稳定了两名病人情况，告诉大家，此事和温氏药厂无关，似有把责任推卸给人民医院的嫌疑……
记者向来都是言词犀利，脑洞奇大的，他们稍微一句话，便让人误会。
今天的这篇报道，用词虽然没有多直接，但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温锦气愤的把报纸捏成了一团，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阿锦，你也看到报道了吗？”电话一接通，就被接起，顾恺的声音传来，温锦平定了下情绪，“嗯，看到了，阿恺，不能让大家以为你和顾叔叔真的是为了帮温氏药厂洗脱不说，还借机打压人民医院……”
“这说明，背后的某些人急了。”顾恺在电话那头冷笑，“阿锦，你不用生气，看看网上，现在已经议论开了。”
“网上，议论什么？”温锦疑惑地问。
“有关人民医院的视频啊，不论手术中，还是手术前后，好几段视频，都传上了网，包括他们医院的医生受贿的事，也被爆料了出来。这报纸上的，根本不足为奇。”
“怎么会？”温锦惊愕地问。
“呀，这是修尘的损招，不关我的事，修尘没有告诉你，是觉得你太忙了。”
这起事故，直接牵扯的人便是温氏和人民医院，墨修尘是不想把温锦牵扯进这种事情上来。
“意思是，报纸上的没用了？”
“也不是没用，只是形成鲜明的对比而已，你看了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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